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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27


善照下意識的把音量鍵一口氣按到最低，迅速看了眼在旁邊跪坐的奈穗。奈穗正睜大眼睛，認真聆聽他們的對話。

他有點緊張地靠近手機，小聲說：「不用吧？」

學長戴著藍牙耳機，張開唇說了些什麼，表情不耐，善照手忙腳亂地按音量鍵往上切一點，靠在耳朵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好囉嗦。」

善照又偷瞄了奈穗一眼，小聲地說：「就是在家裡……不太方便……」


如果回房間的話就可以……


「那算了。」天滿乾脆地放棄，關掉視訊。想看臉也只是一時衝動，不能捏的臉有什麼意思。儘管如此，心中還是有些不痛快。

鏡頭關掉，變回卡通鼠頭像，善照垮下肩膀，強忍小小的失落感，把手機放到耳邊，回到通話模式。

心還懸在那句「算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電話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手機好燙，善照小心地開口：「學長找我有什麼事？」

「你打兩通給我的啊。」

「啊……就是，小奈都跟我說了，所以想謝謝學長……」

「她怎麼了？」

那邊有走動的聲音，「叮咚」一聲，似乎走進便利商店裡了。

「唉。」談起家人，善照往後一倒靠在沙發椅背，嘆口氣。他知道妹妹文靜的外表下挺倔強的，但沒想到會倔強到這個地步。


──「哥哥，我真的有練體操……」奈穗仰著頭看哥哥：「但我是最新加入的……其他人都從小一就開始練了，教練和來教的學長在顧其他人，他們在練習倒立，我就在旁邊自己拉筋。」

「我在那裏追不上進度，在家裡練習的話，就可以追上了。」奈穗說，語氣很堅定。

善照問：「所以上次你說你學會倒立，是妳自己學的嗎？」

「嗯！我看別人倒立的姿勢，網路上也有人拍影片教喔！」

大妹從小就是這樣，追不上人就會加倍努力，訂下計畫就一定會做到，善照記得，即使全家出門旅遊，玩瘋了一天，回飯店時心情都是玩樂的氣氛，大妹還在履行她一天背五個英文單字的每日計畫。



「嗯。」天滿聽他絮絮叨叨地講起家人的事，從體操一路講到大妹的英文單字計畫，以及有一次沒有完成計畫還傷心的哭了……他看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飲料和食物，讓我妻的聲音像廣播般播放。

「善照哥！」奈穗大叫，她哭這件事不用講出來吧哥哥！

「對不起對不起。」善照才發現自己講過頭了，連忙跟妹妹道歉，誰叫宇髓學長配合度這麼高，害他忍不住越說越多。

「那個……學長怎麼知道小奈沒有教練教啊。」硬生生地把話題扯回來。天滿避開手捲、飯糰等澱粉類，視線掃過無糖優格、能量飲料，一邊回答：「她那是踢倒立，重心錯得很誇張，而且明顯肌力不夠，有教練帶，應該會從手倒立開始練。」

「哦哦……」聽不懂，但聽起來很厲害。善照停了下，看著奈穗，低聲問：「那個……宇髓學長。」

「嗯？」天滿翻看生菜沙拉的熱量。

「我有點擔心……小奈這樣練，你可以跟小奈說一下話嗎。」

「可以啊，手機給她。」天滿說，選定了一盒，拿去結帳。

善照遞給奈穗：「學長有話要跟妳說。」奈穗雙手接過來，一臉尊敬。下一秒善照搶回來，按擴音，才又拿給她。

天滿在便利超商的座位坐下。

「奈穗嗎？」

可惡，對妹妹講話就這麼溫和……善照趕忙揮手驅掉這個想法，他好無聊，跟小奈計較什麼，即使是學長也不可以兇他妹妹！

「是、您好……」奈穗跪坐在地板，善照不知不覺在沙發跟著跪坐。

「倒立前有沒有活動手腕熱身？有沒有鋪好瑜珈墊？有沒有確認周遭的環境適合倒立？剛開始學的時候，有沒有人幫妳注意姿勢？」

天滿揉了一下右手肘，輕輕吐一口氣。


「奈穗，慢慢來，不要急。」宇髓學長的聲音傳出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等妳能掌握身體的感覺，妳就可以挑戰更高難度的姿勢，一次比一次飛躍得更高。」學長似乎笑了一下：「為了未來要飛起來，妳現在要更穩的踩在地面上。」


善照聆聽著宇髓學長的聲音，彷彿陷入魔法之中，心臟為之鼓動。

一支支比賽影片如跑馬燈般在眼前重播，連同戰績，連同每日的練習身影。

好閃耀。

學長好閃耀。

跟自己這種平凡人不一樣啊。



「謝謝您……我會按照教練的指導學習的……！」奈穗朝著手機堅定的說，用力地一鞠躬，手機順勢地飛出去，掉在地板上，發出可怕的摔落聲。

「笨蛋小奈！」善照大叫著撲下沙發去撿，抓起手機，手指不小心滑過視訊鍵。

天滿正在拆著沙拉盒，對方的螢幕視訊突然打開。

哦哦？還是看到了嘛──

他拿起手機，抱著愉快的心情欣賞，螢幕晃動一番，出現我妻湊近的臉，慌慌張張。

好笨，臉怎麼這樣。

手指輕盈地點開視訊鍵，讓兩人的臉在螢幕並列。

「嗨。」

「啊啊啊啊！！！！」善照慘叫著，燈子正好出來喝水，莫名其妙地問：「在幹嘛？」

善照猛地把螢幕往胸前一按，對奈穗快速地說道：「要聽學長的話慢慢來我會跟媽說要買瑜珈墊在那之前不可以在家裡倒立！」

「好、呃、善照哥？」

善照跑回房間，關門又刷刷地鎖起兩道，彷彿偷了什麼東西一樣。


「太刺激了吧，這個視角。」胸前，宇髓學長的聲音傳來。善照靠在門上，低頭看著被自己按在胸部上的手機，好燙，他顫抖的拿起來，學長好看的臉還在螢幕上，撐著下巴看他。


善照腦袋斷線，在螢幕亂按一通，回神過來，螢幕已經跳回聊天室，顯示視訊結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