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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別寂 銀杏



歷經險惡風波，總算弭平魔冊之亂。天心垣雖元氣大傷，所幸眾人皆安好，便決議就此入世，不再隱於太虛。

安頓好眾人後，別參辰信步至垣外逛逛，畢竟長年隱於太虛，對苦境的環境已有些陌生了。當年天心垣雖是選了個優美的風水寶地，如今苦境景物已數度改易，又甫經戰火，垣外四週竟有些殘破，到處是焦火焚過的痕跡，教別參辰不由慨嘆。

「嗯…？」

不意在一片荒蕪中，竟生了一株銀杏樹，時值深秋，滿樹金黃，深深吸引了別參辰的目光。

別參辰來至樹下，抬頭望去，正巧接住一片吹落的銀杏葉。別參辰掂起那銀杏葉，想著那個他難以忘懷的少年，也是繫著這般淡黃的披風，頭上插著數枚銀杏形狀的黃玉。

銀杏可存上千年，但那個少年卻如同曇花一現般，在他心中生了根後便消失了。

秋風帶來更多的淡黃落葉，灑在別參辰的紅髮與玄衣上。別參辰任由自己被片片銀杏葉包裹，似乎這樣能離他心中的少年更近一些。


*******


「參辰？參辰！你怎麼還在這裡？」寂無初走進玉清宗的小園，劈頭便問。

「咦？」別參辰疑惑，他難道不該在這裡？

「你不是答應過，此間事了，便要陪吾到苦境走走？」寂無初邊說，邊舉起手裡兩個一紅一黃的大包袱：「你昨晚還說，今天是上好出行日子，拉著吾連夜打包行李不是嗎？」

別參辰彷彿記起有這麼一回事，連忙接過寂無初手裡的包袱笑道：「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兩人這一出門，便走遍了大半個苦境。見過人跡罕至的深山密林，也看過熙來攘往的繁華城鎮。許多事物早與別參辰記憶中迥異，倒是寂無初還比他更了解，想來當時老真傳講述的苦境地形風土，他都牢記在心。

魔冊之亂平息，正是苦境難得的寧靜之刻。兩人所經之處，皆見平民安居，眾生平和。回程路上，寂無初見別參辰若有所思，便問他在想什麼。

「吾在想，」別參辰有些不確定地笑道：「『重返道界鰲首』也好，『再現昔日榮光』也罷，所求的也不過就是回復這種平靜安好的生活吧！」

「這樣不好嗎？」寂無初笑問。

「當然很好！」別參辰道：「只是，那些總歸是他人的人生…」

那吾究竟在追求什麼呢？別參辰暗想。還未理清思緒，身旁少年已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他，道：「那『胸懷大志』的別宗衡，還有什麼沒實現的願望嗎？」

別參辰回望著寂無初，少年靈動的灰眸裡閃爍著一絲笑意，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那一瞬間別參辰忽然明白，他所欲求的，不就是這人一直在自己身邊？

「無初！吾…」

別參辰向寂無初伸出手，正要表明心跡，一陣秋風吹過，送來一片淡黃的銀杏葉，落在別參辰手心。

是夢！

別參辰伸出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深怕一個觸碰，美夢便會驚醒。

寂無初卻偏了偏頭，問道：「難道夢裡的寂無初，就不是寂無初了嗎？」

一語提醒了別參辰。難道因為害怕消失，他便要再次放棄跟寂無初表白的機會嗎？都說人生如夢，那將夢當作此生，又有何不可？

那便，盡此一夢的時間吧！

「吾之所欲，」別參辰伸手拉過寂無初，深深將人擁進懷中：「就是此時此刻。」

剎那即永恆，此時此刻，便是永生永世。


*******


比銀杏葉更溫暖扎實的感覺包圍著別參辰。別參辰猛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卻不見銀杏樹的蹤影。身上覆著的更不是銀杏葉，而是熟悉的淡黃披風。

「無初！！！」

少年慵懶地從別參辰懷裡抬起頭，笑道：「你再睡下去，湛盧和識天樞怕是會找過來了…」

「無初！」別參辰捧著懷中人的臉，不可置信地細細看著：「你怎會…？那銀杏樹…？」

「如果吾說那棵銀杏樹是吾變的，你會相信嗎？」寂無初調皮地笑道。

別參辰聞言卻是一陣後怕：「那吾若沒發現…那銀杏樹若被之前戰火波及…」

「那吾便重新再長一次，總會等到你的。」

別參辰再次擁緊寂無初。一人一世所求，此人此生共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