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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い糸〉


  『上升風象星座的人,今天的幸運色是紫色,提醒您,外出時要注意周遭的狀況——』
  悠馬伸手關掉電視,房間又恢復了獨身的寂靜。門縫有光,他翻出背包裡的紫色摺傘,將今日的幸運留在身後:
  「我要出發了。」
  他凝視著自己左手無名指,輕輕地轉開門把。

  夏目悠馬可以看到紅線。
  更準確地說,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無名指上有什麼虛浮地纏繞著。在拿起馬克杯的時候,在使用筷子的時候,在書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在奔跑著趕上到站的列車,喘著氣舉起顫抖的手握住吊環的時候,悠馬會突然意識到指間有一道艷紅殘影在卜卜跳動。彼時指節根部會有微微的勒緊感,以一種節制的力道在他手上留下輕淺的紅痕,彷彿不欲被發現般。
  陽光灼烈,方才停歇的長雨彷彿已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悠馬沿著人行道行走,對向無人,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偏靠向右側。他走得很快,左手隨著步伐微微擺盪,餘光能瞥見紅線在日光中閃爍,像是誰顫動的血管。不知為何,夏目悠馬對此感到安心。
  他想起那把紫色的摺傘。
  窗外是突如其來的雨,窗內的他們視線交錯。吧檯內的人低頭專注傾倒咖啡上的奶泡,纖長的指節有微光閃爍。怦通,怦通。彷彿察覺到視線他抬起了頭,瀏海幾乎掩住了那彎溫柔的弦月:「怎麼了嗎?」
  你的手很好看。「雨這麼大,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那麼這把傘給你吧。」
  悠馬低頭看著那隻握住摺傘的手,無名指上的紅線若隱若現,他用視線追索但怎樣都無法看見終點。耳際的雨聲彷彿永無止盡,悠馬咬咬下唇,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別像是鬧彆扭的小孩:「這什麼奇怪的顏色,你的品味很差欸!」
  那人在口罩下笑得一臉無奈:
  「不喜歡的話,用完就丟掉吧。」

  他是不知道悠馬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手上的紅線。在被熱飲燙到手的時候,在不小心把筷子掉到地上的時候,在寫錯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在看著過站的公車從眼前呼嘯而過的時候,悠馬都會低頭凝視左手無名指,看見紅線依舊並對此感到安心。
  紅色號誌燈正在倒數。夏目悠馬站在斑馬線一端,彼岸有小小的咖啡店座落,安安靜靜不張不揚,他想起那人低垂的眉眼。
  悠馬邁開腳步。

  「歡迎光臨——」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