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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的心臟》 





  「下禮拜六嗎?」

  沒了課的午後,楊謝獨自一人待在宿舍,放下了手中的原子筆,用耳朵和肩膀夾住了手機,沒太在乎自己的文書夥伴正在又厚又陡的書頁中滾動掙扎,當少年拿出了被一堆課業書籍當作夾心內餡的記事本時,書桌上的課本也毫不猶豫地吃掉了他的合作夥伴,碰的一聲關門歇業了。

  「不,沒什麼,只是書太厚自己合起來了。」
  楊謝一邊翻動著記事本,一邊回覆著電話的另一頭,在確認好了日期和時間之後,少年又吱吱嗚嗚了好幾個音節,最終才在對方的好奇催促下開口。

  「我只是想問一下,大概……到時候有哪些人會去?」



  楊謝沒能得到答案。





  他只能既期待又緊張,既期望又忐忑的,一邊告誡著自己也許不應該這樣,卻又無意識的細數起了每日每夜。







  呼出了白霧,寒流在楊謝錯綜複雜、百感交集的心情下,與約定好的日子一同報到了。

  他看著眼前一大片的白霧後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倒也沒有說真的很苦惱,長年帶著眼鏡之下便是對這種情況也早已習以為常了——也僅僅只是習以為常——楊謝很肯定自己在呼出氣體之前看見了KTV門口起碼有著四、五階的台階。

  這種格外寒冷的天裡,白霧的消失速度也有如蝸牛散步一般的緩慢,少年將手扶上了眼鏡鏡腳——他在思考是否要用自己那令人堪憂且模糊不清的肉眼來判斷KTV門口的台階高度,否則自己一直站在街道上簡直就是尊實打實的路障。
  在他猶疑不定的同時,白霧也大概地消退掉了一半左右。楊謝正準備乾脆就以這「一半的視線」視物時,卻突然感覺到有人正在他的後方逐漸地向他靠近。
  隨後,一個他想聽見卻不應該聽見,應該忘卻卻無比思念的嗓音凍住了他的步伐。


  「楊謝?」


  ——是賀白宇。


  不應該思念、也不應該放任自己沉淪的,那個賀白宇。







  楊謝看著夜幕低垂之後,因為身體搖晃而顯得更加地晃動的霓虹燈光,還算的上清醒的腦袋不禁地想著——

  「為什麼?」


  一個恍神和踉蹌之後,楊謝才驚覺自己的手臂被身旁的人給牢牢地握住了。

  賀白宇對著一旁差點和楊謝相撞的行人點了點頭表示歉意,一邊虛握著少年的手臂慢慢地繼續走著,看著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的對方,賀白宇顯得有些慢不經心地說道。
  「你果然醉了。」
  「嗯……嗯……大、大、大概吧……」楊謝的視線胡亂飄移,看天看地就是不敢轉頭看向還扶著自己的對方。他不敢胡亂開口,總不能說「因為在思考你為什麼要送我回家?」而讓被酒精稍稍麻痺的腦袋變得更加混沌不已了吧。

  楊謝本沒想要喝醉的。

  然而當他在門口遇到賀白宇時,所有的心情與思維都彷佛在跟他作對似的亂了套、毫無章法般的訴說著這近乎一年來的思念,叫囂並喝斥著自己過去那些日子的虛偽。
  偷偷地瞄了一眼賀白宇的側臉,想到在包廂內時對方偶爾吐露出的一兩句現況,楊謝就覺得內心七上八下、心亂如麻的。

  腦洞是病,得治。

  楊謝一想到自己當時在包廂內七上八下的心臟,以及停不下拿起酒杯的手就覺得愈發地頭疼欲裂。
  更慘烈的是,最後還是導致他總總狀況的罪魁禍首替他將酒換成了茶,又勸他多喝一點水跟吃點零食,才免去了他加入爛醉如泥的屍體行列。

  「你……」
  「怎麼了?」
  哪怕聲音不大賀白宇也發現並給予了回應,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眼神直盯著地看著楊謝——楊謝覺得自己估計灌下了整整一瓶Vodka(伏特加)——這個視線對於心亂如麻的他而言完全就是在填柴加油。
  「等一下叫兩輛計程車吧,我記得你家跟我家蠻遠的。」
  楊謝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理性與感性間拉扯不休,酒精的侵蝕讓他難以讓兩者保持平衡,他總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既失禮又傻氣。
  「我送你回去再自己坐車就好了。」賀白宇把楊謝傻的地方說出來了。
  「時間挺晚的,沒關係嗎?」
  「嗯。我覺得這個時間很好。」
  「午夜12點,卻不用逃跑的仙杜瑞拉。」看著楊謝略帶迷茫的雙眼困惑的眨了眨,賀白宇說出了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楊謝偏了頭想了一下,方才在KTV時,賀白宇似乎有說過他前陣子參加的繪畫活動,主題似乎是……



  「你的話……不,我應該只能算是幫忙拉馬車的馬……馬、或是南瓜……」
  「我覺得王子也不錯。」賀白宇一邊回應一邊將楊謝往人行道內側拉了拉。
  「你……你……嗯嗯……」被拉進人行道內側的楊謝又覺得自己的腦漿貌似要燒的滾泡了,吱吱嗚嗚了半晌才含含糊糊地補了一句「你的話當王子蠻合適的。」
  「我是說你。」賀白宇瞟了一眼身旁的人,楊謝看著他似乎有些皺眉。
  「啊?我就是個隨處可見的魯蛇啊!你、你這麼說的話……」

  「我是公主。」

  楊謝迅速地扭過了頭看著賀白宇,顯得有些瞠目結舌。
  也許他只是在說一個關於繪畫方面的靈感,楊謝在內心對著自己說道。


  







  「因為我丟了東西。」
  
  「我的玻璃鞋。」







  後記:

  腦袋被炸出煙花、腦漿滾出了泡,發出了水壺鳴笛聲的楊謝王子,最終在賀.白宇.仙度瑞拉的護送下平安地回到了他的小小閣樓裡,將臉埋在了枕頭裡面,一邊嘀喃著神仙教母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