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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了一隻狐 (崑玖大學paro )

(私設小提醒：此時崑玖還沒談戀愛)




**************



叮咚!


趴在桌上補眠的崑西不悅地皺起眉，嘖了聲無奈滑開惱人的根源，盯了三秒鐘，也沒回覆便扔回抽屜倒頭闔眼。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手機另一端似乎摸透了崑西的行為，在沒得到應有的關注之前是不打算放過他的。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額頭上如雨後春筍冒出的青筋滿到找無落腳的點，崑西終於忍著原地爆氣的衝動，再次拿出瘋狂嘲諷震動的傳訊工具，認命點開。




那隻狐狸又想幹什麼…………




『我今天翹課。』


『午餐要吃校門口左側那家麵店的水餃。』


『5顆玉米、4顆高麗菜、3顆鮮蝦。』


『醬油，不要辣。』


『貢丸湯。』


『XX的四青春。』


『無糖。』


『去冰。』


『不要假裝沒看到。』


『沒看到我就繼續點餐。』


『三。』


『二。』




『知道了。』


濃厚的煩躁在沉著淡泊的表情中染了些暴戾氣息，但崑西清楚如果讓狡猾的竹馬感知到自己的厭惡只會讓對方詭計得逞、笑得更加猖狂；不論是抱怨要特地回租屋處送午餐再折返回5樓上課，或是反感中午下課要和買飯的同學人擠人，總之，這類情緒表現出來的話只會變得更加麻煩。


唉………獸醫系的學業繁重，下課後要去打工，無時無刻待命伺候嬌貴的室友，睡眠早已嚴重遭壓縮了，這妖孽竟連課中休息時間也不願意高抬貴手；瞅著亮面手機殼隱約反射出、自從遇見他後便再無消去可能的層層黑眼圈，看這趨勢大概一輩子都將成為自己的標配。




一輩子呀……………………


崑西再次把頭埋進雙臂間，分不清是否有順利入睡，然，意識依稀回到了那時候。




**************


崑西自有印象起就是在孤兒院裡生活，看著大家來來去去，熟悉的兄弟姐妹或許隔天就永不相見，經歷過無數次離別的他，沒有像別的小朋友對尋找新歸宿憧憬及盼望，對他而言，這裡就是家。


也由於這種淡然、冷靜到近乎冷漠的態度，小崑西很不討喜，不過他本人並不在意，反而樂得清閒，不用刻意扮演著不合實際的善良天真，也不必搶著表現、像小動物般懇求大人的施捨，每天握著小刀在大樹下雕刻木頭把玩，或是找個清靜的地方睡上一整天，這樣就很滿足了。


這孤僻的性格在同儕間也著實容易被排擠，慶幸的是，孩童這年紀、心智正處於從動物進化成人類的階段，體型高大就是最直接的優勢，就算覺得奇怪不解，也完全沒人敢找小崑西的麻煩。


原以為自己會這樣平淡地長大，平淡地工作，獨自養隻寵物平淡地過完一生，誰知道一個意外殺出，把本來安逸無聊的人生道路，強制安上了過多的色彩及裝飾……………論比喻大概就是荊棘、玻璃、圖釘，或風吹、日曬、雨淋。


***


「欸欸，聽說今天來了個新孩子，每位老師都誇他長得漂亮呢～」


「真的假的，男孩還是女孩。」


「長得比女孩還可愛的男孩，原來好像是大家族……身世也怪可憐的……」


躲在倉庫內偷偷打盹的小崑西被育幼院老師興奮的聊天聲吵醒，內容雖然蠻令人好奇，但他毫無興趣，畢竟這種漂亮的孩子一定馬上就會被領養，再好看也和他無關。


又過了幾天，此時正逢聖誕節前夕，照慣例孩子們需要在平安夜準備節目、與參與的大人(金主)們同歡，而被分到戲劇組的小崑西，再次當仁不讓的奪下「大樹」這個角色，名正言順又窩到一旁納涼了。




「我要演王子，玖夜演我的公主!」


「下輩子也不可能。」


慵懶好聽的聲音傳入一隻腳已經踏進夢鄉的金髮男孩耳中，惟，小崑西睡著前，本能警鈴大作－ 這人絕對不好惹。


***


教室裡如火如荼的排練聲實在太鬧了，我們的大樹同學只好默默地再溜出去另謀他處，「大象溜滑梯肚子內」也是個歇息的好去處。




可是，怎麼這裡也那麼吵!


難得有一肚子火的小崑西從洞中探出頭，想瞧瞧是哪個不識相的小鬼欠修理。






「不過就長得好看一點跩什麼跩，去!現在去和老師說你要演公主。」


「我說了，下‧輩‧子‧也‧不‧可‧能。」


四、五個小毛頭圍成一團，其中個子最高、主動說要演王子的那位粗暴地把纖細的紫髮人兒推倒在地，仗勢欺人的衝著他發火，然而，霸凌無效，就算雙邊膝蓋都磕破了，駭人的紅色液體緩緩從傷口滲出，灰頭土臉的美麗孩子還是連正眼都沒瞧他們，吐出的話語也絲毫無怯懦的跡象。


「可惡!你!…………」


小霸王才欲上前再補一把，後面的衣領就被硬生生用力的提起。


「不准再欺負玖夜，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其實，當下的小崑西也不懂不客氣到底是怎麼的不客氣法，只是看到小玖夜低著頭用手背擦著白皙的臉頰，嬌嫩肌膚被黃沙蓋去了大部份，眼下隱約還泛著水珠反射的淚痕，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氣憤讓他破天荒地決定挺身而出。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英雄救美，也是最後一次。


被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對手這麼一吼，前一刻還一附流氓樣的屁孩們縮著脖子一轟而散，留下依然跌坐在地，血流得小腿腳踝到處都是、小手摀住神情的小玖夜，小崑西不自覺的放輕聲，用他此生目前為止最溫柔的語氣問：


「很痛嗎?起得來嗎?」


見小玖夜不吭聲，小崑西有些慌了，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緊張。


「真的很痛嗎?還是我背你去保健室?」


「不用!我自己能走，況且今天是剛好你願意幫我出氣，誰知道下次呢?以後遇到我還是得自己面對……嘶!!!－－可惡。」


見小玖夜一手遮著貌似要哭要哭的小臉一手撐起身試圖站直，卻又因疼痛摔回地面，生氣無助但就是不接受幫忙的逞強模樣，小崑西更慌了。


「不要堵氣啦，你的傷口看起來很深……不然以後我都保護你就是了。」




「什麼意思?」


「嗯……就是只要你讓我背去找保健老師，我以後會一直保護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真的?一直保護我?一輩子嗎?」


「啊?……一輩子啊?」


「你看!果然你也在騙我!」


「不是不是，我只是沒什麼概念……嗯………一輩子就一輩子吧。」




**************


現在回想當時的玖夜可能根本沒哭，不然怎麼有辦法一秒變臉呢!


這樣懷疑也的確其來有自，因為在來不及思考一輩子是多久前便張惶答應後，崑西彷彿看到了雙雀躍抖動的狐狸耳朵，和翹得比天還高的紫色尾巴。




唉…………小時候怎麼就輕易地把自己賣了呢?




不知那是小崑西第一次正視觀察小玖夜清秀俏麗的長相，被這笑得像天使、骨子裡卻比惡魔還惡魔的妖精迷惑，還是因為之後環著自己脖子的小手隨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慢慢收緊，那種從未擁有的牽絆及踏實感讓他無法放開。


他是我的!


這種莫名的信念在那時播下了種子，澆水施肥培養到現在。


***




「玖夜，你的玉米、高麗菜、鮮蝦水餃，醬油包、不要辣，再加一碗貢丸湯，四青春無糖去冰放這，我要去法學院上課了。」


「就這樣?……」那張足以讓世界上男男女女傾倒的盛世美顏從電腦前紆尊降貴的挪開往這兒瞥了瞥，似乎不是很滿意。


「你的法式可頌早上出爐的那批賣完了，我幫你預定下午的，下課拿回來。」





你看看，狐狸尾巴又翹起來了。




唉～就是這個微笑，讓自己十多年了仍無可自拔、甘之如飴，


沒辦法，自己養的狐就只能一直護下去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