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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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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冰川會把自己關在房裡,不拒絕誰、也不接受。明目張膽地把命從皮囊裡抽出,扔在腳邊,一副誰要那就拿去吧的模樣,不要的話就任它枯萎成灰塵與細菌的溫床。
  蛇谷鳶靠在半開的門框邊,看著房裡那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的白髮人影,對此總是感到無力。
  「熱海。」
  「嗯?」
  慵懶的應聲混著鼻息一同被冰川熱海吐出,如果這裡有窗與陽光,也許他看來就只是在享受自然帶來的寧靜,不過這裡什麼也沒有。
  封閉的室內,窗簾被拉得緊密,唯一對外的氣流窗口只有蛇谷所在的那扇門。而要不是他打開了,也許這扇門會一直闔到這裡頭的生機被他等成空白,然後才在房東收不到房租的情況下被報警而來的警方破開。
  那他們會看到什麼?
  冰川動也不動地像具遺體,呼吸淺薄。
  「去洗澡。」
  「不要。」
  「你在這裡躺了三天,去洗澡。」
  「那也沒關係。」
  蛇谷於是離開了門邊踏入房中,伸手去拽地上的冰川。那雙似灰似藍的眼睛於此時睜開。
  像一種恫嚇,過於清澈而空無一物的虛空,也像素未謀面的冰島的夜,陌生得熟悉。
  蛇谷張開的五指在要觸上那纖細肢體時煞止。
  他低垂著頭看他的深淵,頓時有股像被責備了的孩童般的無措。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地說。
  「溝鼠也會清理自己的毛髮,溝鼠,為了擺脫自己身上的髒污。」
  「是嗎。」冰川的神色變了,藍灰色的眼被瞇起,模仿著蛇谷的語調:「那麼鳶,紅鳶,你會嫌獵物太髒而不去抓牠嗎?」
  「……不會,能飽腹就好。」
  「連頭帶腳地吞嗎?還是撕裂成碎塊再一口口地吞?」
  「叼至高空,先摔死牠再撕成碎塊。」
  「所以是會先飛起來的啊。」
  冰川重新閉上了那雙眼,似是在想像自己被鉗住四肢抓著起飛,然後他猛地坐起身,伸手扣住了蛇谷的手臂,將對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看似瘦弱的身軀意外地力道十足,或說蛇谷也從來沒有想抵抗過眼前的白髮少年,便順著冰川的力道跨到他身上。
  「鳶。」冰川在蛇谷的黑髮散落至兩人之間時喊道,眼神低著,抬起的另隻手摸上了蛇谷彎下身的後頸,以一種挑釁又近似撒嬌的手法點著突起的骨,然後往下壓去。
  「幫我舔,拜託你了。」
  猶如海上鬼魅般的聲嗓呼在蛇谷耳邊,挾帶著異常溫熱的氣流。那既不像是請求,也不像是詢問,於是早已墜落在谷底的黑髮少年只得依循著必然而生的肯定,低下頭去。

  這並不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性愛。蛇谷匍匐在冰川腿間吞吐著顫動的熱源,掌心扣在骨感分明的胯間,防止冰川因本能的肌肉收縮溜出他的掌控。
  隱忍著的低喘聲飄在上方,蛇谷聽得一清二楚,連同自己喉間的吞嚥聲,混雜在一塊就好像能不那麼像在褻瀆彼此之間關於身份定義的界線。他明白這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不會是,結束後他們依然是蛇谷鳶與冰川熱海,不會真的因此變成了紅鳶與溝鼠。
  口腔黏膜不斷地磨蹭著滲出濕液的頂,蛇谷鳶能感覺到冰川的指尖按在他後腦上,五指揪著他垂落的髮絲,但並不予以任何力道,就只是抓著、握在手裡,逕自收緊,一副毫無瓜葛的模樣。
  意識到的這點的蛇谷瞇起眼,視線從雜亂恥毛間抬起,向上瞥到了閉著雙眼的冰川的臉。
  淺淺覆著一層潮紅的面頰還是很白皙,如同冰川褪去衣物後的胴體同樣潔白似雪,無論是這屋裡的塵埃、風吹進來的沙土還是無處不在的細菌,都玷污不了冰川身上的白。那是一種非常理能解釋的永恆,違背著自然旨意卻又無比自然地,於是冰川熱海三天不洗澡都還是很乾淨這樣的念頭突兀地出現在蛇谷鳶腦海中。他無法理解自己想笑的原因,明明嘴裡嚐到的味道同時腥惡地教他想吐。
  可那是冰川熱海,只是冰川熱海。
  只不過是冰川熱海。
  ……區區溝鼠。蛇谷握著那跳動的硬物,將舌尖抵上細縫賣力地舔弄著,愈想愈覺憤恨,最終狠狠地露出了小心藏起的牙,咬在了赤裸的命根上。
  「——……!」
  冰川熱海不敵痛意發出悶哼,鬆軟的身軀一下子猛地繃緊,趾間蜷曲、肌肉緊縮,掌心捉緊了原先被收在裡頭的髮絲扯向自身,胯間顫抖的頻率超出腦部所能控制的範圍,一剎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