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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是從小就學的?」

L伏在岩板上。冷涼的風在石林間低矮穿行,踏前一步也可能被猛然撞上腳踝的氣流驚停,他不禁想起前女友養的貓、或者S家裡趴在那兒就像一條波斯地毯的老狗,儘管沒有親眼見過,但牠總在S與他們團練時闖進房間,鑽到S桌下讓他發出高八度的驚叫。

那時隊友們還半認真地疑惑過:這把純男性的嗓音怎麼能發出這麼高的尖叫?

「被我媽押著學的。」S說:「⋯⋯也不是,她是鋼琴家,有客人來的時候需要展示一下。」

小孩是絕佳的「展品」,同時彰顯血統的遺傳、絕佳的天賦、優秀的傳承。即便小小的虎口像要撕裂那樣被拉到極限,孩子的眼淚也無法戰勝亞洲家長的虛榮心。

「畫圖也是,我還學了點舞蹈之類的,結果哪樣都沒什麼用。」

L沒有接話,只是側著臉靜靜地看他。

板岩在未曾止息的風中細細化沙,此間是無日的永夜,卻有光輝自天上來,在高原彼端無聲匯流。他們遠遠地眺望過,它像過於和緩的瀑布,不知要去往何方。

S張開五指向天,拇指往天際,小指去向金黃色的「河流」,修長手指按著虛空彈奏,於焉串起了生生不息。

「那還是謝謝阿姨,不然我也見識不到『故事』。」

「就算我不完成它們,也沒什麼差別吧⋯⋯」

「但是很美,我想聽。」

我們看似耗費了漫長的時間走過一個又一個房間,事實上卻是靜止不前。

唯一慶幸的是旋律永遠不會停歇,總有幾個瞬間,能聽見似曾相識的「故事」若有似無地迴響。

S把中指彈在他鼻尖上,一個跳音:「那你要謝我才對吧。」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