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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活水停止流淌》06

  為了讓如今已成為鬼的義勇也能跟竈門兄妹一同出行,鱗瀧替他做了幾個東西。
  為了不讓義勇被其他人認出,鱗瀧重新刻了全新的藍眼狐面,搭配著垂墜的長頭巾,如同面罩一般掩蓋他的容貌。
  同時他也用狹霧山的樹木製作了一個堅固的箱子,好讓義勇在白天的時候,能夠縮小身形在裡頭深眠積累能量。
  「你們會非常辛苦喔!」
  看著義勇努力將自身的身體縮小成更年幼的體態,趴在箱子邊緣看向箱內的身影,鱗瀧如此說道。
  「但……老夫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兄妹倆的日輪刀已鍛造完成,他們的刀身是極其罕見的黑刃。
  過往不是沒有黑刀劍士,但數量稀少不足以當作有效的樣本參考,少數留下的資料僅只有一項。
  手持黑刀的劍士,不管是使用哪種呼吸法,都很難有具體的成就,其原因不明。
  但在這個時代,出現了兩名有著血緣關係的黑刀劍士,以及沒有失去自我且不食人的鬼。
  這絕對不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這更是讓鱗瀧確信,這三個孩子絕對會替鬼殺隊帶來某種決定性的變化。

  義勇將新的狐面戴上,準備爬入箱子時他停頓很久,死水般的眸子流露出了掙扎。
  良久,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便轉身踏著碎步往小屋角落的櫃子走去。
  緩緩的將櫃門打開後,他進到櫃子後又關上門,窸窸窣窣不知在摸索著什麼,隨後出來時手上多了那件最初他們見面時穿在身上,如今卻破爛且一直尚未修補的半半羽織。
  看義勇將那件破碎的羽織緊緊擁入懷中,雖然不曾聽對方提及,但從鱗瀧的故事兄妹倆知道這羽織對義勇而言,也許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義勇……」看對方就像是抱著安全毯似的,鱗瀧心裡感到有些心酸惆悵。
  以前義勇披著這羽織,是背負兩個為了救他而死去的生命,嚴厲的提醒自己他們是因誰而死。
  而現在……你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將一度被你封印起來的羽織,再次帶在身邊呢?
  他伸手揉了揉義勇的頭,如果這樣能讓這孩子心安的話,他也不好說什麼。
  「希望你之後能一路平安。」
  與其說武運昌隆,現在的富岡義勇最需要的,便是平安。
  也許……他的姊姊跟錆兔,冥冥之中一直都在守護著他。

  在目送他們離開前往身為隊士的第一項任務之後,鱗瀧將這三個孩子在此生活留下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收拾起來,放回櫃子中。
  但在開櫃門的瞬間,他察覺到了個違和。
  義勇一共將三個東西封存在櫃子裡,方才他看到對方只有將羽織拿出。
  然而此時的櫃子,卻完全空空如也。

  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傳聞說有鬼專殺屆滿16歲的少女。
  追著鬼的氣息,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救到了差點成為鬼的食糧的少女。
  「那少女要16歲了!要16歲了!!!過了這個年紀少女的肉就不鮮嫩不好吃了嘎啊啊啊啊!」
  居於潭沼的鬼淒厲的叫囂著。
  「尤其她還即將出嫁!啊啊啊即將出嫁的16歲少女是最美味的!肉還沒老去又沉醉於愛情的幸福之中,被幸福調味的少女是極上的美味快還給我!!!」

  一直在箱子裡沉睡的鬼睜開了眼睛。
  似曾相識的情景與話語殘忍的將他打入過去的回憶。
  姊姊出嫁前的那一夜,他還記得姊姊看向隔日即將換上的白無垢的那對溫柔眼神,以及口中滔滔不絕說著自己未來的姊夫的種種。
  那滿溢的幸福曾經將他們家填得毫無任何縫隙。
  但也在那一夜,染血的白無垢等不到有人穿上它的那一日。

  當時姊姊為了保護他,時間永遠停在出嫁前夜,他只能無助的被保護在狹小的櫃子中。
  此時此刻的現實與過去的痛苦記憶重疊在一起,模糊了他對現實與記憶之間的界線。
  當時的他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但現在的他……

  在鬼打算從禰豆子的死角揮爪的前一刻,揹在她背上木箱傳來了敲擊的聲響。
  一股猶如自地獄來的仇恨,感到窒息的殺意頓時震懾了沼之鬼。
  箱上的木門悄無聲息的打了開來。
  藍眼狐面的幼鬼伸出爪,從箱中如同怨靈般爬了出來。
  「不准……動姊姊……」
  小小的身軀在月色之下緩緩拔高,修長的身影嚴實的擋在少女劍士的面前,纖長卻有力的手穩穩接下惡鬼砸來的一拳,抬腿直接朝側腰來個一腳,將惡鬼踢飛撞牆的同時也將對方的側腹踢爛了半塊。

  「嘎啊啊啊啊啊!!!!為什麼鬼跟獵鬼人會在一起!!!!」
  看著藍眼狐面的鬼伸手護著獵鬼人,沼之鬼崩潰的尖叫嘶吼。
  「被獵鬼人圈養嗎?竟然有被獵鬼人圈養的鬼嗎!下賤!噁心!不知廉……!」
  鬼的咒罵被強制停在最後一個字,刀起頭落,便化作黑色的粉塵。
  禰豆子緊緊握著日輪刀,殘留在刀尖劈砍的手感似乎沉重的傳至掌心。
  她擔憂的看著面容被遮蔽的恩人,只是看不見表情,但從微微顫抖著的手也能看出對方的動搖。

  他嘆了口氣,握緊拳頭努力的止下顫抖。
  狐面的藍眼偏頭對上少女劍士。
  「抱歉……禰豆……子。」清明理智回到腦海之後,他的第一句話,便是這聲道歉。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道歉。為了將自己錯認成姊姊、為了該好好沉睡累積力量卻離開木箱、為了身為鬼的自己介入獵鬼人的戰鬥……
  為了太多太多。
  「……義勇先生這不是你的錯。」禰豆子收起刀,「剛才謝謝你,才能砍下那個鬼的分身的頭。」

  想到他那一聲喚著姊姊語帶的悲痛,少女劍士踮起腳尖伸手摸摸對方的頭。
  「你姊姊……一定會為這樣保護他人的你感到驕傲的。」
  藍眼狐面垂著頭不語,身形緩緩的縮回原本嬌小的幼童,跌入少女劍士的懷中再次沉沉睡去。
  也許這一次……也許至此之後……他不會再夢到那一夜血染白無垢的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