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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


＊龍千



隨著科學少年團的旅程，復興的文明已然進步到傳真機。

不過突飛猛進的科技樹代表著專精的偏斜，認真說起來他們的基礎設施並不充足，很多時候是靠化石精妙的工藝，以及賽諾、千空兩位科學家的知識與創意而偷吃步。

顧及眾人的身心靈健康，許多生活娛樂是被創造出來了，不過大多還是保留較為原始的方式。

例如相機就是一例。

比起為南而製作的機型又精密了許多，不過仍維持著暗房沖洗的方式。雖然要把顯影劑製作成拍立得並非不能做到，不過能工巧匠現在全派去組裝電腦了，也只好將就一下。

臨時建立的暗房裡，千空正在進行沖洗顯影的動作。

這並不在科學家的預期工作中。

不過復活的南用著電話朝著各地叮囑著一定要記得拍照留念，一大串籌備好的理由還沒說完，就足以勾起龍水的興趣。而龍水想要的東西，向來都會被他鍥而不捨地拿到手。

於是乎，從千空這裡拿到相機之後，龍水跟雀兒喜便跑遍營地開始了記錄大業，或者說拍照遊戲比較正確。

基於化學藥劑的毒性，千空自然是攬下了後續完成照片的工作。

趁著眾人籌備晚餐，千空便帶著藥劑與工具來到暗房。特殊的紙材用金屬鑷子挾著，浸染不同的藥液，精確地讀秒沖洗調整照片亮度，而後夾上懸掛於半空中的麻繩。昏暗的房間內，無色的水珠順著相片紙的邊角滴落。

殘劑落入承裝藥液的鐵盤中，盪出微微波紋。

千空看著漸漸勾勒出輪廓的相片，心中也起了漣漪。

七海家的主僕與兄弟和睦站在一起，還特別換上了正裝，搭上幾人3700年前所受的教育與指導，與其他笑鬧的照片不同，透出深厚世家的底蘊。

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同。

這並不是履行義務的冷硬合照，也不是宣示身份的工具。

而是更加親暱的、更加柔和，充滿記憶與紀念的時光而已。

姓名與血緣從來不是劃定關係的條件，所謂的親情遠比這些深刻纏綿。這一點，千空比任何人都能肯定，也比任何人都能佐證。

觸景生情，千空聽下動作，難得放縱地任由自己沈浸在回憶裡。

將舊時的影格重新沖洗，回味曾經的鮮明。

直到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千空才微微睜眼回過頭去看。闖入暗房的龍水動作小心的放下厚重的遮光布簾。雖然拍照是拍開心的，但他也不想因為一時疏忽破壞了成品。

「這麼急著要？先說好，這些照片可還要晾好一陣。」

看到龍水沒讓光線照入，千空看了一眼後便收回目光，接續起被打斷前的沖洗工作。

「沒事沒事，我就看看⋯⋯唔，拍得真不錯，我喜歡。」

龍水走近，不意外的看見懸掛於正中央的合照。仔細端詳著照片上仍顯得拘謹的SAI以及一如記憶中的法蘭索瓦，龍水開心地咧嘴笑著。

「你視力也不差，別貼那麼近。照片還沒洗完呢。」

端著深色玻璃瓶補充調和液的千空擠開龍水，沒好氣的說著。

知道千空不是真的要趕人，龍水笑了笑，稍稍微退開。視線就在照片跟千空間來來回回，不知道是在欣賞人還是欣賞照片。

「我在想⋯⋯」

龍水突然發問，語句懸而未停。

「嗯？」

雖然持續進行著照片沖洗，還默讀著秒數，千空依然捧場地應了一聲。

「你要不要也跟我們一起拍一張。」

千空動作一頓，瞥了一眼那越發清楚的家族合照。

「⋯⋯這種邀請我還第一次聽到。」

「你想聽我可以多說幾次啊。」

把新的照片浸入鐵盤，細微的氣泡、凌亂的水紋映在眼底，讓千空微微垂下眼簾。

「呵呵，我可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加入財閥。」

「安心吧，我所想的七海集團才不是那麼古板又無聊的東西。」

看著千空似乎不曾動心逕自動作的背影，龍水昂首，滿臉自豪的繼續推銷著。

「你想啊，有我、有SAI、有法蘭索瓦，根本就是黃金陣容——」

「那麼⋯⋯」

「那麼？」

「有時間的話，也未必不可。」

龍水一愣，沒有想到能獲得肯定又明確的答覆。眼角餘光看見夾著照片的鑷子微微顫動，緊張的心情似乎從洗照片的人身上，傳入了水中不停蕩漾。

眨眨眼睛看著千空，昏黃的空間看不出其他顏色，有那麼點非現實的色調讓龍水一度以為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難得見到錯愕的龍水，笑意壓過了緊張在唇角揚起。

當千空含笑的神情映入眼中，彷彿化學藥劑起了連鎖反應，一張龍水潛藏於心中的願景被沖洗出鮮明的線條，更甚至顯影出瑰麗的顏色。

於是龍水暢懷地順從所欲所想。

緊緊的抱住了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