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餌料


　　「吃掉也可以哦。」

　　天馬司趴在他狹小的浴缸裏，懶懶散散地擺動著那條豔麗的魚尾，老舊的日光燈閃爍幾下，讓那些鱗片看起來像是某些稀世的珠寶似的。他說這能賣很多錢，具體金額似乎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不好奇人魚肉的味道嗎？」
　　「······不好奇。」
　　「人魚哦？人魚，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耶。」
　　「是嗎？」

　　為什麼人類總是喜歡把未知的東西放進嘴巴裡呢？神代類想，好奇心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兒，它推動人們前進，包含他自己也在這風口浪尖上。只是有些事情，人哪，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就像野獸似的一股勁往前衝，實在令人費解。

　　「食慾也是人類最原始的慾望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司答道，那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天花板上的燈泡滴滴答答地閃，像是某種詭異儀式即將開始前的徵兆。
　　不曉得身為人魚的他是不是也想看看人類的腦子都裝些什麼呢，或是他早就都看過了，才能在他每一次開口前都先回答他的問題。

　　「聽說吃人魚可以長生不老哦。」
　　「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呢。」
　　「怎麼可能。」

　　光是這樣半調子的傳言就能讓這麼多人為此瘋狂嗎？類的眼神移向天馬司的手臂，那兒多多少少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疤痕，他伸手撫摸，不曉得這些留在這裡多久了，十年？二十年？人魚壽命的極限又在哪裡呢？會痛嗎？要花多長時間癒合呢？

　　——神代類暫時閉上了眼睛，再次睜眼，腦子裡的聲音終於又歇了一些。

　　「······你就這麼想被吃掉嗎？」
　　「其實也沒有。」
　　天馬司勾起了嘴角，輕聲地笑了起來，神代類覺得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他的笑容也會帶著一樣的孩子氣。

　　「如果是類的話就可以哦。」他撐起上半身，浴缸裡放滿的水搖搖晃晃地灑了出來，「只是吃一口的話也很快就會復原，所以沒關係。」

　　好奇心就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關不起來了，神代類深知這一點，他想天馬司也是。
　　嘗盡人性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好奇心這件事有多危險呢？天馬司的血肉就像取之不盡的餌料，不知道在這片池子上看著願者上鉤的他又是什麼心情呢。

　　「要好好享用呢。」司的眼角戲謔地彎了起來，「有機會的話。」

　　語畢，他把身子縮回狹小的浴缸裡，一片一片仔細地保養起自己的鱗片。
　　你也很好奇吧？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滿身瘡痍的天馬司和他說的話。
　　人魚啊，這種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生物真的現身在自己的面前哪有人會不好奇呢——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在這裡。

　　也許某一天，他又會再次打開那個盒子也說不定，就像天馬司所說。

　　「但願這樣的機會永遠都不要到來就好了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