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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風雨》

淺藍漸粉的封底，翻過來，封面正中間一頭黑長直的少女身著純白長袖連身裙，只露出纖細脆弱的腳踝，她踏著同色系坡跟涼鞋，閉眼做祈禱狀。少女頭上本該澄澈明朗的蒼穹卻附著黑霧，它在上空翻滾盤桓，隱隱約約能從霧中縫隙窺視到充滿邪惡與貪欲的雙眼。

半透明的書腰上標注了一堆名人推薦，但零士並沒有興趣，他又將書翻面，封底有小段故事簡介——沒有人相信，這個世界最初是由名為「怪物」的神明所創造。

怪物神明和少女，多麼浪漫的組合，就衝著這點零士決定把這本書買下來慢慢欣賞。

書店外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下雪，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穿梭於世界間隙，凜冬午後的驕陽帶來令人沉醉的氣味，街道上，積雪反射出銀白微光，紛雜無序的足跡一路延伸至道路拐角。

樹葉結得霜正融化成水，晶瑩露珠像眼淚從葉片落下，經過叉路口，陰暗的小巷內髒話及卑微求饒聲不斷，拳頭砸到肉地重擊還有小刀劃開皮囊地撕裂，甚至磚頭敲到骨頭地碎裂，零士通通分辨出來了。

他絲毫沒有要救助可憐人的意思，反而心情更加愉悅，哼著歌抱緊手裡新書按響傀家的門鈴。

屋內無人回應，過了幾秒，大門才磨磨蹭蹭被打開一道小縫。

零士揮手笑道：「午安啊！我來找傀玩啦！」

門被完全打開，傀面無表情看著來人，默默退後放他進來。

電暖器安靜運作著，早就來過許多次的零士熟練地換鞋，自己到沙發坐好，桌上還殘留著傀尚未收拾乾淨的午飯，零士將書放置一旁，幫忙關好門才走過來的傀一同整理乾淨。

「傀吃了什麼午餐？」

「咖哩。」

「欸~我還沒嚐過傀做的咖哩呢！下次有機會嚐嚐嗎？」零士把餐具分成兩疊堆起。

「嗯。」傀一手一疊端著往廚房走，他簡單用水沖洗了咖哩污漬，把碗盤和湯匙都放入洗碗機中。

零士跟在傀身後隨手拿了塊濕抹布把桌子擦乾淨，又返身回到廚房，小小廚房內，無人說話的午後並不寥寂，水龍頭嘩啦作響，沖走寂寞帶來安寧。

傀比零士還要高些，這樣從下往上仰望，單邊先天性白內障而灰白的瞳孔恍若每年初冬的第一場雪，雪悠悠地飄落，將生命埋葬於風雪的盡頭。

啊......如果能再加點鮮紅就更漂亮了。

紅梅白雪，朦月清風。

太好了！下次的藝術品有主題了！零士高興地想。

許是被盯著太久，傀轉頭就看見零士愉悅的表情，他困惑地半瞇眼，心情不由自主跟著開心起來。

「我今天路過書店買了本新書。」零士關緊水龍頭，將抹布晾在一旁，邊擦手邊說：「是關於神明與少女的戀愛故事。」

傀啟動洗碗機開關，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現在不管是怪物、神明、獸人還是仿生人，甚至就連物品都能談戀愛了，反倒讓人覺得還少點什麼。」零士半抱怨地道。

兩人並肩走出廚房到沙發坐下，零士把書撈過來遞給傀，眼熟的封面令傀驚訝一瞬，他拉開手邊的沙發櫃，抽出一模一樣的書。

「欸？傀也買了嗎！？」零士愣了會兒才接過，兩本書都還沒被拆開，放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來主人。

既然分辨不出來那就無所謂了吧！

零士用美工刀拆開書後，乾脆把雙方的書做個交換。

雖然不明白特意交換的意義在哪裡，但傀也沒反對的意思，兩人就這樣看起書來。

少女在海邊碰見剛甦醒的神明，為了幫神明恢復力量及記憶，不知不覺成為殺人幫兇。

對於這樣的戀愛故事其實傀並沒有多感興趣，只是當他路過書店的時候恰好看到廣告介紹，腦海浮現出零士的身影，回過神來已經向店員結帳了。

房屋隔絕開外頭得熙熙攘攘，除了翻書聲與細微呼吸聲別無它響，溫暖的暖氣趕走寒冬，形成寧靜又安然的空間。

零士突然想起一件事，「傀，新年和最可愛的零士大人一起做蕎麥麵怎麼樣？」

身邊久久無人回應，他轉頭望去，傀早就靠著羊毛抱枕進入夢鄉。

「真是的……」零士嘟囔著脫下外套，湊近傀把兩人包裹住。

他的頭靠在傀肩膀上，隨著傀放緩了呼吸。


by幻朦

2023/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