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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目 & 穆洛 ── 卡薩布蘭卡】


簡略說明:
緋目:曾身為瘋狂科學家→而後變成變異怪物→死後轉生為正常人類→成為過去之神
穆洛:曾身為一個純潔天使→而後為了成為七聖潔而失去一切→自行墮天成為七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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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布蘭卡。」
她看著眺望綿延白沙的女人,眸子裡時常被說藏著高傲。
妳看過嗎?這種花。或者該說妳聽過嗎?在視線已駐守著無盡許久後才回頭的女人說著,海風除了鹹味似乎又帶著一點嗆口,女人注視著的天使常說:那是因為妳忘了海風有多急勁。
他倆都披著一片單薄的披風。一邊是深紫,像中世紀那蛞蝓被輾碎後的體液,被貴族視同珍貴而實情上人格殘忍;一邊是殷紅,恰似皮開肉綻後最新鮮的那條血川,時常被文學家形容成憤怒後的悲傷。
女人說她只是喜歡讓風吹過布料,產生的那種會被向後扯的壓迫感而已。習於被社會施壓的環境,一時之間老毛病改不好,倒不如就這樣繼續下去吧。而天使則只是因為身體已被烙上了身分證明,世間目睹過她身影的人都說她披著那紫色披風,自然也就這樣接受了。

海風很急阿,急到妳張嘴就會被鹹風灌進咽喉,快突破胸腔。儘管那說白了就只是科學下研究出來的氣壓現象,她還是時常會想的夢幻一些。
天使說會單獨來海灘上的,不是詩人,就是浪人。
詩人就愛凝望彼方,一字一句化成篇章美化心靈。浪人只愛自己,因為不愛著自己就無人可依,而海邊帶出來的孤獨感卻使浪人感到心安。
世界很大、很遼闊,空曠卻又空虛,感覺自己像個小小人......也許也是因為這樣,浪人才多了一個可以繼續流浪的理由。
其實心底都是知道的,無奈的情緒總會使人想得多,藉口自然也就多。

「卡薩布蘭卡是百合花的一種,它被稱作是希臘神話裡的『悲劇之花』。」
女人捻著自己那頭深棕色的髮絲,試圖撥下隨著海風吹上來的沙粒。她還記得天使最好的朋友喜歡自己到海邊來撿貝殼,那到底那人是浪人還是詩人呢。至少回來都是滿身的碎沙,氣的天使還要幫他清外套,仔細想來都只是過去一段段美好回憶罷了。
她在腦海裡想像著卡薩布蘭卡的模樣,那是一束單獨開花卻又喜於四、五朵全連在一枝莖上的百合。一般百合白瓣上的斑點,在卡薩布蘭卡上頭是找不到的。
開花之時,沒有一絲塵染的潔白,開的豪放卻又在末端捲曲保守的模樣,是一個花商告訴她的。他說卡薩布蘭卡大多被貴族所喜,如女王一般的氣質深得所好。
「有人說這種花表現出一種率性、一種自由跟自信,但我比較喜歡它的花語呢。」


「有一個花語是:『偉大的愛』。」

女人想起了一件事,這個叫緋目的女人能為了一個女孩赴湯蹈火。
她僅僅是想守護自己對女孩的約定,用自己能跳越時空的能力擾亂了所有世界。
很多人說她自私、說她狂妄,造就了無止盡的傷害還有復原不了的時光。
可是她始終都只是在意著那個寂寞的女孩。

緋目不懂為何女孩的父母、朋友,都希望靠那麼多外在的幫助來拯救她脆弱的生命免於死亡。
可緋目這個女人,卻只是不斷地清除影響女孩死亡的障礙,帶領她步向永眠。
很多人說她自私、說她狂妄,造就了無止盡的傷害還有復原不了的時光。
可是她心底是清楚的──女孩只是想跟在乎的人一起笑到最後而已。


「這跟妳很像喔。」
女人想起這件事,那位叫穆洛的天使能為一個友人推翻她的家鄉。
她僅僅只是希望能把不公不義的事扳回正軌,卻也使得自己成為惡劣的那一邊。
很多人說她愚蠢、說她自大,造就了永生的討伐與唾棄。
可是她始終都只是在意著那個無私的男孩。

穆洛不懂為何男孩的上司、親人,都希望他為保有對家鄉的愛國心而選邊站。
可穆洛這個女人,卻不斷地把他和她共同的家鄉摧毀,只為了結家鄉為求堅貞而抹殺反方意見的家人。
很多人說她愚蠢、說她自大,造就了永生的討伐與唾棄。
可是她心底是清楚的──男孩只是想讓所有人都一起抱有單純的幸福而已。


「還有一個花語是:『回憶是淡泊的永恆』。」
其實對緋目或者穆洛來說,過去的事就只能是過去的了,即便會化作永遠的一部份,卻仍然是過去式。沒有必要以此做為未來的檢討、更無必要為此感到傷感。
因為那就只是個回憶,一個日後可以回味,偶爾說說一句「以前發生過」的閒話家常。那是如此的清淡、無趣,在閒暇的時間靜靜思索的過往,其實說白了也只是覆水難收的事件。

「這也不是挺像妳的。」
把回憶當作是人生努力方向的人都是白癡,緋目知道穆洛這樣說過。
那是那麼的無味、庸俗,彷彿一個不知轉彎而直衝懸崖的野豬。把回憶視為珍貴卻不允許任何人摧毀其美好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在高空眺望千變萬象的飛鳥的思維。

天使對女人嘖了一聲舌,天空奚落的白雲使她想起了她曾以白羽展翅。如今她已是似悲劇烏鴉的黑羽,帶著一雙眼白被黑曜抹黑的陰暗。
可她的眼睛仍然是那麼的藍,底色像極了深邃汪洋的水波,反光像極了海濱打上的碎浪。
「妳說了那麼多,真的就只是想打發時間的嗎?」
對兩個已是擁有無盡生命的人來說,打發時間是非常無聊的一件事。天使望著名為緋目的女人的深紅眸子,恰似瑰紅以及刺破手指的紅腥,像極了焰火裡被人記住的火光。


她常說,她和她有夠極端。
一個是海、一個是火。
一個是黑、一個是白。
一個是白...一個是黑。

女人對著她笑了,那狡猾的笑容也與天使那抹冷漠的平直形成了對比。
「穆洛,妳為什麼會是嫉妒之罪呢?」

「這不是在說妳人很好喔──妳還是個殺過天使、被社會撻伐過的人。反正妳也不在乎那些言語了,但我還是想知道妳為什麼成為了嫉妒。」
對她來說,穆洛冷淡且理性,卻因為過於理性導致任何事情都放棄得快,也許因為這樣被灌做怠惰還比較合理。脾氣不如憤怒那樣暴躁,個性也不曾高傲到不理會他人只顧自己。但為什麼她會是嫉妒?這是緋目一直以來的不解。
她知道問這些,最終穆洛也只會平淡的回覆,彷彿這一切並不是她自己的事而已。她一直都是那樣,也許是已經活至長久,所以個性成熟了。又或者是只是覺得一切都沒有必要了,隨口說說當作閒聊之餘的話題也無所謂。
能夠聽她說起很久以前的事的人,世上沒幾個。

「......就算妳可以窺看別人過去,妳也看不出來我的心。」
「成為一大罪,是心靈扭曲的最大化導致外形也跟著被影響,實質上人格在精神的深處,自始至終都不會改變。」
「可別以為我真的就是那種隨性到底的人。」


「還在持續阿,那種羨慕別人美好生活的卑劣想法。」
「從以前開始就沒有變過了,自從為了成為七聖潔所以捨棄了所有事物以後,就一直在醞釀、一直在昇華。看著那些未曾失去朋友、未曾遺棄所有的傢伙,即便知道與自己無關還是會在意阿。」
「很久以前,明明自己也都身懷這些的。」

「捨棄過的人才會曉得那多麼珍貴。」
「把擁有的事物視為理所當然,失去時才發覺到自己多麼愚蠢。」
「所以開始恨起來了,那些並未察覺到這道理的人們,覺得如果是自己一定會好好珍惜......那種想把對方的幸福搶奪過來的惡劣,扭曲心靈時總是不知不覺的在進行。」

「......我討厭你們,我討厭你們這些擁有幸福還眉開眼笑的傢伙。」
「明明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自私、是任性的,到頭來感性還是會略過理性。」
「就算按耐到極限,化作了七宗罪而被討伐墜海,我卻還是滿腦子都是羨慕別人的想法。」


「只是一直不斷的在想著:如果那時......。」
如果那時我選擇不一樣的路,結果會不一樣嗎。
帶著這種天生就存有的惡劣,仍然會想著、仍然在做夢。

「阿,妳真的好像卡薩布蘭卡阿,特別是最後一個花語。」
聽著她娓娓道來的女人卻當場豪邁的大笑,在無人的海邊是笑聲蓋過了浪濤。她望著因為自己大笑而蹙眉的天使,心想也許她倆都一樣惡劣吧。
羨慕著可以擁有最短暫且最美麗的幸福的人,這邊還有一個已經保留三輩子記憶的人阿。
「吶,穆洛,妳知道自此之後,我也是跟妳一樣永生不死的人了。」
「在這之後,我會成為跟妳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擁有幸福的人了。」
「但奇妙的是我不會嫉妒,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

「妳的嫉妒是妳,是你獨特又美妙的一部份,存在於精神之中。」
「如果嫉妒是天性,大不了就這樣下去吧。要不妳能怎麼辦?如果妳想要的就是嫉妒他人的好,那也不用計較於與社會價值觀的偏差,隨心所欲地滿足自己吧。」
「反正,就算一個時代崩壞了,下一個時代也會來臨。」
「一個世界崩塌了,下一個世界會悄然誕生。」
「我們有的是時間去面對。」



「因為時間是天神奪不走的東西,也是命運拿不到的東西。」
「這不是剛好嘛。」
那抹赤紅始終如一的猖狂,如同那抹靛紫始終如一的冷靜。



「.....妳真的很令人感到反胃。」
「這句話我聽過八百遍囉。」
隨著鯨魚倒臥於無盡的深海,女人與天使靜悄的離開了沙岸,彷彿她們並無來訪過。
天空仍然是那樣的清澈、那樣的藍,像極了那天女人與她在乎的獄眼女孩,像極了那日天使與她想念的友人彬海。
「話說,妳說最後一個花語是什麼?」
「喔,那個阿,我更正一下,我覺得它跟你還有我都很像呢──對同樣長生不死的人來說,也許剎時即逝的種種我們都很能體會阿。」
天使僅是朝反方向瞥了一記白眼,於她倆沒有終結的道路繼續慢行。
而女人也只是傻傻地笑著,在寂靜之中添了一筆純粹。





「因為它最後一個花語是『負擔不起的愛』阿。」



『卡薩布蘭卡』
它是世上最美的百合花,代表愛情的悲劇、卻也隱含幸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