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 第二章 腥紅文檔 ---


不尋常的委託
  1920年10月1日(星期五)

  這起委託並不尋常——真正不尋常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你對它產生的興趣。當你聽見那個詞時,你心中便已明白:這個案子,你會接下來。

  阿卡姆。

  這座新英格蘭的低語之城,傳聞縈繞、謎團四伏。那些詭異的故事總像霧氣一樣飄蕩在街道與屋簷之間,永遠不曾真正被證實,就如那埋藏在歷史迷霧中的蛇人真相一樣……模糊、誘惑、令人不安。

  你曾在追尋蛇人的過程中動念前往阿卡姆。那座城對你而言,不僅是一個地名,而是一個充滿暗示與誘惑的符號。人們總說,所有神祕的源頭都能在阿卡姆找到答案。你沒去,至少當時沒去。但那念頭一直像石子般沉在你心湖之底,你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踏進那裡。

  而這一天,似乎來得比你預期得還快。

  委託來自阿卡姆,一件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內部的文物失竊案。這起委託輾轉地落到了你手上,或許是因為你最近接觸的那些「非典型」案件——那些遊走在法律與道德邊緣的工作,為你贏得了一些特殊的關注。這是一樁不能公開調查的案子,委託人希望能在不驚動警方的情況下處理它。

  介紹這件事的是你從前在灰色地帶接案時認識的一位中介。那天,他推開了西蒙的酒吧門,像往常一樣沒什麼寒暄,語氣簡單、乾脆:

  「一起文物失蹤案,不能交由警方調查。阿卡姆城,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如果有意願,十月三日上午九點到行政辦公室,找法倫主任。」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像只是遞交了一封信,連確認都沒多做一句。

  你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內心一片異樣的平靜——你知道自己終究會走向阿卡姆,只是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麼快。而更意想不到的是,第一步,便是踏進那座最接近傳說核心的所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

潛伏於陰影中的蛇群
1920年10月9日(星期六)

你沿著街道走向旅館,步伐沉穩而警覺。這並非出於過度的神經質,而是那晚的事件之後,你早已學會不再輕忽任何細節。

安東尼‧弗林德斯——那個瘋子。你確認過,他從醫院逃了。

他就像一條潛伏在黑暗裡的蛇,也許此刻正藏匿於某個街角、某個陰影之中,等待一個機會對你們展開報復。你想起那天,將染著血跡的風衣送去乾洗時,店主看著你的那種複雜神色。你無法決定,該如何解釋那血的來源,究竟是你的還是別人的,或許無論哪一種都難以讓她感到安心。

這些天來,你待在奧恩圖書館裡翻找資料,試圖找到某種能保護自己的知識。那幻境裡的詭異景象仍縈繞在你的腦海,你無法分辨那些存在究竟是人,是怪物——抑或兩者皆是。

但圖書館裡一無所獲。你知道,有個地方也許能解答你的疑問,但在《阿卡姆女巫審判文檔》事件之後,阿米蒂奇館長對禁書區的管制更加嚴密。而賽希爾·亨特成了廢人,則讓哈蘭德博士因此怒不可遏,將所有責難傾向了法倫。雖然法倫對你們找回失落的文檔心存感激,但這一連串的後續事件,已讓他疲於奔命、焦頭爛額。

你明白,眼下留在阿卡姆已經無法再解開這些謎團。
於是你做出決定:回普羅維登斯。
這裡暫時無法給你答案,那麼你只能另闢蹊徑,走向你熟悉的城市,去尋找那些可能被遺忘的線索。

---------------------------------------------------------------------------------------  

歸途已斷
  1920年10月10日(星期日)

  蒸汽火車拉響長鳴,向普羅維登斯駛去。你坐在車廂的第一排,雙腳微微伸直,盯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試圖讓思緒隨著風景一同流散,換取片刻安寧。

  然而事與願違。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破碎的影像——阿卡姆濛濛的街燈、無盡黑暗的森林、那名穿著暗紅色西裝的男子,以及病房中用血墨揮灑文字的賽希爾。畫面交錯糾纏,最令你心底發寒的,卻是最後浮現出的那些眼睛——來自世界各地,無情、瘋狂、殘忍,緊緊盯視著你,仿佛能穿透你的靈魂。

  你驚醒過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火車仍穩穩前行,陽光穿透車窗,撒落在車廂內,帶著溫暖的微塵。你僵硬地動了動身子,伸了個懶腰,卻在這一刻,察覺到一絲異樣。

  你座位旁的乘客不見了。你轉頭望向對側,對面的座位亦空無一人。寒意無聲地攀上脊背,你故作鎮定地站起,向後方張望——整節車廂,竟無一個乘客。

  就在此時,窗外忽然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不可能。」你心中低語,「從波士頓到普羅維登斯的路上,根本不會有隧道。」

  天花板上的新式電燈開始瘋狂閃爍,忽明忽滅,彷彿預示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到來。你下意識地掏出手電筒,幾乎在同一瞬間,車廂內的燈光完全熄滅了。

  四周陷入了死寂,連列車行進的聲響也消失無蹤,只剩下你急促而壓抑的喘息。

  你猶豫著打開手電筒,光亮破開黑暗,卻帶來更深層的恐懼。

  走道中央,站著一個駝背的身影。他的臉上覆滿不明紅色顏料繪製的符文,赤裸的上身佈滿了交錯縱橫的刀痕與疤痕,身上披著一張尚滴著血的人皮,觸目驚心。

  他一步步朝你逼近,眼中燃燒著你曾在夢中見過的瘋狂與殘忍。你知道他為何而來,也明白他要奪走什麼——那本你們親手創造出的禁忌之書,《賽希爾之書》。

  隨著距離拉近,你看清了更駭人的細節——他腹部自下而上裂開一道可怖的傷口,一路開到了胸口之上,宛如被生生剖開,裏頭露出了隨著他呼吸蠕動著的內臟與起伏的肺葉,然而,他依舊活著,踏著令人發麻的步伐向你步步緊逼。

  你的身體先於理智行動,手已伸入風衣之中,試圖掏出手槍。

  就在此時,手電筒的光芒驟然熄滅。

  一瞬間,四周重歸明亮。窗外恢復了陽光普照的景象,車廂內再度充滿了喧囂與暖意。你發現自己正站在座位前,大口喘息,身旁的乘客們帶著困惑與驚恐的目光望著你——你的手還插在風衣裡,似乎正準備拔槍,而你的手電筒滾落在地,在列車的顛簸中緩緩滾動。

  你壓下心頭的震盪,伸手整了整風衣,若無其事地坐回座位,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溫暖的陽光撫慰著你的寒意,讓你暫時相信自己仍置身於現實世界之中。

  直到列車抵達普羅維登斯。


  你走下車時,不經意地低頭,在走道的地板上,看見了一滴尚未乾涸的血跡,孤單而詭異地映著晨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