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四月九日－墳場

＝＝＝＝＝＝＝＝＝＝＝＝＝＝＝＝＝＝＝＝＝＝＝＝＝＝＝＝

駛離爆發小規模戰鬥的地點已經有一天那麼久，傅立葉總算從翔那裡取得更多進一步的情報，伊甸園計畫至今已經發展將近三年的時間，那距離之前戰爭結束的傳言來算，他們的基地應該已經有一定的規模。

翔說想要順利的潛入基地，必須要有識別物供應自動關口的驗證，否則在還沒靠近基地的時候就會先被發現，下場不會只有被抓到那麼簡單。

「根據消息指出我們只要找到零散的機械零件，從中取得儲存驗證碼的部分就行了。」翔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說。

「我們要去哪裡才有？這裡是一片沙漠的邊緣，幾乎什麼都沒有。」

「不，我們到了，沙漠中的機械墳場。」
樹叢逐漸稀疏，逐漸退遠直到不見蹤影，現出來的卻不單單只是沙地，四處散落的機器以及彈殼蹦入眼中，這裡簡直就是座垃圾場。

「哇…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廢棄機械…。」繞過一個頹倒的人造人，傅立葉豎起耳朵專心的聽著聲響，手輕觸機械外殼確定這裡的機械都已經沒有動作，忍不住又讚嘆起來，這裡的機械廢棄物雖然多，可是能夠看見年代久遠的產物，甚至到近代的都有。

在翔的戒備下傅立葉找到肉眼看起來很新的機械，翻過來果然就跟期待的一樣，是昨日看見過的小型行走式機槍台，還聞得到黑油的味道，但上面沒有留下子彈。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傅立葉檢查著狀態，看起來是有沙子從進氣口流進，讓電路板短路燒毀，可是會這麼湊巧走到這裡來才壞掉嗎？傅立葉抬起頭望著四周的環境，怎麼看都覺得像是有人刻意把壞掉的機械聚集在此處。

翔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樣子，從剛才開始都表現得很緊張。

「有傳說是處理廢棄機械的廠商偷偷的把垃圾棄置在這裡，也有一種說法是有國家在這裡藉著垃圾堆掩護進行武器實驗，慢慢的堆起了這麼多垃圾，我想我們最好盡快在這裡找到我們的目標就帶回車上去。」黑色的斗篷雖然能提供保護色，不過實際遇到人可能很快就會被逮到，而且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走散。

「翔…有腳步聲。」抓住翔的手腕，傅立葉不安的望著翔，隨後兩人馬上背靠著背回報情形，「是在十點鐘的方向，一座小垃圾山的後面。」傅立葉抓著地上掉落的鐵管警戒著。

「出來！」翔毫不猶豫的拿出槍指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就在他們以為是錯覺的時候，一個瘦弱的老人高舉著雙手從垃圾山後走出來。

「冷靜，我沒有敵意，只是…在找燃料什麼的想要煮晚餐。」



＊＊＊



「在外面的時候，果然最快樂的事情是跟著阿葉一起散步。」

「阿葉是誰？」看著手中空白的書本，亞當把視線移向紅髮少年發問。

「傅立葉，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伴侶。」說起阿葉，琉璃的耳朵和尾巴忍不住抖動。

「快樂是什麼？」亞當把書合起來，書本旋即化作藍色光點消失，看著紅髮少年提出更多問題。

「快樂是一種情緒，我雖然想要很清楚的告訴你，但是現在沒有網路，我可能需要思考一下。」紅髮少年摸著下巴思考，一邊回憶著自己過去這段日子，探索快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當慾望被滿足的時候，就會感覺到快樂，慾望有很多種型式，用模糊的方式說…泛指＂想要的事物＂，物品或是期待的事情，當這些慾望得以成真的時候，就會產生開心的感受，這就是快樂。」碰著自己的手臂，琉璃沉默了一陣子後轉過身對著亞當說：「難過則是相反的過程，得不到想要的事物，無法滿足慾望，或者失去了自己的事物，就會感到難受，快樂與難過有時候還會延伸出許多情緒，喜愛、興奮、憤怒、憎恨…等。」

琉璃拉住亞當的手，四周的景色轉換成記憶中的影像，一模一樣的城市和公園，只是那顆結有紅色果實的樹還是突兀的矗立在公園的草地上，朝著黃昏的天空伸出枝枒。

拉著亞當走在公園的石磚道上，看著前面出現記憶中的自己和傅立葉走在一起，琉璃沒了話語，安靜的跟在後頭聽著影像間的對話。

「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樣，吃再多東西不運動也不會胖的話，那我大概可以把更多時間用在研究上了。」

「不可以，如果吃了太多東西的話，阿葉會馬上胖起來的。」

「傻瓜，所以我才說如果呀，我只是在假設一件事情，不是真的就是那樣。」

「假設？我有時候，不太能夠理解所謂的＂假設＂。」

「那Ｃ＋＋的呢？IF的條件式成立的話，接下來要執行的段落就是順著成立的條件發生的事情。」

「恩…那個我知道。」

亞當聽著對話，感覺琉璃行走的腳步停了下來，眼前的紅髮青年和棕髮青年越走越遠，他們說笑的聲音越來越小，亞當把頭轉向琉璃看見他動著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不跟上去嗎？」

「不，就算不跟上去我也知道接著去了哪裡說了什麼，可是那些都是記憶。」琉璃低下頭看著地板思考，四周的景象轉成Transform的店門口，紅髮少年飛快的跑下樓梯往外頭跑去，畫面一瞬間轉變，這次換成室內，青年正在和紅髮少年小聲的說話，輕輕的擁抱。

「那個人就是傅立葉嗎？」亞當問。

「對，他很溫柔，總是替我想很多的事情，還有這裡的人是佐伯小姐和佐伯翔，翔是傅立葉的朋友，佐伯小姐是我的老師。」跟著少年模樣的琉璃影像走過熟悉的路，走進日式建築看見女人還有跨上重機正要離開的青年，琉璃簡單的介紹。

「真是奇怪，這些都是我放在快樂記憶資料夾裡的影像，為什麼現在看著這些記錄，我感受不到開心呢？」看著自己的手，琉璃重新整理了思緒說：「我想他們…。」

「這就是難過嗎？」

「…難過…是的，我想這就是難過，我想要見到傅立葉。」看著亞當，琉璃盡量給出了最符合現狀的答案。

「恩。」亞當的手中又浮現剛才見到的書，文字像飄起的花瓣一樣不斷的往書頁上聚集化作文字，少年專注的樣子引起琉璃的好奇。

「亞當，你曾經感到快樂或是難過嗎？」

藍髮少年看向琉璃，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看不出來在思考或是讀出任何思緒，聲音也沒有起伏，就跟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模一樣。

「沒有。」

「那想要的事物呢？」琉璃不放棄的追問。




「…沒有。」


＊＊＊


「…老實說我也嚇了一跳，為什麼這麼荒涼的地方會有人出現。」老人說著笑了起來，一邊邀請兩個人坐下。

翔和傅立葉在像是垃圾堆一樣的地方克難的找到位置坐下，一邊看著老人煮熱水，拿出曬乾的果乾招待。

果乾據老人的說法是在附近的綠洲找到的，平常吃的都是在綠洲附近能找到的果物或生物，正因為這樣才會瘦成這樣。

「哈哈…因為聽說這裡有機會找到已經絕版的零件，想說如果在這裡可以找到就好了，不然舊時代的電器壞了很難找到替換零件，可是這裡那麼危險，老爺爺怎麼會住在這裡？」傅立葉搔著臉說，這個理由還順理成章的合理化翔帶著槍的事情，不過翔還是繃著臉不說話。

「阿…你們確實找對了地方，我可找到了比舊時代還舊的零件，甚至連舊式的電阻都有喔！」大方的拿出木盒子，老人笑著打開收藏，裡頭有著許多小巧圓柱狀，膚色底且畫著不同顏色色環的小零件。

「看起來跟垃圾一…」

「天啊！是已經幾乎找不到的超舊式電阻！」

翔冒出冷汗，傅立葉一看見電子零件就失去理智了，大概連瞳孔都要變成電阻的形狀了，搞不懂這些小垃圾到底有什麼稀奇的。

「黑棕紅橙黃綠藍紫灰白還有金銀！０１２３４５６７８９正負百分之五和正負百分之十！喔天阿翔你該來看看這個！」

「還有電感和電容喔－！」老人又拿出另外一個盒子，裡面裝著看起來和電阻差不多的東西還有橘色圓圓的東西。

「哇哈阿－！這是個綠色底的是電感，而且電容…這個是電解電容這個是陶瓷電容我的天阿我以為我這輩子沒有機會看見這些古物！而且！」拿起電容，傅立葉感動的快流出淚來，老人彷彿也知道傅立葉想要說什麼。

「『接反了會爆掉！』」

哈哈哈哈，這樣的誇張笑聲讓翔頭都要痛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傅立葉狂熱的模樣，以前當然也見過傅立葉讚嘆稀有零件的樣子，可是現在見到古物等級的東西，這樣的反應完全是以前不可匹敵的。

傅立葉和老人一見如故，拿起一塊都是洞洞的板子熱烈的聊了起來，說那塊東西叫做麵包板，真不知道那個有什麼稀奇的。

翔摸著額頭察覺這兩個人一時半刻不可能停止，獨自到外頭去把位置傳送給車子，等待那台車自動駕駛到這裡來。

反正這麼破舊的地方還有幾棵樹應該很難被查覺到。

看著傅立葉快樂的神情，翔忍不住揚起嘴角笑，除了跟琉璃相處以外，這還是這陣子第一次看見傅立葉笑得那麼歡的樣子，可惡的老頭，獨佔傅立葉的笑容真讓人都要忌妒了。

等到翔在機械堆中蜷縮著身子醒來，痠痛且糟糕的睡眠體驗讓翔感受只能用痛不欲生形容，可是傅立葉早就醒了，和老人一起拆解從垃圾山撿回來的機槍台，除了殼和骨架以外幾乎所有的零件都被拆解下來整齊的歸類擺放在一起。

「這個是我要的，其他的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老人說。

翔和傅立葉對看了一眼，老人只拿走了產生動力的小引擎，問題來了，儲存關鍵識別碼的部分在哪裡？傅立葉很努力的思考不過遲遲作不出決定，翔也頭疼著不知道該拿哪個部份好。

「阿…是RFID呢，最近的應該也很常用吧。」老人拿起空殼，找到某塊塑膠板下貼片狀的東西，「嗶－餘額不足，嗶－學生上車！以前的時代也很常用呢！」老人把塑膠板給好奇的傅立葉看，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向外走去，拿到板子，霎那間兩人懂了什麼，翔不動聲色的把塑膠板收起來，和傅立葉整理起桌上的東西。

這個老人很讓人驚訝。

翔看著他把車子的引擎蓋打開，用他拿來的工具作完整套的保養，甚至連淤積沙子的部分都清理乾淨，做了簡單的硬體改造讓車子不容易受到沙子的影響，厲害的是連車子這幾天偶爾發不動的老毛病都修理好了。

這使得老人突然提出同行請求的時候，連翔都忍不住猶豫起來，就連私底下討論的時候傅立葉都已經無意識的幫老人說話。

接下來的路途還有一個禮拜，考慮到老人的專業知識還有能力以及額外的機械物資，又幫忙指示取得了很多自然物資，翔和通信機那頭的人交涉了很久終於得到許可。

前提是老人不能對這次的行動產生阻礙，如果有違反紀律的行事就必須依照規定處置。

多出夥伴雖然是意外，不過想必對這場漫長的征途會有所幫助，翔監督著老人的行動，隱約感覺這個老人能夠帶來更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