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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剪刀引發的孽緣 第二章

白渚年頂著突然其來的傾盆大雨匆匆回府,白子儀見狀連忙吩咐下人拿幾個錢打發車夫,拉著白渚年等不及進屋便是一頓罵。
  
  「現在幾點啦?說好一早就會到,結果日上三竿才聽到一點風聲,誤點也沒那麼久的!打哪去了?」
  
  果然,在老祖宗的壽宴上遲到,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罵,打著海外歸國留學生名號的白九爺在外有多風光,進了家門也只能陪笑道。
  
  「冤枉啊!子儀姐,遲到固然不可取,但倘若丟了這東西,可不是挨一頓罵那麼簡單了。」
  
  「啥東西?也不見你有對啥東西那麼上心過。」
  
  「你胡謅什麼。」
  
  白渚年解下別在腰上的掛飾給堂姊過目,白子儀仔細瞅了瞅,只見堂弟指尖捏著個暗紅色的毛球團,看著面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印象何處而來,還不等她開口,她那在家中排行最小的么弟便抿起嘴,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失望模樣。
  
  「子儀姐不記得了嗎……?當初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的……」
  
  說著便指向左顴骨邊上,推開眼鏡下緣,露出蒼白皮膚上格外顯眼的月牙狀疤痕,瞧見那道疤,白子儀也緩緩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你怎麼還戴著這東西……那麼舊了,狐狸尾巴時間久了也不好看,換一個吧。」
  
  見她終於回想起狐尾掛飾由來,白渚年眼裡的笑意還來不及顯現並被七姐的後半句話給壓了下去。
  
  「怎麼能丟……!」
  
  見么弟悻悻然地丟下一句話便轉身往壽宴方向離去,白子儀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懊悔著想著等會找到機會一定得好好道歉一番,一面又不竟輕笑出聲。
  
  年兒的性子果真與四姨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 ◇ ◇
  
  白渚年進了房門,便被一群他想不起稱呼的親戚在一陣客套中拉到壽星身旁。
  
  「年兒,你可終於想起要來瞧瞧自己奶奶了。」
  
  白老夫人被慶生氣氛感染地合不攏嘴,拉著他的手便是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親朋好友一頓介紹。
  
  「這是我孫子,被他爹送到洋人那留學去了,一年才回來一回,渚年!要叫人啊!那是你三叔公、六姨婆……」
  
  白渚年像是在默背九九乘法般帶著笑向面生的各位叔公姨婆們寒暄,坐到了奶奶身邊的位子,遠遠望去瞧見白子儀也進了門,朝她露出一抹苦笑。
  
  吵吵嚷嚷的時刻比他想像的短,沒多久突然以白老夫人為首的一眾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滿心期待地向正前方望去,順著視線過去,白渚年這才曉得家裡請戲班來了,也是,老夫人愛聽戲,大姊想討老太太開心,自然會投其所好,老祖宗樂壞了,他可鬱悶起來了,整個白府的下人都知道,要說所有公子小姐中最調皮搗蛋的就屬九少爺,要他乖乖坐著聽完整場戲項比,在樹上捕到鯉魚還容易得多。
  
  不過白九爺也不是以前那個隨心所欲的年紀了,就算再不耐也得撐過曲終,這裡可不是能耍性子的場合。
  
  只見樂聲漸起,鼓點逐密,主角也在戲台上亮相,白渚年沒精打采的抬眸,只見台上佇立一人,面如雪,髮如墨,唇瓣輕勾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身著彩衣,頭戴花冠,水袖一擺,盡顯嬌豔婀娜卻又不失大方優雅,眼珠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卻如此勾人魂魄。
  
  白渚年傻愣在那,看的都捨不得眨眼,咬著下唇想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神情恍惚間突然發覺兩人在不知不覺間四目相交,他竟莫名感到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賠罪似的低下頭,餘光瞥見花旦彷彿衝他一笑(雖然這可能是錯覺罷了),臉頰發燙的厲害。
  
  還不等他平復完內心起伏,一聲鶯啼又掀起萬丈波瀾,旦角開唱了,料是不時不太聽戲,白渚年也能聽出這一曲唱的是頂好,高音直上雲霄,而尾調又帶著一股媚態,幾處轉音更顯得俏皮,一曲終了,不由得叫了一聲好。
  
  「真是稀奇!我家年兒也會聽戲了?」
  
  白老夫人說笑道,不由得讚嘆一聲。
  
  「這馮老闆還真是名不需傳的『東興第一名旦』,十年了!唱功跟扮相沒一處是別家的小伙子比得上的。」
  
  「十年……?」
  
  白渚年抓住了要點,問道。
  
  「奶奶十年前就認識這位……呃……馮老闆了?」
  
  「十年前的除夕夜也是樂和班來唱戲祝賀的……也是,你那時身子病的下不了床,自然沒那個印象。」
  
  「她唱了十年那麼久啊?」
  
  「不只呢!我記得你娘剛嫁進來沒多久,你爹也請過樂和班討她開心,那回的晴雯也是馮老闆唱的,雖然他那時還沒那麼大牌就是了。」
  
  「欸……?!」
  
  白渚年嚇得差點將還未咬碎的腰果整顆吞下,心有余悸地咽了口茶,由衷感嘆道。
  
  「那至少也有十餘歲……還這麼漂亮……」
  
  「是啊,馮老闆的扮相可是比女人還女人吶!」
  
  等會……比女人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