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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到一半，外頭傳來嘩嘩的水聲，隔著半透明的拉門，宜野座看見一道赤裸的人影半跪在浴缸前。狡嚙想泡澡啊？還真有閒情逸致。

步出淋浴間，擦乾身體的宜野座把毛巾披在頭上，卻看見正在注水的浴缸裡漂浮著許多比拳頭略小，顏色鮮黃的球狀物，熱氣氤氳的浴室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

「……那是什麼？」宜野座皺眉看著用手攪動浴缸水的狡嚙，這架式看上去活像要用浴缸煮什麼東西一樣。

「柚子。」狡嚙掃視了一眼宜野座精實的裸身，「宜野知道冬至的時候泡柚子浴可以預防感冒嗎？」

「今天是冬至？」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的關係，狡嚙現在常常找他一起過舊時代的節日……不，以前老爸也沒多在意這種事，這應該跟年齡無關，單純就只是無聊罷了。

「不，上個月就過了。」就在他幫宜野腳底按摩的那天。本來想泡柚子澡的，但臨時買不到柚子，只能作罷。

「既然這樣泡澡還有什麼意義嗎？」宜野座嘲諷地一笑，「而且我想你也不會感冒吧。」。

即使被拐著彎罵笨蛋，狡嚙也毫不在意，「我怕你會感冒。」他起身關掉水龍頭。「我去洗澡了，你先泡吧。」

到底是覺得他身體有多差啊？想損狡嚙卻被堵了回來，即使知道他完全沒有惡意，宜野座還是不禁為之氣結。

「你水也放太少了吧。」不到七分滿的水量頂多只能泡半身浴，難不成柚子浴還有什麼講究嗎？

「這樣剛好。」狡嚙斬釘截鐵說完，唰地闔上拉門。

宜野座狐疑地看著淋浴間裡模糊的人影，繼續擦乾頭髮。

狡嚙動作很快，等他洗完，宜野座才泡進去沒多久。他半躺在浴缸裡，讓水浸到鎖骨附近，溫暖的柚香令他舒服地微微瞇著眼睛，看上去像隻慵懶的大貓。

「怎麼樣？」渾身散發著熱氣的狡嚙走了過來。

「還不錯。」宜野座乾脆承認。舊時代的節日對現代人來說基本上毫無意義，但現在的宜野座倒是不討厭偶爾讓生活有點小變化——反正這些事大多都是狡嚙在張羅。他睜開眼睛，發現狡嚙身上還在滴水，「你為什麼不擦乾身體？」。

「因為我也要泡澡啊。」狡嚙說著，一腳跨進浴缸。

「喂、等等！」宜野座坐了起來。標準尺寸的浴缸一個人用剛好，兩個人就太擠了，更別說他跟狡嚙都是身高一百八以上，體格強壯的大男人。「你就不能待會再進來嗎？」

無視宜野座的制止，狡嚙扶著牆，企圖把另一隻腳也伸進來。「不要。」

「真受不了你……」宜野座抱怨著，一邊準備起身。大不了自己晚一點再泡也可以。

趁著宜野座起身的空檔，狡嚙順利擠了進去，他伸手一拉，毫無防備的宜野座就跌進他懷裡。「哇啊！？」

「你幹嘛啊！？」被狡嚙從身後抱住的宜野座掙扎著，浴缸裡的水溢了出來，浮在水面上的黃色果實也跟著劇烈晃動。

「我想跟你一起泡。」狡嚙低沉的聲音跟溫熱的吐息一起呼在耳邊，宜野座頓時感到有點暈眩。

「別說傻話了，」他像要掩飾什麼般地扭動一下身體，低吼道，「水會滿出來的。」。

「你別亂動就不會。」

「哪有可……」狡嚙這麼一說，宜野座才發現浴缸的水位現在剛好比九分滿再多一些些，「……原來是預備犯啊你這傢伙……！」。

「太激動的話會頭暈的。」狡嚙將鼻尖埋在宜野座頸窩，深吸一口。「好香，宜野身上有柚子的味道。」

宜野座聳聳肩膀，將狡嚙逼開。「不要黏著我，很熱。」

明知狡嚙是故意的，偏偏宜野座就是拿他這種跟無賴沒兩樣的任性舉動沒轍。他曲起身體，往前挪了挪，「……進來一點吧。」浴缸對他們兩個來說真的太小了，實際上狡嚙的背有一半貼在身後的牆上，接近全滿的水位只淹到他胸部以下。

狡嚙終於真正坐進浴缸裡，兩個人把空間塞得滿滿的，幾乎動彈不得。他讓宜野座靠著自己，緊貼著的身體讓宜野座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從皮膚上感覺到狡嚙的心跳。浴室裡非常安靜，白色的霧氣像有生命般在他們面前纏繞飄舞。

將雙手放在浴缸邊緣的狡嚙環抱住枕著自己肩膀的宜野座，輕輕將下巴靠在他頭頂上。「真的好擠喔宜野。」

「那你滾出去。」宜野座這麼說，一邊把頭往狡嚙的頸窩挪了挪。

狡嚙的手移到宜野座肩上，開始輕輕按摩，按完之後，連帶脖子跟背脊也一併做了加強。隨著僵硬的肌肉逐漸放鬆，宜野座發出了舒服的輕嘆。

宜野座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水，看著柚子在水流中漂來漂去。過了一會，他突然爬起來，艱難地翻身跪在浴缸裡，拿起一顆柚子放在狡嚙頭上。

「……你在幹嘛？」

濡濕的頭髮全部貼在臉上，狡嚙沒了平日裡的悍然，端正放在頭頂的果實讓他看起來就像被主人故意捉弄的大型犬。

「哈哈哈！」狡嚙現在的模樣跟自己想像中分毫不差，宜野座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像水豚喔狡嚙……」

……記得似乎曾在小時候的繪本裡看過，那是一種體型巨大的老鼠，插圖上還有牠們一邊泡著柚子澡，頭上同時頂著柚子的樣子。

那個畫面說好聽是可愛，說難聽就是愚蠢。

狡嚙掬起帶著清爽香氣的洗澡水潑向宜野座，「你笑太大聲了宜野。」。

宜野座肩膀顫抖，因為泡澡染上淡紅的臉如今變成艷麗的桃子色，他反手回擊，狡嚙一偏頭，柚子就滾了下來，濺起水花。

「看我的！」狡嚙隨意撈起一顆柚子，伸手抓住宜野座，朝他逼近。止不住笑的宜野座推著他，兩人在狹窄的浴缸裡纏成一團，熱水大量溢出，潑到地上。

之後兩人又做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