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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先前未告知予您,叔父。」藍湛低著頭答道。 「叔父,忘機已經是大學生了,這類小事自然不需告知我們。」藍曦臣帶著明亮的笑顏補充。 「魏無羨,你是江氏之恥,」虞夫人毫無保留地訓斥,魏無羨往沙發裡又縮了縮,「但這次,你必須從錯誤中汲取教訓。」她轉向藍湛,「我要你娶他。」 「什麼!」藍啟仁和魏無羨同時喊了出來。 「親愛的,」江楓眠在妻子手上拍了拍,「時代已經變了,再說,阿嬰是男人,可不是個小姑娘。」 「所以,藍氏認為他們可以吃乾抹淨我們家裡人,然後一拍二散?」虞夫人銳利的視線掃過藍曦臣和神情恍惚的藍啟仁。藍曦臣面上仍是一貫平靜的微笑。 「不可以,我不准!」她站起身,指著臉紅成一片的魏無羨,「他的人生由我們照看,我們不會讓藍忘機對他予取予求,這孩子已經失去太......」 「我會負責。」藍湛淡然無波的聲音划破了這陣喧囂,「我會與魏嬰結婚。」 「什麼!」再次,魏無羨和藍啟仁喊了出來。 魏無羨用手肘戳了戳他的朋友、只差臨門一腳的戀人、可能、也許、八字尚未一撇的未婚夫,「藍湛,你不必這樣。」他以氣音輕喊道。 虞夫人點點頭,哼了一聲坐回沙發,「我認為春季婚禮頗具風情。」 江楓眠很快被養子婚禮的主意提起興致,「喔,春天是色彩絢爛的季節,雲夢春季的風景定能使人驚艷。」 「但──我不能──」魏無羨焦灼地在藍湛和他的叔嬸之間來回張望。 「放心吧,婚事全額我包辦,」虞夫人看向他,「在蓮花塢的湖面上舉行,我們夏天的家。」她毫無猶疑地頷首,彷彿一切塵埃落定,於她而言的確是,「確定日期後我會發放請帖。」 魏無羨盯著他的叔叔、嬸嬸,他們在不參考他的意見、不探詢他的應允下敲定了他的婚禮,臥、了、個、槽?他試探地望向藍湛,在那對溫和清亮眼眸的注視下,他扯起虛弱的微笑,用嘴型說著:「對不起」。一隻寬大的手在他們狹窄的座位之間尋到他的手,握住便緊緊不放。 「我不會讓侄兒結這種婚,我敢說這是魏無羨謀畫的——以此套牢像忘機這樣的人。不必談了,言盡於此。」 「倒是真敢講!」虞夫人猛地站起身,「對我們家的人含沙射影,你也配?」 「是與不是,你心知肚明!」 「叔父,我們何不讓他們先約會看看呢?」藍曦臣冷靜而堅定的提議彷彿在一場燃起硝煙的戰場降下了甘霖。 「約會?」虞夫人蹙起眉頭。 「虞夫人、江先生,」藍曦臣友善地微笑道,「我們知曉魏無羨這幾年遭逢的變故,我相信我弟弟更是比誰都上心。」當藍湛鄭重其事地點頭,緊了緊他們牽著的手時,魏無羨感覺一股暖流沿著相牽之處傳來,緩緩將他的心捂著、護著。「在他們真正瞭解彼此之前,逼著他們結婚未免太強人所難。我們何不讓他們約會一陣子,好看看我弟弟與您家公子能否順利磨合,是否足以共度此生?」 唉,看看別人家的優秀孩兒,虞夫人深深嘆了口氣坐回原位,江楓眠向她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我同意,」藍啟仁點頭道,「只要忘機花足夠多的時間認識魏無羨,他必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寒冰一般的視線掃了過來,讓魏無羨明白他所說的選擇為何。 虞夫人也點了點頭,「我們暫緩舉行婚禮。」 魏無羨緊張地笑了笑,發現沒人應和,只好把哈哈哈的乾笑又吞回肚裡。 江楓眠嘆道,「無妨,秋季婚禮也別具一番風情。」虞夫人想像了一下,點起頭來。 「可以。」她以不容置喙的語氣擲出聲明。 魏無羨用盡全身之力堪堪忍住一掌拍暈自己的衝動。 ---- 謝憐愁雲罩頂,他把書包往肩上提了提,每一步都彷若身陷泥沼,向著嚮導大樓踱去。 「哥哥!」 熟稔於心的那道嗓音傳來時,他的心臟生生漏跳了一拍。三郎穿過街道,朝他信步走來,那張英俊得不可思議的臉上,有著溫暖的微笑。 「三郎。」謝憐不由笑得瞇起眼,感覺心裡的陰霾已經被撥去大半。 「怎麼了?」那雙深邃聰慧的眸子暗了幾分,敏銳地察覺謝憐的異狀。 「沒什麼。我只是......過了糟糕的一天。」 「跟我來。」三郎轉身朝嚮導大樓的反方向走去。 「等、等等,但今天的嚮導怎麼辦?」 「告訴他們,今天我們要在校外學習,來嘛,哥哥,休息一下。」三郎回眸看向他,唇角揚起他熟悉的弧度,只這一望,所有的踟躕便灰飛煙滅。 三郎所謂的校外成了校園附近一家豪奢的餐廳。當他們在一張餐盤刀具布置得整齊細緻、如水般柔滑的絲綢桌巾覆著的餐桌前坐下時,謝憐緊張地笑了笑,直白說道,「這裡真的非常好,但我沒錢。」 就算三郎真如大家所講,同王子一樣富有,謝憐也不想讓他破費。 「別擔心這個,」三郎揮了揮手,「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 一想起今天的事,謝憐忍不住一股腦說出自己是怎麼不小心暴露了他友人與情人、怎麼向友人的家人們指引方向的慘烈故事,三郎,混蛋三郎居然笑了起來。在謝憐氣嘟嘟撅著嘴時,一個侍者送來了飲品,端上二盤香味四溢的食物。 「哇,但我沒點任何東西,我付不起這個的。」他不自覺舔了舔嘴唇,距離他上次吃這樣精緻華美的食物,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三郎舉起餐具,「哥哥,你瞧,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卻只能請你吃個飯。」 「但......我是你的嚮導,我本來就該──」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讓他瞬間漲紅了臉。 三郎勾起一抹微笑,「吃吧,可以跟我說說你和朋友立下的約定?」 謝憐拿起他的筷子,在閒聊時他的確提過與朋友的約定,「嗯,我們都立了誓要......在大三結束前,呃、談場戀愛。」他咬了口食物,隨即幸福地閉上眼,平平無奇的蔬菜蘊含出人意表的香氣,在精心調製的醇厚醬料點綴下,蔬菜原始的甜味在味蕾上層次分明地昇華。 三郎的眉頭皺了起來,以謝憐對他的瞭解,這幾乎可以說是接近生氣的反應了。「這是個......有趣的目標。你......有找到對象了嗎,哥哥?」 謝憐遲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他又咬了口食物,趁機偷偷瞟向三郎。他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幫他破身,之前的計劃太、嗯、有違人倫了。但那是遇見三郎之前,也許三郎可以幫助他,作為一個朋友? 謝憐囫圇吞了半杯水後開口問道,「那......你、你呢?有傾心的對象嗎?」 對面的青年點頭時,謝憐感到入腹的佳餚彷彿一瞬化為石頭,把他的胃沉甸甸地往下拖,他低頭凝視著餐盤,心知自己不該吃這些高貴的珍饈,粗茶淡飯他吃慣了。他清清喉嚨,在打顫的牙關中艱難地擠出話來:「恭喜呀。」 三郎把頭靠在手上,「可是我還沒追上他呢,看來,我還要再更努力些才配得上。」 謝憐猛地抬頭,「但你已經很完美了!」話甫出口,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一下燒紅起來,眼神再也不敢往那人望。 三郎笑了出來,嗓音低沉略帶沙啞地問道,「怎麼說?」 「我的意思是,你年輕英俊、性情豁達、見多識廣,還善解人意,那人根本不懂自己錯過了什麼,」謝憐認真地數著,直到他瞧見三郎臉上滿意的微笑,「你這是哄我誇你呢。」謝憐朝善解人意的青年瞇了瞇眼。 三郎漫不經心地聳聳肩,嘴角斜斜勾起,「我需要哥哥的鼓勵加持。」 二人把注意力放回餐桌上,臉上帶著同樣的笑意。 用完餐後,謝憐試著理清自己的那一半餐錢是多少,但侍者並沒有拿帳單過來,他們逕直離開餐廳,沿途侍者都在向他們鞠躬,謝憐不由覺得有點像皇室禮節,一如父母在世時那般,但他不能理解這邊的侍者們何出此舉。 「你請我吃了午餐,之後的嚮導諮商都別再繳錢了。」他堅定地說。 「不行,哥哥,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三郎雙手插在口袋裡,以一貫平靜的語調說道,「相比之下,區區午餐不值一提。」 「你總是這麼說,為什麼呢?我只不過是你的嚮導而已。」謝憐試圖提出反駁,但三郎並不打算正面回應他。 「你不只是我的嚮導。」三郎眉眼彎彎專注地望著他。 謝憐感覺心臟被撓了一下,急忙撇頭看向人行道。他多麼希望這句話是真的,如果他能知曉是誰擒了完美的三郎珍貴的那顆心,他願意付出一切與那人交換一天,甚至一小時也好......但這是不可能的。他做了樁樁件件的錯事,身負罪孽無可饒恕,他就只是謝憐,祈禱與盼望於他是虛無的奢求,現實不會有任何改變。三郎所指的一定是他們之間萌芽的友誼,他會好好珍惜這段關係,只希望分別的日子不要太近。 「喔、我差點忘了。沈垣自願要當洛冰河的嚮導。」選擇性忽略沈垣被半誘導半恐嚇的部分,謝憐開心地說道,幫人牽線真能使人心情明亮起來。 「沈垣?」 「我朋友,他真的非常擅長科學和數學。我把洛冰河的困境告訴他了,他想幫忙。你能問問他需不需要一個嚮導嗎?」 「如果哥哥覺得沈垣能幫冰河,我下次會帶他一起來。」三郎承諾道。 謝憐不確定地笑了笑,「如果他方便的話。」 「他會到的,你為他花了那麼多心神,」他把指節折得喀喀作響,「如果他拒絕,我會......說服他。」 突然,謝憐想到雖然三郎和洛冰河在同個隊上,但實際上他們算是競爭關係。他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在他們走回學校的路上,謝憐遇到了一個特別的人,他雀躍地喊出聲,「三郎,那是我的新教授!我們去打聲招呼。」他挽著旁邊那人的手臂,朝身著黑衣的男人小跑過去,他揮舞空著的那隻手,對新教授說道,「周教授!我想要歡迎您來到我們的大學!」 「謝——謝憐,對嗎?」見他用力地點頭,周教授舒了口氣。「謝謝你。旁邊這位是?」鷹目般的棕色眼睛在他們勾著的手和親密的距離掃了一瞬,「你男朋友?」 謝憐馬上鬆開手,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一旁三郎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很滿意又帶著莫名的愉悅,「我的名字是三郎,目前就讀二年級,很高興認識您。」他禮貌地回答。 終於,謝憐找回組織語言的能力,「不是、不是,我沒有男朋友。周教授,您過得還適應嗎?」 年輕教授疲憊地吐了口氣,「來這裡好些天了,說實話,我還是不知所措,我以前待過的其他地方並沒有精神物理的倫理學這門課。」 「沒錯,這課太獨門了!」謝憐對於尋得天涯淪落人感到開心,「我在嚮導中心的壁櫥裡有看過相關的書籍。」雖然他花了好幾個小時翻遍那本薄薄的小冊子,還是無法理解自己所讀的一個個看起來既親切又陌生的詞彙,沈垣的筆記對他來說好懂多了。 在自告奮勇為一臉如獲大赦的周教授取書後,謝憐風風火火趕回嚮導中心,身後跟著愉快的三郎一隻。 「哥哥,你懂好多有用的東西。」大二生向他投來仰慕的眼神。 謝憐對他回以一笑。 到了嚮導中心,他把青年留在等待室,自己去了辦公室後方盡頭的壁櫥。他拿出鑰匙,每個嚮導都有同樣的一把,步入那狹窄的空間。 門在他身後安靜地關上了,他陷入一片黑暗,他的手在門旁的牆上摸索,尋著電燈開關。 燈光微弱地亮起,黃色的淺光星星點點灑落在仍然昏暗的壁櫥,謝憐找到了那本書,小心翼翼將它從書架取下,避免揚落多餘的灰塵,接著轉身準備離開,他轉了轉門把,但把手紋絲不動。 他又試了一次。 好吧,他需要鑰匙才能從裡面開門。他哼著小曲,想到與三郎共進午餐的美好時光,掏鑰匙的動作也變得格外愉快。沒、有、鑰、匙!帶著驚慌失措的喘息,他把口袋裡翻天拍找了一遍。然後,挫敗地垂下頭,看來他把鑰匙落在門的另一邊了。 他把書放在腳邊,敲了敲門,又試了一次門把,仍然穩如泰山,他嘆口氣,後退一步環顧四周,眼睛很快適應了昏暗的燈光。有什麼用得上的嗎?除了一些布滿灰塵的書和幾個空箱子,只有一座頂天高的書架。 另一邊,有人轉動門把,明亮的光透進這方狹小的空間。 「三郎,」謝憐安心地呼了一口氣,「謝謝你把──」 門在他身後猛然關上。 「——門打開。」最後三個字幾乎成為氣音,「沒有鑰匙我們沒辦法開這扇門,」他向三郎身形的黑影說道,「你帶上鑰匙了嗎?我落在另一邊的那把?」 「我有看到,但沒想到要帶上它。」那人回道。 謝憐肩膀耷拉下來,「那,我們就被鎖在這了。」 「哎呀。」三郎嗓音肅穆,真的不能更真地流露歉意。 「沒關係,」謝憐安慰道,「你不知道。」 三郎向他走近,謝憐這才意識到這個壁櫥到底多狹窄。他和他的學生之間,最遠,就是一個前臂的距離。他感到空氣瞬間沉重燥熱了起來。 幸好暗室隱藏了他通紅的臉,謝憐試圖向後移動,隨即撞上一個箱子。 「哥哥,你還好嗎?」 他揉了揉後頸,「沒事,我很好。三郎,我們要怎麼離開這?」 不知為何,那人似乎毫不緊張,聳聳肩回道,「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謝憐直直站著,感受與他如此接近的三郎傳來的溫度,被他獨有的氣息包圍,他忍不住想,那個三郎心儀的人真幸運阿......他迅速搖了搖頭,試圖集中精神好盡快離開壁櫥。他只能在心底祝福套住三郎的那個人平安福氣一切順遂。 「也許書架的頂部有放什麼工具。」他此刻只一心想轉移注意力。 「嗯。」 謝憐在狹窄的空間又摸索了一陣,「但這對我們而言都太高了。」 「我來吧,哥哥,」三郎的語氣聽上去游刃有餘,「哥哥退後點。」 「怎麼可能碰得到頂?」說話間謝憐靈光一閃,「如果你把我舉起來呢?」話音剛落,謝憐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他不知道這主意怎麼就從腦袋冒出來了。 「舉你?」三郎朝他靠近了些。 「對、對阿,這樣我就能搆到架頂。你很有力的,是吧?」謝憐的聲音微微顫著,事情似乎朝著一個無法預知的錯誤方向一去不返。天,他到底在說什麼? 一定是壁櫥裡的空氣有問題,因為三郎的聲音聽起來也同樣不穩,「當然,我舉得起你。」 當一雙挾著力勁、熾熱的手環住腰際時,謝憐不禁渾身一顫,「這樣可以嗎,哥哥?」 謝憐急促地呼吸起來,他希望自己別把這狹窄空間的空氣都給吸光了,「可、可以。」他把手放在三郎肩上,再次為對方的身高驚嘆。挨上三郎的胸膛時,謝憐既因過度呼吸感到頭暈目眩,同時又被高氧濃度激得精神奕奕。 「我好了。」他輕聲說,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意識到三郎的手收緊的下個瞬間,他就凌空被舉了起來,沒有如期碰上書架讓他困惑了一會,隨即發現是自己出於本能摟住三郎後頸,雙腿還纏繞著對方的腰。他真的是、太暈了,謝憐告訴自己。 一隻手游移到他的背上,另一隻捧著他的臀,掂了掂,「哥哥。」三郎的聲音比平常低沉了幾分。 是我太重了嗎?他腦中一閃過這個想法,就急著想站回地面,但當他順著三郎硬挺結實的身軀往下滑,就被二隻手緊抓住雙臀給阻止了,「哥哥。」那人咬著牙再次喊他。 「對不起。」他充滿歉意地越說越小聲。 「是我舉得不夠高。」三郎喉音緊繃地回道。 「我們再試一次?」謝憐懷著希望朝他望去。 三郎深吸口氣,然後把謝憐舉得更高了些。遺憾的是,他還是碰不到書架的頂層,他不得不靠回三郎的身上,感覺到對方肌肉緊繃、渾身僵直,大抵還是自己太重了吧。 「哥哥,別動。」三郎一瞬間語氣流露的嚴肅決絕,把謝憐整個人釘在原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是不是,越線了呢?絕對是的,看看他人在哪,他的所作所為太沒羞沒臊了!三郎就該直接把他扔在地上然後── 還沒跑完自我嫌惡的腹誹,對方滾燙的前額靠上了他的頸窩,手指深深埋入他的臀肉。 然後,他感覺到了。鑄鐵般有份量的物事頂著他,他的臉和身體飛速燒紅起來。下意識地,他摟緊三郎的脖子,沉溺在他乾淨的氣味中。謝憐知道,這只是自然的生理反應──三郎心繫於另一個人──但就這一秒、一瞬間,他能不能假裝這不僅僅是二個身軀的摩擦呢? 謝憐稍稍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他自己也起了反應。 「還行嗎?」謝憐問道。三郎溫熱的吐息,拂過他發燙敏感的肌膚,激起一陣顫慄。腦袋又重又暈又熱的,他簡直懷疑自己是發燒了。 「沒事。」三郎訥訥回應,聲音聽起來毫無往常的那份餘裕,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你、你先放我下來吧,我們再找找別的方法。」心頭湧出的那絲不願分離的失落,謝憐把它揉成團扔往心底深處。 「好。」三郎點點頭,停頓了好一會才把腦袋從謝憐的頸間移開。 謝憐擔心自己太重,想著趕緊把腿放下來,不巧這時三郎也正把他往地面放,二人同時破壞了重心,讓一向優雅的三郎絆了下,抱著他往門上倒。 他的後腦勺沒有吃痛地和門板親密接觸,一隻有力的手護著他,一陣混亂中他就著圈住三郎的姿勢,掛在人身上。 他琥珀色的眼眸望進一片黑夜,那人的眼底,沒有璀璨星河,謝憐恍惚覺得,自己就要被那片深沉漆黑浸染。他應該要停下一切,在這些失控演變成無法挽回的誤解前。 他這麼想,然後偏著頭把三郎往前拉,吻了上去。 他分不清雙唇相接時,誰發出的喟嘆更響。他們的時間靜止了數秒,沾染上彼此的溫度,然後,三郎欺向前更緊地貼上他。 三郎溫熱的舌分開他的唇,親密而細碎綿長的深入,讓謝憐止不住漏出呻吟。這是三郎,此時此刻,在這裡親吻他。謝憐笨拙地努力想取悅、又想要更靠近對方,勾得那人輕笑一聲。 一隻手輕輕托住他的下巴,三郎變著角度在他嘴裡掃蕩,唇舌全然不似手上那般溫柔,謝憐稍稍抓住節奏,學著樣纏了上去。見他主動起來,三郎移開手重新摟住他的腰。一絲嫉妒痠痠麻麻地在他的心尖刺著,三郎是在哪、跟怎樣的人學的這些技巧呢,但很快他又被吻得西東不分,胡思亂想悉數拋諸腦後。 他們交換著津液彷彿只過了幾秒,謝憐沈溺在陌生的初體驗中,被那人的熱度和氣息包圍,他的腿更緊地纏在對方腰上。他願意就這樣過一輩—— 鈴!鈴! 三郎抽離了這個吻,好看的臉龐帶上二分未回神的迷茫和八分被打擾的陰鷙,搜索起擾人親熱的源頭。 謝憐發現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時摸進了三郎的紅襯衫,正放在肌肉線條分明的側腹上,他驚慌地把手縮回胸前。 「嗯、」他現在只說得出這個了。 磕磕絆絆地,三郎把謝憐放回地面,二人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心照不宣忽視令人不舒服的緊繃褲襠。謝憐在地上撿起自己的手機,罪魁禍首又響了起來,他沒看來電顯示就按下綠色按鈕。 「把你那幫可憐的處男聚起來,」裴茗喊道,「我安排好了,都給我準備好被操!」 「喔那、呃、好極了。」謝憐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嘶啞的聲音和三郎發出的疑惑。 「你們四個真是我見過最不行的男人了。」三郎湊到他身邊時,他停下了對話,忍不住轉向他,把手機換到另一耳。他想要更多更多的接觸,嚐過甘味之後,便會渴求更甜的蜜。 「嗯~」 三郎在他的脖子啄了一個無聲的吻,然後,一個、又一個。 「你在搞什麼?」裴茗一下吼道,謝憐立刻直起身子,推了推不甘不願的三郎。「你的聲音很奇怪。」 「呃......讀書。」 但裴茗在這方面的第六感無人能及,「你搞上那個足球員了!」裴茗嚎了聲,「誰猜得到你會是第一個贏得賭約的人!」謝憐沒來得及反駁,對面就掛斷了電話。他真希望自己沒有接起這通狂風驟雨的來電。 「抱歉。」謝憐向三郎輕聲說道,把手機滑進口袋。 三郎朝他勾起淺淺的微笑,一陣熱意在他的體內翻騰,他想到是自己讓那張性感的嘴染上潮紅和水色。「我──」他停下來,搖了搖頭轉過身去,他胡亂用單手扭動門把,門猛然打開了。 「根本不需要鑰匙,」謝憐呼吸一頓,自言自語道,他拾起書走出狹窄的壁櫥,「嗯、呃,謝謝你陪我找到這個,」他順了一下亂掉的頭髮,低頭扯扯皺巴巴的襯衫,「我們下次的嚮導課程見?」他實在沒個主意該跟另一個從櫃裡出來的男人說些什麼好。 「謝憐。」這是三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轉過身,見三郎腳步輕快向他而來。高挑的男人微彎下腰,抓著他的衣領,在略帶紅腫的唇上印下一個輕柔繾綣的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到大門。踏進走廊消失在謝憐視野之前,那人偏頭留下一個掛著笑意的側顏,他說,「從現在起我會更努力。」 謝憐駐足原地久久無法動彈,腦袋嗡嗡作響。 『足球隊裡有人對你感興趣,很恐怖的那種境界。』 『覺得旁人本身就是浪費地球空間存在的那個三郎?』 『我還要再更努力些才配得上。』 「是我,」他語速極緩地低喃,「我就是那個人。」成為那個人並不如預期般讓他充滿喜悅,突如其來的事實有如山崩地裂,把他埋入絕望的亂石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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