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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海,無止盡的延伸,究竟會到哪裡去呢?

凜側坐在欄杆邊遠望著,或許是不想一直讓足球的事情佔據自己的腦海,他試著讓自己放下那些,比如說竄出的宿敵潔,還有哥哥......。
光是想到都無比煩躁,他「嘖」了一聲,只能開始用沒有答案的問題,強烈的攻下思緒。

「......」

不會有結果的吧,跟這片令人開始生厭與不耐的海一樣。
所有煩心的事都是,如果可以全部拋進海裡讓它們就此淹沒,多麼美妙,不現實。
現況不會有所改變,永遠是絕望到想把一切破壞殆盡。

「等下要吃什麼呀?」路過的一對男女,女性挽著男性的手隨口問著。
「義式料理如何?」男的似乎也是隨口一說。

猛然傳入凜耳中的對話,打斷他像毛線球糾纏的,又如無底洞的憤恨。
像是一把剪刀,乾脆例落的剪了那些應該算是無意義的思考,雖然凜對於正面思考的心靈雞湯論調是嗤之以鼻,可也厭煩了陷入情緒的自己。

去吃義式料理吧。

凜平時並沒有特別喜歡這類食物,清爽的茶泡飯和甜點比較對他的胃口。
上一次吃披薩是什麼時候呢?也沒特別印象了,隨便吧,吃什麼大概都一樣,滿腦子煩心事再度盤旋在腦海,糾纏不清的鬼魂,凜突然想起深夜的恐怖電影,那怎麼都擺脫不掉的陰影。
真是火大,一切的一切,但不對這世界抱持著憤怒,就不知道要如何前進。
驅使著凜的,一直以來便是熊熊燃燒的烈焰,在腦中,在胸口。
「愛」什麼的,只會讓他不自覺噁心起來。

『憤怒吞沒了我,依然夢想著光明。
今天也只能眺望天空吧?』

耳機播放著最喜歡的曲子,隨著窗外景色變化,凜跟著列車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市區。


「歡迎光臨!」
凜對招呼聲置若罔聞,純粹是這間店看上去順眼就推門進來,裝潢什麼的他沒有注意,也不是特別花俏的網美店,剛開店這種寧靜的氛圍是現在的他需要的。

送上來的水立刻被他一飲而盡,口乾舌燥的,即時雨的檸檬水澆熄他逼近過熱的腦袋。

漫無目的的翻著菜單,腦中猛然浮現昨日充滿肉塊的世界的夢,一片猩紅的只有他孤單地佇立著,腳上踏著黏膩的血跡難以前行,舉步維艱。

好想吃紅色的東西啊。


旋即映入他眼簾的是菜單附圖的,以番茄醬打底的瑪格麗特披薩,即便上面還有起司塊跟九層塔點綴,但凜眼裡只注意到番茄醬,跟夢裡一樣的猩紅色。


冒著煙,窯烤的香味強勢的突入鼻尖,凜想看的猩紅番茄醬意外的被融化的起司蓋得只剩餅皮邊前依稀可見。與紅呈現強烈對比的,九層塔的翠綠張揚的宣告他們的存在。
對於食物尋求可怖的視覺,也不是特別的節日或主題,果然是太強人所難。
但什麼都好,他就想狠狠地咬下去,猶如困獸咬斷囚禁牠的枷鎖。

抓起一片牽絲的披薩,逕自往嘴裡大口地送,牙齒與舌尖觸碰到自對折的餅皮間迸出的番茄醬,剛出爐的溫度化為一刀精準刺進口腔邊。
香氣與和諧比例的美味,佐以刺痛與些微的血絲鐵鏽味,真是滑稽的組合。
「好燙。」

這樣的疼痛讓凜回過神來,突然能夠專注在眼前的瑪格麗特披薩。

他說不上來是如何的心境轉變,似乎被燙到的痛覺,硬生生的把他拉回現實。
其實蠻過癮的,嘴裡應該是有傷口了吧?
讓餅皮與餡料蹭著嘴裡的破皮處,滴著汁的紅色醬料,惡作劇似的邀請他墜入血紅的黑暗。

霎時間,凜拒絕了誘人的邀約,即便那是自己渴求的,瀕死的恐怖。

此刻只想什麼都不管的吃掉眼前這塊逐漸涼去的披薩。

番茄的酸甜與起司的香鹹,奶香味在舌尖交織共舞,焦脆的餅皮還刺痛著傷口。像是抓緊了凜的思考空隙,直沖沖地衝進了他的腦袋,尖聲傳遞著「好吃」的訊號。

空間裡緩慢節奏的古典音樂,混雜著凜細微的咀嚼聲。

還算好吃吧,凜心裡想著,直到餐盤上的切片消失殆盡,只留下些微餅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