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塞內卡的逃離者】
康斯坦丁．埃米利烏斯∥Mortisvita
　
　
　
孩童沒有獲得消息的渠道，當大人們談論某些事情時，也會下意識地迴避前者的耳目，好似這麼做便能將殘酷的惡意隔絕於不經世事的純潔之外。
　
因此，康斯坦丁僅依稀留意到聚集牆角的僕人們似乎竊竊私語著什麼，即使他上前詢問，得到的盡是「怎能讓這種流言污了小少爺的耳朵呢？」一類的推辭。
　
生活在樂園中的幼小心靈，猶如被花匠細心呵護的花朵。
　
──倘若無人分神看顧，是否便失去了抵禦強風或驟雨的能力？
　
溜出推杯換盞的晚宴大廳，來到花園休憩的康斯坦丁被微小的動靜吸引，隨後在一棵橄欖樹下撞見身旁圍繞一群孩子的女人，後者手中端著儼然是從宴會上的某張桌子偷來的餐盤。
　
康斯坦丁的腳步聲驚動了女人，她下意識阻擋於孩子前的姿態如同張開翅膀庇護幼崽的母獸。
　
與看上去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童們對視，康斯坦丁敏銳地捕捉到他們臉上或陰鬱或憤慨的複雜神情。
　
約莫是認出埃米利烏斯么子的身分，年紀較大的孩子向前和女人低聲地交頭接耳。
　
只見那女人皺起眉頭躊躇片刻，而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眼底閃爍著忽明忽滅的幽光朝康斯坦丁伸手……
　
這時，另一道嗓音從康斯坦丁背後傳來：
　
「科斯塔，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康斯坦丁轉身望去，映入眼簾的人兒擁有一頭突兀的粉色長捲髮，姣好的臉龐上左眼角兩枚並排墨痣隨少女──葉吉涅．珀斯──眸中笑意微抬。
　
「我只是出來散步，葉吉涅。」隱約察覺異狀的康斯坦丁快步走至少女身邊，與女人及那群孩童拉開距離。
　
目光於康斯坦丁和另一夥人來回移動，葉吉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顯然比康斯坦丁更加掌握情況的少女，好看的朱色唇瓣緩慢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葉吉涅輕輕握住康斯坦丁的小手，無聲地撫平於他心底翻滾的不安，不等康斯坦丁整理思緒，她便若有所指地開口：「科斯塔，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嗎？或者被死亡追趕的恐懼？」
　
聞言，康斯坦丁想起珀斯家族的滅族詛咒。
　
這或許也是珀斯本家系最後血脈行事恣意出格的理由。
　
雖然不清楚那個詞的含意，但康斯坦丁聽說葉吉涅的「入幕之賓」名單能夠刻滿神殿的圓柱，莫帝維塔最寬的街道還曾因名單上的幾個男人互相大打出手而被圍觀人潮堵住。
　
不明所以的女人神色忐忑地緊盯葉吉涅，後者恍若未察地對上康斯坦丁平穩的視線，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
　
「珀斯家的商船在港口停泊三天後，就會再度啟航，這是珀斯和埃米利烏斯的合約。」語畢，粉髮紫眸的少女抱怨似的繼續侃侃而談道：「我到現在還沒對完交易商品清單呢，畢竟東西五花八門，有時甚至出航後才發現多了東西也是正常的。」
　
「科斯塔，相信你一定願意幫我的忙，對吧。」康斯坦丁乖巧地點點頭，牽著手心裡的柔荑跟上葉吉涅離開的步伐。
　
──彷彿他們從未看見面前的一行人。
　
隔天上午，面容肅穆的一隊人馬造訪了埃米利烏斯家，以生冷的語調說明來意：「萬分抱歉打擾尊貴的埃米利烏斯大人，有人指稱在附近發現通緝犯，是一名女人和幾個孩子，請問昨夜閣下是否有察覺任何蛛絲馬跡，抑或是不同尋常的跡象？」
　
埃米利烏斯家主淡漠地給予否定的回覆，謹慎的部隊長官又一一詢問了年輕的少爺及女主人們，無人關注佇立一旁的未成年男童。
　
……大人通常不相信孩童的話語，視其為出於幻想或想要博得關注。
　
「帶著小孩的女人嗎……我好像在庭園的後門看到過。」康斯坦丁的這句話瞬間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另一方面，卻又在某些關鍵要事上，咬定孩子的赤誠而給予盲目的信任。
　
「──他們往火山的方向去了。」
　
康斯坦丁對此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