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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殤凜》毒癮 9　　
九、千鈞一髮

　　雷莊主率先擋在凜雪鴉面前，兩人一動也不動地，彼此觀察，彼此對峙，彷彿是一觸即發，而周圍的人卻在此時漸漸地多了起來。

　　除了雷莊主本身的手下，集結的群雄，還來了不少為了賞金想要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再不然，就是些純粹來看熱鬧的人。

　　眼看站在他這方的聲勢如此浩大，雷莊主一臉胸有成竹地道：「掠風竊塵，我想，該是你投降的時候了。」

　　凜雪鴉倒是不疾不徐，反道：「好啊，但我若說投降，你就會放了我嗎？」

　　雷莊主臉色倏地一沉，冷道：「把本莊的七色瑕玉交出來，也許我能留你一命。」

　　「哦，那其他朋友呢？」說著，凜雪鴉悄悄地指了指另一邊的人馬。

　　「那就不在雷某管轄範圍之內了。」雷莊主冷眼無視地道。

　　凜雪鴉一聽，不禁笑了出來，決定老實道：「好吧，那我就明說了，其實東西早已不在我身上了，不過我這麼說，你恐怕也不會相信。」

　　雷莊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忽地變得冷冽，不偏不倚地迎向對方，似乎正在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凜雪鴉繼續道：「貴莊的七色瑕玉，其實原本來自東漠，是東漠一族的傳承珍寶，只因當年舉族遷徙之時意外失落，如今我只是物歸原主，再順便做點有意義的事罷了。」

　　實情一被戳穿，雷莊主登時臉色丕變，久久不答。

　　而真相才一大白，這時周邊亦開始有人跟著交頭接耳，一瞬間人聲鼓譟了起來。

　　知道避無可避，雷莊主終於出聲道：「照你這麼說，看來東西是真的不在了。」

　　凜雪鴉微笑道：「這點我從一開始就沒否認過。」

　　「那好。」雷莊主忽然拔出隨身佩劍，道：「那你可就怨不得雷某了。」

　　說完，他一聲令下，頓時傳出一陣沖天巨響，眾家兵器齊出，紛紛怒指凜雪鴉，就連不屬於雷鳴山莊的人，也同樣搶在一邊，似乎打算鷸蚌相爭，唯他漁翁得利。

　　凜雪鴉見狀，嘴裡白煙輕吐，然而下一刻雷莊主似是早有防備，當下已然一躍而上，令他不得不正面迎敵，霎時兩方接觸之際，一攻一閃，凜雪鴉避之不及，遭受對方氣勁猛然一震，頓時向後退了幾步。

　　赫然，一人從後方人群中穿身而出，及時伸手扶住了他向後傾倒的身子。

　　背部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凜雪鴉忍不住回頭一望，卻沒想到來人竟是殤不患。

　　「殤……不患？」他看了許久，不自覺地心下疑問，脫口喚道：「你怎麼來了？」

　　原本幾天前還在怒氣沖沖的人，怎麼這時卻現身了？還出手幫了自己一把。雖說心裡納悶，但見到對方，凜雪鴉多少還是鬆了一口氣。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殤不患綜觀情勢，凝神地道。

　　若非聽到了實情，他的內心可能到此刻都還在天人交戰之中，依然猶豫著幫與不幫……

　　他此刻挺身而出，就代表著他已表明立場，與所有人都將對著幹。此時此刻，就算他倆再怎樣身經百戰，再如何的大顯神通，都避免不了一場惡戰。

　　雷莊主見著，冷道：「看來閣下還是決定插上這一手。就為了一個作惡多端的盜賊，與江湖中所有的人為敵，值得嗎？」

　　殤不患原本凝重的神色終於一緩，露出輕蔑地一笑。

　　「比起你們，值得多了。」

　　一旁的凜雪鴉乍聽之下，不禁愉悅地道：「哦，居然被殤大俠肯定，我真是意外的感到十分榮幸。」

　　「你給我少說兩句。」殤不患一瞥，冷不防地碎唸。

　　凜雪鴉攤了攤手，安靜地閉上嘴巴。

　　殤不患緩緩地走上前，似乎是理所當然地將凜雪鴉擋在了身後，獨自迎上了雷莊主。

　　「你決定好了？」對方問道。

　　殤不患神色一凜，道：「絕不言悔。」

　　即便他今日會與在場的所有人為敵，甚至日後不容於江湖，他也絕不會後悔做下這個決定。

　　無論先前的一切是否利用，是否欺瞞，他都不會再猶豫。

　　他的過去因為人魔之戰的爆發，而後受盡唾罵與排擠，從來沒有人記得過他的犧牲奉獻，但他又何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過？他如今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眼前所認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若是錯的，那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導正。

　　但若是正確的，那便沒有人能阻止他前進的道路。

　　他從來不後悔做個正直的人，而體內的沸騰熱血、正義凜然，更是他如今覺得自己還像個人一樣活著的證明。

　　所以，今天這場混戰，他必將義無反顧地干涉到底。

　　忽地，凜雪鴉緩緩地靠上他的背，兩人就這樣背對著對方相互依靠著，一前一後地做著彼此的眼睛。

　　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殤不患不禁朝後方的人提醒道：「你這次可不能再隱藏實力了。」

　　凜雪鴉卻笑道：「有你殤大俠在，我還需要出力嗎？」

　　殤不患一聽，忍不住白了對方一眼，鬆口道：「隨你。」

　　即使以他一己之力，他也要保對方周全，這是他內心對自己立下的承諾。

　　凜雪鴉嘴角一揚，輕吐一口，裊裊白煙忽然就從他的口中綿延流洩而出，隨後他才道：「不過畢竟是因我而起，總該是要在我的手上結束，你說對吧？」

　　說完，他手上的煙管突然發出光芒萬丈，在眾人掩目的一瞬，頃刻化成一把鋒利長劍，綻出零星耀目的火光。

　　緊接著，他向前一步，率先發難。

　　僅僅剎那，塵土飛揚，煙霧瀰漫，兵器的交撃聲鏗鏘作響。原本在場的眾人似乎都成了雷莊主的打手，不斷地從外而內湧進，他們除了趁火打劫之外，也同樣為了自身的利益。

　　凜雪鴉的劍勢凌厲，氣勁薄透，所到之處無不是皮開見血，讓人一時之間也難以反擊。

　　反觀殤不患，雖無招無式，也毫不華麗炫目，但每一撃皆蘊含內勁，試圖震退敵人。

　　雷莊主也氣勢萬鈞地躍進了戰區，立時便攻向兩人。

　　殤不患和凜雪鴉兩人首次合作，倒是意外地極有默契，僅需一個對眼，一個微笑，便同步地朝對方一招一劍，招招虛實難測，卻又次次進逼，合攻得對方暫無招架之力，只得退出戰圈。

　　不一會兒，對方一聲號召，又是一批人一湧而上。

　　兩人見狀，自是無懼，手上的劍紛紛一轉，又是另一回合開啟。

　　然而人潮卻是擊退一波又是一波，絲毫沒有要結束的跡象，再這樣膠著下去，怕是最後非得要狠下殺手不可。

　　一陣猶豫，殤不患忽然不由自主地停下手。

　　這時突來一道不明暗器，夾帶內力破空地直向他的面門襲來。

　　殤不患似是發覺了，然而要避開卻已不及，正欲迎面接招的同時，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及時擋在了他的身前。

　　殤不患心中一股不安油然而生，當下便著急著想要看清，但沒想到抬眼望去，竟是矇矓地飄散著漫天飛煙，白霧繚繞不斷地干涉著他的視覺，這樣的景況雖然似曾相識，但他現在卻管不了這麼多，直到白煙開始四散，他急忙揮開眼前霧團。

　　第一次，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心亂如麻，冷汗沁身，握劍的手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終於，白煙散盡，揭開所有人的視線。

　　乍然得見，他卻不禁震住了，久久地愣在當場無法動彈。

　　此時四周彷彿空間凝結，不聞一絲聲響，只見凜雪鴉的身子卻已在眾目睽睽下，應聲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