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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10 米羅公園

房間內充斥著賀爾蒙,混濁的氣味在空氣中盤旋,像是烈酒灑滿整個空間。沒有窗簾的陽光刺進屋內,兩具交纏過的身體還來不及整裝。衣服散落地面,有的掛在椅背,有的已經皺成團塊在床角。
他坐在床邊,喉結起伏,胸膛微喘,眼神飄忽不定。望著床單中央那一片未乾的痕跡,那是兩人共犯的證據。滿是瘡痍的戰場,連保護措施都已使用殆盡,空氣裡不再是激情,而是懊悔的餘燼。
她還躺著,頭髮亂如雜草,肩膀微微抽動,嘴角卻帶著某種滿足的弧線,像是完成一場祭典後的靜止神像。
「你覺得怎麼樣?」看見那不應該是歡愉之後的表情,她開口。
「如果你好,那我就好。」他望向她,眼神裡滿是虧欠。
「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好還是壞,對不起。」他對他的行為道了歉,並長嘆了一口氣。
「幹嘛道歉,那我們先和老師約明天吧。」她走近他,裸著腳踩過散落的衣物,那些過程的殘留物踩得嘎吱作響。
「決定好打解藥了嗎?」他抬起頭看著她。光線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輪廓柔和卻決絕,空氣中還留著兩人身體的餘溫。
「總不能一直黏著你吧,我也想在出事的時候幫到你們。」她低頭看著他,髮絲從肩上垂下,一根落在他膝蓋上。那句話像是從某種堅定中擠出來的勇氣,儘管她知道解藥會帶來不確定性。
「我只是想保護你…」
「誰我都不管..我只想帶你走..」他的眼淚隨著言語流下,將雙腿收起,把頭埋進了雙膝之間。
「可是打了解藥不也是可以一起走嗎?」她歪頭蹲下來,看著他。淚光閃爍在她瞳孔中,卻還是讀不懂他。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好的…」他把自己縮成一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音量逐漸擴大,肩膀顫抖著,身體蜷縮在床邊。
「什麽意思?」她站直,身體微微搖晃,一隻腳踩到冷掉的保險套包裝,她卻不為所動。
「這些...」他抬起一隻手,指向剛剛他們交疊的地方。那裡現在只剩狼藉,衣物像脫皮般覆蓋著彼此失控的證明。床單濕潤而皺摺,凝固的痕跡像是過度渲染的筆墨。
散落的衣物,用盡的保護措施,髒亂的床單,他開始不理解這些。
「所以你當時的想法是什麽樣的。」
「如果你沒有想清楚爲什麽要和我做這些?」她的語氣開始變得尖銳,指甲陷進掌心,眼神開始清晰,變得像刀一樣。
「因為你得忘掉某些東西」
「就算會留下新的傷...」他咬著下唇,試圖阻止語句爆裂出口。他想的是讓她從那個男人的陰影裡走出來,就算他得成為那個她會恨一輩子的人,他都願意。
「所以你只是爲了讓我忘掉東西而做出這些?」她的思緒逐漸開始混亂,看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只是一頭禽獸,還是他的哥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愛她的。
「嗯...可能還有一部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只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事物...」
「但我好像一件都沒做到」他只想保護她,哪怕用一些不讓人理解的方法,他只想保護她,哪怕得用命去償還,他只想保護她,躲避這一生的濕潤,但到目前為止,他一件都沒做好,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勉強到醜陋至極的笑容。
「所以我是被騙了是嗎?」
「被你騙了...是嗎?」她的語氣幾乎是尖叫,衝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她的臉近到可以感覺到他呼吸裡的氣味。
「哪裡是假的...」他從來沒對她說過謊,他也不理解,兄妹之間做出這種事情,到底算什麼。
「難道不是嗎?」
「你最主要的目的就只是讓我忘了他對嗎?」
「才不會脫離你的掌控對嗎?」她指著他胸口,捶了幾下,然後手垂下去,整個人像是快要崩塌的雕像,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陪伴了她十九年的男人居然是這樣。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不想失去你。」
「...我找不到其他方法...」他不想再被拋棄,不想再被任何人當作不被需要的垃圾丟掉,更不想失去自己。
「所以你就做出了這個決定是嗎?」
「難道這個就是你最後的方法嗎?」
「你真的覺得你做了這個決定有用嗎?」她逐漸癲狂,怒吼著一切,指節蒼白,四肢控制不住地顫抖。
「有用吧。」
「我只知道…很莫名其妙的感到開心。」
「…在看到你因為這樣感受好一點的時候。」是阿,在母親離開之後,他的情緒彷彿被鎖上一樣,卻在久違感受到之時,搞不清是屬於男女之間,亦或其他。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而去逼你自己對我做這些,這個舉動只讓我覺得...」
「一切都只是你安排好的...」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後像是斷線的木偶,跌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雙腿,失聲痛哭。
「我沒有安排…從24號之後…全部就…都失控了…」他緊緊抱住她,嘗試告訴她一點什麼,卻止不住地跟她一同哭泣。
「所以你就決定讓高千昱自己變得沒感情,讓他變成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並且為了讓我忘了他你還做出了這些舉動嗎?」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先開口了,並將他推開,嘴唇乾裂到滲出血絲,語氣像風沙一樣磨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恭喜你,你成功了,成功的讓我忘了他,你也成功的讓我覺得我並不值得被愛。」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把亂七八糟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她的動作慢,但每一個扣子都扣得很緊,緊到像是要封住一個人心口的洞。
「他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聲音破碎,連氣都跟著碎了。他想說的是更多,卻被什麼梗住了,無法說出口的,甚麼都是他,彷彿她只能這樣成為一個壞人。
「你好好想想吧。」她停頓了一秒,然後大力甩上門的瞬間,整個屋子彷彿都震了一下。
他追出去時,她早已駕車離去。他滿城地找她,眼神瘋狂,衣服沒穿好,鞋子都忘了穿。
她去了該忘記之人的家,留下的只有房間內的狼狽。空氣乾涸,只剩呼吸聲殘響。兩顆破碎的心,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