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　　■　　■　　■　　■

　　「............」
　　站在虎杖家的門前，肩膀被拐著的七海完全不想回話。即使身旁這位戴著墨鏡的高挑白髮男性是七海大學時代的學長兼公司最大的客戶兼五條企業的執行長──五條悟。
　　七海今天的最後一項工作是親自到五條的公司做每月的例行性匯報。結束後，五條說：「我還有個地方要去，在七海的新家附近。我們一塊走吧！」沒有理由拒絕的七海被拉入轎車與五條同行。
　　路途上，七海試著猜測五條的目的地。自家附近並沒有五條集團投資的店家或標案，只能猜測是五條對哪間甜點店有興趣、心血來潮想去一趟吧。
　　然而七海萬萬沒想到轎車停在自家門前之後，五條會直接下車走向TORA'S BAKERY。

　　「就是這裡，在七海家隔壁耶。」
　　「所以你的目的地是這家麵包店。」
　　「是啊，這家店是我的學生開的。」
　　「虎杖是五條先生的學生？」
　　「對啊，是個很認真的孩子。七海也認識他嘛！看來你是常客。對齁，你喜歡麵包。」
　　五條曾經接受學校的邀請擔任社團顧問，七海對這件事情有點印象。
　　不過是什麼性質的社團七海不曉得，應該說沒有關心過。

　　「你搬家也好一陣子了，怎麼沒有邀請我來看看你的新居？」
　　「請不要講得理所當然，我家可沒辦法招待你這樣的上流人士。」
　　「咦～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這麼見外。」
　　「你很忙，也沒那種時間來找我。」
　　「空閒這種東西，想擠出來就能擠出來啦，比方說現在。」
　　大學畢業之後，七海與五條斷斷續續地有著聯繫。面對這位奇葩的學長可以直來直往，相處起來比較輕鬆，不過七海摸不透五條在想什麼。
　　某天五條找上七海任職的公司，指定七海為專屬的理財專員，兩人又多了一層主顧關係。七海也在這層關係上得到不少好處，獲取的業績獎金比過去預想的快很多。
　　兩人先後走進充滿香氣的麵包店。忙碌的下班時間，有五位客人拿著餐盤在陳列區挑選著剛出爐的麵包，站在櫃檯裡的虎杖爺爺消化著結帳行列。店內沒看到虎杖的身影，七海推斷應該是在後台烤麵包吧。

　　「生意很好耶。」
　　如此說著的五條拿起托盤與麵包夾，擠進客人的行列。難得下班時間來，七海理所當然也拿起挑選麵包的武器跟在五條的身後。

　　「如果是甜麵包，我會推薦巧克力螺旋和奶油麵包。」
　　「......好啊。那紅豆麵包呢？」
　　「是有顆粒的豆餡，也很不錯。」
　　「你真的是常客耶...該不會所有的品項都吃過了吧。」
　　「大部分。性價比都很高。」
　　「噗、性價比。總之你很愛。」
　　吹了一聲口哨的五條夾起七海推薦的三種麵包，七海自己則是夾了起士烤餅，盤算著晚餐煮蔬菜咖哩來搭配。

　　「歡迎光臨...喔！這不是五條老師嗎！」
　　「爺爺你好！在各方面看起來都很不錯啊！」
　　既然認識虎杖，那與虎杖爺爺相識也沒什麼奇怪的。雖然這樣想，七海的內心還是感到幾分意外。
　　虎杖爺爺也注意到五條身後的七海，視線在兩人間跳來跳去，似乎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嗯？難不成五條老師與七海互相認識嗎？」
　　「是的。五條先生是我大學學長。」
　　「喔喔...真是太巧了。」
　　後台的門被打開，濃厚溫熱的麵包香頓時充滿店內，穿著白色制服的虎杖推著擺滿菠蘿麵包與奶油麵包的出爐架走出來。

　　「悠仁！我來找你囉！」
　　悠仁──七海確定自己沒聽錯，五條確實直接叫著虎杖的名而不是姓。在腦內重播一次，是的，確實沒聽錯。
　　冷靜想想，其實也很合理，畢竟五條曾是虎杖的老師。

　　「嗯？五條老師？老師你來啦！」
　　虎杖笑逐顏開地歡迎五條，兩人交互擊掌小小地鬧騰一下。
　　以前理所當然的景象讓七海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內心感到不是滋味。

　　「我們要不要先讓出位置？」
　　七海將五條帶離結帳隊伍，捧著裝有麵包的紙袋，兩人到店外等待虎杖把麵包陳列上架完畢。

　　「虎杖以前是什麼社團？」
　　七海不斷告誡自己別在意，但無法克制住好奇心。
　　拿下墨鏡的五條斜著天藍的雙眼，面上拉出愉悅的角度。七海開始後悔自己出口問了問題。

　　「是露營社喔。」
　　「露營社...」
　　七海回想大學時代的露營社，把聯誼聚餐唱歌喝酒當成社團活動。所謂的露營是到郊外露營地租小木屋做相同的事情，是完完全全的現充集團。

　　「我知道七海在想什麼。不過他們學校的露營社不一樣，不但沒有舉辦過歡樂的派對，暑假還固定到荒郊野外的山裡憑著基礎裝備和一把瑞士刀渡過一個禮拜。」
　　「和我們大學的露營社差真多。」
　　「對啊，很硬核。悠仁的應變能力很好，又會照顧夥伴，很優秀的。」
　　「原來如此...」
　　「七海，你很關心這個孩子耶。」
　　「只是聊聊而已。」
　　面對五條的調侃，七海含糊回應。
　　脫下棒球帽的虎杖快步地從店門走出來，兩個大人改變站姿的角度迎接他的加入。

　　「娜娜明、五條老師！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娜娜明？」
　　聽到稱呼感到詫異的五條在理解之後露出更愉快的笑容看向七海。

　　「娜、娜、明。很可愛的名諱嘛。」
　　「............」
　　想到以後會被五條虧，感到頭痛的七海實在很想嘆氣，但在虎杖的面前不能這麼做。

　　「五條老師也覺得很可愛對吧！」
　　肇事者本人應該沒有惡意...吧。

　　「沒想到娜娜明和五條老師認識，世界還真小。」
　　「只是孽緣罷了。五條先生，你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找虎杖嗎？」
　　「沒有啊，只是想看看悠仁開的店經營得怎麼樣而已，畢竟有贊助一點嘛。」
　　「......贊助？」
　　「青少年築夢贊助方案，悠仁是申請者之一。」
　　七海想起來了。那是五條企業回饋社會的企劃之一，每年會有十名得主。很一般地有年齡限制並且要上繳企劃書，不過外傳評分標準不明，一切看五條的心情而定。

　　「不只一點啦。憑著那筆獎金才能改建房子，對老師說幾次感激都不夠。」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看到悠仁有成果就夠了。給努力的孩子摸摸頭～」
　　五條拐住虎杖的身體，盡情搓揉男孩的粉紅色短髮。男孩笑著說：「老師不要鬧了啦！」看起來似乎相當習慣這樣的互動。
　　面上保持著微笑，七海覺得眼前這一切看起來很不是滋味。

　　「娜娜明今天下班了嗎？」
　　「啊，是的。算是下班了，今天是搭五條先生的順風車回來。」
　　「這樣啊。算是難得的準時下班耶。娜娜明辛苦了！」
　　七海察覺自己緊繃的心情變好了。
　　看著虎杖的笑臉，七海伸手摸了摸虎杖的頭髮。男孩睜大了雙眼，默默地接受七海的撫摸。

　　「謝謝你。不過...現在這時段店裡應該很忙吧，你還是快點回店裡比較好。」
　　「喔、對耶！那...我先回店裡了。五條老師、娜娜明掰掰！」
　　「掰掰，加油喔。」
　　虎杖小跑步到店門口又回頭向兩人揮手道別，看到七海與五條揮手回應才進入店裡。

　　「悠仁還是一樣很好、很努力呢。」
　　「是的。」
　　「而且很可愛，對吧。」
　　「......你是在說什麼？」
　　「哎呀，娜娜明的表情真可怕！好啦，我該回去了，今天意外地盡興。有空再來～」
　　五條坐上轎車，由司機關上車門，七海目送轎車離去。
　　覺得疲憊的七海回到家裡，放下公事包，鬆開鎖住頸部的領帶，將裝著起士烤餅的紙袋放上餐桌。
　　想起五條拐著虎杖摸頭，還呼叫男孩的名字，七海的內心又覺得不是滋味。
　　七海很清楚為何會如此，因為出現一名比自己與虎杖距離更近的人。
　　七海的理智明白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自己與虎杖才認識幾個月，而虎杖是個二十歲的成年人，性格又活潑，當然會有許多朋友。然而實際看到內心的感受卻是另一回事，七海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意外。
　　這一天，七海理解自己比想像中還要在意虎杖，在意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一輪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