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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門把被轉動的聲音傳來。

伴隨那開門聲進入的還有一抹他熟悉的淡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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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前瑟琳並沒有想到自己的搭檔已經醒來了的可能。在開門看見坐在病床上的雷伊時她甚至是小小的驚呼了聲。她並不是個信教的人，更不相信祈禱和許願有用。然而就只有這次，她相信了前幾天她的奢望被甚麼人給聽見了的這件事。

「雷伊，你醒了啊。」

她有想過搭檔醒來時要說些甚麼，許多種可能都在心裡轉過一次。到了最後，她自己認為最適合的句子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不過被她詢問的人並沒有馬上出聲，她這才注意到對方的右手下面墊著一本頁面空白的書。若不是上頭的凹凸被陰影給勾勒出型態，或許會有人認為那只是本空白筆記。

「瑟琳。」
他停下了「看」書的動作，不過他也並沒有轉頭面向女孩站著的地方。就只是開口應了聲。

在那之後的是沉默一片，她感覺不到對方究竟想要說些甚麼。那雙已經看不見的黃色眼睛也讓人讀不出情緒。就連表情也十分平淡。是一直到她正要開口說些甚麼時，對方才皺起眉頭，隨後嘆了口氣。

「……妳手上拿的是康乃馨嗎。」
那並非問句，聽上去更像是某種自問。而對於搭檔說出口的話，瑟琳也只是笑了笑。然後將懷裡捧著的，只有一枝花朵的花束抱得更緊了些。

「是啊，是康乃馨。」
她這樣說著，隨後又看了看放在病床旁桌子上的花瓶。裡頭插著一枝康乃馨。生命力還飽滿著的花朵顏色艷麗，米紅色的花朵為這間接近純白的病房添上了一些色彩。

「妳……」她看著眼前的人皺眉，為了挑選字詞而苦惱。最後他又嘆了口氣「三年前的那些花也是妳送的嗎？」

問出口的那剎那，他便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那問題對方大可以忽視，也可以否認。送花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或許他的聯想根本錯的離譜，畢竟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

「是喔。」

然而對方輕巧的回答卻讓他愣住了。那因思考而微微低下的頭也在此時面向了對方。

在看到雷伊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的表情後，她笑了。輕柔的，溫和的。那對他而言有些熟悉，但卻又感到陌生。那笑聲和對方平時捉弄人或假裝的笑並不同。那更像是某種他和自己的母親說完話時，對方會發出的笑聲。

帶了些許的寵愛，但卻又不太一樣。他不太清楚那是甚麼。

「嗯，關於這個，讓我說一個故事吧。」他聽著自己的搭檔說著「那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隨後，女孩說出了一個十分簡短的故事。那是有關於一個科學家帶著實驗品逃出生天，最後被壞人們給阻攔了的故事。

「——但是那些壞人們最後被一個人給攔下了。」她邊說邊用著自己的右手擺弄著花束上的緞帶「一個黑髮的少年，他有著一雙顯眼的黃色眼睛。實驗品不太記得少年說了什麼……喔，不。應該說實驗品和科學家都急著離開，沒能仔細聽少年說了什麼。但有一件事情她們記得。」

她神秘兮兮的停頓了下。不過同時那也是為了要仔細的回想當時的情景。

「他說：『欺負弱小可不好啊。』在那之後便擋下了那些人，但最後他卻也遭受了本來不用遇到的災難。」

說完，她抬起頭。視線正好和眼前的人相交。即使他看不見，兩雙眼睛交會之時，她依舊感覺到對方正看著她。

「之後，實驗品找到了那個遭遇災難的少年。為了表達歉意，她每天都去對方的病房送上花。正好花店的人說康乃馨很適合拿來探病。」說到這裡，她有些無奈的笑了「……除了適合探病之外，花語也很有趣呢。」

聽到這裡，他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情緒全部攪和在了一起。有些事情他終於覺得合理了，但也有些事情他不能理解。只見他原本打算說些什麼，最後又收回。在思考一會後才又開口。

「那她送給對方的康乃馨花語是什麼？」

最後他選擇問這個問題。

「帶條紋的康乃馨，代表『抱歉』。」

那聲抱歉聽上去帶著歉意，帶著苦澀。以及感謝和愧疚。
對此，雷伊微微瞇起眼。像是在想甚麼似的，但那也沒花他太久的時間。

「……那些花，謝謝妳了。」

那聲小聲的道謝來的太快，她根本來不及仔細品味。在她要準備詢問時，對方馬上轉開了話題。

「對了……早上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告訴我今天是平安夜。」

那是一句和現在情況毫不相關的話語，然而瑟琳也沒打算忽視眼前的人所講的這句話。她一如往常的說了聲「是啊」，隨後便等著對方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老實說，我……有準備妳的聖誕禮物。」

「喔？是甚麼呢？」

她裝作好奇的問著，像是要陪著對方繼續演著那拙劣的轉移話題技術一般。不過接下來的答案讓她有些驚訝。

「伊庭零也，我的名字。」

那字詞聽上去熟悉，又有點陌生。無論是對他還對她而言都是如此。

「嗯？」

一時半刻之間，她有些恍神。

「這可能不是甚麼很好的禮物，但我現在能給妳的就只有這個。」

見到眼前的人反應有些奇怪，他自己也忍不住無奈的笑了下。畢竟那東西實在很微不足道，比起對方那從不間斷的康乃馨，他所做的也只是說出了幾個字而已。

「你再說一次？」

他聽見女孩的語句中帶滿困惑、不知所措以及不相信。

「伊庭，零也。」

隨著對方的疑惑，他在一次把那從出生便跟著自己的名字再唸了一次。而這次他沒聽見女孩有任何的反應，沒有笑聲，也沒有開口說什麼。但對方懷中的花束似乎又被抱得更緊了些。

牛皮紙被擠壓的聲音傳入耳中。

「……啊，這個確實不是什麼很貴重的禮物呢。」

女孩語調輕柔的說著，隨後笑了聲。

「雷(Re...)……零也(Reiya)。」她再次開口時習以為常的喊了對方的假名，但在知曉真名後，她也不需要在兩人獨處時說那個名字了。語詞在唇舌中流轉，終於可以真正叫出對方名字的感覺……

感覺很好，感覺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收回前言。這是我這輩子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她明白對方看不見自己現在的表情，於是便將那早就嶄露於臉上的喜悅用言語在說明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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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說花語，那妳這幾次帶來的康乃馨也和之前的一樣嗎？」

「不一樣喔，是深紅色的。」

「那它的花語是？」

「這個嗎……深紅色康乃馨的花語是深沉的愛，摯愛。」

她邊說邊把花束上的緞帶給拆下，只見她垂下眼，然後在對方的手上打上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也有我愛你的意思。」

完成的蝴蝶結看上去很可愛，而講著這些話語的女孩則是輕巧的笑了。頓時間，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那輕笑聲中的情感，原來就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