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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蛆蟲

夜幕降臨,但審判所內的書房如往常一樣亮著,雷瑟正在查閱犯人資料,一頁又一頁記載著難以想像的惡意,人類彼此之間的仇恨彷彿看不見結束的盡頭。

每每翻閱這些罪行,不僅令他感到不適,更讓他懷疑起光明神的仁慈真的能令這些罪人改過自新嗎?這個問題自他開始審理案件後便一直盤踞在他的心頭,他很想相信降生於世的人們不論變得如此險惡,心中依然保有光明神賜予的光輝,悟道後能真誠的懺悔自己的罪孽,但那些罪人不願承認惡行的嘴臉與將原因推卸於他人的穢語,總會扭曲他的想法。

『嚴厲的光明神會懲罰你的罪孽。』

有些人或許從始至終都不應該被原諒。

悶悶的敲門聲打斷令他厭煩的思緒。

厚重的黑橡木門被緩緩推開,有著燦爛金髮男子和稚嫩臉龐的黑髮少女互相推擠,誰也不讓誰,就這麼堵在門口,格里西亞憑著自己比對方高的身子擋住克栗泰,克栗泰也不甘示弱,用力從門與男人的縫隙中擠了進來。

昨晚克栗泰趁著雷瑟從審判所走回十二聖騎士住處的路上攔住他,死纏爛打的和雷瑟約了一天晚餐,恰巧今天也是格里西亞會來找他的日子。

「雷瑟,她怎麼在這裡?」格里西亞指著克栗泰弔詭的問,臉上是身為太陽騎士不該出現的猙獰,連金髮都因推擠有些凌亂。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克栗泰黑著臉,她伸手推開格里西亞的手臂,恨不得把對方甩出門外,「你才是為什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格里西亞挑眉,「臭小子、我都還沒跟你算上次的帳,妳倒是挺囂張的!」

「什麼帳?」雷瑟皺眉,看向克栗泰。

克栗泰的視線移向格里西亞,皺著眉鼓起臉頰。

「沒什麼。」格里西亞聳肩,答應為她保密這件事他暫且還是會記得的,暫且。

兩人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克栗泰在會客桌上佈置起餐墊與食物,熟悉得彷彿這裡就是她的房間一樣,但雷瑟記得克栗泰來過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

「喔!這不是最近很有名的那家店嗎?」格里西亞湊到克栗泰身旁,看著配料豐盛的三明治,「每次經過街角都有很多人排隊,我都想叫雷瑟去幫我買了。」

「沒有你的份。」克栗泰冷哼一聲。

「妳確定嗎?」格里西亞聳聳肩,「我今天的口風可沒有這麼緊。」

克栗泰馬上閉嘴,從籃子裡拿出一份同樣的三明治丟到格里西亞手上,他呵呵笑了聲便在沙發上坐下,雷瑟放下手邊的資料,起身坐在格里西亞旁邊,坐在兩人對面的克栗泰雖然有些不開心,但也不敢繼續說什麼。

就這樣,三人的晚餐時間開始了。

克栗泰幫兩人倒了一杯茶,雷瑟認出這是她父親法羅喜愛的花草茶,能舒緩緊繃的神經與壓力。

「幫我加糖,妳該不會沒帶吧?」

「這種茶加了糖就品不出原本的風味,還是你是那種毫無格調的普通人?」克栗泰面無表情的開口。

「別吵架了。」雷瑟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麻袋,丟給格里西亞,裡頭裝的是特別為他準備的方糖。

「還是你懂我。」格里西亞笑了下,在自己的杯子裡丟了份量不少的糖。

見狀,克栗泰鼓起臉頰,但糖是雷瑟給他的,她不會責怪雷瑟,只會在心中默默咒罵這個螞蟻怪人。

咬下第一口三明治後,克栗泰眼中帶著些抗議,語調哀怨的向雷瑟開口,「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好好說話,你都不關心我嗎?」

「妳寄的信我有看到,妳實習的狀況上面都寫得很清楚。」雷瑟淡淡的說,「藤里本村是通往各個魔獸森林的交通樞紐,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冒險者經過,他們的招式妳記住了多少?」

「大部分都記住了,但還沒解析完。」克栗泰抿嘴,有些不甘心,「每個冒險者使用的流派都不太一樣,我需要更多資料。」

「這本就需要一段時間,慢慢來吧,光明神殿圖書館的藏書量十分充足,空閒時就多去看看。」雷瑟點點頭,就像以往擔任克栗泰的老師一樣沉穩的指引她方向,「還有,搶婚典禮時去觀戰吧。」

「可是我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雖然隊上的『決鬥』她打贏了,當天她獲准休假一天,可以到現場觀看三人爭奪公主,但她不喜歡人擠人,她已經打算那天她要待在房間裡好好讀書。

「當天戰神之子會出場,他的劍法比我厲害的多,能親眼見識到如此高深劍術的機會很稀有,妳應該知道觀戰對妳而言代表著什麼意義。」

「……他這麼強,就算看了也沒用。」我看不懂。

「多看點總是好的。」雷瑟淡淡的說,「不論如何,多累積些經驗總是不會吃虧。」

克栗泰想了想,她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開口答應,「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但你要幫我解析,我連冒險者的招式都還沒完全學會。」

「不行,如果是由我來分析,妳更學不會。」

克栗泰在心中默默失望了一下,但雷瑟既然現在依然會在意她的劍術,那應該還是關心她的吧?

「雷瑟。」克栗泰有些委屈的問,「為什麼我這四年寄給你的信,你都沒有回?你明明說過可以寄信給你的。」

「我只答應妳說的收信,沒有承諾會回信。」雷瑟淡淡的開口。

「……你就這麼討厭我?」

「我沒說過。」

「那就是喜歡我?」

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吃三明治吃到一半的格里西亞差點嗆到把嘴中的食物吐出來。

「克栗泰。」雷瑟深吸一口氣,「我說過了,我對妳沒有那個意思。」

格里西亞放下手中的食物,壞笑著坐到克栗泰身旁的位置,他搭上她的肩,「妳想知道怎麼樣最簡單快速的得到雷瑟嗎?」

「格里西亞。」一聽就察覺不妙,不知道他的友人又想了什麼詭計,雷瑟黑著臉出聲阻止。

格里西亞朝克栗泰招招手,示意她靠過來,她猶豫了一下,湊了過去。

格里西亞在克栗泰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幾句話,她一開始有些疑惑,而後臉頰瞬間脹紅,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瞬間拉開自己與格里西亞之間的距離,她難以置信看著格里西亞,嘴巴一合一合的,卻也吐不出任何話語。

「格里西亞?」雷瑟察覺不妙。

「你、你……」她從沙發上跳起,又羞又怒,幾乎是朝著對方大喊出聲,「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毫無禮義廉恥的聖騎士!」

怎麼又有一個人說他卑鄙無恥阿!而且都是女人!格里西亞覺得自己無辜死了,他可是提出了一個非常好又實用的建議啊。

「格里西亞?」

克栗泰緊握拳頭,她整張臉紅著,連耳朵都染上血色,眼中閃過怒意與羞澀,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卻還是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她抿嘴,描了眼雷瑟,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馬上轉回視線,克栗泰的眉頭緊皺,連嘴唇都快被她咬破。

「我、我要走了。」

最後她難為情的跑了出去,房門被用力甩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格里西亞,你對她說了什麼?」

雷瑟瞇著眼看著格里西亞,克栗泰方才的反應不對勁,格里西亞聳聳肩,開口,「你可要感謝我,這週她大概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雷瑟沉下臉,格里西亞心中警鈴大響,他趕緊開口轉換話題。

「我來找你可是有事情要問你的。」格里西亞往後躺,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你就當作是幫我個忙。」

「前陣子幫你的還不夠多嗎?」雷瑟無奈的笑了笑,他出借了幾個小隊員給對方,雖然他讓自己的部下不要告訴自己,但前些日子戰士與皇家騎士之間的衝突來的奇怪,讓他多少猜到他自己的隊員去做了什麼。

「這次是其他事情。」格里西亞喬了個舒適的姿勢,吃下最後一口晚餐,「我想知道近期國內外的失蹤人口是否有所增加,問你是最清楚的了。」

「和往年差不多,發生什麼事了?」

「好吧,那看來是已經有一陣子了,最近我聽說有人想要拉攏我們的信徒。」他從懷裡拿出寒冰給的小袋子,丟了一塊甜到幾乎由砂糖組成的巧克力到嘴巴裡,「邪教?是這麼說吧,打著光明神的名義在背地裡奪走我們的信徒,這組織隱密的很,到最近才被魔獄小隊抓到情報。」

「最糟糕的是他們打算用黑魔法,有一個在三百年前已經被下令銷毀的禁術被翻了出來,透過獻祭靈魂讓人長生不老、或是得到超乎常人的力量,貴族不是因為王族腐敗而多了很多蛆蟲嗎?國王懷疑這個組織能這麼壯大是因為背後有貴族操刀。」格里西亞大嘆了一口氣,「最近怎麼這麼多麻煩事啊!以前應付假豬國王的時候都沒這麼多事情要處理。」

「代表現任國王很積極的想要改變現況。」忘響國因為上任國王的昏庸,國力下降了不少,百姓的生活勉強能繼續維持也是因為當時大王子的努力,阿奇爾是個好國王。

利用禁術、嗎。

這件事不是不可能發生,現任多數貴族的名聲幾乎低落到了人民差點舉旗反抗的程度,利用手中的權力去欺壓領民的領主到處都是,如果他們有心操控,確實能將在自己地盤中發生的事隱瞞的一絲不露。

「這件事我會再注意,如果有什麼新消息再告訴你。」

「最好是不要有什麼消息,不然我又要跑去皇宮跟那群傢伙勾心鬥角,麻煩死了。」格里西亞嘀咕,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雷瑟知道他會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題外話,決鬥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雷瑟開口,「在大庭廣眾面前你總不可能用出魔法吧?」

格里西亞勾起一抹笑容,「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聽聞,雷瑟決定不再多問,他相信自己的好友會想出辦法,不讓自己在眾人面前被打成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