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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以後,有一個自由的賞金獵人。他會在曠野中享用他最喜歡的甜點,在同伴身側與兇惡之物驚險地搏鬥,在未婚——噢不,婚後——的妻子身邊從一個個王國走到一片片陸地,永遠沒有盡頭。還有,他能在遭遇大風大浪的時候腳下平穩地站在甲板上觀光。

  這些都是在賞金獵人還是一個新手獵人的時候,帶著滿腹的草莓和美味下午茶所做的一個夢。

  都說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不曉得白日夢做多了會不會遇見仙女教母,當這個獵人剛當上新手獵人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他將成為一個什麼類型的獵人。事實上,他沒有想過「成為一個獵人」這件事還會有什麼類型的分別。但當他得知了這些事以後,他開始對這些事認真起來——也許比他曾經考慮過的任何事情都還要認真(除了「如何能讓多年前射中他未婚妻的那支鈍鐵的箭矢變一變顏色」的這件事以外。)

  他認真地在自己的腦海裡捲起了滔天的風暴。下一刻,名為教廷獵人的選項便縱身跳上了在巨浪中顫抖的小木舟,毅然決然地棄船而去。「我料到了,」獵人皺了皺眉,「我與他並不是一家的人,他也不喜歡我的術法。」聽到了這樣的話,名為皇家獵人的選項來到了獵人的面前,從黑衣上的毛皮和綴飾的銀線就能看出其不凡的身份。「與您家鄉的代表簽下契約,風暴則會停止。您將一生隸屬於家鄉,但將因此擁有數不盡的錢幣。」

  低沉的聲音有如乾冷的城墻,和被大浪灌溉的外貌截然相反。獵人首度嘗到了在自己腦海裡暈船的感覺,他面頰的色澤變得像瞳眸一樣翠綠:「不謝謝,尊敬的先生,正是因為我不想再數,所以才參與了風的賭局。」

  海風將他的聲音傳到了甲板的另一邊,半躺在地上享受鹹水沐浴的另一個選項對獵人眨了眨眼:「我能尊重你的決定,並能為你阻擋風暴,有時候你得幫一幫我,但其餘時間你可以自由地遊蕩。」風暴在這時減小了一些,獵人看見選項的眼睛宛若星星。「您的提議讓我心動,」他歡躍地回答,「但是請等一等,我想聽聽最後一位的辯詞。」

  他在殘損的船桅間張望。所有的船客都在尋找,沒有人能看見最後的旅人。翻滾的風浪再次拍向他們的面上,獵人在這時聽到了一個聲音:「我可以告訴你,從風暴開始到現在只過了一眨眼的時間。」

  「多麼不可思議,卻又無從反駁,」獵人欣然揚起了嘴角。「我不會詢問你的所在,因為我感覺我已經知曉。請告訴我,你都會做些什麼?」

  「你夢裡的事,和尚未夢見的事。從心臟啟程,至心臟終止。我唯一不能做的便是停止這風暴。」

  它一定是有偷偷看過我的生日願望,獵人想。他幾乎忽略了風暴的起源,又哪裡在意過它的停止。因天色而泛灰的綠色鏡面倒映出了風浪的形貌;導師指間的玩偶毛皮,顛簸不停的木舟,哥哥垂斂忽閃的目光,光明而寂靜的聖所,廊柱後面的孩子,它們是他自己的手札中未經註解的彩畫,和風一同升起,又環繞在他的身邊。

  以後的很長時間裡,他所佩戴的賞金之環皆有它們的象徵。數字三,數字八,數字六,數字十一,鑲嵌在獵人名字的初始之中,密不可分。

  當沉重的烏雲漸漸稀薄,海風不再怒斥時,選項們的身影都消失了,除了那最後一個。它沒有現身在獵人的面前,自然也就無法被消去。

  獵人知道它在哪裡,但在那時,他還沒有意識到他不需要召起風暴來得到它。他為擁有他的東西而在風中奔走,篤定得就像他的名字所蘊含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