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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失去黑布遮蓋的視野裡是整片深淺不一的艷紅。久未體驗的自然涼風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頰,略長的髮絲擦過耳際帶來些許的搔癢感。如夢一般的場景,他坐在鬆軟的地面上,一面想著一面茫然地眨了眨眼,良久才回過神來。

--這是終於脫困了嗎?

下意識地伸手在周圍摸索一圈,卻沒能找到預想中的東西,只有落葉和花瓣的觸感。他蹙起眉,不由自主地發出困惑的聲音:「嗯?」

「請問……你在找的是這個嗎?」一名青年從不遠處走來,手裡拿著一只方型盒狀物體。

他微微睜大眼,隨即點頭答道:「是啊。」並且從青年手中接過自己正尋找的,正確來說是封印自己多年的「囚牢」,然後帶著滿不在乎的表情隨手將它收進長褲口袋裡。

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和其他人類面對面對話了。這讓他連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都想不起來,只能維持著一貫平靜的態度與青年對視。

在六眼之中對方的長相、服裝,甚至是每一縷髮絲都清晰無比,與此同時他更能夠看見青年體內正順暢流轉的咒力。那是令他懷念萬分的景象,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看過這樣一個人,帶著肆意的微笑坐在大廈頂樓的邊緣,站在沖繩海邊的浪花上,倒臥在斷垣殘壁的陰影中逐漸死去。

如今,這個人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他問。

毫無意外地,青年露出一瞬間寫著「真沒禮貌」的表情,微微挑眉,隨即又掛上和善的微笑回應:「我的名字是夏油傑,只是偶然路過這裡,撿到那個奇怪盒子的普通人。」

「哦,夏油傑。」他覆誦道,發音準確得不像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然後他在對方察覺異常前接著說了下去:「我是五条悟。嗯……你可以把我當作盒子裡的精靈?」

這話說出口連五条自己都覺得荒謬。

夏油傑卻意外地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不滿,而是贊同地點頭說:「你確實是從那盒子裡冒出來的。」

「……你看見了?」

「是啊。」夏油傑坦然地承認,他指著五条的口袋,用著像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一般的語氣說道,「我是在杜鵑花叢裡找掉下來的鈕扣時看到那個方塊盒子的,沒想到才剛撿起來,正想著要怎麼打開它,就冒出一陣白煙,接著你就出現在這裡啦。」

夏油聳肩,無奈地說:「我還在附近繞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有密道之類的,不過一無所獲--也只能相信你是盒子精靈了吧。」

才不是呢,五条想道,在你面前的是個被封印了不曉得多久的活人,那封印還是你親手解開的。

這個自稱是夏油傑的青年毫無疑問是五条悟所知道的、名為「夏油傑」的存在,否則他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被解放。能解開獄門疆封印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持有無效化術式的咒術師,那便只能是當初使用獄門疆將五条悟封印的術師本人。

「夏油傑」便是後者。

然而與自己被封印時不同的是,站在面前的並不是佔據了夏油傑身體的某人,青年的身上沒有那樣強烈到令人不適的違和感。明明不認得自己也不曉得獄門疆的存在,甚至同意自己是精靈這樣荒誕的話,身上的種種都與他過去所認識的夏油傑相差甚鉅,五条悟卻不認為這個夏油傑是「贗品」。

他更傾向相信眼前的人是一個全新的、未曾承受過那些黑暗的夏油傑。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需要考慮什麼了,五条想道。

於是五条悟張狂地笑了起來,他有絕對的自信,所以他開口問:「那麼傑--你要帶盒子精靈回家嗎?」


終 於 結 束 的 起 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