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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們是兄弟喔。」
兄……弟？
始料未及的答案讓我有點無法反應。
這麼說來，我的生父也就是黃先生的……父親？
但是黃先生的年紀──

「四十。」黃先生指著自己補充。
果然──比媽媽還要年長。
「很荒謬吧。」黃先生無比認同地點點頭，有些自嘲地補充：「我知道的也沒比你多，畢竟他連跟你媽交往這件事都沒膽跟我說，他們原本論及婚嫁的事，還是才聽周孟權說的。」
從他的話語中，我慢慢釐清自己的身世。
一對年齡差距懸殊的情侶所孕育的，不被祝福、甚至無人知曉的──

「原來我是私生子。」


02
被我一連串的失言搞得心神不寧的高卓賢像要沖淡被激起的情緒，於是重振精神，舉起水杯一飲而盡。
然而畢恭畢敬地放下水杯之後，露出的面孔卻扭曲成更加不甘心的表情。
應該沒有吧？他不甘心的理由。
要說不甘心的話，被拋棄的我、被出軌的品婷和Heather更有資格吧？

「孟權大哥，」莫名被點名的我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他努力克制著混雜的情緒，定睛望向我，「那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
「我──」
想喝喝看羅宋湯。
我拚命將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裡。
雖然這是我的真心話，但高卓賢絕對不是在問這個吧！

不過，他打算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答案呢？
我討厭你。
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跟你說話，更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但那純粹是因為品婷選擇了你，還帶走了沐心。
若非如此的話──

「我覺得無法以真實的自己示人，一定很辛苦吧。」
在兩個家庭間徘徊著、偽裝著，永遠沒有脫下面具的喘息餘裕。
老實說，我很同情你。


03
黃先生一聽到我得出的結論，便明顯慌了手腳。
「抱歉抱歉，這有點難接受吧！一下子說跟一個大叔是兄弟，然後又發現自己是私生子──啊不過，他們不是一夜情什麼的，是真心相愛著喔！」
──像在擔心我隨時會哭出來似的。
我愧疚地低下頭。

長久以來信賴的父親不只對自己隱瞞了戀情，甚至和比自己更年輕的女性撫養私生子這種事，如果可以選擇，黃先生一定寧可不知情吧。
都是因為我。
然而，明明黃先生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卻還處處顧慮著我。

「對不起。」我深深向黃先生鞠躬致歉。
「欸……欸？為什麼突然，搞得好像我告白被你拒絕一樣。」黃先生一臉尷尬地乾笑著。
「都是因為我毫無根據的猜測，才讓黃先生必須承受這麼難堪的真相。」
不要再去煩黃韋洛先生了。
媽媽的叮嚀再次迴響在腦海中，只是這一次，我終於理解到背後的真義。
「以後我不會再打擾黃先生了，真的非常抱歉。」

黃先生呆若木雞地將我的話聽完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謝啦，不過你誤會了喔。」
他展開成年男性特有的寬厚雙臂，像護著幼雛的成鳥般攏住我的肩膀，輕輕地抱了我一下。
黃先生用不帶一絲嘲諷的真誠口吻柔聲說道：「我很高興可以有這麼可愛的弟弟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