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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lter(1)






1.

如果到了30歲還是處男,似乎會變成魔法師。

嗯、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嘛⋯不對、如果說真的變成魔法師了,那、喔、天啊,怎麼想都覺得很可怕

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什麼的,肯定是都市傳說,一定是的。

在剛剛浦部前輩這樣的告誡之下,他默默地讓好多念頭在腦海裡奔跑著,上網找了一下相關的關鍵字,嗯,還真的有呢⋯

不過除了都市傳說的故事以外,下面更多的是嘲諷的留言,30歲還是處男說來真的笑死人了,當他看到這則留言時,默默地關上了螢幕,嘆了一口氣。

果然比起變成魔法師來說,更可怕的是,30歲了還是處男這件事吧。



隔天醒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兩則從家人的以及好友傳來的祝賀消息,回應著謝謝祝福之後的安靜,30歲之後,不會變成魔法師也不會有鄧不利多出現。

對於心中出現這句冷笑話,默默低頭吐槽的自己一下,連笑話都很貧乏,糟糕糟糕。

一樣的兩個飯糰,一樣的老闆,一樣的價錢,一樣的伸出手接過零錢

《出現了!雙倍美乃滋!》

「欸?」
「嗯?」

那是什麼?


#


原來真的會變成魔法師,還能藉由觸摸聽得到別人的心聲,然後這些話不論好的壞的,都會傳到他心中,響徹在他一整天疲憊的腦海裡。

人心真的好難捉摸,他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男士竟然內心對著辦公室的女生有著這樣的想法,那令人感到不自在的念頭讓他將距離拉開到了一公尺

啊、要是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

對了!應該就是一場夢吧,明天醒來大概就會一如往常,嗯,一定是的。


#


世界是一如往常,但他沒有。

還是聽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還是聽得到讓自己很難不去回應的內容,還是感受得到這世界的善意和惡意,他覺得有點累。

調整了作息,將上班時間提早避開人群,連支付方式也改成了不太需要接觸的電子錢包,時常注意不要去觸碰到他人,的確好像慢慢地有往好的方向前進了。



「安達,你今天好早啊。」
「啊、嗯、嘛。」

下意識地拉開距離,即使是辦公室裡最風度翩翩的黑澤也不例外,他是對黑澤沒有太多的想法,但若聽到不好的心聲了,感覺會很難過的,如果黑澤真的這樣想的話。

「電梯剛走啊⋯那要爬樓梯嗎?」
「欸?我們辦公室在十樓耶。」
「想說可以順便運動啊。」

黑澤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他看起來像是喜歡運動的人嗎⋯⋯

但那笑容還是無比地耀眼,瞇著眼看著眼前的人,安達聽到了電梯抵達一樓的聲音,有點不情願卻也得往前,上班時間的電梯對他來說現在是個必須深呼吸後才能跨進去的空間,因為充滿了許多負面的聲音和完全不想知道的抱怨。

啊、3樓到了,有一批人出去了。

5樓到了,又有幾個人走出去了,進來了幾個人。

來來去去之間他和黑澤被擠到電梯的一邊,身體就這樣地不小心地貼緊,在他還在害怕聽到心聲之前就先聽到黑澤的一句道歉。

「抱歉!」

他被困在黑澤的手臂和身體圈起的空間中,他只能往後靠著電梯牆面,雙手不由自主地壓著後方,彷彿這樣他就不會再往後倒,可是、

「嗯?」

抬頭看向眼前抿著嘴表情有點嚴肅的黑澤,他這才發現——

—— 他聽不見黑澤的心聲。





2.

他越來越喜歡和黑澤在一起了。

本來以為聽到別人的心聲或許是一種優勢,可以更貼近對方的去做出反應,工作上肯定能更得心應手。

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聽到別人各種情緒和感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讓他不自覺變得更加封閉了,不靠近別人就不會遇到碰觸的問題了,可是連帶地又出現了另外的狀況,他似乎對自己越發沒自信了。

可是,和黑澤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需要擔心這些,世界很安靜,不用太刻意調整自己的舉動,黑澤也很平常地說著話,不管黑澤內心是否有別的想法,他都聽不到,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安達?」
「嗯?」
「你人不舒服嗎?」
「欸?」

黑澤的筷子指了指他眼前的炸雞塊定食,說著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的,今天怎麼都沒動?

笑著回應說沒有啦只是在想點事情之後,他才突然發現,為什麼黑澤知道他喜歡吃炸雞塊?

「喔、也沒有,只是發現你最近好像很常點這個。」
「原來是這樣,黑澤果然是個很細心觀察的人呢!」

聽著對方的解釋後他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此刻他卻看見黑澤突然地愣住,深呼吸之後隨即把一大口的白飯塞進口中,眼神飄走地看向沒有東西的遠方。

啊、和黑澤在一起真有趣,那種只能猜測對方在想什麼的感受,實在是令現在的他感到安心。





3.

似乎又莫名地接下過多的工作了,啊真的不想要當好人啊,如果剛剛不要碰到浦部前輩就好了,小孩發燒什麼的真的,唉,必要時還是給出協助應該也是好事吧。

坐在位置上看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數字,不禁在心裡多說了幾句安慰自己的話,抱怨可以但他其實不太喜歡這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給點力量,或許順利的話,能夠在末班車之前回家吧!

「啊啊啊啊!做不完啊!」

煩惱地搔亂自己的頭髮,他果然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怎麼做得完!怎麼做不完啦⋯⋯

「嗯?安達?」
「!」

過於專注在眼前的數據,被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給嚇了好大一跳

「黑、黑澤?」
「辛苦了,還在工作啊?」
「啊、嗯⋯⋯」
「這個給你。」

隨手遞出的是一罐咖啡,焦糖瑪奇朵口味的,還留著很熱的溫度,黑澤卻告訴他,這是剛剛別人給他的,但他不怎麼喝甜的咖啡。

這樣送他好嗎?轉手送他別人給的好意。

雖然是這樣想,但他的確現在很想喝點甜甜的東西,也就帶著笑意回應了句感謝,只見黑澤又出現了前幾天看過的那種表情,眼神飄走後深呼吸了幾次,然後回頭審視那些資料後告訴他,他手邊的資料更完整,他願意幫助他一起完成。

「不好吧?這樣太麻煩你了!」
「不會,兩個人一起做可以更快完成吧。」

牆上時鐘的指針顯示著再過兩小時就沒有電車可搭了,他衡量著自己的狀況後,還是決定接受黑澤的好意。

「啊、嗯⋯⋯那就,麻煩你了。」
「沒問題!」

好耀眼啊!黑澤的笑容。

有了黑澤的幫助,工作的進度的確快了許多,雖然早就知道對方的能力但實際在工作上這樣地互動,還是讓安達非常佩服黑澤的效率和做事方式。

「果然工作厲害的人都很不一樣呢⋯⋯」
「什麼?不要突然誇我啊⋯」

黑澤看起來有點開心又害羞,如果這時候可以聽到黑澤的心聲,會不會是喜悅到如同放煙火般地燦爛呢?

靠近研究著資料的兩人差點就在紙上觸碰到指尖,呼吸打在彼此的耳旁,黑澤轉頭看了他頸後一眼卻不說話,有份燥熱突然地蔓延,在彷彿靜止的時間內他似乎忘記根本不會聽到黑澤的心聲而下意識地縮回了手身體往後退。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其實完全不需要擔心的,就算摸到黑澤也不會怎樣,他聽不到任何的內在話語啊,不管是黑澤說他工作能力效率不佳還是說他怎麼總是都接下別人推過來的工作,還是說他太過於沈重⋯⋯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聽到的,但為何對於黑澤的舉動有點好奇,什麼時候他也開始,好奇起他完全不想要聽到的心聲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