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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的末世之中,人們大多都是這樣的。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狂怒、或為逝去的重要之人而悲傷,他們在這片人間煉獄中瘋瘋癲癲,藥石無靈。 可那張沾著鮮血的臉龐卻沉靜得出奇,無悲無喜,落下的眼淚剔去了他想像中的悲傷哀慟,只剩下一層鑽石般無機質的晶瑩,夾帶一絲瑰麗的薄涼與不近人情。殊明特讀不出她眼淚的含意與情感,又或許女孩無意賦予其意義,不供人欣賞或解讀。他望著她,漆黑的眼瞳映出搖曳火光,卻沒點亮她眼底的寂靜。 淡薄如水的一眼,卻不知為何勾動了他的心神,令他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無關情愛,無關費洛蒙與荷爾蒙與激素分泌,殊明特甚至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但仍然深深地被她的眼神所吸引。 情不自禁似的,殊明特輕輕開口問她,「妳叫什麼?」 女孩沉默地凝視著他半晌,大火仍然在蔓延,喀擦一聲斷裂了的屋頂橫樑轟然在她的身後墜下,揚起煙塵與飛屑,只要多偏半分就會砸在她的身上,殊明特都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但她沒有瀕臨險境的畏怕、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依舊是那副對周遭漠不關心的模樣,不發一語,燙人的灼熱都沒能讓她多皺一下眉頭。 就在青年以為自己得不到回應時,他在一陣火焰焚燒的劈啪聲中捕捉到一道細微的嗓音,或許是嗆了些煙嗓子受傷,她的話語還帶著幾分沙啞。 「水月。」 或許是錯覺,但他好像看見黑髮女孩的眼眸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水月就這麼被殊明特「收養」了。 不過說是收養也不盡然,這個被喪屍病毒癱瘓了幾乎一切機能的世界,沒有機構可以處理戶口這件事情。水月也很牴觸管一個只比自己年長十來歲的人叫父親,所以總是沒大沒小的直呼青年的名字,連一聲「哥哥」都吝嗇。 她本就無處可去,特別是在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母——不,不,那不再是她的父母,而是一對沒有自主意識的喪屍——之後。 想要在末日生存下去,水月知道僅靠自己是行不通的。她還太過弱小,戰鬥的方式、生存的辦法她都還沒來得及學習,現在的她,就是這弱肉強食世界中最軟的肉、最美味的獵物。 跟著殊明特一起離開就變成順理成章的事情。 喪屍病毒爆發至今也有三年之久了,仍然存活的人類恐怕寥寥無幾,而至今仍活得好好的倖存者必然都是強者。 殊明特是水月見過在這末世中活得最好最精緻的人了。 比起去超市尋找乾糧,他更喜歡去服裝店拿選尚未破損的衣服,幾乎是天天換一件,還總是挑選喜歡的款式後去試衣間慢悠悠地換,讓她在門外守著不要讓喪屍闖進更衣室去,好像只有他獨自一人還活在末日爆發以前。水月實在不懂他這麼做的意義,她覺得衣服只要能穿又不髒就好,「反正又沒人看,花時間打扮有什麼意義?」 而殊明特是這麼回的:「哪會沒人看,妳不就天天看嗎?」 說著藉口的青年,手上還拿著一件金邊的白色襯衫在身上比大小,白衣不耐髒又不方便行動,是水月最不喜歡的類型。殊明特沒注意到——又或者是發現了但故意假裝沒看到——水月蹙起的眉頭,講話調調跟唱戲似的,彎起的雙眼帶著一分難以察覺的戲謔:「親愛的,妳要知道,在末日裡還能看到像我這樣盛裝打扮的美男子,是多麼幸福養眼的一件事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啦。」 這真的是幸福嗎?水月不知道,但至少她覺得自己不是很需要。「不要叫我親愛的,噁心。」她冷哼一聲偏過頭,「再讓我聽到一次,我會擰下你的頭。」 口頭上的威脅是最沒有危險性的,水月知道,殊明特想必也知道。於是她聽見了男人低笑的嗓音,惱怒的女孩一腳將煩人的監護人踹進更衣室,摀住耳朵假裝沒聽到殊明特在裡面笑喊她名字的聲音。 「水月,水月?妳生氣啦,怎麼不理我?嘿!水月?水——」 「閉嘴換你的衣服。不換就走了。」 水月強硬打斷了殊明特一聲聲的呼喚,而青年得到回應後只是笑了幾聲就消停了下來,靠在門上的女孩聽著裡頭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垂下眼簾。 她討厭殊明特這麼叫她。 那總會讓她的心臟跳得又重又用力,帶著怪異的酸癢與疼痛。她討厭這陌生感覺。 殊明特總是喜歡穿得優雅斯文,可他動起手來可沒半點紳士。 不是說他舉止粗俗不堪,事實恰恰與此相反,殊明特的戰鬥可以稱得上是賞心悅目又花招百出。男人大部分的武器都會用,刀槍棍棒來者不拒,而他最趁手的武器是匕首,他一隻手就能將小刀耍得生風,一圈一圈的轉著,舞起來快到讓人只能看見片刻的銀光殘影。 只不過,他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不論是面對喪屍,還是水月,招招都瞄準要害打。 自從水月接受男人的戰鬥指導,她身上的傷痕總是在癒合之後馬上又添新疤,瘀青東一塊西一塊,天天挨打與掛彩,沒幾處是好的。 她的動作不如殊明特敏捷,被男人戲耍似的打掉手中的武器匕首後撂倒,匕首在空中轉了幾圈後落下,刀尖稍稍刺入她臉頰旁的土地立著,光滑的刀面反射出她此刻狼狽落敗的模樣。水月喘著氣,不服輸的雙眼閃爍著尖銳的光芒,回頭瞪著坐在自己背上那毫髮無傷的男人。殊明特逆著光,她一時看不清他此刻壟罩在陰影之下的神情,然而他的教訓卻率先一步落下:「這麼久了都學不會怎麼閃躲攻擊,還要硬扛我的招式,莫非妳也想這樣面對喪屍嗎?唉呦,就憑妳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是等著餵喪屍吧。」 殊明特刺耳的話語讓水月有些不悅的皺起眉,她知道自己表現的很差,可她真是討厭極了男人說話的語調,和那似笑非笑的眉眼,殊明特游刃有餘的姿態彷彿高高在上的俯視,總令她忍不住的氣惱:「這種訓練有什麼意義?我更想學怎麼攻擊!為什麼你不教我怎麼使用武器?」 「想學武器?妳還早呢。循序漸進可是很重要的。」殊明特搖搖頭,不服氣的水月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閃躲的重要性,他翹起腳,好整以暇地用手撐著下巴,望著想掙脫自己壓制的女孩,笑問道:「你知道,在戰場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嗎?」 突然被問住的水月頓了一下,「……是殺敵?」 「錯。」殊明特輕笑一聲,水月發現他的視線似乎有些失焦,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回憶什麼,「最重要的,是活著。」 意料之外、卻又裡所當然的答案。 水月直勾勾地望向殊明特,好像在無聲地問他究竟是在說什麼廢話。 「既然妳都曉得活著重要,那妳怎麼還不肯練習閃避技巧?」殊明特啞然失笑,「妳以為人的身體有多堅強?在病毒面前,都是不堪一擊。妳不學怎麼閃躲攻擊,是想被喪屍咬了之後再來後悔嗎?」 水月沉默了半晌,隨後猛然一股勁撐起身體來,猝不及防下殊明特差點摔倒,唉呦一聲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殊明特望著重新站起的女孩,還有她眼底愈挫愈勇的熊熊戰意,咧嘴笑了。 「繼續嗎?」 「繼續。」 發覺到殊明特似乎身體不適,是在水月學會了怎麼用匕首的那天。 由於乾糧即將耗盡,兩人決定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尋找糧食,順便給水月試試身手。喪屍雖然聽覺敏銳,但是視力極差,殊明特在一旁如此指導。水月腦筋轉得快,撿了地上的垃圾空鋁罐,狠狠地捏成一團後朝遠處一扔,清脆的落地聲響將便利店內的喪屍給引了出來,他們趁機從早已毀壞的大門口溜進去。 水月沒管架上或地上有什麼東西,直接將包裝還完整的東西全部搜刮進背包裡,像蝗蟲過境又像風捲殘雲似的。反觀殊明特這邊還在悠閒的挑東選西,比起尋找物資到更像是來購物的。 在末世裡,放了三年還能吃到尚未腐壞的、最精緻的食物,大約是水果罐頭了。大部分水果罐頭的期限都是三年左右,其實算算時間,約莫也是壞了,不過仍有少部分新品還堪吃,殊明特就是在挑選過濾已經過期的罐頭,挑挑揀揀的拿了幾個水蜜桃和鳳梨的。除了水果罐頭以外,肉食類的罐頭也是不錯的糧食,他在架上拿了一罐,看了一眼,然後無語了——那是貓狗食的罐頭。 「水月,妳要吃寵物罐頭嗎?」他朝後面的水月喚道。 「……我沒興趣,你自己吃吧。」殊明特的好意水月承受不起,還莫名有種被罵到了的感覺,便冷漠拒絕了。 「真的不要?那是鮭魚加菲力口味的欸。」殊明特一臉可惜的把罐頭放回原位。 「我不吃不是因為口味問題。」水月冷笑一聲。 也許是水月的鋁罐扔的還不夠遠,喪屍沒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的走了回來,恰好堵住了正要離開的兩人的去路。便利商店內空間也不大,喪屍數量一多就難以迂迴繞過,殊明特判斷這裡只能硬闖出去了。 「我應該把拋擲物訓練也一起給妳做的。回去馬上練習,投個一百球,沒變成大聯盟投手就繼續投。」殊明特在那邊琢磨呢,水月還以為他是在思考突圍的方法,沒想到對方瞎琢磨半天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差點沒忍住就往他臉上招呼一拳。 「你在末世培養一個大聯盟投手要幹嘛?」水月原本還有點緊張,可殊明特這麼插科打諢一通,她頓時覺得先前緊張的自己很可笑。「所以,計劃呢?」 「『妳』就是計劃。」殊明特看著有些驚訝又困惑的女孩,笑了一下又往下補充:「妳打頭陣,我在後面輔助,直接闖出去。簡單吧?」 水月質疑的望向殊明特。「你確定?」 「別擔心,有我在後面呢。不會讓你出事的。」殊明特咧嘴,補了煞風景的一句:「大不了就一起死囉。害怕嗎?」 水月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冷哼一聲,應道:「我不會怕。」 突圍比水月想像中的要容易許多,除了喪屍數量比想像中要少以外,殊明特的完美策應讓她無須擔憂朝自己襲來的喪屍,只需要專注向前開闢出一條道路就好,那是她最擅長的。散發腐敗臭味的血腥隨著她每一次的揮砍飛濺四溢,落在她的身上與臉上,又被她隨意抬手抹去,漆黑的衣物看上去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她知道自己的衣服因為沾染了血液而更顯漆黑。 兩人竄入無人的空屋中躲藏,水月還來不及喘口氣,便被身旁殊明特蒼白的臉色給嚇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肩膀:「喂,你受傷了?」 「……沒呢。我能有什麼事?」殊明特側身躲過了水月的手,隨後迅速的掩飾起那瞬間意外洩漏出的不適,換上一抹毫無瑕疵的微笑——水月知道,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所說的一切定然不是真話。 他張開雙臂,又轉了幾圈,「妳看,我像是有傷的樣子嗎?」身上的確沒有半點傷痕,就連血跡也都被她擋住,男人身上乾乾淨淨的,可水月感覺就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那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唔,可能是被喪屍包圍的時候嚇的?天啊,真是太恐怖了,我好慶幸我們活了下來。」殊明特還很認真的裝作思考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知道殊明特這是不想說實話的意思,水月臉冷了下來,既然他自己不在乎,那她為什麼要多管閒事,自討沒趣? 「啊是嗎,隨便你。」 她沒有再追問,或許是小孩子似的賭氣,又或許是覺得來日方長。她曾以為他們來日方長。 後來,她才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早已透支了。 屍潮的爆發是他們都沒預料到的。 等到水月察覺到周遭喪屍行動的異常時,似乎為時已晚。屍潮來勢洶洶,像是一片散發著腥鏽死亡味道的海,層層堆疊的浪逐漸朝他們湧動而來,若要跑,他們勢單力薄的兩人大抵也是跑不過這麼一群喪屍的。她咬著拇指,試圖思索出解決的辦法,連自己咬破了手指都沒發現。 殊明特伸手覆上水月手,「別咬了,我有方法讓妳逃出去。」 這番話沒有讓女孩顯得多高興,她敏銳的捕捉到青年話語裡的瑕疵:「『我』?那你呢?殊明特,你這是什麼意思?」 「應對屍潮的方式很簡單,」殊明特沒有理會水月的質問,只是逕自將自己妳好的計畫說了下去,神色淡然如常:「只要有人能夠去拖延屍潮前進的速度,就能夠製造出一段逃跑的時間,我想……」 「殊明特!」 水月的大吼聲截斷了殊明特的聲音,她強勢的奪過話語權,雙手緊緊抓住殊明特的肩,好像一放手他就會消失了似的,甚至沒發現自己沒控制好手勁,讓青年都感覺到了疼痛。她不敢讓對方將那殘忍的話語繼續。「你是想讓我犧牲你,好讓我自己獨自苟活嗎?殊明特,你把我當作什麼了,我怎麼能這麼做?你覺得你這麼做會讓我開心嗎!」 殊明特靜靜地由著她發洩情緒,隨後淡然一笑,下一秒,又是語出驚人:「我被喪屍咬了,早已時日無多。所以,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什麼?」水月下意識的鬆開手,隨後是難以置信的啞然,殊明特的自白讓她腦袋陣陣發蒙。 只見青年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發紅的齒痕,上頭結了痂,可仍是腥紅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滴出血來。殊明特沒有說謊,這是真的。 ——這怎麼能是真的? 水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腦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嗡鳴,像是她本能的在抗拒接受現實。殊明特見她難以接受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水月,我教你的,可千萬不能忘了。」 殊明特教的什麼?水月很快地想起那一句話——「最重要的,是活著。」 ……是活著啊。 「我很高興喔,水月。這是我自己選擇的。」 殊明特要用自己僅剩的生命,替她鋪出一條安全的道路,然後他說,他是自願的,像是這樣就能減輕她心臟傳來的陣陣絞痛。 她不願拒絕男人最後的願望,只能輕輕的點點頭,牙齒緊咬著下唇。 男人灰藍色的雙眸微微瞇起,像是開心又像是悲傷,裡頭的情緒如一團亂麻,難以抽絲剝繭亦難以辨明。淡茶色的法隨風飄揚,他露出一個好似下一秒就會隨風一同飄散而去的滿足微笑,水月覺得他的笑刺眼極了,哪敢再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她就忍不住要留下來了,她只能埋頭向前跑。 背後,殊明特脫口而出的餞別話語,重重的落在水月心上—— 「要是遇到了變成喪屍的我,就把我殺死吧。」 彩蛋: 十多年飛似的過去,水月如今已是和當年的殊明特相同的年紀。 這回舊地重遊,她是來履約的。 她在路上漫無目的的遊盪,殺死朝自己襲來的喪屍,這麼一路走著,就走到了當年二人分別的地方。遠遠的,她看見了一個喪屍遊蕩著,朝自己的方向緩慢靠近過來。她仔細瞧了一眼,隨後愣住了。 那好像就是她在尋找的人。但,那真的是他嗎? 她不敢說那就是殊明特。 畢竟,那可是殊明特啊,那個比誰都還要注重儀表,總要把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還總愛自誇是花美男的人啊。她完全無法將那爛臭的腐肉和殊明特聯想在一起,她覺得要是自己這麼做,殊明特會生氣的,畢竟他總是更寧願人格被侮辱也不許她說他的外貌任何壞話。 那樣的人不該是這副落魄腐敗的模樣。 沒來由的,水月感到一陣的茫然,隨後又是一陣被冰水澆淋般的清醒。她看著面前的喪屍,清醒得渾身發冷。 她知道,那就是「殊明特」。 否認終將淪為自欺欺人的蒼白,她早已過了能夠無理取鬧的年紀了。世上也不會再有一個殊明特能夠包容她的無理取鬧了。 喪屍發現了她,嘶吼一聲朝她伸出扭曲的爪子。水月抽出綁在腰間的匕首,用殊明特教會她的招數親手殺死了他,匕首乾淨俐落的扎入喪屍腦袋,他在那一瞬間便已經死去。可他向前撲的動作沒有停止,就這麼恰好地撲在她身上,像一個擁抱似的。 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念想。 她沒有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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