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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花〉
　　

　　學生會辦公室有些悶熱，妳挽起長髮，幾綹青絲沿著臉頰垂落，露出頎秀的頸項，那一點點紅痕宛若雪地裡含羞的薔薇花苞，惹人遐思。

　　幾道猜疑的視線斜覷，妳故作不知，繼續討論章程。

　　「會長……」

　　「唔？」妳側首勾起唇，知道這樣的角度最為勾人。

　　──至少他最喜愛這個角度，在起居與夢寐間，妳的主人摟著妳，蠻橫又憐惜的撫著妳的下頷，綠色的眼睛裡有危險而誘人的影，命令妳如此的笑。

　　學弟脹紅了臉，支支吾吾。「妳的脖子……那是吻痕嗎？」

　　妳若無其事的撫上那處肌膚，幾日前還有他深深咬下的齒印。

　　「只是蚊子咬而已。」妳微笑道：「我們休息一下吧，我想去外面透氣。」

　　還在室內就聽見操場上一片喧嚷，又是尖叫又是鼓噪，微風挑起裙襬的漣漪，妳站在栽植的海芋旁，自高處向下俯瞰。

　　無數人之中，妳一眼就找到他，這已經成為妳的本能。

　　投籃、三分球、歡呼。

　　碧色的眼睛裡閃耀碎光，是湖面上蕩漾的炫目星芒，所有人都在讚嘆那懾人的美景，唯獨妳知道，湖面下方不可告人的暗潮洶湧。

　　他跑過中線，與隊友擊掌，稜角分明的輪廓是黑曜石，挺拔的身形是松是柏。妳看著他掀起了衣襬擦汗，露出了精實的腹肌，指腹下意識地捻著海芋花瓣。

　　妳憶起他的腹肌抵在妳平坦的小腹上的觸感，光滑如雨後的大理石，濡溼了彼此。

　　黑髮汗溼，一群女孩子簇擁著他，青春的荷爾蒙躁動，他卻忽然望過來，相對凝眸，這一剎那妳屏住呼吸，溺入一汪沉碧。

　　他莫測的看著妳，在日光下看來近乎是深情款款。

　　他的食指與無名指輕觸薄唇，而後朝向妳。

　　『會長。』他的嘴型微動，眼帶笑意。『只為榮耀妳。』

　　他回頭拒絕了旁邊女孩遞來的毛巾，不理會他人的失落，自己拿過礦泉水，高高舉起，任冰冷的水澆淋燃燒的慾望。

　　妳伸出手指，輕點虛空中他的背影，接住了他遠遠拋來的吻。

　　「你就是我的榮耀。」妳喟嘆著喃喃。「我的主人。」

　　

　　牆上的掛鐘敲響，打破一室沉寂，也驚醒了妳。

　　妳惺忪地揉眼，才發現被他打橫抱起，他緊緊摟著妳的纖腰，正一步一步順著階梯而上。

　　妳靠在他的胸膛，嗅著那股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專屬於妳的安全感。

　　「怎麼又在客廳睡著了？」把妳放在床上，他順勢伏在妳的身上，用雙臂禁錮妳──一個極具佔有慾的姿勢。

　　他的嗓音很輕，彷彿暗夜裡吹過的風，細語蠱惑，於是妳情不自禁伸手觸摸那綠色流波。

　　他閉上眼睛，顫動的睫毛像是溫柔的樹梢，掠過妳的指腹，用一個一個的吻串聯你們之間。

　　「你好晚回來。」妳貼著他的頸窩，用禁忌的稱呼開啟這一暗夜。「主人。」

　　白日，妳是高高在上的學生會長，與作為籃球隊隊長的他毫無瓜葛。

　　夜晚，妳心甘情願做他的女僕，他是妳的世界，主宰妳的赤誠與愛。

　　他是妳的主人。

　　聽到那一聲呼喊，他全身戰慄，把妳深深壓進床鋪，汲取妳的氣息。

　　他自己也分不清對妳是什麼情感，像是穿透彩繪玻璃的陽光，落下斑斕的光，光的旁邊卻是大片大片的陰影，妳撫平他的暴虐，卻又用溫柔與順從滋養了一頭凶獸，恨不得將妳拆吃入腹。

　　有時候為了按捺住這個慾望，他幾乎咬碎了牙齦。

　　「隊上有點事。」他說。

　　他想起社辦裡隊友用仰慕又嚮往的語氣閒聊，下午那場比賽，學生會會長站在樓上，居高臨下的望過來時，每個人都更賣力的打球，都想博得她的注意力。

　　此刻隊友口中的學生會會長，那個只可遠觀的女孩──妳就躺在他的身下。

　　他一隻手抬起妳的下頷。「妳下午只看了我一眼，就放了一把火，我的靈魂被燒得只剩下灰燼。」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被他說得像是詠嘆調，明明在說火，聲音卻是脆的如冰。

　　「旁邊不是有學妹給主人遞毛巾嗎？」妳故作不經意地問。

　　他似笑非笑，頭一歪，竟有幾分可愛。「是啊，學妹很體貼，還來我們班上送她做的甜點……」

　　妳聽不下去，推開他，在一旁蜷縮著身子，像隻貓一樣賭氣。

　　「我的小女僕生氣了？」他從背後抱住妳。

　　妳想掙扎，又捨不得違逆主人，只好生氣的回應。「沒有。」

　　他擰住妳的鼻子，語音微抬。「喔？說謊的小騙子要受到懲罰喔？」

　　妳翻過身，翠綠色的眼裡閃爍著笑意與寵溺。

　　「那主人懲罰我啊。」妳哼哼。「懲罰我再也不能做甜點，你以後吃學妹做的就好了，反正我……」

　　他俯身，吻住妳的唇，輕車熟路的撬開妳的齒縫，舌頭竄入妳的口腔，暴虐地捲去所有的氧氣。

　　只有這時，他才能放任征服的慾望，透過這種方式撕碎妳、掠奪妳，摧折這株在罪惡裡生長的花蕊，使妳澈澈底底成為他的一部分。

　　整個過程他都睜著眼睛，綠色分外清晰，好半晌才鬆開妳。

　　你們相互依偎著，享受此時的溫馨。

　　妳有點睏了，牽著他的手，小聲地問：「剛剛那是懲罰嗎？」

　　他失笑。「妳覺得像是嗎？那也太便宜妳了吧？」

　　妳又羞又惱，還沒開口，他又道：「妳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就連懲罰也要是最特別的，全世界只有妳才能體驗到的懲罰。」

　　妳啞口無言，並不是很想知道他又在琢磨什麼歪主意。

　　他輕柔地捧起妳的手，放至他的左胸口，心臟的位置。「我們相識的時間太短，我遇到妳又太晚，我有時候想，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能遇到妳當然是幸運，可是無法自初始便佔有妳的人生，卻是我的不幸。」

　　睡意全無，妳靜靜地聽著，追逐他的眼眸。

　　「我要把我自己烙印在妳的心頭，那會很痛，妳可能會哭，妳獲得的可能不如妳失去的多，但我不會放開手。」他垂眸。「妳要接受這個懲罰嗎？」

　　十指緊扣，妳嫣然一笑，輕吻那片蓊鬱的森林。

　　「我是你的女僕，主人，我服膺你所有的命令。」

　　生生世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