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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 by Zdo


02
　　一個擁抱。


※


　　“什麼？”
　　Neymar被Lionel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的提問給整懵了，無法理解。怎麼一個吻就上升愛了，親吻不是社交禮儀嗎？的確接吻是有點越線，但他也解釋了，是因為很特別……這倒是真的有點微妙。
　　身穿11號球衣的青年的臉皺成一塊，他聽不懂Lionel的大道理，他總是依照自己的直覺做事，他認為自己沒錯，此時此刻此景就是要親吻才能得到原諒。想到這裡，他自己做了一個結論，Neymar理直氣壯：“我懂！我愛你！”

　　“什、什麼……！”
　　Lionel被嚇得倒退三步，他從想過被隊友告白，甚至開始在腦中預演無數個拒絕或接受告白的場景。紅霞緩慢的密布他的臉頰，可能有些羞澀，他緊張的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啊……。”
　　Neymar感覺氣氛有點怪，他也被感染了一些緊張的情緒，但他還是想證明自己：“我說我愛你！我不只愛你，我也愛我的家人、愛我的父母、愛著Rafaella、愛著Luis……，什麼？怎麼了？我有說錯嗎？或者漏了誰？”
　　他看著Lionel越來越怪異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的掰著自己的手指，自我懷疑的想，難道他真的有漏了誰嗎？

　　“沒有，你沒有漏算誰。”
　　Lionel嘆氣。

　　“不能親吻嗎？我總是會親吻家人來取得原諒……？”
　　Neymar小心的提問，他補充：“當然不包含Rafa，你懂得，有點怪。”

　　“那包含Luis嗎？”
　　Lionel黑著臉提問，腦子裡好友看笑話的神情揮之不去。

　　Neymar非常認真的思考，真的很認真，他開始在他的小腦袋瓜裡排演親吻的場景，但隨著想像進展，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轉變，甚至控制不了顏面神經的抽搐。
　　“……當然不會，我會被他的牙給彈開吧？感覺那個牙齒真的蠻難克服的……。”
　　這是他從方才的想像中得出結論。

　　“不只是牙齒的問題吧？”
　　Lionel再次嘆氣。他不能理解，只能用撥亂自己頭髮來宣洩他的鬱悶。
　　他剛剛還在想該怎麼回復Ney，在他的腦海裡已經上演一部大片，他可能扮演狠心拒絕對方的火葬場男主角，或者是開心接受的浪漫輕喜劇主演，但現在什麼都不是，並且可能會轉變成驚悚片也說不定。
　　受到驚嚇的年長者再次強調：“總而言之你不該吻我。”

　　“……那我要再道歉一次嗎？”
　　Neymar扁嘴，他好像不該親Lionel，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或許Leo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但自己在對方心中似乎並不是那麼特別。想到這裡Neymar又覺得有些難受，不太服氣的說：“但我就是親了，那該怎麼辦？”

　　Lionel一時語塞，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太小題大作，也許他該更輕聲細語一些，像是引導孩子一樣，他嘗試放軟自己的姿態，他說：“對我來說，只有一種接吻對象，所以我剛剛被你嚇一跳了，你不用道歉，是我太驚訝了，我只是感覺有些突然。”
　　很好，做的好。Lionel誇獎自己。他發現Ney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對方放鬆了緊繃的身體，放下警戒性的聳肩動作，正在等候自己給出一個說法。

　　“你是一個天生很熱情的人，你不吝嗇的表達愛，那很好。”Lionel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個幼教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動作留給某些人會更恰當呢？”

　　“某些人是指？”
　　年輕球員不太理解。

　　“比如說，你的伴侶、你的另一伴？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只有愛情能夠讓我與對方接吻，我不會和朋友接吻。”
　　他終於說完了。Lionel靜候對方的反應，但Neymar的反應不如他想像的一樣，他不解，甚至有些不悅。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夠保護自己嗎？但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


※


　　“總之最後不歡而散了，我認為Ney他沒認知到我跟他說的事情。”
　　講累了，Lionel給自己又續了一杯茶，這是第三杯。

　　“你們兩個禮貌嗎？什麼叫牙會把人彈開？我難道不值得一個吻嗎？”
　　Luis犀利的抓住回憶中重點，他抗議。

　　“我認為是因為Ney太早接觸社會了，他還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踢球，這些觀念可能已經根深蒂固，才會扭曲吻的定義，但Ney覺得我小題大作，他認為自己能分得清，我不能揪著這點不放，我尊重他的說法，但僅限於不介入，我還是不贊同。”
　　Lionel像個憂愁的家長，他深陷在自己的世界裡，煩惱著一些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

　　Luis不是那麼認可Leo的煩惱，比起這個他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說他必須為自己伸張正義：“……那麼小就踢球？步入社會？你在說你自己？話說你真的不為剛剛那段‘被牙彈開’的話向我道歉嗎？”

　　“正常的孩子在他開始踢球的那個年紀應該在學校學習怎麼與人交際。”
　　Lionel顯然沒有理會Luis的任何反抗言語，他繼續自己的節奏：“以我為例，拉瑪西亞有文化課，我們有課堂互動。”

　　“你……你有學到嗎？”
　　你這個社恐怎麼有資格……。
　　Luis無語。

　　“所以我應該端正他的想法。”突如其來的，Lionel認為這是他的任務。

　　“喂喂喂等等，我說兄弟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應該是沒有。Luis在心底替對方回答了，他打斷了Lionel的演講，見縫插針快速搶走話語權：“我不知道你是基於哪裡來的正義或者使命感，但你不是要問我的意見嗎？我的意見就是你管太多了，你怎麼知道你自己的觀念就是絕對的正確呢？也許Ney說的沒錯，他很清楚他在做什麼，你卻強硬的要他按照你的指示，這不太對吧？”

　　“所以你覺得他的說法是對的？”
　　Lionel挑眉。

　　“啊……，我認為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大家的一些處事態度不太一樣罷了。”
　　Luis避開站隊，他可不想成為兩人中間的砲灰。

　　“恩，但你也不是那麼認同他的想法吧？”
　　Lionel有點咄咄逼人。

　　Luis有些頭大，他的朋友開始上頭了，有些性格上隱性的、一些難以言語的控制慾開始向他周圍的人伸出爪牙，他想叫停這個行為：“我們大家在一開始都是一張白紙，人生的歷練也許能讓我們染上各種顏色，可能你是藍色，Ney是綠色，你卻對著他說，不對，你應該是藍的，這樣合理嗎？”

　　Lionel停下了。Luis知道他在思考。
　　他的朋友哪裡都好，就是有點自我，你可以跟他說建議，他也會笑笑的說謝謝，但他不一定會接受，而且對這些意見有八成都不予理會，只能用盡所能的說服他，必須要有條不紊、層次清楚的闡述，他才能停下腳步聆聽你的話語。

　　Lionel仔細想想，他的確沒什麼資格對著內指手畫腳。
　　他好像越界了，他在對著朋友的私生活說三道四、評頭論足，他現在才被點醒。Lionel感覺有些羞愧，後知後覺的理解Ney當下的反應，生氣是理所應當，事後他居然氣性大的很，明明是錯的那方卻心高氣傲的不肯低頭。

　　“嘿，你冷靜下來了嗎？”
　　Luis鬆了口氣，他看到對方點頭。

　　“我好像太過份了，我能理解Ney為什麼生氣。”
　　Lionel有些後悔，他居然對自己朋友說教，真是令人髮指。

　　“很高興你有認知到這件事情，不過我也可以同理你的心情，Ney吻了你，那的確會讓你的腦袋混亂，畢竟裡面只裝得下足球跟你的自我主義。”
　　Luis點點頭，他終於又能放心看戲，不用煩惱朋友的決裂。


　　“不要以為我沒發現你在拐彎抹角的罵我。”
　　Lionel翻白眼。
　　Luis回給他一個無辜的笑。

　　“也許我應該主動給Ney一個道歉，我不該那樣對他，這太壞了，他一定很受傷，在他心裡我是特別的朋友，我卻如此排斥他，我不敢想像他會如何的難過。”
　　Lionel嘆氣，再次嘆氣，他總感覺這陣子在一直不停的嘆氣。

　　“那你要吻他嗎？按照你的邏輯，想跟你道歉要用你的方式，那麼跟他道歉也要用他的方式。”說風涼話的人擠眉弄眼。

　　“Luis！這不好笑！”
　　Lionel果然還是很想打他。


※


　　Lionel和Neymar很多天不講話了，更衣室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哦也許除了Luis，他顯然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十分清楚，可能比他們兩位當事人更清楚。
　　雖然那日會談Lionel跟Luis說了他會主動向Neymar道歉，但是Luis完全能預料到Lionel的不作為，他開始怨嘆自己的命苦，並且興高彩烈的想當起兩人復原情誼的橋樑，當然，他不是要報復那兩個傢伙說他“彈牙”，只是來自朋友的真誠關心。真的。

　　Luis通知了所有人今晚的聚會──除了冷戰的兩人──，今晚七點在他們最愛的那間烤肉店集合，幾乎所有人都是踩點離開更衣室，很快的，整個空間只剩下Lionel與Neymar。
　　Lionel一踏出浴室就猜到了，用膝蓋想也知道是Luis在逼迫自己道歉。他不滿的踢了屬於Luis的櫃子。

　　但他還是接受了友人的善意，儘管那裡面的成分以幸災樂禍居多，但他的確需要一個契機。Lionel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等候Neymar的出現，他聽到浴室裡的水聲無止盡的流水聲，聯想到工作人員總是抱怨Neymar很浪費水，因為他老是在洗澡的時候唱歌，一唱就是五、六首歌的時間，那真的很誇張。

　　在他發呆的時候水聲停止了，他很快的反應到Neymar要出來了，有些緊張的正襟危坐，就好像做錯事的小學生，雖然也的確是他做錯事沒錯啦……。
　　Lionel緊盯著浴室門口，那扇門終於被推開了，伴隨熱氣騰騰的水氣，頭髮濕漉漉的Neymar和他四目相交。

　　“……嗨？”
　　Lionel尷尬的打招呼。而Neymar像被嚇了一跳，他沒有馬上回答，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停留在原地，氛圍實在尷尬，他們一個人看地板，一個人看櫃子，好像那上面長了花一樣，很努力的想看出所以然來。

　　良久，Lionel感覺不該這樣，他是較年長的一方，他認為自己該擔任主導的一方。
　　“那天的事情──”
　　“那天我很──”
　　兩人同時開口，在聽到對方的話語之後又同時驚訝的抬頭，兩個人都瞪大了雙眼，然後同時笑出聲。

　　“好吧好吧，我先說，我很抱歉，我不該那樣對待你，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把尺，我不該拿我的尺去逼你按我的路走。”
　　Lionel忍不住笑意，他的酒窩隱隱出現在頰邊。

　　“不，我也有錯，我的確不該未經你的許可直接親你，你會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Neymar聳肩，他強調：“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可不是誰都親哦！”

　　“好的，是我錯了，謝謝你讓我成為那個特別的人，但下次別這樣了，我是真的被嚇了好大一跳！”
　　Lionel可沒辦法再受到這樣的折騰了。

　　“那我們和好嗎？是說我們這樣算吵架嗎？”
　　Neymar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都很孩子氣，這場爭執比想像中的還要無聊。

　　“是的，這次要按照我的方式道歉。”
　　Lione向Neymar展開雙臂，笑道：“給我個擁抱吧，朋友。”

　　Neymar笑彎了眼睛，他按照只是飛撲向他的摯友，他嘴巴仍不停念著：“所以這也是一種愛的擁抱沒錯吧？你還說我不懂！我超懂好嗎！”

　　“是的，這是愛，是我錯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