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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有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死黏著克里斯和維克托,絕對不放手。

克里斯和維克托都是下午英雄遊行的重要人物,所以真利說的支援肯定另有其人,前兩次的情況特殊,第一次像是總督試探他的能力極限,第二次開始才是目的本身。操縱回到過去的能力,藉以控制英雄們的生死。因為英雄的目標太多,與勇利最為親近的那名英雄將是最大的籌碼。

現在他要嘗試操縱不同變因,就是克里斯留在他們身邊的平行世界。一旦成功,他們便能捉住這點小辮子,徹底將總督的計畫與陰謀顯現於世人面前!

「維醬啊,雖然你長得很可愛,但可能沒辦法讓你跟在我們身邊吶。」克里斯低沉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透著一絲歉意。

喀拉,計畫出現碎痕的聲音。

「誒,為什麼啊──它跟著不是挺好的嗎?」

「不行啦,這樣我們被認出來的機率不就增加了嘛!下午的遊行可是意外驚喜誒,提前曝光就不好玩了!」

「嗯……也對……」

既然怕曝光就不要先跑來遊樂園啊!這兩個傢伙!

開園時間已經過了兩三個小時,人群漸漸湧現,已經有幾個觀光客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了,勇利沒想過自己失策,當初應該和那個租玩偶裝的小哥換一套的,至少不像維醬這麼顯眼,是說為什麼他當初為什麼就先跑去找小哥啦!好好以普通人的身分在遊樂園逛不是更不起眼嗎!

勇利忽然想起某本小說的經典台詞,你和他在一起注定會害死另一個。這句話說的肯定就是他和維克托了。

「那就抱歉囉,小兔子。」

「……」

嗚嗚,吉祥物不能說話,為什麼吉祥物該死的不能說話啊啊啊!好氣!

維克托跟著克里斯走了幾步路,卻又忍不住回頭,那隻粉色毛兔一臉沮喪地(天曉得他怎麼看出來的)垂著頭,手掌往前交疊一副侷促不安,好像被什麼糟心的事情困擾著,沒有他們陪在身邊就會發生世界末日那般的慘烈。

他停下腳步,「我說,克里斯。」

「嗯?」

「你是為了什麼才當英雄的?」

「當然是為了救人啊。」連想都沒有想的直覺反應。

「如果現在有隻寂寞到快死掉的兔子,你也會救它嗎?」

維克托勾著嘴角笑了一下,意思十分明顯了。



根據維克托的推斷,這隻吉祥物的想法肯定和他一樣,就想找個遊樂設施好好玩一趟,享受童年在遊樂園玩耍的快樂感。但它顯然受到一些阻礙,那就是身為吉祥物的一員,它不能任意開口說話,也不能破壞孩子們的夢想,露出自己真實的臉。

二十五歲瑞士籍英雄深受感動,他跑過去緊緊抱住維兔,以一米八的身材狠狠地將它匡在懷裡,勇利只能透過兩顆挖空的眼珠子看,胸口被勒的緊,幾乎都要不能呼吸了。

感謝維克托的誤會,還有克里斯的充滿慈愛之心,至少他們能待在身邊相互照應了。這樣就算帽T男出現,多少可以拖延一些時間……吧?

「維醬想完什麼呢?」

「不是說了吉祥物不能說話嗎,克里斯。」

「抱歉抱歉,我忘了。」捲髮的男人皺著眉想了一會,「天男散花怎麼樣啊,那可是專屬我的遊樂設施喔~」

「一去就會被工作人員認出來了吧。」

「沒關係沒關係~這裡不是有我在嗎?稍微用一點能力應該不要緊吧。」

能力?是說他還真沒特別研究過除了維克托以外的其他英雄,這樣是不是很糟糕啊?

「要是工作人員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還能操縱設施嗎?」

「哎呀,這倒也是。」

「之前你不是說過被經紀人警告了嗎?說總督對你的能力持保留態度,要是用在非救援的情況下不得任意使用,不然會被懷疑造反,要是累犯可是會被禁止出任務的。」

「我以為那是他表達嫉妒的方式呢──」

聽到"總督"二字忽然令他心頭一驚,果然對於英雄協會的人,早就施以嚴謹壓迫的方式勒管他們了嗎?克里斯的能力聽起來像是能暫時操縱人心,肯定是總督最想要的人才首選。

是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巧合?

明明前兩次都只遇到維克托一個人,但是第三次克里斯卻恰巧出現在旁邊。

他忽然有種可怕的想法,其實這些一舉一動早就都被總督看在眼底,只是利用他的能力一再穿越、改變過去,將所有可利用的英雄們齊聚一堂,一口氣加以控制,以暴治民。

像是一盆傾瀉而下的深色墨水,"嘩啦"一聲從他的頭頂澆到腳底,又冷又黑。

──要不要乾脆逃跑呢?

「小兔子,你怎麼了?」

維克托的眼睛、比天還要藍的淺色眸子眨呀眨的,把他被墨色暈染的身子照出了光。可是不行,這樣不可以,勢必有人的存在可以拯救維克托,拯救所有人,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自己。

在自以為能改變什麼的瞬間,一下子就墜入更加幽深的黑暗。

穿越過去這種能力,只會帶來更加絕望的未來。

──離開吧,離他們愈遠愈好,這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

即使有可能就此喪失性命……。

「聽我說話──!」

勇利眨了眨眼,在心底哎了一聲,抬眼發現維克托不太開心地噘著嘴。

「把我晾在一邊無視的人,雖然不是自誇,但你肯定是第一個喔。」熟悉的話,熟悉的場合,只是這次變成勇利戴著頭套,而不滿的人依然是維克托,「既然你沒回答,我就當作答應了。」

誒。

忽然他就被男人扯著手離開現場了。

要先說自己有事先走嗎?還是直接甩開手走人?要是往後奔逃的成功機率有多少啊?他就維持這種胡思亂想,一直到被維克托安置在長椅上之後。

熱鬧的小販排成一長條,三三兩兩的遊客正在排隊,克里斯正在對鬆餅舖的小哥眨眼調情,和第一次穿越時的情形很相似,但肯定不一樣。

因為不管哪個世界的維克托,都不會記得有一個勝生勇利,曾經為了拯救他到處奔波嘗試。

但是,肯定值得。

他已經比普通人幸運很多了,至少他能與維克托說上幾句話,他可是那個最最最平凡無奇的勝生勇利誒,二十四歲,什麼專長、甚至連夢想都沒有,活在世上終日渾渾噩噩,本來都會這樣一路無趣地過活的。

那就再容許他任性一下,當作最後一次待在維克托身邊也好。

然後,他將永遠離開這個男人。

「把頭罩拿下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巧克力口味的鬆餅可以嗎?」維克托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讓克里斯幫兔子點了這個口味,要是裡頭是個不吃甜食的大叔就尷尬了。但他又覺得肯定不是這麼回事。「放心,這裡是最佳死角,沒人能會看到你的臉。」

勇利艱難地嚥了口唾液,將沉重的帽子脫下,擱在大腿邊。

旁邊的人忽然就噤聲了。

安靜,太安靜了,勇利想偷偷地往維克托身上睨一眼,可又怕對方根本沒在看自己,又或者怕一旦望進那雙冰湖色的眼裡,會在裏頭耽溺沉淪,連逃脫的妄想都被剝奪。

「把一張這麼可愛的臉哭醜了,不是很可惜嗎?」

可愛?是在說他嗎……?而且維克托還說他哭了?怎麼可能?

勇利直覺地往臉頰摸,一雙毛茸茸的手卻沒抓穩頭套,"噗咚"一聲兔子頭滾到他的小腿邊,勇利想彎身撿,旁邊的人動作卻比他更快,拿著頭套一個勁地衝著他的臉笑。

「吉祥物本應該要帶給人們歡笑,但面具底下卻是哭著,不覺得這點和我們英雄很像嗎?」

他一手撈著頭罩,把帥氣的臉湊的離勇利的好近好近,溫熱的呼吸、鼻息全都往臉上噴,把他弄的搔癢難耐。柔軟的舌頭忽然舔上勇利的眼角,濕鹹的水氣,油光色的眼珠裡漫著霧氣,就好像被維克托的舉動弄得迷糊了。

維克托忽然有個想法,要是這麼做肯定會很舒服,或者他想看對方的反應,也可能只是單純想這麼做而已──

他將自己的唇貼上對方的,柔軟又帶點鹹味,肯定是被眼淚暈染,光是這麼輕柔貼上,他就能感受到對方說不出口的苦澀,要是更深入一些呢?

銀髮男人將他的舌頭探入,挾帶著一些令人難以抗拒的強硬,肆意又囂狂地侵略勇利的口腔,一一地舔舐著他的貝齒、柔軟的口腔肉,連帶地勾起他的舌頭一起攪動亂顫,曖昧的吮吸聲大的嚇人。

旁邊的人也許會注意到的,也許不會,但他就是想這麼做。

──要是能讓所有人知道,勝生勇利就是他的,該有多好,

勝生、勇利?

他的世界忽然窒息了。

一些紊亂的思緒從他的腦海裡迸裂、爆炸,進而延伸出無窮的花火和摩擦。

有誰紅著臉低頭吃鬆餅;又是誰在凍寒的洞穴裡抱著自己求他活下去;在叢林間問自己成為英雄的契機是什麼;還有十年前那次,出現在維克托面前扯著自己奔跑的小小男孩……

潛藏在記憶深處、那些絕對不能忘記的事情──

每一個畫面都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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