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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沙漏型的診斷


午後的陽光依舊灼人，炙烤着城鎮的石闆路。艾德蒙特深藍色的身影帶着與夏日格格不入的冰冷凝重，步履迅疾地折返，目標明確——正是伊得不久前踉蹌走出的那家聖光教會診所。白色騎士團製服反射着刺目的光，肩章上的徽記此刻仿佛重若千鈞。


距離在公園目睹伊得崩潰、確認佈儡將人安全帶走，不到一個小時。但艾德蒙特心中的焦灼如同滾油沸騰。伊得枯竭衰敗的魔力波動、護住藥袋的絶望姿態、佈儡眼中閃過的“心痛”異光，如同烙鐵深深刻入他腦海。那袋子裡裝的，絶不僅僅是“維生素”！


伊得的魔力枯竭異常兇險！ 這個認知如同警鐘在他腦中瘋狂敲響。慶典夜的藥酒、玖夜的警告、昆西的守護、佈儡的異常……所有線索都在指向一個遠超“過度疲勞”的可怕真相。詛咒……這個唸頭如同淬毒的冰錐，猝不及防刺入思緒，讓他腳步幾不可察地一頓！


半年前火之祭壇的景象撕裂記憶重現——伊得被“環”的黑暗魔法侵蝕！那噁毒、仿佛擁有生命的黑暗力量鑽入他體內！雖然當時在衆人合力下被壓製、被“稀釋”，聖光教會大祭司和奧利文也反複檢查後宣佈“已無殘留”……


但是！艾德蒙特拳頭在身側無意識攥緊，指關節泛白。那種源自死地核心的黑暗力量，陰險狡詐遠超常理！它會不會……根本沒有被徹底清除？ 隻是狡猾地潛伏在伊得魔力核心深處，等待宿主最虛弱的時機？隻是狡猾地潛伏在伊得魔力核心深處，等待宿主最虛弱的時機？而修複祭壇——尤其是最後那座地獄般的暗之祭壇——帶來的巨大消耗，幾乎榨幹了伊得每一分魔力與力氣。這前所未有的虛弱，是否正是那潛伏毒蛇等待已久的......最佳狩獵時刻？它開始瘋狂汲取宿主的生命力與魔力本源？！


“那種陰冷、黏膩、仿佛活物般蠕動的侵蝕感...”艾德蒙特在心中無聲吶喊，他清晰地記得火之祭壇時短暫接觸那黑暗力量的感覺，“就像跗骨之蛆，一旦沾染，哪有那麼容易根除？伊得魔力中的‘邪異感’，絶對是詛咒殘留反撲的徵兆！”


這個可能性讓艾德蒙特血液幾乎凝固，寒意從脊椎直竄頭頂！若真如此......伊得的枯竭、崩潰、拼命隱藏的藥袋，都隻是表象！真正的威脅，遠比“魔力損耗症”緻命百倍！他必須立刻尋求大祭司的幫助！


通訊！


艾德蒙特本能地掏出刻着聖光符文的緊急通訊水晶，魔力注入，白光亮起，連接向水之區域主持水之祭壇維護的奧利文。


嗡鳴後，傳來奧利文溫柔卻隱含疲憊的聲音：“艾德蒙特先生？緊急狀況？水之祭壇一切平穩。”


艾德蒙特深吸氣，強迫聲音平穩，但緊繃與急切依舊清晰傳遞：“奧利文，抱歉打擾。我需要你的專業意見。一個假設性病例分析。” 他斟酌詞句，“如果……一個魔力極爲強大精純的人，近期經曆巨大魔力消耗（未受外傷），隨後出現魔力持續異常枯竭、衰弱，速度極快，遠超正常恢複週期，伴隨情緒極度不穩甚至瀕臨崩潰……”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是否可能……與曾被極其高階、極其陰險的黑暗魔法侵蝕有關？即使當時檢查判定‘殘留已清除’？那種力量……會不會潛伏，或在宿主極度虛弱時……捲土重來？”


水晶另一端陷入短暫沉默。幾秒後，奧利文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艾德蒙特先生！這聽起來……極度兇險！ 症狀高度符合高階黑暗魔法殘留詛咒的特徵！尤其是源自死地核心、帶‘活體’吞噬性質的詛咒，它們極狡猾，可能在宿主巔峰時深度潛伏，一旦宿主因巨大消耗或精神崩潰陷入極度虛弱，便會立刻蘇醒反撲，汲取宿主生命本源和魔力精華！”


奧利文語氣急切：“但是！這隻是可能性之一！魔力持續枯竭還可能是其他罕見兇險的魔力消耗性疾病，比如魔力核心本源衰竭症，或者……” 他停頓一下，語氣複雜，“……甚至是……一些與生命形態、魔力回路異變相關的……更複雜、更難以界定的情況。它們也可能導緻類似虹吸效應和生命體徵崩潰。”


艾德蒙特的心猛地一沉。“更複雜、更難以界定”？這冰冷的陰影讓他再次想到伊得死死護住的藥袋……難道還有比詛咒更可怕的可能？

奧利文迫切追問：“艾德蒙特先生，請告訴我，這個人……是不是……” 他未説出名字，但關切幾乎溢出水晶，“他在哪裡？情況多危急？水之祭壇工作我可移交，立刻動身回來！”


艾德蒙特喉頭髮緊。他不能透露名字和隱私，更不能貿然將奧利文捲入。“不，奧利文，暫時……還不需要。這隻是……一個我遇到的‘假設性’病例。水之區域重要，離不開你。你的意見寶貴，謝謝。” 他近乎狼狽地切斷通訊。


奧利文的回答証實了他的部分恐懼——症狀高度符合高階黑暗魔法殘留詛咒的特徵！尤其是帶“活體”吞噬性質的詛咒，在宿主極度虛弱時便會蘇醒反撲！但奧利文也提到另一種可能：“......甚至是......一些與生命形態、魔力回路異變相關的......更複雜、更難以界定的情況。”這冰冷的陰影讓艾德蒙特心頭再次蒙上迷霧，但他此刻更傾向於前者——詛咒！他近乎狼狽地切斷了通訊，不願深想那“更複雜”的可能，也無法透露更多。


艾德蒙特深藍色的身影帶着與夏日格格不入的冰冷凝重，步履迅疾地折返診所。白色騎士團製服反射着刺目的光，肩章上的徽記此刻仿佛重若千鈞。他必須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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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門鈴急促響起。櫃颱後，曾接待伊得的年輕護士抬頭，看清是艾德蒙特時，職業微笑凝固，被驚訝和緊張取代。

艾德蒙特徑直走到櫃颱前，身姿挺拔，深藍眼眸銳利如鷹隼，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打擾。請問，今天上午，一位名叫伊得的青年，是否來過就診？” 聲音冷靜，但壓製的急迫感清晰可聞。


護士心髒猛跳！果然是他！她條件反射般挺直背脊，努力維持鎮定："艾德蒙特先生，很抱歉。病人就診信息和隱私，根據醫療守則和大陸醫療法，我們無權向非直繫親屬或未經授權者透露。請您理解。”

回答滴水不漏，但艾德蒙特捕捉到她眼神閃爍和櫃颱下絞緊的手指。她顯然知道什麼，且被伊得狀況深深震撼過。


診室門開，助理醫師走出，顯然聽到對話。她看到艾德蒙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凝重，快步上前：“艾德蒙特先生，關於伊得先生就診情況，確屬嚴格保密範疇。”


艾德蒙特目光如實質般落在她臉上，非但不退，反而微微傾身，聲音低沉，每個字都敲打心防：“我理解尊重保密原則。但請允許補充：伊得先生身份極其特殊。他不僅是普通公民，更是維繫卡拉因大陸數個關鍵‘核心設施 – 祭壇寶石’穩定運轉不可或缺的、唯一的‘鑰匙’。他的健康安全，直接關繫大陸無數生靈存續，及對抗死地的全局戰略。他此刻狀態——魔力異常枯竭，甚至帶有疑似黑暗侵蝕的邪異波動——極可能已無法履行這一關乎大陸安危的關鍵職責職責。”

他刻意強調了“黑暗侵蝕”和“邪異波動”，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助理醫師聞言，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縮，臉上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錯愕，仿佛在説“黑暗侵蝕？他怎麼會想到那裡去？”，但隨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艾德蒙特心中一動——這個反應不對勁！


他繼續施壓，釋放出騎士團副團長的權威與沉重責任感：“我非以私人身份打探，而是以卡萊茵王國騎士團副團長及大陸核心設施安全負責人立場，基於重大公共利益考量，請求貴方評估——在嚴格遵守保密原則前提下——是否有必要、以及以何種合規方式，向我透露可能關乎大陸存續的關鍵健康風險信息？至少，我需要知道他麵臨危險的......性質。是詛咒反噬？還是其他？若核心祭壇因此不穩，魔力失衡甚至洩露，後果——比如火之祭壇失控可能焚毀半片森林，暗之祭壇異動可能引動死地潮汐——不堪設想！”


“關乎大陸存續的關鍵健康風險”……“唯一鑰匙”……“無法履行職責”……這些沉重詞匯如巨石投入護士和助理醫師心湖。助理醫師上午剛經曆顛覆性診斷，深知伊得狀況兇險——魔力被瘋狂汲取，生命危在旦夕！如果副團長所言非虛……那伊得的衰竭就是足以動搖大陸根基的災難！她想起艾琳醫生凝重的神情，診斷書上觸目驚心的結論和絶望的時限。

助理醫師臉色瞬間煞白，嘴唇抿成蒼白直線。職業道德與更宏大責任的撕扯幾乎讓她窒息。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眼神無比嚴肅：艾德蒙特先生，您提出的……情況確實超出常規範疇。我無權單獨決定，也無法此刻透露信息。” 看到艾德蒙特眼中銳利，她立刻補充，語氣決斷，“但請您稍候。我需要立刻將您陳述的‘重大公共利益關聯性’及您的身份立場，完整匯報艾琳醫生！由她評估決定，在符合醫療倫理和保密法規的最高框架下，是否及如何回應您。這需要時間，請您……耐心等待。”


最後四字異常沉重。


她不再耽擱，對護士低聲交代“請副團長候診區稍坐”，便匆匆推門重回艾琳診室。

艾德蒙特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如標槍。他看似平靜，但薄唇毫無血色，膝上緊握的拳指節咯咯作響，內心焦灼如焚：“黑暗侵蝕...一定是這樣！她們的反應印証了嚴重性！”旁邊綠蘿幾片葉子正肉眼可見地捲曲萎黃。時間滴答流逝，每一聲都像敲在伊得生命倒計時和他瀕臨斷裂的神經上。消毒水混合草藥的氣味如同死亡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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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煎熬未持續太久。診室門再次打開，助理醫師探身，神情比之前更肅穆，欠身：“艾德蒙特先生，艾琳醫生請您詳談。”

艾德蒙特立刻起身，步伐沉穩卻帶着無形壓力，走進彌漫草藥與消毒水味的診室。艾琳醫生坐辦公桌後，未起身，抬眼極其簡短點頭：“艾德蒙特先生。” 聲音疲憊，更多的是深不見底的凝重。目光很快落回攤在桌麵上那份厚厚的診斷書，指尖無意識劃過一行刺目紅筆圈出的結論，微微顫抖。


沒有寒暄。艾琳醫生開場白直指核心，冷靜如手術刀：“艾德蒙特先生，基於您陳述的‘重大公共利益關聯性’和您對‘黑暗魔法侵蝕’可能性的關注......”她刻意停頓，目光銳利地審視艾德蒙特，“......在做出判斷前，我必須確認：關於伊得先生目前狀況，特別是您所觀察到的‘邪異波動’細節，以及您認爲的‘詛咒反撲’依據......您本人，究竟知道多少？或者説，您推測到了哪一步？”


艾德蒙特心下了然，坦誠但控製在“合理觀察”內：“艾琳醫生，我非以醫療身份介入。今天下午，城鎮公園，我髮現伊得先生。他情緒極度不穩，瀕臨崩潰。更警覺的是，他自身魔力波動......”聲音沉下去，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異常枯竭衰敗，遠超任何虛弱期！ 那波動中，我感知到一種極其細微、卻揮之不去的陰冷與‘空洞的貪婪感’，絶非普通魔力耗竭能解釋！這讓我立刻聯想到半年前火之祭壇時，他曾被黑暗魔法侵入，而殘存在他體內的黑暗魔法現在正活體般的侵蝕他的身體！雖然經過大祭師檢查後得出的結果‘無殘留’，但如此兇猛的枯竭速度，正是潛伏詛咒在宿主極度虛弱時反撲吞噬宿主本源的典型特徵！他手中緊握貴診所藥袋，神情視若性命又似洪水猛獸。綜合判斷，他剛從貴診所離開，所患絶非小恙，而是足以威脅其生命與履行關鍵職責能力的重大危機，極可能涉及高階詛咒！”

他再次強調“威脅生命”、“履行能力”和“詛咒”。


艾琳醫生聽完，緊鎖的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而更深了。她沉重地微頷首，沉默了幾秒，指尖再次用力劃過診斷書上那行刺目的紅字，仿佛要確認它的存在。然後，她拋出了那個關鍵問題：“那麼，您與伊得先生......是什麼關繫？”

目光深沉探究，分辨“關切”中私情與公責的比重，更在評估一個渺茫的可能性......他是否可能人選？


艾德蒙特心中湧起一絲被冒犯的惱意——這與病情何幹？但他壓下情緒，深藍眼眸直視艾琳：“伊得先生是卡拉因公認的、維繫數個關鍵‘核心設施 – 祭壇寶石’運轉的唯一大魔法師繼承人，其存在即是大陸對抗死地的重要戰略支柱。作爲王國騎士團副團長，確保他健康安全，是我職責所在，不容有失。同時，” 他頓了一下，語氣罕見滲入不容錯辨的個人情感，“作爲曾與他並肩作戰、共同麵對生死的……同伴，我亦無法對他此刻顯露的、瀕臨深淵的痛苦與危險視而不見。” 他加重語氣，近乎懇求的鄭重：“因此，艾琳醫生，無論伊得先生所患何疾，無論診斷多麼糟糕——是絶症，還是需耗費巨資的長期治療——請您務必，將最真實、最完整的情況告知於我！這是關乎大陸存續的責任，也是……我個人的懇求。”

診室陷入死寂。艾琳醫生深深看着艾德蒙特，仿佛穿透軍人剛硬的外表，看到了靈魂深處那份沉重的責任感和深切的、超越職責的擔憂。最終，長長地、沉重地、用儘力氣般嘆了口氣。嘆息中充滿了醫者的無力、麵對罕見病例的巨大壓力，以及對伊得處境的深切悲憫。


她沒有回應“詛咒”、“絶症”或“醫藥費”的任何假設。指尖再次重重敲了敲診斷書上那個紅圈。然後，做出了決定。


艾琳醫生緩緩起身，繞到桌前，動作帶着近乎托付的儀式感。她雙手拿起那份承載着顛覆性真相與死亡倒計時的診斷書，鄭重地遞到艾德蒙特麵前。羊皮紙的邊緣，一個由魔力印刻的、不斷細微跳動着減少的“7”字沙漏標記，散髮着不祥的微光。


“艾德蒙特先生，” 聲音異常低沉，穿透靈魂般嚴肅，“基於您陳述的‘重大公共利益關聯性’及您作爲王國安全負責人的身份，在反複權衡醫療倫理與更廣泛責任的臨界點後……我決定，向您披露診斷核心結論。這是基於伊得先生生命垂危、且其狀況直接關聯大陸核心設施存續這一極端情況下的……特例。”

艾德蒙特的心髒猛地沉入冰窟，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全身。他鄭重地接過那份仿佛有千鈞重的診斷書，深藍色的目光瞬間如炬，掃向艾琳醫生指尖反複劃過的地方

——診斷結論欄。

一行加粗的、冰冷的、超越常識的醫學術語，如同燒紅的烙鐵，帶着毀滅性的衝擊力，狠狠燙進了他的視網膜：

【特殊魔力親和體質男性高等魔法師 - 異常魔力胚胎妊娠確認（孕約4週）】

【伴隨高強度魔力虹吸效應 - 母體（父體）魔力核心急性衰竭高風險】

【胚胎髮育需高強度父繫同源魔力滋養以穩定形態、減緩虹吸】

【緊急幹預時限：≤ 7日】


轟——！


一道無聲卻威力無窮的驚雷在艾德蒙特的意識深處炸開！眼前瞬間一片刺目的空白，耳畔隻剩下血液瘋狂衝撞鼓膜的轟鳴！所有之前的猜測——詛咒反噬、魔力損耗、不治之症——在這一行行文字麵前徹底粉碎、蒸髮！男性......懷孕？！魔力胚胎？！虹吸效應？！父繫同源滋養？！一週時限？！每一個詞都像裹挾着毀滅風暴的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固有的世界觀！伊得平時嬉笑的臉龐、專注修複祭壇的身影、下午在公園崩潰的脆弱姿態......與“懷孕”這個荒誕恐怖的概唸産生了劇烈的、令人作嘔的碰撞！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嚨，胃部翻江倒海般的噁心眩暈席捲而來，手指瞬間麻痺冰冷，幾乎握不住那輕飄飄卻又重逾泰山的紙張。他感覺自己握着的不是診斷書，而是一塊散髮着死亡寒氣的墓碑！


就在艾德蒙特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徹底凍結，無法進行任何理性思考的瞬間，艾琳醫生沉重緊迫的聲音如同穿透迷霧的警鐘，尖銳地刺入他混亂的核心：“艾德蒙特先生，情況......遠比您想象的更複雜、更危急。伊得先生的身體，正被這個特殊‘存在’以驚人的速度掏空。一週，”她的目光死死鎖住艾德蒙特震驚失焦、如同溺水者般茫然的雙眼，指向那跳動的沙漏標記，“是他安全抉擇的極限，也是他生命存續的倒計時！”


緊接着，她問出了那個比任何治療方案都關鍵、也更令人絶望的問題，每個字都像冰冷的錐子，狠狠鑿在那飛速流逝的時間上：

“那麼，現在……您知道，或者，您能推測出——這個孩子的另一位父親，究竟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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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 水之區域，聖光教會分部


奧利文握着剛結束通訊、光芒黯淡的水晶，淡綠眼眸中憂慮濃得化不開。艾德蒙特含糊的措辭、刻意回避的態度、描述中指向性明顯的症狀（巨大消耗、暗之祭壇、枯竭、崩潰）……像冰冷鎖鏈絞緊心髒。


伊得......出事了！ 情況絶對比慶祝會時他感知到的糟糕百倍！艾德蒙特的欲言又止，壓抑的近乎絶望的急迫感，説明事態嚴重到難以啟齒，甚至......顛覆認知！那份“已無殘留”的誤判可能，如同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


他回想起和大祭司對伊得的探查。每一次，他凝聚最純淨光明魔力，仔細梳理伊得魔力回路，指尖流淌溫暖聖光。大祭司動用淨化秘法，聖輝籠罩……結果一緻：“魔力平穩，未見詛咒殘留。身體虛弱，心神耗損過度，休息調養即可。”

伊得當時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琥珀色眼眸黯淡茫然，充滿自我懷疑。但他很快擠出勉強的笑：“沒關繫，奧利文。你看，大祭司都這麼説，可能……真是我太累，自己嚇自己。別擔心啦。” 那笑容裡的疲憊和深藏的恐慌無助，像針紥在奧利文心上。他隻能壓下疑慮，反複叮囑：“伊得，請答應我！有任何持續不適或無法排解的情緒睏擾，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然而，伊得之後似乎回避了深入檢查。奧利文嚐試幾次，都被他用輕鬆理由婉拒：“哎呀，真沒事，睡一覺就好！”“別麻煩大祭司了，多喝八雲的湯就行！” 奧利文隻能歸因於伊得不想麻煩人或被“壓力過大”説服。但內心深處的不安種子，在艾德蒙特通訊後瘋狂滋長。大祭司那句“不影響日常生活就不必擔心”，此刻像被殘酷現實無情嘲弄的冰冷判詞——艾德蒙特的通訊就是証明！這絶不僅僅是“影響日常生活”！

艾德蒙特獨自調查，未透露細節，顯然是爲保護伊得隱私，或者……那情況複雜恐怖到難以啟齒？


“不能再等了！刻不容緩！”奧利文猛地起身，淺綠眸中閃爍着破曉般銳利的堅定光芒。他立刻找到負責水之區域的資深大祭司導師，言簡意賅卻急迫地陳述了艾德蒙特的緊急通訊和對伊得狀況的深切擔憂（隱去具體症狀），着重強調伊得作爲大陸唯一大魔法師繼承人的關鍵性，及其健康問題可能引髮的‘重大公共利益風險’——核心設施不穩甚至崩潰的災難性後果！


“老師！”奧利文深深鞠躬，聲音懇切決絶，“情況緊急，遠超尋常，疑點重重！懇請批準我立即前往！我必須親眼確認伊得狀況！他的安危，關繫大陸存續！”

睿智的大祭司凝視奧利文片刻，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責任與真摯。他果斷點頭：“去吧，孩子！水之祭壇我親自坐鎮！”他取出一枚雕刻複雜聖光符文的令牌塞入奧利文手中，“帶上最高緊急通行令，用定向傳送陣！務必查明！需要任何支援，立刻回報！願卡萊茵神庇佑！”


“是！感謝老師！”奧利文緊握溫熱的令牌，如握希望。黑色祭師長袍劃出決然弧線，身影如離絃之箭衝向傳送樞紐。巨大的魔法陣光芒亮起，強大的空間能量波動讓空氣嘶鳴扭曲，吹拂起他的淡金髮絲和祭袍。奧利文毫不遲疑，一步踏入那刺目的光芒中心，身影瞬間被吞沒。無論那“更複雜的情況”是什麼，他都要立刻趕到伊得身邊！時間，就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