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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雪雷鳴》


  那是獪岳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場景。
  棕紅色長髮的少女在遍佈薔薇荊棘的地面翩翩起舞,白皙赤裸的足尖被劃出一道道血痕,周邊的火在燃燒,燒得那張臉映著火光,本該是冰冷的淡紫色眼底卻映著橘紅,似一把火點亮那雙眼瞳。
  滿是恨意的冰冷眼底高舉著名為憤怒的火焰,她跳著,起舞著,直至雙腳佈滿鮮血也不曾停下。
  在火光下嘴邊揚著的微笑是那麼美艷動人,可到了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卻又猙獰無比,她和藹的像是聖母,同時也可怖的像是踏著業火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她越是起舞地面灑落著她的血,周遭的空氣越是寒冷黏稠。
  呼出的空氣都凝結成白霧,灰色的雪花從空中開始落下。
  一片。
  兩片。
  ……
  將視線從空中移回少女的身上,他見到少女依舊悠然自得的在荊棘面上跳著舞。
  不介意她染紅的裙擺,不介意她赤裸的雙足已經破爛不堪鮮血淋淋,更不介意下著雪,她卻只穿著單薄的白裙。
  獪岳發現,越是寒冷少女的動作越是靈活。
  火焰越燒越近,她無畏的跳著,勾著嘲諷的笑容眼神帶著不屑譏笑越過獪岳看著他後方的人。
  他的身後?他的身後有誰?
  回頭一望,是個木搭看台,周圍的一切是黑暗,上方的人的臉更是模糊不堪,明亮的只有少女與他所在的這個地方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看台。
  雪越飄越大,她的表情又變了,帶著喜悅與快樂腳步輕盈的連換著,眼底流轉著的橙色光芒照亮她內心深處的愛慕,一聲聲低鳴雷轟聲響化做她連續起舞的動力,被照得粉紅的雙頰羞澀的暈染著眼角的豔麗,那是一個只屬於荳蔻年華的少女應有的模樣。
  若說方才她跳的是恨與憤的刺曲,那麼現在,她所舞出的,是屬於她和那人的情歌。
  細雪紛飛,少女腳邊的薔薇荊棘悄悄的開始抽芽含苞綻放。紅與白的薔薇盛開,柔軟的花瓣從地面吹起與空中的雪花交匯,亮橙的火光也化成片片薄瓣飛入其中。
  在獪岳的眼中天地開始失去了顏色。
  就只剩下那綻著害羞青澀笑意的少女依舊鮮豔。
  明亮的雷柱落在少女身旁,響徹整片大陸的落雷聲震得他腦中發蒙,一時之間什麼都無法聽見,只能看著一雙黑色肉翅遮蓋著少女雪白的衣裳和少女眷戀依賴的看著那名非人依偎進他懷裡的模樣。
  肉翅、長角、尖耳……宛如古老傳說中的魔族模樣。
  從他手中射出的雷光從獪岳身邊越過,他知道肯定是那個看台毀了。這個非人,要的是上面的人的命。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非人與自己無二的面孔,除了那一雙獸瞳與面頰上的紋路外,他和他,可以說是長得一模一樣。
  非人注意到他,他看著他微微勾著嘴,似笑非笑。
  那一雙碧色的獸眼打開了塵封的記憶,抹去了上頭一切的遮擋,將被人刻意抹去的過去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
  卑鄙的教會用著他們對對方的愛意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冰雪女巫關押在熾熱的岩漿口,而愛著女巫的雷之惡魔被硬生生的拔去雙翼斷了長角。
  隨後,他回到魔域卻被魔族的長老抹去記憶。
  這是萬千年前,他與她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