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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29



人類的精神力並不是突然就出現的，至少在『最強者』劉衆赫第一次展現出他的強大前，就曾經有個惡魔發現人類這種如螻蟻般弱小的生物，卻擁有不可思議的能量和潛力。
這種『能量』和魔素、靈素十分相似，惡魔突發奇想，如果能夠使用某種魔法陣或是裝置將它轉變成魔素或靈素，是不是能讓他的力量更上一層？

「保羅大人，讓我來幫您吧！」

笑著為他帶來許多人類素材的天使，在後來成為了天使長，而惡魔自己也因為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被認定為惡魔長備受崇敬。
但和天使長不同，天使之中有一群自命善良的愚蠢傢伙注意到人類大量的不正常死亡，試圖想要介入其中揭發惡魔的陰謀，這讓惡魔感到十分煩躁。

──行為被揭發並不是令他煩惱的原因，而是萬一這種強化的方法被其他惡魔知道，當大家不約而同效法並變得同等強大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優勢，更會失去如今的惡魔長地位。

「請交給我吧，保羅大人。」

天使長一揮手，身後就出現五個跟人一樣高的隕石，也就是之後誕生的五個『災殃』的原石。

「只要將那些人類的死亡歸咎到『災殃』身上，那些愚蠢的天使就會轉移目光的。」

正如天使長所料的，災殃被投放到世界各地後造成了相當大的危害，善良的天使盡心盡力救助生命撲滅災害，甚至一些惡魔也看不過去而出手幫忙。
這場混亂中，有個人類出手輕易地將五個災殃重新封印住，也破壞了惡魔本來想等災難更加擴大後再以救世主之姿降臨的企圖。

本來那也沒什麼，畢竟最終災殃的存在順利打消了惡魔身上的嫌疑，他又能繼續悄悄地捕捉人類壯大自身。第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劉衆赫』──想必擁有強大能量的人類，轉換出的魔素會更多質量更好吧？

沒有搞清楚對手的實力就貿然挑戰的結果，就是惡魔被劉衆赫狠狠修理了一頓。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強？！」
「不是我太強，是你變弱了。」

沒有給惡魔最後一擊，劉衆赫只是轉身繼續前進。

「都是『災殃』亂搞一通，靈素和魔素的減退變快了……我必須快點回到世界核心才行。」
「靈素和魔素……減退？」

背對著惡魔的劉衆赫不知道，他放過的惡魔正是製造出災殃的元凶，並且將因為他無意透露出的話語更加瘋狂。

「居然是真的！」

重新測定過世界上的靈素和魔素濃度，也測量過自己身上的魔力後，惡魔發現劉衆赫說的是實話──他確實變弱了，因為身上的魔素粒子變得不穩定甚至逐漸消散，只有人類『能量』轉化成的魔力依舊保存著，能力自然也就跟著下降許多。

讓天使長和部下們跟著做檢測，果然靈素也是相同的結果。

參考劉衆赫的強大，還有他所說的『世界核心』若是真的存在，惡魔大致推斷出接下來的故事走向，也開始調整自己的計劃。

「這樣會有用嗎？」
「一定會的。」

將畫有『從屬契約』的魔法陣交給弱小的底層惡魔，讓對方去接近劉衆赫，他們只需要在背後靜待時機的到來。

「保羅大人……您說，核心到底想做什麼呢？」

即使仍默默跟從著惡魔，天使長的臉上仍顯出了些許不安。

刻意弱化惡魔和天使，又創造出劉衆赫那樣的人類強者，世界是想讓惡魔、天使和人類三方鼎立？還是……對天使和惡魔感到失望，想要讓人類成為世界的主宰呢？
不管是哪一種，要讓高傲的部分天使和惡魔眼見過去可以隨意拿捏的人類跟他們平起平坐，甚至踩到他們的頭上，他們根本不可能容忍。
尤其早已經把人類當成自己魔力補充包的這名惡魔，更是最不希望看到人類翻身的那一位。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

在那之前，必須要先想辦法知道劉衆赫到底抵達世界核心是為了什麼？是代替核心看見這個世界好讓它對世界做出調整嗎？或是還有其他的──

藉著金獨子的眼睛，惡魔看見劉衆赫走過每一處荒野，在其上投下『種子』，即使暗中派人將其挖出，也判斷不出『種子』的實際用處。也看見他殺害作威作福濫殺人類的天使或惡魔，卻又不肯成為獲救人類的庇護，任由人類繼續自生自滅。

在劉衆赫這些作用不明的行動之後，反而是金獨子賦予了這些行為意義：他們不只拯救人類，也救了部分天使惡魔，增加了同伴，更讓同伴中的人類、天使與惡魔能互相理解、和平相處。
即使他們到了一個地方之後很快就要離開前往下一處，他們留給同伴的那種溫柔和自由意志卻能永遠眷顧著他們幫助過的村落。

──難道這就是世界核心所期望的？『和平』什麼的，別開玩笑了！！

惡魔知道，絕對不能放任劉衆赫的旅途順利結束，不然他的野心、他的慾望，全部都會化為一場空談。
幸好藉由金獨子他們還發現了另一件劉衆赫的秘密，那就是他的身體雖然被認定為人類，但實際上不吃不喝不睡也不會死，就像是『能源聚集成的生命體』一樣。

『世界核心』為什麼要創造出這樣的存在？將自己的角色帶入惡役之後，惡魔輕易想到了最可能的答案。

是不是有個惡魔當年大量轉化人類能量，導致魔素和靈素超過世界負荷，所以魔素和靈素濃度才會相對減少？又為了不讓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才需要讓人類能擁有和天使、惡魔對抗的力量？
但是如果一次給予柔弱的人類太多力量，可能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犧牲，那不是『世界核心』希望看見的，所以它才創造出劉衆赫，希望能引導人類自主進化。
又由於『災殃』的誕生，世界各地發生了大災害，『世界核心』分給劉衆赫力量又要收拾災難的後續重建，於是入不敷出導致靈素和魔素急速衰退，劉衆赫只好放棄原本目的，改為優先將力量還給『世界核心』，維持住世界穩定再來重新慢慢改造這個世界。

這次惡魔決定要在劉衆赫和『世界核心』融合時搶先出手，最好能夠直接將『世界核心』據為己有──
事實再次證明，過度貪心總是會踢到鐵板。

「只是收拾你們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就算有大半的力量都還給了『世界核心』，劉衆赫仍能輕易斬落天使長和惡魔長的翅膀，更進一步地將他們剩下的軀體斬成碎片。
這樣下去真的會死……！！貪欲的惡魔在最後一刻發動了『替身』，任由自己的本體被切成數百塊，意識則逃向在洞窟入口處等待的金獨子同伴一行。
『替身』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不和依附的原主搶奪身體主權或是操控思想，對方便很難發現外來的意識。

「金獨子他們可真慢。」
「我進去看看好了。」
「劉尚雅一個人進去太狡猾了！我也想……！」
「他們阻止我們是為了我們好，同樣的我想進去也是因為我有自保的能力。」

從那些人選之中，保羅選擇了擁有『阿凡達』能力的黑髮人類女性，之後只要能佔據其中一具『阿凡達』控制利用，『阿凡達』的原主更不會察覺到絲毫不對勁。
茶色長髮的人類女性似乎察覺到什麼異常，但找不出問題來源的她，只能按照原本預定變出一條金線，將一端交給其他人。

「如果我扯動了金線，就代表獨子先生他們遇到了危險。」

相信這裡的每一個人類、天使和惡魔，都會願意為那兩位付出生命。



另一方面，遇到金獨子之後，劉衆赫才明白原來不是人類太柔弱無法變強，只是他教的方式不對。
『只是個體的強大無法停止爭鬥，需要的是群體的向心力以及追求和平的心。』
最適合達成『世界核心』願望的，其實是金獨子而不是自己吧──劉衆赫忍不住這麼想著。

「金獨子，你還好嗎？」
「一點也不好。」

親眼看著天使長和惡魔長軀體被砍碎，然後化為最純粹的靈素和魔素重新被『世界核心』吸收後，金獨子大大嘆了口氣，在劉衆赫的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

「他們說你會和核心融合……意思是你會死嗎？」
「……」
「就當作是你默認了，不過那樣也好……因為我也快死了。」
「什麼？」
「你覺得惡魔為什麼要有角和翅膀？天使為什麼會有光圈和翅膀？」

就惡魔來說，角是他們儲存魔力的容器，而翅膀則是吸收環境裡的魔素，轉化成他們自己魔力的供應器。
被強制抽取魔力發動魔法陣，又失去了翅膀的金獨子，心臟還能跳動都是因為惡魔角裡剩下的魔力儲備。

「所以說，剛才你一下子斬下他們的翅膀，就好像是為我報仇一樣，那一瞬間我超開心的！」

不過你應該只是基於戰鬥本能發現對手的弱點而率先攻擊不是真的在為我報仇吧？金獨子小聲自言自語，旁邊的劉衆赫不置可否。

「最後的最後，能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錯吧？反正壞蛋都得到了應有的教訓，烏列爾他們就算沒有我這個最弱惡魔的幫助一定也能過得很好，我……」
「閉嘴。」

一手將惡魔拉到自己面前，劉衆赫試著將『能源』塞進惡魔體內，寄望於能夠重新長出一對翅膀，但金獨子的身體就像是缺口的容器一樣，不論填入多少都只會再流出來。

「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總是這樣。」
「金獨子？」
「知道你為什麼一直以來幫助人類都沒有成效嗎？因為你從不去理解他們。」

不去理解，就不會明白人類並不是真的沒有力量，他們只是有其他難處。了解真正的原因，才能夠對他們的生活做出有用的幫助，也可以讓他們藉此知道如何讓自己更加強大。
沒有人是不希望自己變強的。這種貪婪的心態和惡魔一模一樣。

金獨子當然也有屬於他自己的貪念。只是如果能和劉衆赫一起永遠沉眠，那麼那一點點的小貪心就也不足為道了。
但要是劉衆赫仍一意孤行──

「獨子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劉尚雅？」

走入洞內的人類女性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看著對方手中的金線，劉衆赫瞬間想起了什麼。

「妳來得正好，劉尚雅，我需要妳幫助我。」
「我？」
「看到妳腳邊的蝙蝠翅膀了嗎？那是襲擊我們的惡魔長留下來的東西，也是他把金獨子害成這樣。」

之前被劉衆赫斬落的惡魔翅膀正落在劉尚雅的腳邊，而她手上又有可以用來縫合的『金線』。

「如果把擁有強大魔力的『惡魔長的翅膀』轉接到金獨子身上，妳說能不能救他一命呢？」
「……可以一試。」

劉尚雅撿起比自己雙手平舉還要寬大的蝠翼，走向了站在發光能源球體前的劉衆赫，看著無力地靠在他懷裡的金獨子。
或許是錯覺吧，她剛才好像看到金獨子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只有在惡魔因情緒激動、某種執念強烈到極點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血紅色瞳孔。

「命運之線，請重新編織這個人的命運──」

明明她是來幫助金獨子的，為什麼有一種好像自己做了錯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