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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創BL
  ◎一般向2500字
  ◎作者:L.C

  【幹壞事】

  轟隆轟隆作響的電鑽響了一整天,即便戴著耳塞W仍舊覺得頭疼欲裂。老實說,他還真不喜歡來工地打臨工,可偏偏這邊的日薪高得嚇人。

  昨晚上酒吧時跟安迪聊開,多點了幾杯,喝得他今早醉醺醺地去藥局買解酒飲,付完錢才驚覺自己的口袋已空空如也。

  唉──得改改這個壞習慣才行。 

  兩根鐵釘咬在嘴中,W聚精會神地以榔頭敲打、固定住隔板。沒注意到收音機的音樂已被按掉,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身軀一抖、差點敲到自己的手指。

  「嘿,W。下班了──剩下的明天再繼續吧!」

  W轉頭,見到其他同伴們陸續離開工地的身影,將耳塞拔出、他將嘴裡的鐵釘收入工具箱道,「天殺的,亞倫。你這傢伙走路不出半點聲音,害我差點把釘子給吞下肚了。」

  將黃色的安全頭盔隨處擱放,亞倫隨意踢開壓扁的空啤酒罐,笑著調侃W說得太過誇大。兩人一路談笑走向辦公室,朝工頭領錢道謝後,亞倫邀請W上酒吧喝幾杯。

  「不了,兄弟。」W翻找著口袋的汽車鑰匙,「我昨晚喝夠多,改天再請你一杯。」

  引擎哼哼哼地發動,老舊的排氣管冒出濃濃黑煙。還未完全落下的夕陽印在擋風玻璃上,橘紅色的火光。

  調頻裡的女主播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截斷,今天的W已經受夠太多的聲音。他在停紅燈時清了清送風口處的灰塵,綠燈亮起、踩下油門。

  將車子停在公寓下的路邊,W沒有急著上樓,他走進一旁的便利商店。熟門熟路地朝櫃台的華裔店員打聲招呼後,穿過一排排的鐵架、來到靠牆的大型冷藏櫃前,打開門取出幾罐啤酒。

  隔著闔上後泛起水霧的玻璃門呆望片刻,他再度打開,拿起角落裡的一罐瓶裝可樂。可要走去結帳時他又將可樂放回去,打開另一扇玻璃門扛出一罐家庭號的牛奶。最後,走向櫃檯的步伐終究是又猶疑地回頭了。

  「真的確定了?」在結帳櫃檯前,店員看著桌上的東西,打趣地問道,「冰箱門都要被你開壞了。」

  W笑著回應,「別挖苦我了,傑夫。小鬼就該喝些牛奶,成天喝甜死人又沒營養的氣泡水,可不會長高。」

  店員依序拿起啤酒、牛奶、可樂點頭附和,正當W掏出幾張鈔票要結帳時,抬頭忽然在傑夫身後的那面電視螢幕見到熟悉的身影。那是用以監控店內攝影機所拍出的畫面。

  螢幕上的那人順手將幾條巧克力棒藏入寬大的衣袖裡,W瞇起眼道,「嘿,等等。我還想再拿個……呃,吃的?」

  隱身於陳列滿零食的鐵架之間,一雙異色瞳小心翼翼地觀察櫃檯的動向。原本溜進W的公寓中等待的A,聽到破舊二手車回來的聲響趕忙出來查看,見對方走入商店,也偷偷地跟上。

  如今……人呢?

  正當A錯愕於W消失的身影時,他的後領猛地被拎起,勒得他掙扎爆出粗口。

  「混帳,快放開我!趁現在本大爺還願意饒你一命!」

  W嘆口氣,一雙亮黃色的狼眼湊到對方兇狠的綠紅眼前,「喂,臭小子。還不快給我拿出來?我已經看到你又幹了什麼壞事。」

  「呵,原來是大叔你啊。」A雙手抱於胸前,挑釁地道,「眼珠子這麼小,確定沒看錯嗎?」

  面對伶牙俐齒的小鬼頭,W無奈地嘆口氣,迅速地伸手捲起對方的袖子抽出巧克力棒。沒鬆開拎著對方後領的手,W一路拖著A來到櫃檯,與他的東西一併結帳。

  推開玻璃門時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鈴鐺聲,兩人一路拌嘴地回到W所在的老舊公寓。電燈開關繞著一圈凹凸不平的壁癌,W開燈後,率先將物品擱放在雜亂的客廳桌上,接著前去打開窗戶通風,順勢驅散昨晚嘔吐物殘留的氣味。

  W將巧克力棒以及一大桶的牛奶,塞入逕自坐在沙發上的A手中,轉身走向冰箱拿出微波食品加熱。在等待的期間,他回到客廳坐上與A同一張沙發,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著,小鬼。再繼續幹這種事遲早會被人剁手指的,還有別老是吃零食,多吃點……」

  「囉嗦死了──老頭!」A不耐地撕開巧克力棒的塑膠包裝袋,大口咬下後朝W招手,「可樂拿來。」

  W指著A直接丟在腳邊,動也沒動的牛奶。仗勢著足足比對方高了十幾公分、且成年男性寬廣的肩膀,W居高臨下、富有威嚴地開口。

  「等你把牛奶喝完再給你。」

  像是朝著地雷丟手榴彈,自以為的關切讓他作嘔,微波爐加熱完畢的叮咚聲是某種信號。A憑藉念力驅動腳邊的牛奶高速往W的方向砸去,「碰」的一聲,噴灑在他身後滿是蜿蜒裂痕的牆面上,他一身螢光粉的帽T是最耀眼的爆炸。

  「去他的牛奶!你這臭狗憑什麼管我?你是我爸嗎?還是我媽?」

  面對氣急敗壞的小傢伙,W舉起雙手做出下降、平息怒火的手勢道,「嘿、嘿──冷靜點,小鬼。」

  可這像是安撫小孩的舉止更甚點燃A的慍怒,手指朝桌上的馬克杯一揮讓它漂浮起,A將其於空中碾碎後,銳利的碎片朝W的臉上射去。後者驚險地翻滾下沙發躲避,撞歪前方的矮桌。

  他在空氣中聞到鮮血的味道,W抹了抹左頰上被劃出的傷口,深呼吸好幾口氣,瞇細的眸子死盯著不甘示弱瞪視自己的男孩。

  「A,別逼我動手。」

  W冷然的語氣像是一根毒針,深深紮入無人能觸及的內心深處,沉痛又久遠的記憶被拽出,他費盡心思抹滅的過往被曝曬於陽光下,讓A的右眼灼燒似地發紅。

  「不准叫我這個名字。」興許是過於憤怒,A罕見地冷靜下來。陰森地冷笑道,「難不成英雄大人會這麼關照我,是因為殺了我媽的愧疚感?還是責任感?」

  蜘蛛網罩在老舊的燈具上,昏暗的黃光從高處灑下,落在那張蒼白的頭髮、不修邊幅的鬍渣,頓時讓W整個人顯得老態。他的眼神柔和下來,或能說是揉雜入某種悲戚、頹靡與悔恨。

  那不是A預期會在W身上看到的反應。他不過是想往氣球身上戳個小洞讓它爆炸,卻沒想到會讓整顆氣球直接洩氣、扁塌。

  這話題對於他們搖搖欲墜的關係顯然言之過早,某種程度上,A知道自己是不能將這事怪罪於對方身上的。可他所謂的知道太過攏統,不夠踏實、不夠嚴謹,壓不住十八歲焰氣的囂張。

  有時候,誰都沒有犯錯。可非常糟糕的事情就是發生了,然後他們都背負上一道難以痊癒的傷口。

  在很長一段尷尬的沉默後,W率先開口,「抱歉……真的,我很……抱歉……」

  拖沓又不俐落的聲調讓A莫名煩躁,他起身,走向呆坐在地的W,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拉到眼前道,「誰需要老頭的懺悔?下地獄再去說給鬼聽吧。」

  爾後蠻橫地吻了上去。

  纖細的指頭埋入雪白、粗糙的髮絲中,與其說是扶著,A更像是箝制住W的後腦勺,以防他的獵物脫逃。

  還未平復下來的情緒使這個吻比平時更加兇險,濃郁的唾液讓人意亂情迷,血壓攀升、氣管急促地收縮、亢奮狂躁。隔著薄棉衣,W胸前的兩點昭彰地挺立。

  趁著換氣的空檔,A的脣角藕斷絲連地牽出一條透明絲線,他愉悅地笑著撫上W傲人發腫的胯間。

  「英雄大人,這算是幹壞事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