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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帝彌X西園寺梅 《將軍與舞女》

「嚕比......我當初是不是真的太衝動了？」此時，西園寺梅身穿著華麗的七色和服，一臉不安地在後台發呆。或許，那一天，因為自己的愚蠢，她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西園寺梅如此想著，往昔的片段悄然佔據了她的思緒......

那是一個雨夜，當時她一身素衣，頂著一把紙傘急忙地往回家的方向奔走。為了縮短路程，她特意改道而行，沒想到竟然在窄巷中看到一隻黑貓在已濕透的紙箱裡瑟瑟發抖。她猶豫地走上前，伸手撫摸著小貓的額頭，滾燙的體溫灼熱著她的掌心，她二話不說便抱起小貓，拔腿往醫館的方向奔去。拔足狂奔而濺起的水花沾污了和衣的底邊，她尋了一間又一間醫館，卻沒有大夫願意為小貓治療。

「姑娘，這雨愈下愈大了，你且先顧好自己吧。在這亂世之中，還是自身安全更重要啊。」其中一位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說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身處亂世，就連人也難以自保，更何況只是一隻弱小無助的黑貓？這道理她懂，只是她不願連半點掙扎也沒有便就此屈服。懷裡那股灼熱的體溫讓她無比難受，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抑或是淚水，可即使淚流滿臉，她依然再一次拔腿而去，奔向下一間醫館。只要小貓還有體溫，她就不會放棄！

「發什麼呆呢？」此時，一把清冷的聲音讓西園寺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她惘然地眨了眨眼睛，只見一身青色武士服映入眼簾，她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如、如月先生？！你怎麼來了？」西園寺梅有點驚慌地問道。

如月帝彌先是上下打量了西園寺一番，冰藍的眼瞳閃過一絲歡悅的光芒，他笑瞇瞇地呵呵了兩聲，「這是我經營的產業，我前來視察情況，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問題......」西園寺梅略為尷尬地笑回道。

「不過你就有問題了喔，西園寺。」如月帝彌淺笑道，他挑了挑眉毛，暗示西園寺梅往後看，一臉迷惘的西園寺梅順應指示往後一看，只見原本放在地上的招財貓擺設不知何時竟然碎了一地。

「不，我沒有......」西園寺梅下意識搖頭擺手，可她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如月帝彌走近自己並指了指她穿著的木屣，西園寺梅有點心虛地把木屣脫下，果不其然在木屣的鞋底找到了招財貓的碎片殘骸。

該不會是自己剛才後退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吧？！西園寺梅如此想著，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個，如月先生......」

「嗯，這筆帳我會算在你的欠款單上，你不用擔心。」如月帝彌微笑地說著，西園寺梅聞言頓時晴天霹靂。什麼！她的欠款又多了一筆嗎！

眼見西園寺梅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苦臉，如月帝彌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還繼續補刀：「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吧？除了嚕比的診金費，你還毀壞了兩個花瓶、一個茶杯和一張木椅......嗯，真是戰績驚人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西園寺梅一邊嘴角抽搐，一邊氣急敗壞地回吼。

「啊哈......」如月帝彌聞言故意擺出一副誇張的吃驚模樣，「真的嗎？你真的沒有故意？那還真是一項驚人的天賦呢，看來西園寺是天生的破壞王啊？」

面對如月帝彌的嘲諷，西園寺梅怒得差點想破口大罵，結果還未待她大發雷霆，如月帝彌便從懷裡掏出了記帳本，將招財貓的款項記上後，他攤開記帳本讓西園寺梅清楚地看到上面記錄著的欠款單。西園寺梅先是倒吸一口氣，隨即雙手緊攥著拳頭，在心裡如此默念著：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啊西園寺，不然這欠款單什麼時候能還清啊......

眼見西園寺梅拼命地忍耐著怒火的模樣，如月帝彌愉悅地笑了笑，大有一種惡作劇得逞的滿足感。此刻，冰晶的藍瞳倒映著西園寺梅緊抿著唇的模樣，這讓他不自覺地回想起二人初見時的畫面......

那日滂沱大雨，他本沒打算出門，但華胥閣傳來消息，說是又有流浪武士為了歌舞伎而發生爭執，他身為城下町的副將軍兼華胥閣的幕後主人，自然得動身前往處理。於是，他坐上馬車闔眼養神，不料馬車才剛走不久，倏然啪的一聲傳來古怪的聲響，他撩起竹簾一看，只見車輪竟然壞了。他眉頭一皺，目光從車輪轉移至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她手中的竹傘已然跌落在地，雨水沾濕了她那頭金燦燦的秀髮，身上的素衣早已被泥水濺濕。眼見少女如此狼狽，他嘆了一口氣，隨即拿了兩把竹傘下車，一把撐起用作自己擋雨，一把則遞給了少女。少女見此，原本還垂著頭的她猛然抬頭，一雙深紫的眼瞳映入眼簾，少女伸手緊抓著他的衣擺，帶著哭腔地說著：「求求您，幫幫我，牠......牠愈來愈虛弱了......」

這時他才看見，少女的懷裡竟有一隻黑貓，瞧牠那沒精打采的樣子，看來是被這場大雨淋病了。此時馬夫驚慌地前來賠罪，說是因少女的莽撞才導致車輪損壞，他瞧了瞧少女的左手，手臂上因擦傷而留下了一道暗紫的瘀痕，他沉默了。撞到馬車之後，這名少女最優先關心的竟是懷中的貓咪嗎？

「這是你的寵物？」他開口問道。

「不是，我是在市街後巷的紙箱撿到牠的......大人，求求您，您能幫幫我嗎？」少女用手幫貓咪擋著雨水，她踉蹌地站了起來，一雙紫眸真誠地看著他，問道。

他先是看了一眼少女，隨即往車廂的方向走，從馬車上取了一件毛皮大衣，轉身本想為少女披上，沒想到卻見到她步伐緩慢地往前走，他立即上前把毛皮大衣披在少女身上，「你走什麼？跟我來吧。」

「您不是不幫我嗎？」少女呆呆地問。

「我只是去拿這件毛皮大衣而已。」他無奈地笑了笑，看來這傻呼呼的少女腦子不太好使啊，「你怕騎馬嗎？」

「應該不怕吧？」少女呆了一秒，說道。

「那就好。」他笑了笑，「小貓的情況不能再拖，馬車目前用不了，我們只能騎馬了。你先讓馬夫抱著小貓，我來扶你上馬。」

少女先是一怔，大約過了半秒，她這才反應過來，雙眼滿是震驚和喜悅，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小貓交到馬夫手中，在他的協助下成功上馬。

瞧她臉上那副震驚的模樣，估計她現在才意識到他真的打算幫她吧？他在心裡想著，隨即右腳一蹬於馬背安然落坐，她接過小貓，並把披在身上的毛皮大衣拿下來為貓咪擋雨，見此他輕輕一笑，一手拿起馬鞭用力一揮，赤馬頓時往前奔騰。

「謝謝大人願意出手相救。可是，我剛才也尋了許多醫館，大夫都不願意為貓咪看診......」少女愈說愈小聲，到最後他幾乎聽不清她的話，但他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沒事的，你看，雨已經停了。」他淡淡地開口說著，少女顯然這時才發現雨已經停了，她抬頭惘然地眨了眨眼睛，「那大人現在打算去哪兒？」

「華胥閣。」他回道。

言畢，他感覺到少女的身子猛然一僵，下一秒她立即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華胥閣？！這、這不是歌舞伎院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想著去這種三教九流之地！」

他聞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說啊，你到現在還是沒認出來我是誰嗎？」眼見少女一臉懵懂的模樣，他忍不住噗一聲地笑了出來，「算是我輸了。我是如月帝彌，是城下町的副將軍，華胥閣是我私人經營的院子，裡面有退役的軍醫，我是打算讓他來幫小貓咪看診而已，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本以為自報家門後能讓她淡定下來，沒想到她又發出一聲尖叫：「什麼？！你就是如月將軍嗎？那個終日笑瞇瞇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喔？原來城下町的百姓是這樣看我的嗎？」他故意笑瞇瞇地呵呵了兩聲，有意想捉弄少女，不料她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一臉真摯地說：「將軍願意出手幫忙小貓咪，我相信將軍一定不是什麼惡鬼。」

聞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隨即轉移了視線並淡淡地輕笑道：「啊啦，那可說不準喔。」

「惡鬼！沒錯，如月先生就是惡鬼啊！外面的表演都是四十分鐘，為什麼華胥閣卻是一小時啊！」正當如月帝彌仍陷於回想時，西園寺梅的咆哮徹底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來。只見剛表演完畢的西園寺梅大汗淋漓地從舞台上回到後台，她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跺腳抱怨著：「我當時怎麼就答應了要以身還債呢！我真的太愚蠢了！」

「喔？後悔啦？」如月帝彌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然而這在西園寺梅眼中，這就是惡鬼的微笑！

若不是被這惡鬼的笑容所矇騙，她怎會答應他留在華胥閣打工當歌舞伎，以此來償還嚕比的診金費用啊！

「你要是不願意以勞力還債也行，那你現在便把這筆欠款還清了吧？」如月帝彌笑呵呵地說道，西園寺梅氣得只能緊咬著牙，嘴角抽搐了兩下，她緊攥著拳頭，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磨著牙一字一句用力地回道：「我、不、後、悔！」

言畢，她想扭頭就走，結果因為手臀的動作太大，不小心掃到梳妝台上的化妝盤，啪噠一聲化妝用具全掉在地上，西園寺梅望著地上舖滿紅紅綠綠的胭脂水粉，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你的破壞力真是驚為天人啊，在下佩服。」如月帝彌噗一聲地笑了出來，西園寺梅既感到憤怒，又覺得羞愧，那副氣得半死卻無處發作的反應更是讓他忍不住捂嘴大笑。

「將軍！院裡又有人鬧事了！」

如月帝彌看了一眼前來通報的守備，他一邊拭去眼角冒出的淚水，一邊點頭說道：「行，我去處理吧。」

只見如月帝彌話音一落，他便身子挺直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確認腰間佩戴的配刀位置後，冰藍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利。臨離開前，他走到梳妝台前，摸了摸一直待在角落的嚕比，又轉身望向西園寺梅並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望著一身淡青武士服的如月帝彌淡定從容地離開的背影，西園寺梅默默地來到梳妝台前，伸手擼了一下牠的肚子，嚕比頓時發出舒服的喵叫聲。外面騷亂的聲音漸漸平復，西園寺梅想起當日前來華胥閣時也有一番騷亂，當時她害怕地全身顫抖，那時如月帝彌先是鎮定自若地掏出腰間的木刀，只消一擊便把鬧事者擊倒在地，然後溫柔地伸出雙手從她懷裡把渾身冰冷的嚕比擁入懷中，急沖沖地帶牠到大夫那邊診治，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側，彷彿在無聲說訴著：「沒事了，你不用怕。」，最後甚至還讓大夫為她手臂上的擦傷上藥。

前一秒仍持刀舞劍，下一秒卻小心溫柔，如此反差的形象在西園寺梅的心尖上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一如今日在他離開之際仍不忘撫摸了一下嚕比，以及剛才那一記回眸的眼神，雖然夾雜了一絲狡黠得意的神色，但更多的是無言的安撫。

「果然，如月先生並不是惡鬼啊。」

西園寺梅喃喃自語道，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淺笑。

「喵嗚～」

嚕比仰天發出一聲慵懶的喵叫聲，西園寺梅見此呵呵一笑，「嚕比也認同我的話嗎？」

「喵嗚～～」

嚕比黑長的尾巴搖了兩下，似是和應著西園寺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