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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龍》 文 Plurl@藥心

01.
那是一個平凡的日子。
旭光才剛劃破晨霧，鳥兒清亮的啼叫穿透過樸素的窗簾，傳進男子的耳根。他蓬鬆的長髮散落在額間與側臉，在漸漸甦醒的過程中用癢意干擾著他。
伸了個舒展筋骨的懶腰，煉獄跳下床、熟練地穿起短靴，準備開始日復一日的工作。

「各位早安啊！」男子雷鳴般的音量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像呼喚老朋友那樣與每位同僚寒暄，一面提著水桶將水盆加滿。打開排列整齊的鐵籠，每一隻巨龍都迫不及待地衝出、找到自己的訓練師。
唯獨最角落的籠子遲遲不見任何動靜。黑鐵製成的籠在陰影下更顯得陰森，其中閃爍不定的紫瞳像兩顆切割整齊的紫水晶，使詭譎駭人的感覺更甚。

身為馴龍師的導師，煉獄向一邊的少年問道：「那個孩子是新來的嗎？」後者點了點頭，表示昨夜在森林裡巡邏時遇見一頭被捕獸夾困住的白龍，雖然將牠包紮並安置了一夜，對方還是保持著相當高的警覺性，會攻擊任何有意靠近的人類。
聞言，男子眨了眨那雙雪亮的眼、笑道：「我來試試看吧。」
「等等！牠會攻擊的──」「放心吧。」話音未落，他便準備踏入籠內。

碰。只見一頭美麗的白龍瞬間撲倒男子壯碩的身子，露出滿口尖牙對著他因受驚而收縮的瞳。日光將牠純白的鱗片照射得閃閃發光，其中透出的淡紫色光澤令人目眩神迷，圓而大的眼眶鑲著攻擊型態的細長瞳孔，銳利得像冰柱一般。
煉獄壓抑著忐忑，以緩而沉的呼吸面對牠的敵意，同時迅速地檢視白龍的身體狀況。
在害怕嗎？男子注意到牠微微顫動的鼻尖，隨之伸出指尖想示好。不料這番舉動卻徹底嚇著了警戒狀態的龍隻，使牠不由分說地咬上男子的前臂。
頓時，鮮血的腥味停滯了訓練場中的氣氛。煉獄蹙起眉心隱忍刺痛，不急著收回受傷的手臂，只是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上牠立起的龍鱗：「別怕，沒事的。」

02.
關於馴龍，村子裡流傳著一個說法：取得一隻龍的信任可能需要一輩子，也可能只需要一瞬間。
或許是出自於歉疚與憐憫，那頭凶狠的白龍在那天後不再對煉獄具有攻擊性，甚至可說是十分依賴對方。
牠會乖巧地讓煉獄半躺坐在自己身上休憩，抑或是跟在他身後討點心吃。

「像個小女孩一樣呢。」男子開玩笑說道，順手搔了搔龍隻耳邊的鱗片。在月色下，那些沁亮的龍鱗被柔和的光渲染成漸層的色彩，由月牙白逐漸轉為水晶紫，看得他又不禁順口補上一句：「真漂亮。」
忽然，白龍捲起偌大的尾，展開雙翅將身軀完全覆蓋。沐浴在皎潔的月下，巨大的身體漸漸縮小，直到最後幻化為一位有著龍尾的女孩。
看著少女白晢的肌膚隨著龍麟蛻去，毫無保留地嶄露在自己眼前，男子瞠目結舌了半晌，接著連忙解下外套披在對方裸露的肩頭上。
只見她輕輕撫著還帶有體溫的布料，含糊地道：「……謝謝。」

※

雖說身為村莊內最有經驗的馴龍師，煉獄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化為人形的龍。「新井。」他呼喚道，將兜帽蓋在對方的頭上、遮住那張精緻的臉容。
「一定要緊緊跟著我，知道嗎？」男子溫聲提點，一面幫少女把露出的龍尾塞進斗篷內。
後者乖巧地點點頭，跟隨煉獄的步伐走進車水馬龍的市集。

琳瑯滿目的商品與五彩繽紛的布料很快吸引住新井的目光，她那雙圓潤的眼珠欣喜地轉著，像個初見世面的孩子，充滿著活力與好奇心。
然而就在她跟著裝滿新鮮魚貨的推車走了一段路後，回過頭卻驚覺煉獄早已不見蹤影。
那股被單獨關在鐵籠裡的無助感霎時席捲而上，嚇得女孩連殘留在側臉上的鱗片也微微豎起。
「找到了。」熟悉的嗓音響起，寬大的手握住新井冰冷的小手。不知該喜悅還是道歉的她一下語塞，只好回握那隻溫暖的手，握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