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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週六晚上也是「練習肢體接觸」的時間。
這天流川楓不用上課，所以他上午在社團練球，下午找個球場練球，然後回家洗了個澡休息一下，再去江之島站和仙道會合。

仙道彰就沒這麼幸運了，因為是重點升學學校、非常注重課業成績，他們週六早上還有半天課，而下午則是社團的魔鬼訓練。上午的課程非常燒腦，耗費不少精神力；下午的訓練則是大量地耗費體力。

週六下午的社團練習項目總是特別嚴苛，田岡教練的說法是：「反正明天週日，你們有一整天可以好好讓身體休息，今天下午就全力衝刺吧！」

還真的是全力衝刺，今天鍛鍊的體能項目是加強下肢的肌耐力，因此全員都綁上腰帶，上頭繫著的繩索另一端是輪胎，由仙道帶隊，在湘南海岸的沙灘上踩著沒什麼反作用力的軟沙、艱難地拖著輪胎向前跑。跑倒數的五個人還要再加強鍛鍊，所以他們是真的拚全力在前行。沙灘鍛鍊結束後回到學校又是另一項極度耗費體力的爆發力訓練。當社團訓練終於結束後，陵南高中籃球社的成員們都只剩下最後一點回家的力氣了。

但仙道彰還不能休息，他已經把週六晚上給了流川楓；明天也不能休息，明天要陪流川楓1on1。等他來到江之島站時，在月台等他的流川楓是一身便服，顯然就是在家裏休息過後才來的、這讓仙道彰羨慕不已，說實話，仙道已經累到很想不管場合就直接趴在地上睡。

流川楓當然注意到仙道彰今天看起來特別疲憊，他腳步沉重、不主動說話，而且總是在恍神。從車站開始，就幾乎都是由流川楓拉著他前進，仙道彰就只是靈魂出竅般地任由流川拉著走；連吃飯的時候也是流川幫他點好餐，用餐的時候他也在犯睏，嘴裏的食物也常咀嚼到一半就停住。流川猜他大概連自己在吃什麼都不知道。

流川本以為仙道吃完飯後會恢復一點，但用完餐後，仙道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流川楓生氣了，拉著仙道的手離開餐廳，仙道也只是任他拉著走。一直到他們停下腳步站了一陣子，仙道回過神才發現原來他們沒有往海邊走，而是走到了車站月台等車。

「去哪裡？」仙道後知後覺地問。流川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掐緊了他的手生悶氣。吃痛的仙道這時才注意到原來他們的手一直牽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是由流川牽著他的手移動。仙道心想反正不管流川想去哪兒，他都跟去就是了，便不再多想多問。電鐵到站，仙道被拉著上車；抵達目的站，他又被拉出電鐵、然後被拉著走出車站。

仙道忽然發現自己到了熟悉的地方。這裡是腰越站的車站出入口。直到這裡，流川才終於放開仙道的手。

「我們為什麼在這？要去哪裡？」仙道問。
流川楓反問：「你都不知道要去哪裡就跟著走嗎？」
「反正不管你要去哪裡，我都跟你去就是了。」仙道說。

流川楓皺了眉頭，仙道這個回答反倒讓流川更生氣，他雙手抱胸問仙道：「剛才的晚餐，我們吃了什麼？」
仙道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後不確定地猜：「餃子？」
「是豬排丼飯，你這個白癡！」

答錯了也不用這麼生氣吧？「怎麼了？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仙道有點擔心流川，他看來心情很差。

流川楓還是沒有回答，只對仙道說：「走，你帶路。」　
仙道問：「所以說要去哪裡？」

流川說：「去你家。快點帶路。」聲音裡飽含著怒氣。

仙道腦海中有一千萬個為什麼，但流川看起來全身被低氣壓籠罩，於是仙道選擇閉嘴，乖乖領著流川朝他住的單人小套房前進。

腰越站這邊幾乎是住宅區，即使有幾間店家，也是傍晚就打烊了，街上行人很少，和其他車站相比之下顯得很冷清。但每戶住家都透出燈光，又點讓人覺得靜謐溫馨。流川楓第一次在這站下車，他一邊跟著仙道走在石板路上，一邊打量此區很有特色的住宅。沒五分鐘，仙道就走到家門口了。「到了，我住在這裡。」

流川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他開門。仙道從沒想過會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帶流川回家，但不管流川為什麼生氣、為什麼要來他家，總之先進去再說吧！仙道開了門，進入玄關之後點亮燈，敞開大門讓流川進去。

但流川楓沒有要進去。

流川站在門外，對仙道說了今天最多的話：「累了就不要勉強陪我，需要休息就直接說，先照顧好你自己，大白癡！」說完流川轉身就走。

流川跨出兩步後，看見仙道還愣在玄關，然後仙道又被罵了：「別杵在那裡像個笨蛋！快去洗澡然後睡覺，明天下午兩點1on1。」流川離開時乾脆幫他關上了房門。

看到自家的門”砰”地關上，一直呆愣著的仙道彰才驚覺：咦？流川這就走了？那他到底來做什麼？今天不練習嗎？

仙道彰累得直接在玄關坐下看著家門，回想著今天碰面後都做了什麼？有特別做什麼嗎？沒有印象。他連晚餐吃了什麼都不知道。他唯一能記得清楚的事情只有一件：今天一直是流川楓拉著他前行，他只是跟著流川走。流川從車站拉他去吃晚餐、用完餐後又把他拉回車站、帶著他坐電鐵、再來⋯⋯仙道就回到家了。

坐了一會兒之後，仙道剛剛因為疲憊而停擺的腦袋這才終於慢慢開始運轉，然後仙道彰的眼睛逐漸睜大。

咦？所以流川楓剛才在生氣是因為擔心他嗎？流川生氣是因為仙道明明很累卻勉強赴約？流川想讓他休息，所以才在吃完晚餐後強硬地帶他回家？仙道終於搞清楚流川楓今天生悶氣都是因為心疼他。

雖然被罵了很多次白癡，但仙道現在覺得流川剛才連罵他白癡、笨蛋時，都充滿著流川楓式的擔心和關心。


太帥氣了啊！流川楓。這樣叫我如何能不愛你呢？

仙道笑著起身，決定乖乖聽流川楓的話，洗個澡然後好好睡覺。

這廂仙道彰被流川楓送回家之後，心滿意足地休息了。



可是流川楓並沒有因為送了仙道彰回家就平息怒氣。

回家的路上流川楓還是在生悶氣。但不是生仙道彰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他自責不已。今天看到仙道彰明明已經疲憊不堪、卻來赴約的樣子，流川只感到心疼又內疚，仙道都是為了配合自己才這麼勉強，怎麼可能生他的氣？他本想在月台就叫仙道立刻回家休息，又怕他累到連飯都沒吃，所以才把他拖去吃飯之後再把他塞回家⋯⋯

追根究柢，仙道彰會這麼累都是自己害的，全都是自己的錯。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他在心理無數次的責罵自己：
「流川楓你就是個任性的渾蛋！只因為仙道彰對你百依百順，你就對他予取予求，『肢體接觸練習』又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事，你竟然因為仙道彰說任何時間都可以，就毫不客氣地要求兩天練習一次，完全沒有想到這會佔去仙道少時間心力。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流川楓你就是個不懂得體貼的渾蛋！居然把仙道彰對你的好視為理所當然，總是仙道彰在配合你，他就連今天累到精神渙散了卻還是配合你，說『你去哪裡我就跟你去』這樣的話，總是仙道在體貼你，但你沒有體貼仙道，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流川楓你就是個自私的渾蛋！做決定的時候只想到自己、完全沒想過仙道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明明就這麼累了還是來赴約、就因為你脾氣差、因為你總為了遵守約定什麼的對他生氣！他明明說過一週只有週日一天能休息，你這自私的傢伙依然任性又不體貼地吵著要1on1，簡直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這天回家的路上，流川楓滿腦子都是：流川楓你這個大白癡！



週日上午，流川楓自行先去了公園球場練投，昨天離開前對仙道彰說了「下午兩點1on1」也不曉得當時還在恍神的仙道彰究竟有沒有聽進去？流川楓想起昨天仙道彰那精疲力竭的模樣就感到難受，本想讓仙道今天也好好休息，這週就不要打1on1了，但有些話他很想說，因此還是約了1on1，只是改成下午，希望仙道能多休息一點。

流川楓按著平時的練習菜單，練習了各種不同角度和距離的內線、外線投籃，直到達成他自己訂定的次數。接著反覆練習成功率還不算高的拋投上籃、短距離拋投；再來是後仰跳投，向左回身或向右回身都得熟悉才行；最後是最近剛開始練習的——勾球。和拋投相反，拋投是在起跳同時就藉著向上的動力出手，勾球卻是在跳到最高點時才出手，並且往往是側身子、僅以單手靠臂力及腕力投籃，無法像拋投及跳投一樣好好瞄準籃筐，難度真的很高，說實話就連職籃也沒多少選手花時間練這招。剛開始學練勾球的流川命中率低到了極點，但流川不打算因此打退堂鼓，不管怎麼說，武器是越多越好⋯⋯

「喔，這次是勾球啊！又要學新招式了？流川，我知道你的野心很大，所以什麼都想學，但你現在實在太急躁了。」仙道的聲音在流川落地撿球的時候從場邊傳來。

流川拿起球看見仙道站在場邊。現在是幾點？流川沒戴錶，左右張望了下也沒有時鐘，肯定還沒下午兩點。這傢伙不休息，現在跑來幹嘛？

「別這樣瞪我啦！托你的福，我昨天很早就休息睡覺了，今天早上也是睡到飽，休息得很足夠了！我現在精神和體力都很好，不用擔心我。」仙道發現流川先瞪了他一眼，而後流川默不作聲地以目光將仙道從頭到腳仔細檢視了一遍，這才收回視線。

「誰擔心你了，白癡！」眼神確認過仙道的狀態之後，流川回過頭繼續盯著籃框，這次不是勾球，而是普通的外線跳投，空心進籃。仙道在場邊欣賞著，不管看起次都覺得流川楓投籃的姿勢非常優美迷人。

仙道剛要踩進球場，立刻就被流川遏止了，「還沒有到下午兩點，你不准下場。」

「哪有像你這樣強制要人休息的，我又不是傷患或病人。」仙道苦笑，看來昨天自己的狀態真的很糟糕啊！居然讓流川楓擔心成這樣。

仙道說：「這不公平，如果你不准我打球的話，我也要你現在立刻休息。」見流川還想反駁什麼，仙道早他一步開口了：「流川，已經快12:00了，我們去吃飯吧！我沒吃早餐呢，現在很餓了。」

流川聽到仙道說餓了，這才安靜地快速將東西收拾好，牽著自行車走到仙道身邊一起離開球場。仙道彰帶著微笑看向身邊的流川楓，流川楓自己不知道吧，其實他很寵著仙道彰。如果純粹叫流川去吃飯，他不一定會配合；但仙道知道如果是自己喊餓，流川一定會馬上跟他去吃飯。


今天的午餐他們選了一家連鎖的家庭式餐廳，各自點好餐之後，仙道先說話了：「昨天給你添麻煩，還讓你擔心了，真是抱歉哪！都是我們教練，說什麼『反正你們明天放假，今天就把體力都用盡吧』這樣毫不留情地給了我們地獄訓練。」仙道對流川說了昨天下午的社團活動都做什麼累死人的訓練內容，還稍微抱怨了一下田岡教練實在太沒人性，「所以昨天和你見面的時候，精神才會這麼差。謝謝你特地帶我去吃飯、還送我回家，受你照顧了呢！」

這個笨蛋在說什麼⋯⋯分明是自己害他這麼累，居然還道歉又道謝？「說什麼蠢話，明明就是我害你不能直接回家休息。累了為什麼不說？幹嘛勉強自己？」流川問。

「呃⋯⋯因為我們都約好見面了不是嗎？而且為什麼要覺得是你害的？是社團活動讓我這麼累，要怪也是怪教練；反倒是我，因為體力不夠好，昨天不但沒有陪你練習，反而害你擔心。」

「你是笨蛋嗎！累了就不要管什麼約定和練習，先把你自己照顧好，看到你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你以為我會開心嗎？」

「抱歉⋯⋯」

「不要道歉！」啊！真是的⋯⋯流川煩躁地扶著額頭撐在桌上。
「總之你先閉嘴不要說話，還有，根本不是你的錯，不准再道歉！」自己明明就沒有要責怪仙道，但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卻總像在生氣呢？難怪老是被人說脾氣差態度不好。流川也想要用溫和一點的方式來表達，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結果不但沒有表達自己的歉意，反而令仙道覺得自責又抱歉⋯⋯流川很懊惱，該怎麼說話才能好好傳達？

「流川你⋯⋯」仙道才剛開口就被流川瞪了，好吧，流川叫他閉嘴，他閉嘴就是了。

「我昨天非常生氣，但我不是生你的氣，所以你不要再道歉。昨天看到你勉強來赴約，讓我對自己很生氣。我氣自己太自私、太任性、太常對你發脾氣、還有我不夠體貼你。不管怎麼說，你都這麼累了還勉強自己來陪我做無用的練習，這都是我不好。」
流川看著仙道，用眼神示意仙道別插嘴，繼續接著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樣委屈自己配合我，所以，以後都不准勉強自己，不管是你或我都一樣，累了就直說、不喜歡就直說、討厭就直接說！⋯⋯就是這樣。可以嗎？」

仙道心想，你根本不會讓我拒絕吧？但仙道了解流川，如果他不同意，流川會一直自責下去吧？因此仙道還是說了：「可以。但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說清楚，對，我昨天是真的很累沒錯，但我沒有勉強自己，我是自己很想去才去的。我說過的吧？你是我的大海，所以當我很累的時候，我更希望和你待在一起，就算我可能會吃飯吃到睡著、可能需要你牽著我⋯⋯下次當我很累的出現在你面前時，我不是在勉強，是因為我需要你幫忙，這種時候就請你陪我一下吧！這些是真心話，我發誓過不對你說謊的。」仙道昨天是真的很累了沒錯，但想見流川、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心情更強烈啊！

「⋯⋯⋯⋯這樣真的能幫助到你嗎？」
「當然。像昨天那種情況，雖然你先讓我吃飽、再帶我回家，這也非常體貼，讓我很感動。但如果能帶我去海邊，把你的大腿借我當枕頭，讓我睡個覺休息一下，那樣也很好。」
「白癡！這種季節在海邊睡覺你會冷死。」雖然又被罵＂白癡＂，但仙道注意到流川對那句＂把你的大腿借我當枕頭，讓我睡覺休息一下＂沒有異議，而且流川只怕他在海邊睡覺會冷，果然是很寵他的嘛！

用餐到一半的時候，仙道突然想起他剛才很介意的一句話：「你剛才說我陪你做的是『無用的練習』，那是什麼意思？」

流川楓簡單地說，之前和仙道練習時試過可行的那些肢體接觸和近距離，對其他人都是無效的。就好比仙道可以距離他＂零＂公分，但換作他人，一公尺內就讓流川想拉開距離了；還有．流川依舊不想碰其他人、也不想被碰觸。

「但你之前不是說可以握手了嗎？」

「嗯，在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可以；其他時候依舊不行，我還是討厭。你好像是個例外。」

仙道突然就伸手抓住流川拿著筷子的手，流川是嚇了一跳，但也沒掙開。流川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被捉住的手腕，然後說：「就是像這樣，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把手抽走了；但知道是你就沒關係。因為你是例外，所以那些練習好像都白費了。」

仙道對於這個消息不知該高興還是惋惜，他是真的希望可以幫助流川克服那些弱點，所以至今為止作的都是＂無用的練習＂這可讓人開心不起來，而且練習無用的話，以後是否就不會再練習了？他們晚上的「約會」是不是就泡湯了？

但另一方面，流川說自己是＂例外＂，卻又令他感到開心，流川楓不願意讓別人接觸或近距離，但對於仙道的接近和接觸，目前為止完全都沒有厭惡，流川楓只接納了他，仙道彰無法否認他很開心。現在仙道彰只擔心一件事，萬一流川找別人當練習對象可怎麼辦才好？他又沒有立場阻止⋯⋯

仙道認為自己不該替流川做這個決定，於是對流川說：「這還是得由你自己決定，你衡量一下，如果這是『無用的練習』，那麼你要停止、還是要繼續？」

流川似乎早就想好答案了：「我想繼續。我們才練習過兩次而已，本來就不會立刻見效的吧？我想只是練習得不夠，我沒有那麼容易放棄。」

仙道問：「就算我是個例外？」
流川回答：「就因為你是例外。」換作別人，我連碰都不想碰，要怎麼練習去習慣？

仙道微笑說：「不輕言放棄嗎？果然又是流川楓式的回答。如果你認為繼續練習總會有用的話，我當然可以繼續，我沒有勉強喔！」


用餐完畢後，流川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仙道：「現在的吃飯時間也算是等價交換的時間嗎？」

這個問題讓仙道一愣，接著徹底心寒：「我以為我是和朋友一起吃個午餐而已，但你總是把和我一起吃飯當作一種義務嗎？如果你覺得是等價交換，那你就自己計時吧！你陪我吃多久的飯，我陪你打多久的球。」仙道結完自己的帳，沒有等流川就離開了。

流川感覺得出仙道不開心了。流川楓並不是真的想計較這些時間，只是過去三週，仙道都把中午一起用餐的時間也算到等價交換的時間裡，所以他才好奇問一下而已⋯⋯

仙道正走回公園球場，流川大步追上他之後，罕見地主動伸手抓住仙道的手臂，繞到仙道前方：「我沒有要算，剛才只是朋友一起吃飯而已。」

仙道將被拉住的手臂掙開，淡淡地說：「隨便你怎麼想，我無所謂了。你就計算進去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少陪我一個小時呢。」

仙道走回球場邊陰涼的樹下屈膝而坐，雙手抱胸向後倚著樹幹，對流川說：「兩點的時候再叫我起來陪你打球。」接著便閉上雙眼假寐。

流川曉得仙道剛才因為自己的話而失望了，不禁在心中懊惱，自己幹嘛要去想等價交換時間？仙道陪自己練習肢體接觸，花了大把時間都不曾與自己計較過了⋯⋯

他想告訴仙道他真的不介意陪仙道多久，他真的沒有把一起吃飯當作義務或是想計較等價交換時間。但仙道現在顯然不想交談。這還是仙道第一次對他生氣⋯⋯流川這才發現原來平常仙道對自己這麼好，他都數不清自己對仙道發過幾次脾氣了，這卻是仙道第一次對他發脾氣。流川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仙道消氣。如果是其他人和自己吵架，流川一定轉身就走，大不了分道揚鑣，他不會想要挽留誰；可是仙道不一樣，他不想也不能失去仙道這個朋友。流川自知說話笨拙，還不如不說話，才不會像剛才惹得仙道不開心。

最後流川以行動表達，他選擇在仙道身邊並肩坐下，盡量貼近他。肩膀和手臂一點點的接觸，不知道能傳達自己多少的心意？上次仙道說倚著肩膀是在撒嬌的意思嗎？如果希望朋友消氣，可以撒嬌嗎？就算撒嬌並不像他流川楓平時會做的事，那又怎樣？為了仙道，他可以。流川稍微坐低一些，但身子仍然緊貼著仙道，流川將頭輕輕倚在仙道肩臂上，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如果仙道彰能消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