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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玄 - 分からない、愛の形(試閱)

 * 警察 x ???高中生 paro
 * 人物OOC有請注意,尚未de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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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可惡!」
 把手上的咖啡用力往桌上一放時,外頭的天空突地閃過了一道亮光,劃破天際不說,就連原本還漾著藍的天空也變得烏雲密布,不過幾秒時間,豆大的雨滴就滴滴答答的接二連三落了下來,〝淅哩哩〞的聲音就這麼蓋過了便利商店裡的音樂,耳邊變得安靜了起來後,連原本煩悶的心情也像是被安撫了下來。
 ──不過這股怒氣如果可以就這麼被壓下來,他可就不叫不死川實彌了。
 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銀髮,盯著窗外的雨,他是比起剛才更冷靜了些,可是肚子裡面對那些人的怒火一點也沒消下去。
 到底什麼叫做查到剛好就好了?撇開那個剛好不說,就連他堅持要搜查搜出來的那些證據都變成那些貪生怕死的長官的功績,甚至還笑容滿面的說著『如果不堅持下去的話,我們是找不出真相的。』
 全部都是逢場作戲!
 一想到這,他更加捏緊了手上的咖啡,紙製的杯子已經被捏出了些許的痕跡,要不是他早喝掉了大半,說不定就會溢出來也不一定。
 他總有一天會處理掉那些老狐狸,直接來不行他就用陰的,反正這身分也不是他自願…──「那個……」
 「啊?」拿別人隨便亂撒氣是不對的,這一點他當然也明白的很,可是誰讓他湊過來的時機就是這麼完美,讓他只能板著一張惡人臉望向出聲喊著他的人。
 要說惡人臉有什麼用,除了讓罪犯可以好好的聽話外倒還真的沒什麼用處,連普通的小孩或居民要過來問些事情時,一旦擺上了這種表情,他們多會先繞往旁邊的同事問去,絕對不會浪費他的一點時間。
 『實彌你啊如果可以放鬆一點就好了,像是笑一個啊,來、笑一個──』警官學校時的同袍曾經對著他這麼說道,在天台上偷著空時,對方用左右手的食指在自己臉上比劃出了微笑的角度,連表情也是燦爛的笑了起來,真要說還真像個親民愛民的警察標準楷模。
 不過他只是哼了哼聲,用了句『沒必要。』蒙混過去,但事實上他也不是不想放鬆的笑,只是他的身分有些特別,鬆懈下來的一瞬間,他很可能就會被那些流言蜚語給刺穿,所以只能學著武裝自己,一步步的往上爬。
 明明這次成功的話…──「那個、先生?」突地,一只纖長的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看樣子應該是想喚回他神遊的意識。
 「咳。」實彌故作冷靜的咳了聲,他原本以為擺出那張表情對方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還站在自己身邊看自己發了一陣子的呆,大概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問吧。整頓好了心情,他轉身望向了站在他身旁的少年,「有什麼事嗎?」
 雖然現在身上沒有穿著制服,但對於實彌而言,名聲還是得要顧著些,無論是警察的名號也好,他這種走特殊考試錄取的一旦做了些什麼更可能被放大檢視,也因此他冷靜的採取了公事公辦的模樣,等待著面前的人發話。
 然而少年似乎沒有因此退縮,從身後拿出了一盤的物品遞向了他,「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幫我個忙嗎?」
 「嗯?」普通的推銷嗎?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他有些困惑,實彌定睛一看,卻發現面前的少年身上穿著的確實是這家便利商店的制服,而且回想一下,剛剛替自己結帳的人就是他沒有錯。
 和他相差不多的身高、不特殊的黑髮卻有著特殊的髮型,看見那雙貓眼時,他突然的想著如果對方沒有臉上的笑容,大概會變成和他同類的人──那種一不笑就被人說是不是在生氣的、容易被誤會的人──但現在面前的少年正笑著,模樣看來有些青澀的害羞,將他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放,透明的外盒讓人可以一目了然裡頭的物品,是在普通不過的日式點心。
 對此,實彌難得好奇的問了下去,「要幫什麼忙?」
 「那個……嗯、想請您試吃看看。」少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連話語都有些輕飄飄的就像是說謊一樣。
 這一點他當然察覺得出來,即使年輕、即使他成為警官還不久,但說謊的伎倆他看過太多,少年有些猶疑的藤紫色眼眸就說明了他是有點心虛的,所以他確認似的重複了一次少年話中的重點,「試吃?」
 「啊,這個是家裡開麵包店的同學給我的!是他們家裡的新品,試做做多了拿去學校分給我們的……」似乎明白了他的試探,少年慌慌張張的說著,手也跟著揮舞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被揪到了什麼小辮子的模樣,連底氣也越來越弱,到最後連原本白淨的臉都染上了片緋紅,「只是我不愛吃甜的,所以……」
 話就斷在了結語之前,少年移開了視線,一味的看著一旁光潔的地板,似乎是不想被拆穿自己真實的用意。
 通常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搭訕,他大多選擇的是冷淡的迴避,只是剛才少年手舞足蹈的努力解釋的模樣有些不符合他外表的可愛,明明有著一副冷然的外表,可是卻有股純真的感覺,大概也像他一樣常常被別人誤會吧?
 或許是出於找到同類的感覺,他看向了那盒子內的東西,思考著吃下去的危險程度的同時一邊開口隨意的問著,「為什麼找我?你應該還有同事可以找吧?」
 「……咦?」被實彌拋來的問句一驚,原本看來就想鑽到地下的少年驚呼了聲,望向了他的同時得到了他帶著詢問的目光,立刻就解釋了起來,「啊、因為您好像很喜歡吃甜的……是吧?」
 「你怎麼知道的?」瞇起眼凝視著面前的少年,如果還真沒有個正直的理由,即使少年身上有任何純真純粹的氣息,實彌也覺得自己很可能就得要好好思考少年是跟蹤狂這種可能性了。
 「那個……」被問起時少年的臉更紅了些,努力的深呼吸了口氣後才緩過了些,慢慢地吐出了猜測的根據,「您每次結帳的時候大多都會拿個甜的、特別是日式點心,還有如果點咖啡的話糖包都會多要一些,所以我……」
 原來是靠結帳的時候觀察的嗎。他有些意外的想著,人總是會有些慣性,特別是在放鬆下來的時候。
 「……是喜歡吃甜的沒錯。」沒有過多的疑慮,實彌輕聲的嘆了口氣後承認道,手指點了點那盒透明的點心盒確認著,「所以想讓我吃過之後留點感想嗎?」
 「是的。可以請您幫忙嗎?」看上去像是要答應的模樣讓少年的眼中多出了股欣喜,眼巴巴的望著他的模樣莫名的像可愛的幼犬般。
 果然一點不合高冷的感覺,連像隻愛理不理人的貓的樣子也不像。他輕翹起了嘴角,最後把那盒點心拿到自己的面前回答著,「我知道了。」
 「麻煩您了!」迎著他的回答,少年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紙和筆,補充說明著,「就算一點點感想也可以,也請不要客氣。」
 「啊啊、知道了。」
 「不死川──」
 和他的回應重疊的是來自櫃台的呼喊聲,抬頭看去,他身旁的少年立刻會意了過來回應著,「馬上過去!」隨後轉回了身,對著他點了個頭做為離去的訊號,又補上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寫好之後拿到櫃檯給我,謝謝您。」
 簡短的回應了聲後,他就這麼看著少年一路快走進了非工作人員勿入的辦公室裡,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小了下來,連帶著原本就存在的音樂也變回了原本的音量,實彌轉了個身回到了原本的姿勢,望著仍是灰暗的天空半晌後才低下頭面對那盒點心。
 就當他今天被氣著後腦袋也不正常好了。打開了盒子,他拿起了其中一顆的萩餅,別的不說,萩餅可是他在日式點心裡特別偏愛的一種,可是他也不會隨意的拿別人給的點心吃,就連那些送到辦公室的禮物,他也一次也沒有碰過,沒想到今天倒是意外的接了下來。
 所以就說當他被氣著之後腦袋失常了吧。實彌再次用了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哼了口氣後就把手裡的萩餅張口吃下,紅豆的甜蜜瞬間就在他的舌尖化開。
 不得不說還真好吃。看著窗外逐漸放晴的天空,他有些放空的咀嚼著,一邊想著是不是該跟少年打聽一下這家麵包店的位置。
 順便打聽一下他叫什麼好了?他想著,目光不自覺的朝著少年消失的架邊看去,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和他相同的姓氏,再加上外表和內在似乎不符合的模樣,越想實彌越是覺得或許他們會處得來。
 如果他想的話,他們也有機會再進一步認識彼此吧。吞進了一口,他拿起了少年留下的筆,一手俐落的在紙上寫起了字,到了最後落款時附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令人惋惜的是直到那日他離開前,他都沒再見過少年一面,那些感想也只能交給櫃檯的人轉交給少年,不過他倒是從別人的口中問出了少年的名字──不死川玄彌──姓氏一樣就已經是稀少的,連漢字都只差上一個字,差一點他就認為這是不是命運的相遇,但冷靜下來想想,實彌只覺得是他最近被妹妹們的少女漫畫荼毒過深才會這麼想的。
 命運或者是註定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天真的想法,他不去阻止妹妹們懷抱這種夢想,但對於他來說就是個笑話,他甚至想過會不會他從此之後就不會再見到少年,畢竟超商內的店員那麼多,他去的時間也不是特別固定,下次見面說不定就從見過一面的人變成陌生人也說不定。
 然而就是這樣消極的想法籠罩了他的當下,他再次見到了那個少年,「──不死川先生?」
 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語氣,幾日前聽過的嗓音就鑽進了他的耳裡,有些驚訝的往旁邊一看,少年的模樣就這麼落進了他眼裡,不同的是他身上不再穿著便利商店的制服,而是像路邊隨處可見的高中生模樣。
 「那個、我是幾天前請您試吃過的…──啊,我叫不死川玄彌,請多多指教。」迎著他楞著的模樣想勾起他回憶時,少年才想起了自己還未正式介紹過自己一次,急急忙忙的就補上了自我介紹後彎著貓眼對他笑道,「謝謝您前幾天的回饋,同學說很受用。」
 「啊、是嗎。」他冷靜的回答著,但也僅只是表面,說實話他是被嚇了一跳,畢竟他正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少年,沒想到對方就這麼出現在他的身邊,有種被抓個正著的感覺。
 然而名為玄彌的少年並沒察覺到他的想法,改而換了個話題說起,「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和自己同姓的人……我嚇了一跳呢。」
 「我也差不多,畢竟不算是什麼常見的姓氏。」實彌誠實已答的同時,突然恨起了自己不太會聊天這件事,女孩子就算了,就連看上去比他小的男孩子也聊不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他確實是連學弟都不太會帶,這點人人盡知。
 「嗯,除了不死川先生以外,我遇過同姓的人也只有媽媽了。」少年輕鬆的說著,不過比起剛才沒那麼燦爛的笑容讓實彌也明白對方也有些窘迫,這天看起來像是聊得下去、也像是聊不下去,處在了微妙的平衡中。
 他當初果然該跟匡近多討教些親近學弟的方法的。稍微皺起了眉頭,實彌在心裡恨著自己的同時,努力的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你原來是高中生嗎。」
 「啊、嗯,現在已經是高三生了,等明年的春天就可以畢業了。」對於他主動拋出了話題,少年、玄彌似乎也緩和了些緊張的情緒,笑著回答道。
 「高三生嗎……」想起當時的自己不外乎就是為了考上大學努力著,並不是他吹噓自己,旁人看來他似乎是屬於頭腦聰明的人,可是也沒人看過他究竟為了上榜而多麼拼命,只是看了最後的成果就對他笑著說『果然是實彌啊,連考大學看起來都這麼輕鬆。』
 一想到這,他握緊了放在桌上的手,不回應的模樣立刻就引來了玄彌的困惑,稍微的偏了頭望向了他的臉,困惑的呼喊著,「不死川先生?」
 「……沒什麼。」沉溺於回憶總是讓他出神,實彌連忙用三個字帶過後接著問道,「現在不是應該在備考嗎?怎麼還在便利商店打工?」
 或許不開這問題還好,話一說出口,實彌就在餘光中看見玄彌的身子一繃,沉默了會兒後才緩緩放鬆了下來,帶著笑容回答著,「我沒有打算繼續升學,所以就來打工了,說不定之後也可以轉正職也說不定。」
 「是嗎。」得到玄彌的回答時他有些意外,卻也不太難理解,雖然對方身上穿著的是附近升學名校的制服,但是也並非是所有人都打算繼續升學,也可能因為其他的理由而放棄。
 可是他們不過是見過兩面的人,只能算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是不可能隨便對他人的未來插嘴說些什麼的,即使是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陰霾,也比被各種原因決定了道路的他來得好。
 突地,玻璃窗上傳來被敲打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如同他們相遇那天的天氣,午後雷陣雨又再次降臨了城市,跟前幾日一模一樣。
 「又下雨了呢。」被雨聲所吸引,原本看著他的目光就這麼移向了外頭,或許是少了陽光的襯托,少年身上的冷然又多了幾分,不說話的模樣又更加符合了他外表的淡漠。
 果真是跟他同樣的感覺。撐著臉,實彌想著從小到大那些對於他外表不真實的評價,他是看來不愛搭理人,也並不是沒有想搭理人的想法,只是越長越大,他對於這種誤會早就懶得去解釋,個性也變得越來越冷淡。
 不過面前的少年似乎還不到那個地步,至少在意識到他的視線時,用了些困惑的眼神望了他一會兒後,立刻又輕鬆笑道,「今天不死川先生好像心情比較好呢?」
 「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今天的工作是沒什麼大事,沒有大錯也沒代表有大好,也不過就是跟平時一樣。
 然而迎著他一臉的不解,玄彌連忙的笑著解釋道,「因為上次靠過來的時候,不死川先生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噢……」他理解的嘆了聲,幾天前他確實是挺暴躁的,只是木已成舟,他就算氣得再多也不能阻止功勞被搶的事情,倒不如先記在心裡等有機會再好好還給對方。
 隨意的抓了抓頭髮,實彌哼了哼聲說道,「那天確實心情挺差的。」
 順著話題,玄彌無心的問了下去,「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嗎?」
 「你有興趣聽?」對著發問的人兒挑了挑眉,雖然他也不是沒有被問過的經驗,但通常他們也只是隨口問問,也沒有說給他們聽的必要。
 玄彌也是這樣的反應,會意到他的意思後露出了自己失禮了的模樣,低著頭帶著歉意道,「不好意思……」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玄彌這麼一看卻像是他是真的想知道,只是礙於自己的身分不適合才道歉一樣──無論如何,看起來就是不像以前那些人一樣,就算是他誤會也好。
 抿了抿唇後,實彌望向了窗外,用不太在乎的口吻說道,「沒什麼,只是被死老頭搞了一回又搶功勞而已,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後悔的。」
 說出這種冷血的話,肯定會嚇到人的吧?得到沉默作為回應的實彌想著,對方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小孩而已,他這樣說會不會太過頭了一點?就算他平時再怎麼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但一想到對方是跟自己相似的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有緣的人,他怎麼就不換個方式說呢。
 如果把他嚇走了該怎麼辦?腦袋快速的運轉著,希望能夠得出一個答案的當下,一聲〝噗哧〞的笑意卻先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實彌訝異的看了過去,卻看見了玄彌笑彎了的眼,注意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後,他立刻補上自己笑出聲的原因,「不死川先生意外的很熱血的感覺呢。」
 「哈?」這樣的回答讓實彌一愣,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怎麼會有人形容他那樣的說詞是熱血呢?不說冷血都好了,哪裡算得上什麼熱血?
 迎著他發懵的模樣,玄彌也隨之收起了笑意,有些游移的眼神和不確定的口吻像是害怕他會因此生氣,卻還是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就是……外表看起來應該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可是剛剛的話裡面卻很執著的……感覺?」
 上揚的語氣讓實彌也感覺得到他的小心翼翼,那也是自然,他們不過見面幾次,要論個性好壞也絕不是在這個時候,擔心他生氣也是正常。
 可是他也沒想得這麼多,藤紫色的眼定睛看去,稍稍帶著紅的臉頰跟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面前的少年跟剛才不說話時的冷然也絕對扯不上邊,說不定正是因為如此相似,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而且話說的對不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實彌輕聲哼了哼,又把目光往外頭轉去。
 似乎是渡過了這個地雷後,玄彌倒也沒就個性繼續問下去,反而換了個方向問起,「不死川先生喜歡自己的工作嗎?」
 「談不上喜歡吧,只是……」想著自己成為警察的理由,就算裡頭有所謂的憧憬跟嚮往也絕對不超過百分之十的成分,他瞇起了眼,低聲用了含糊的話混了過去,「因為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才執著。」
 也不知道少年是聰明的意識到那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又或者是過於天真,玄彌只是勾起嘴角笑道,「果然是大人的感覺呢,如果我也能變得跟不死川先生一樣成熟就好了。」
 「小孩子就像小孩子就好了。」或許是氣氛太過於相似他和弟弟妹妹們的相處,說著話的時候,實彌的手也不自覺朝著對方的頭搭去,安撫似的摸了摸後倏然一愣,才又急忙的收回了手,附上了一句道歉,「……抱歉。」
 玄彌同樣被實彌的動作嚇得一愣,但看著對方急忙收回了手,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他倒也沒有生氣,只是露出了懷念的神情,帶著些許的笑意說著,「沒關係,我已經很久沒有被摸過頭了,只是如果可以變得像不死川先生一樣,或許就能夠……」
 逐漸小了下去的聲音讓人聽不清楚最後的話語,帶著詢問的意味朝玄彌看去的時候,少年也只是露出了同樣困惑的表情回問著,「怎麼了嗎?」
 「沒什麼。」大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小孩子想變成大人,無非就是為了想早點獨立之類的夢想。將這個問題作結後,他開啟了另一個話題道,「話說回來,你可以不用敬語,聽起來很彆扭。」
 當然彆扭只是藉口,警察學校裡甚至是現在的職場中前後輩關係有多麼鮮明幾乎是人人心裡有底,但是不知怎麼著,聽著少年一口一個不死川先生他就覺得不甚滿意,乾脆用個理由讓人換個稱呼的好。
 然而一聽見了他的話,玄彌就皺起了眉頭,一臉緊張回答著,「可、可是不死川先生比我年長而且…──」
 「也才大四、五歲而已。」他是鐵了心要人改,就不會隨便被別人給說服。他回到了撐著臉的位置,用有些輕鬆的語氣說著有些彆腳的理由,「你自己的姓喊起來不奇怪嗎?叫名字就可以了。」
 即使他這樣說,玄彌仍然露出了有些為難的樣子,但又迎著實彌一臉不怎麼介意的模樣,最後只能再確認似的問著,「真的可以嗎?」
 「隨你開心。」隨意的聳了聳肩,但只有實彌自己知道他多希望自己故作輕鬆的樣子看起來自然一點,如果被拆穿了可就丟了個大臉,到底要怎麼在少年面前再撐起大人的樣子他就不知道了。
 幸好他的演技看來也確實不錯,得到回應後的玄彌深呼吸了口氣,用以不確定的語氣,緩緩道出了更改後的稱呼,「那……實彌、先生?」
 「嗯。」迎著那聲呼喊和玄彌有些困惑的眼神,實彌輕哼了聲,表達了自己的滿意,隨後順著道,「叫你玄彌、沒問題吧?」
 「啊、沒問題的!」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呼喊的少年一驚,甚至還有些害羞的紅起了臉。
 真是單純啊。忍住想再次伸手去摸那頭軟毛的想法,實彌望著窗外還下著的雨,突然覺得午後雷陣雨的天氣也沒那麼不好。
 雨停之前他們還斷斷續續的聊著天,不外乎就像是聯誼上的話題,像是興趣或者是一點生活上發生的趣事,如果是在聯誼上他絕對會臭著一張臉無聊的聽著,但這種事情到了玄彌的嘴裡,不知道為什麼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或許是他離這種普通的高中生生活太遠了吧?喝著咖啡,實彌看向了還叨叨絮絮地說著的玄彌,心情自然而然的放鬆了不少,連平時緊繃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可惜再怎麼好聊,聯誼也是會結束的,隨著雷陣雨的停下,玄彌看了眼手上的手錶後露出了一個抱歉的表情,站起身的同時說著,「我差不多該去換班了,今天謝謝實彌先生陪我聊了這麼久。」
 「你接下來還要打工?」挑起了眉,他原本以為玄彌穿著一身制服來只不過是想跟他道謝,只是因為話語投機所以才坐下來聊了這麼久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幸好他還沒把晚餐要不要一起吃之類的話問出口,不然看來就像是他的自作多情了。
 「嗯。」對著他露出了個笑,似乎也是對自己這樣突然離開感到抱歉,玄彌思考了會兒後笑道,「如果下次還有機會的話,我再請實彌先生吃萩餅吧。」
 「下次還有機會嗎……」這種若有似無的約定感讓人感到莫名煩躁,即使他自己心裡明白玄彌不過就是個高中生,而且在便利商店的打工也不會一時間就辭去,他要堵人多的是機會,可不知為何,他更想直接的抓住面前的人。
 真要說的話,就是有股油然而生的親近感吧。拿出了手機,他抬眼對著還笑著的玄彌問著,「你的號碼多少?」
 「咦?」似乎對於話題的變換跟不上速度,玄彌困惑的瞪大了眼,他卻不怎麼介意的晃了晃手上的手機,重複道,「我問你的手機號碼。」
 「啊、手機號碼是……」一連串的數字就這麼從玄彌的嘴裡吐了出來,一邊輸入著的同時,實彌一邊想著面前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太好騙,手機號碼也可以這麼隨便的給一個見過兩次面的人嗎?
 不過這樣他也不用多費唇舌,省了不少力氣。輸入好號碼後撥打出去,聽見了來自玄彌身上的書包裡傳出了鈴聲後,他努力的裝出有大人餘韻的模樣說著,「有事情可以直接打給我,沒事就隨你。」
 隨你的意思有很多,包刮了直接視而不見或者是有事沒事聊上幾句,但對於實彌而言,面前的玄彌他更希望對方能選擇後者,可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會直接說穿的人,只是故作模樣的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裡。
 如果是長久有在聯誼的人肯定看得出他這種三腳貓的搭訕法,可是面前的不過就是剛成年的少年,哪會有那麼多的心思,再次看去,玄彌也只是笑著回答道,「我知道了。」
 隨後如同上次,櫃台傳來了呼喊著玄彌的聲音,他急急的回覆了聲後便對著實彌再次行了個禮,背著書包對著他揮了揮手說著「實彌先生下次再見。」後便再次走入了辦公室內。
 玄彌的身影消失時,外頭的雨也停了,從口袋裡再次摸出手機後,實彌對著剛撥打出的號碼看了一會兒,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以前真的該跟匡近多討教點搭訕人的方法。感覺著自己發燙的耳朵,實彌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將指尖移到了通訊軟體上後按下了加入新的聯絡人。
 至少他的第一次搭訕還算是成功。

 ※

 科技的發達讓人的距離變得更近。這句話實彌是絕對舉雙手贊成的,畢竟從得到了玄彌的聯絡方式後,他難得的找上了舊友討教了一點搭訕的手法,被鼓吹著發了張貼圖做為開頭後,他們確實搭了上線,即使不面對面,他們的話題依然沒有停下來。
 對此,他自己也感到相當的意外──並不是說他沒有能和人繼續聊天的自信,而是按照往常從各種管道得到他聯絡方式的人大多都只能跟他聊上幾句,之後就是重複著已讀的狀態──可是玄彌不一樣,即使那些字和對話框都是同樣的,但感覺起來就是不同。
 「……不就是那啥嗎?情人眼裡出西施。」在他對面捲起了麵一口吃入的舊友、条野匡近訕笑著道,隨後用筷子指向了他,「真難得實彌對一個人那麼上心啊,從高中以來第一次。」
 「囉嗦。」不用匡近多說他自己心裡也知道,確實他不相信少女漫畫般的命運之類的,可是面對眼下的狀況,卻又不得不這麼想。
 「哎呀這種事情常有的嘛,而且你又不喜歡聯誼,只能靠這種豔遇也是正常的。」收回了筷子繼續吃著碗裡的麵,匡近一邊說著,「我前幾天也被你嚇了一跳啊,畢竟你從進了一課就沒什麼聯絡了。」
 「事情多就懶得聯絡了,反正你不還是會來。」想著和面前的人從高中認識後,聯絡的次數確實跟著他們年紀的增長越來越少,甚至兩個人一起考上警察後也因為進的課組不同,見面的機會也變得更少,但和對人情淡漠的他不同,對人熱情的匡近倒是會像這樣偶爾就來見他一面。
 不過今天要說是為了關心他見面,倒不如說是想來看鐵樹開花吧?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實彌哼了哼聲。
 「是、是,我就是操心過多了。」迎著他的話,匡近也跟著嘆了口氣,收起剛才有些玩笑的模樣,露出認真的表情問道,「你真的不考慮轉課嗎?」
 「嗯?」突然一轉的話題雖然不會讓人跟不上,但對於他而言,確實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提案。
 順著話題,匡近停下了筷子繼續說了下去,「剛好我們課最近在找新人,聽說要先從內部開始招人,轉過來對你也比較輕鬆吧,也不用看那些老狐狸的臉色。」
 話中聽起來是相當美好,然而實彌卻沉默了下來,好一半晌才啟唇道,「……再說吧。」
 「你從以前就有種莫名的固執呢……」對於他的堅持,匡近也不是不能明白,畢竟面前的人好強的個性也不是一時而成,從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個性,他也說不上什麼,只能笑著調侃道,「嘛,不過用來追人的話倒是不錯的事情吧。」
 「再多嘴你就自己付錢。」撇了撇嘴,實彌拿起了筷子低頭吃麵的模樣顯然是不想繼續搭理他的笑語。
 「我閉嘴、我閉嘴,付錢的是大爺我還惹不起。」對此,匡近也只是多笑了幾聲,卻在最後又補上了一句來自真誠的話語,「不過實彌你真的不考慮看看嗎?轉來我們課對你想做的事情更好吧?」
 匡近說的話一點也不差。安靜地吃著麵,實彌一邊想著匡近所在的課別,那是相對於其他幾課而言較為特殊的、近幾年才成立的新課,在他的印象中領導人相當的年輕,也或許是這樣,風格較其他課來得自由而且以實力說話,不如他現在待著的一課已經是一潭死水的模樣,甚至還有會跟他爭功跟怕死的上司。
 他對一課的留戀不過就是想實現別人沒完成的夢而已,真要說,他自己也知道轉課是他最好的選擇。咀嚼完嘴裡的那口麵,他放軟了態度答道,「……我考慮。」
 「嗯,能考慮就不錯了。」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後,匡近也像是滿意了,繼續吃著麵的同時將話鋒倒回原本的話題上,「話說回來你到現在也沒說過你想追的是什麼樣的人,要不要說一下我幫你出個主意?」
 「你的主意不就那些嗎。」相對於匡近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反而露出了無趣的模樣,可是卻在下一口麵入口前緩緩說道,「對方是高三生。」
 「高中生啊…──等等!實彌你該不會想犯罪吧?你可是警察、這…──」
 「他滿十八歲了!少亂想了。」一聽見匡近高聲的喊,他就覺得自己這麼早脫口真是件錯事,倒不如跟幾天前一樣用〝只是個有興趣的對象〞打混過去就好。
 但十八歲這回事他還真沒跟匡近說謊,這一點他是有好好跟玄彌確認過的──即使當事人並不是很明白為何執著於這一點,當然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小心翼翼。
 「呼、我還真以為你打算犯罪呢。」露出了一副安心的模樣,匡近笑了笑,一臉那就簡單多了的表情,「高三生現在應該忙著準備考試不是嗎?這種時候你派得上的用場可多了。」
 「哈?」迎著那臉自信滿滿的模樣,實彌皺起了眉頭露出了不太滿意的表情回答道,「他不打算繼續升學,我能有什麼用。」
 他也不是沒想過可以教對方些什麼,可是第二次見面時玄彌就說過了不繼續升學,再這之後他也旁敲側擊過對方究竟有什麼是他能幫上忙的,可是兩個人生活圈太過不同,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互助的事情,應該說能夠聊上這麼多天都是意外了。
 可是雖然他是這麼想的,對面的匡近卻不是這麼想的,「升學是一回事,可是考試也是一回事吧?要我說就是跟對方一起念書,雖然我們已經不是學生了,但好歹也可以陪對方準備考試之類的吧。」舉著筷子,匡近再次指向了他的腦袋,「說不定你那顆聰明腦袋還能派上什麼用場哦。」
 看著匡近如此信心滿滿的模樣,雖然他確實是學弟妹眼中人見人愛的學長,但聽著對方的主意,實彌卻也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是小說跟漫畫看多了……」
 他想起了壽美和貞子的那些少女漫畫,命運的相遇外,兩個人還會因為各種原因在一起,特別是校園戀愛總是會出現成績優良的一方幫成績差的一方補習的情節,聽著匡近的話,他還真覺得是畫面重現。
 然而對於實彌的懷疑,匡近滿是不滿的道「我是認真的!就算不升學,至少也得要躲得過被當才能順利畢業的危機吧?」
 這倒是真的。露出了稍微理解的樣子,確實不升學也得要先熬得到畢業,如果科目被當,畢業也可能是個夢。
 得到了眼前的人認可的樣子,匡近繼續說了下去,「所以這時候你就可以去問問對方有沒有什麼不擅長的科目,如果有的話,你就可以幫忙他了。」
 「會這麼順利嗎……」即使他了解了匡近的意思,但想想高中裡會被當的學生幾乎是少數,如果是第一次看見玄彌的人或許會認為他是個反骨的孩子,或許學習也不怎麼好,可是對於已經認識了他的實彌而言,他倒不覺得玄彌會落到被當的地步。
 「成功機率我也不清楚,總之應該挺受用的。」嘆了口氣、聳了聳肩的匡近只能這麼作結,但仍是笑嘻嘻的補上了損人的話,「不過你得祈禱對方不是國文不好,實彌你的國文啊……」
 說到他的國文也不是差,就只是比起其他科來得要多用點功些,可惜他面前的人就是個在國文上小有成就的人,這點實彌確實是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只能哼著聲撇過頭的同時道,「麵錢你自己付。」
 「哎我什麼話都沒有…──」
 〝叮咚〞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聲電子音就這麼吸走了兩人的目光,拿起手機確認是來自誰的訊息後,大手一滑就點開了聊天的畫面,快速的在螢幕上敲敲打打的回覆著。
 見狀,不需要實彌多說些什麼,匡近也能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帶著一抹看好戲的笑容,他咬著筷子有些含糊的說著,「難得看你這麼快回人訊息,果然是不一樣呢。」
 「少多嘴了。」把訊息發出去後,他把手機先擱到了一旁,開始專心的解決面前的午餐,一臉就是想要速戰速決的樣子。
 大概是被約出去了吧?撐著臉,匡近好奇的問了下去,「等等要去約會?我記得你下午好像有排休對吧?」
 「剛好時間對上了而已。」這話說得有半分真半分假。
 打從下次見的約定後,他盡可能快的摸清了玄彌的生活作息,高中生平日不外乎就是上課,通常課堂結束後會去社團,但玄彌說也快畢業了,社團那邊的事情也交給了後輩,所以基本上也只有做指導的時候去了幾趟。
 不過實彌還沒忘記,當那人兒說著自己是射擊部時他有多麼震驚,但緩下神想想似乎也不怎麼違和──當然,那跟外表有關──認識了玄彌後,他反而覺得對方更適合園藝部之類安安靜靜的模樣。
 當然這話他是沒說出口,特別是在因為好奇找了近幾年高中射擊大賽的影片來看後,他反而對自己對玄彌的認識不夠深感到挫敗,好幾夜的夢裡,玄彌舉著槍的模樣都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甚至出現了他舉著槍向著自己的模樣,他成為了被獵捕的目標。
 不過以現實來說,更像是他在獵捕著玄彌也說不定…──「實彌?實彌!你還在嗎?」回過神,一只大手就在他的面前揮了揮,見他有了反應後,匡近笑道,「你該不會是想人想到失神吧?」
 他哼了哼聲,繼續開始吃了自己的那碗麵。
 看著對面的人如此沉默的模樣,匡近也大概知道自己猜得正著,雖然他還想替對方多出一點主意,不過想想如果適得其反就不好了,倒不如等實彌自己找上門的時候再繼續。
 如果這事真的成了,他也可以從老媽子的身分上卸任了吧?懷著喜悅的心思,匡近也跟著低下了頭繼續解決還未吃完的麵。

 或許是因為許久沒和對方聊天,一聊下去,連時間都差點忘記了──小跑步的邁向了約定好的家庭餐廳,可是在到達的五十公尺前,實彌卻又緩下了腳步,用快走的方式繼續往目標前進──不為了什麼,只是他需要維持一點大人的形象而已。想著玄彌對他說過的話,他抬手又理了理自己的領子。
 抵達家庭餐廳的門口,趁著自動門打開時確認了自己並沒有太狼狽後,他跨步走向了近幾日常坐的位置,不意外的看見一頭墨髮的人兒正在那低著頭一臉苦惱的模樣。
 「喲。」站在桌邊,實彌先是出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實彌先生!」被他的呼喊一驚,原本埋首於作業的玄彌立刻就抬起頭對著他喊道,隨後又意識到自己幾乎把整個桌子的位置霸佔了,慌張的拎起了書包、闔起書本的同時說著,「不好意思,我先收拾一下。」
 「沒關係。」和平常一樣的在玄彌的對面坐下,但他卻精準的捕捉到了對方的慌張,似乎想要隱藏些什麼,藤紫色的眼就這麼往桌面的書本看去,問著,「你在做作業?」
 「嗯、算是吧……」一邊回應著,玄彌一邊試圖把課本連著下面的紙張一起收進包裡,但沒想到他一拿起,實彌就先從對面抽出了課本下的紙張,讓他驚慌的一喊,「咦!」
 不看還好,一看實彌就知道對面的人兒為什麼那麼驚慌了。
 即使是被寫滿公式的考卷也無法隱藏住被紅筆劃掉的部分,整張試卷上被打上正解的圈的部分少得可憐,甚至連邊角上標註的分數也是慘不忍睹,讓實彌忍不住皺起眉頭,「……你的成績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只是……理科差了一點……」既然都被看到了,他在多掙扎也沒什麼用,所以玄彌選擇了坦白,可是越說他的底氣就越弱,最後如同蚊鳴般的補上了最後一句,「……特別是數學。」
 看來匡近還真是猜對了。看著手上的考試卷,實彌不由得懷疑起了友人是不是先一步知道了什麼,可是他也沒透漏過任何玄彌的訊息,真要說大概就是他運氣好,蒙對了而已吧。
 「所以這些題目是練習題嗎?」放下了試卷,他抬眼看向了面前紅起了臉的玄彌,大概是被發現自己成績差所以害羞了吧。
 忍著從心底湧起想要腳底抹油逃跑的羞恥感,玄彌點著頭回答著,「嗯,畢竟我對數字不敏感,只能多做一點題目讓自己有手感,只是成績還是不太有起色……」
 「沒找個人教你嗎?」一邊無心的問著,實彌一邊掃視著上頭的題目,要教人他也得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出糗的話肯定是會被匡近狠狠嘲笑一番的。
 他還不想落得連怎麼追人都去拜託好友,甚至還得跟對方打嘴皮仗。
 「平時的話同學會幫忙的,只是最近他們在準備考試,我就不好意思打擾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實彌的想法,玄彌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伸出了手對著他說道,「那個、我把考卷收起來吧,實彌先生……」
 沒想到他話也沒說完,對面的人卻同樣對他伸出了手,半是命令道,「筆給我。」
 「咦?怎麼了嗎?」突如其來的要求讓玄彌一愣,雖然要求明確,可是目的是什麼他也不清楚,只能眨了眨眼對著面前的人丟回了問題。
 然而實彌只是挑起了眉,一臉認真的反問著,「考差了不用檢討嗎?」
 「實彌先生?」檢討是要檢討,可是突然要筆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困惑的出聲,可是只得到了對方催促般的勾了勾手的動作,摸不著頭緒的狀態下,玄彌也只能乖乖地從筆袋裡摸出筆,交到了實彌伸出的手上。
 「你對數字不敏感,正巧我對數字很敏感。」拿到了筆,他隨後就將考卷往桌上一放,用筆蓋指著錯誤的第一題說著,「高中的時候好歹我也教過人,多少幫得上忙吧?」
 原本再怎麼不懂意思,聽完了實彌的話後,玄彌也會意了過來,急急忙忙的揮著手說著,「這、這樣太麻煩你了!我…──」
 「知道了就拿紙跟筆出來。」用筆在桌上敲了兩下讓面前的人兒冷靜下來,可是看著他慌張的模樣,心理倒是湧起了想捉弄對方的心情,「還是說你覺得我不夠格教你?」
 「沒、沒有這回事!」被這麼一說,玄彌慌得連忙站起了聲,連帶聲音也跟著大了起來,引來了附近幾桌的人們的注目,意識到這點後,玄彌的臉又更紅了些。
 他驚慌的看向了對面的人,可是當事人之一的實彌卻只是好整以暇的拿著筆,噙著一抹笑對他再次問道,「打算要好好檢討考卷了?」
 「……好。」果然是大人的游刃有餘……。雖然被整了心有不甘,可是這種狀況下他也不得不服軟。
 不,倒不如說他感覺自己從第二次見面開始就一直像被獵捕一樣,究竟是不是錯覺呢?在持續的講解聲中,玄彌偷偷地抬起了眼望向了認真講解著的實彌,即使外表冷淡,看起來還是英氣逼人。
 成熟的大人啊。抿了抿唇,玄彌再次低下頭埋進了數字中。

 ×

 這些反應基本上都在實彌的意料之中,不論是害羞或是掙扎到最後接受了他的輔導,甚至是在聽完他講解後、來自玄彌閃閃發光的眼神,基本上都是他身為〝大人〞的游刃有餘的計畫,可惜有一點他確實是沒計畫上,那就是……
 玄彌的數學爛得超出他的預期──『……這個分數是怎麼回事?』第三次數學小考後,他們一如既往的坐在家庭餐廳裡,可是氣氛卻不是那麼和平,甚至有眼睛的人就可以看出這是單方面的說教現場。
 看著手裡的試卷,不可否認的是玄彌的分數是進步了一點,但那也只是一點,跟及格還有一段距離,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板起臉問著,『你這幾天有好好的在做題目嗎?』
 『有……』低著頭聽訓的玄彌乖巧的宛如寵物,可是話卻說得沒有什麼底氣。
 『有做題目還弄成這樣,你的數學是被其他科目吃了嗎?』自從開始幫玄彌補習後,其他科目的狀況他也大概有底,面前的人兒確實是文科偏強、理科偏弱,可就算那個理科偏弱也總是會及格的,唯獨數學的成績就是慘不忍睹。
 雖然一開始是為了拉近距離才幫忙,但看見自己教出的學生考這種分數,他確實也有些不滿。實彌嘆了口氣,指著考卷上的題目說著,『我再教一次,有不懂的就問我,可以吧?』
 『是!』感覺到訓斥結束,玄彌跟任何一個孩子一樣立刻擺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可是這個樣子擺也擺不久,畢竟他立刻就被突然拉起了笑容的實彌給捧住了雙臉,『實、實彌先生…──』
 『我再說一次,如果不懂就要問我,下次還考這種分數就準備被我好好處罰吧。』即使是笑容滿面也掩不過他話力的殺意,拋開一切好感度而言,他是真的很想把對方的數學給教好的。
 ……好說歹說,這樣好感度上升也會比較多吧?
 聽見了突如其來的詞語,玄彌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即使被捏著臉說話上含糊不清,他仍是快速的重複了他所注意的關鍵詞,『處、處罰?』
 『嗯,處罰。』雖然是這麼說,但實際上他也只處罰過家裡的弟弟妹妹們,真要他對面前的人出手,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一聽見他的話後,玄彌就像是被嚇著般愣著神,和他相同顏色的眼眸緊盯著他,惹得他忍不住打趣道,『怎麼了?很期待是嗎?』
 『不不不、沒有這回事……』被實彌的調侃嚇回了神,玄彌立刻搖頭否定,臉同時掙脫了他的箝制,回到了原本位置上後,玄彌低著頭細聲道著,『只是突然覺得……如果有哥哥的話,應該就像是實彌先生這樣吧?』
 哥哥?一聽見這個稱呼,實彌不甚滿意的皺起了眉頭,當然他不是討厭被這樣形容,畢竟在家裡他本就排行老大,會有那種氣質是自然的,可是對於面前的人兒而言,如果只是兄長他就不怎麼滿意了。
 可是不說出口的話,玄彌也不懂他想了什麼,只是兀自的說著,『很溫柔、很照顧人……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有點恐怖。』話末,原本低下去的眼神還望向了他,甚至給了一個有些討好的笑容。
 不得不說,越是相處後他就發現他越是難以抗拒玄彌,笑著的時候也好、甚至是這種時候也好,怒氣很容易就會被他一個小動作給消彌,套句匡近前幾日說的話就是『戀愛的力量啊!』
 可惜陷入這種情感的大概只有他一個人──『少亂想了。』伸出了手,他隨意的揉亂了玄彌的頭髮,揉得滿意後才鬆手說著,『有那個力氣還不如多做點題目吧,別再考這種分數了。』
 『哈哈哈……好……』乖巧的拿起了筆,只有玄彌自己知道他對面前的數字多麼厭惡,可是實彌在前,他也沒辦法說些什麼,只能認命的開始寫起了公式。

 或許是威脅有用,玄彌那天的學習成效頗高,就連題目也早了一點完成,還能夠吃著冰淇淋芭菲跟他聊著天。
 可惜的是從那天後,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已經不曾見面了,原因沒有其他,就只是因為他的工作又繁忙了起來──上次被搶功後,不知道為什麼他打算放棄的案子被匡近所在的新課給堤上了心,結果案件一轉給了他們後,連上頭都指示著其他幾課也得幫忙著。
 想當然爾做慣大官的老傢伙們自然不肯給比自己年輕的人所指揮,這就把他打發到了新課當暫時借用人員,縱使匡近說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但他心裡仍是有所不滿。
 還不就是不想做的事情丟給了他嗎。完成了一日的案件整理後,實彌伸了個懶腰,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後只是默默的打開了和玄彌的聊天頁面。
 他是在那天跟玄彌說過接下來會忙一陣子,雖然說了有事情也可以找他,可是玄彌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個性他也不是不知道,結果就成了兩個人這一個禮拜來只聊了大概十句不到的話。
 就算是要期末考了也給他一點訊息吧。撐著臉頰看了最新已讀的訊息好一陣子後,他嘆了口氣,關起電腦後收拾了桌面,和剩下的人打了個招呼後就離開了辦公室內。
 來了新課後,支援的人大多是做後勤的資料分析和查詢,真正在外頭查事的則是像匡近他們一樣的正式課員,但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匡近大多也會和他分享事件的進度──就目前說來就是賣毒的跨國組織正在大量收購毒品,而且正在找些可以存放跟販售的〝處所〞──『說也奇怪,他們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雖然可能是抹掉了,可是還是有點乾淨得太奇怪了。』
 前幾日回來報告時,和他一起共進午餐的匡近如此說著,臉上看得出是連日跑著外勤的疲憊,不過卻還是笑著對他說道,『實彌你真不打算轉進我們課嗎?這樣你也可以一起查這個案子了。』
 『還在考慮。』他冷靜的回答著,即使後勤中得到的訊息確實引起了他很大的興趣,可是轉不轉課他倒也沒真正想過,等哪一天必須的時候,他才會好好的思考吧。
 眼前的重點是他為了支援,已經好幾日沒見到和數學奮鬥的人兒了,連日的見面讓他察覺不到,可是一到了分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自己似乎是得了點戒斷症。
 就算是聽點聲音也覺得好。看著聊天訊息的畫面,他仔細的看著右上角的話筒符號,卻又關起了應用程式,這樣的動作來回了好幾次,甚至到了他走回了家裡、洗好了澡,坐在客廳和弟弟妹妹們看著節目時都還想著。
 真是丟臉啊,自己。對靜不下心的自己大大的嘆了口氣,他將腿上的幼弟交給了一旁看著電視劇入神的壽美,隨後走到了陽台上望著一片的夜景,他是想抽菸緩解自己的焦慮,可是在家裡他總是不這麼做的,也只能來回踱步了幾次後靠在欄杆邊哀嘆自己的無用。
 〝叮咚〞突地,手機傳來了訊息的電子音,他連忙的點開了訊息後,看見了熟悉的頭貼傳來了一張照片,上頭密密麻麻的數字似乎是書寫著他的認真,大概是為了讓他不用擔心吧。
 真是比起家裡的傢伙還更讓他省心呢。望向了在客廳裡看著電視的弟妹,他忍不住笑了笑,可是在低頭仔細看過了圖片後,卻眼尖的發現了被埋在數字堆中的錯誤──這不正好是個理由嗎──毫不猶豫地點向了右上角的話筒後,他將手機放到了耳邊,幾聲嘟嘟的響聲後,電話的另一端就傳來了久違的聲音,「實彌先生、怎麼了嗎?」
 懷念的聲音讓人不禁呼吸一滯,可是想起了自己是拿什麼理由打電話的後,實彌輕咳了聲便直接了當的說道,「第五題的第二小題寫錯了。」
 「咦!」伴隨著驚呼而來的是紙張被翻舞的聲響,過了會兒,他才聽見電話另一頭的玄彌用有些尷尬的聲音說著,「……真的是……」
 隨之而來的嘆氣跟下筆聲讓實彌忍不住還是勾起了嘴角,他想大概是對方想告訴自己有認真念書,可是沒想到還是在最後出了紕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小地方反而襯得他可愛,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聽著話筒內傳來的書寫聲,實彌挑了個中斷處繼續開口道,「你似乎很拼命啊,期末考是什麼時候?」
 「一個禮拜後。實彌先生還是很忙吧?」玄彌似乎還在跟錯誤的小題奮戰著,連說話的速度也不像平時一樣,仔細聽還可以聽見他喃喃自語的數字和公式。
 果然是有認真的在準備啊。做為半路的家教,聽見了對方這麼認真的樣子自然是欣慰,但同時他也打趣的問著,「是想要我替你多補習幾次嗎?」
 但說是這麼說,他也確實挺想再幫玄彌多補習幾次,就算真的會被他的沒有天分氣得頭疼,可是不得不說對方苦戰的模樣看來也很可愛,更何況他們已經好幾日沒見面了。
 然而玄彌似乎不這麼想,一聽見他的話後就傳來了慌張的答覆,「不不、實彌先生很忙的話就不用了,我可以去問同學們的。」
 就算知道玄彌沒有特別的意思,但一聽見同學們這幾個字的時候,不得不說那逐日增加的佔有慾又在他的心底生了根。
 實彌何嘗不明白,他們就只是透過一次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相遇的,生活圈完全不同的情況下,是很難完全掌控對方的,可是他越是想把玄彌納為己有,佔有的心情就越是強了起來,就比如現在要將教他這件事拱手讓人都讓他心情差了不少。
 「是嗎。」他冷然的回答著,同時想起了上次玄彌考差時自己說過的話,免不了再拿出來威脅一番,「記得這次別再考差了,不然我會好好的處罰你的。」
 「呃……」果然一被這麼威脅道,玄彌立刻就沉默了下來,聲音聽上去也比剛才減了不少的氣焰。
 那是自然,如果是其他考科,他大概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好好回答,可是如果論起數學,他能有三成的把握就不錯了。
 不過糖和鞭子需要輪流這個理論他是知道的,他深呼吸了口氣安下了心情,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不高興的話,考試後你應該就放暑假了吧?」
 對於話題突然的跳躍感到了不解,但玄彌仍是照實回答道,「啊……嗯,考試之後就是暑假了。」
 「這樣吧,數學及格的話我就找一天帶你出去走走。」不得不說,他的糖倒是也給得挺大方的,「你不是說過想去海邊嗎?」
 話一脫了口,玄彌那端突然傳出了大動作的聲音,想著大概是被嚇了一跳或者是站起來,當他還在估摸著的當下,玄彌便先一步驚喜的回問道,「可以嗎?」
 「你好像更喜歡這種獎勵啊。」果然沒有挑錯糖果。掛在嘴邊的笑意越發的加深,實彌靠在了陽台的欄杆上,望著滿天的星空的同時回答著,「我說出口了就算數,只是前提你得要及格才行。」
 「我會努力的!」聽見了獎勵的內容、而且還是一定會實現的內容,玄彌原本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變得有力了許多,聽上去就是相當期待的樣子。
 如果在對面的話,一定可以看見他的笑容吧?嘆出了有些遺憾的氣息,但實彌仍是朗聲的道,「那你就好好加油吧,我會期待的。」
 「實彌先生也是,工作也請好好的加油。」帶著笑語的聲音回覆著他,不知不覺也讓人心情輕鬆了許多。
 「哦。」他還是趕快把班加一加,好找個時間請個特休吧。

 談妥獎勵和處罰的條件後,他們又是會兒才互道了晚安,放下手機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和肩膀都因為長時間的電話有些發痠,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
 不過也算一件好事吧,至少他不那麼焦慮、心情也好了不少。想起了玄彌的一聲晚安後,他哼笑著打算回到客廳,卻發現落地窗先一步的被自家的妹妹給打開了來,神秘兮兮的對著他問道,「實兄、你是不是戀愛了?」
 「……少多事。」一看就知道是想聽八卦的模樣,實彌伸出了手揉亂了壽美的一頭長髮,「快進去,外頭很熱。」
 「啊──我只是好心關心幾句呢。」被自家兄長這麼一揉,原本綁得好好的馬尾也被揉得鬆了,對此壽美扁著嘴,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髮型,一邊繼續說著,「如果真的有對象的話,記得帶回家來給我們看看啊!我可是很好奇到底有誰可以讓實兄笑得這麼開心呢。」
 果然是從他開始講電話就開始偷窺了。看著雖然一臉不滿但眼底藏不住好奇的妹妹,他只是冷靜的跨進了家門──在真正確認關係之前,他可是還不打算讓家裡這群逐漸好事的弟妹們知道玄彌的事情。
 可壽美似乎不打算就此放棄,甚至扯著他的襯衫說著,「實兄──你有聽見嗎?」
 「囉嗦,早點去睡啊。」他不滿的哼了哼聲,打算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去。
 當然聽得出來自家兄長就是想打發了自己,不甘示弱的壽美回嘴道,「現在才九點哦?」
 「小孩子就該早點睡。」對著妹妹揮了揮手,經過其他弟弟們的同時,他隨意揉了揉就也的頭,就當是對其他人同樣的叮嚀。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至於壽美的不滿,就不在他的回應範圍內了。
 不過他好像還沒打聽過玄彌是不是喜歡小孩,就算實彌自認底下的弟弟妹妹們比起同年齡的孩子更加成熟,但是對於不喜歡的人而言,或許都是差不多的。
 還是找個時間問問看吧。在心底默默想道,他再次點開了和玄彌的訊息頁,看著最後一句的晚安感到了心安。
 如果你也能有跟我同樣的心情就好了。在最後一句的訊息上,他輕輕的印上一吻。
 「晚安。」如此期待一人和自己相戀的過程,原來是如此煎熬又甜蜜。

 (試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