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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知》#上
#Renkyotto #養成

0.
他是我的神、我的天空、我的一切。
但我是誰?

1.
自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也不曉得這裡是哪裡,這裡不黑也不冷,也有人陪著,但是他還是好奇,也因為這樣不止一次的詢問那個人。
「Ren…為什麼這裡只有我們?」
「因為這裡是我和你的家,當然只有我們倆個啊。」

那個人是這麼回答的,可是他還是不懂,家的概念對他來說還太模糊。
於是他皺著眉頭思考著,整張小臉揪在一團,惹得那人露出微笑,對方的大手摸了摸他的頭。
「好了,該上床睡覺了,你還在長身體,要早點睡才行。」
對方說著,朝他張開了手,他會意過來就回應了他,讓那人將他抱回床上。
Ren替他蓋好被子,並拿來了剛剛讀到一半的童書,上面畫滿了各種場所,有公園、遊樂場、學校、還有好多好多人,鮮豔的色彩一塊塊的,非常容易吸引小孩的注意。
「那些地方真的存在嗎?」他眨著眼問著,卻沒有立刻聽到回答。
「…嗯,存在的,等Kyo身體好一點,我們就去看看吧。」
「…答應了喔!」
「嗯,我答應你。」
Kyo蒼白的臉帶著一點開心,微笑著閉上了眼。

2.
他的病一直都處於不上不下的狀態,Ren經常翻著他身體檢查的資料,每當他問能不能出去時,Ren只是一臉為難地說,不行喔,還不可以。
他的確也為此生過氣、鬧過脾氣,然而Ren只是不斷地和他說對不起,在他蜷成一團待在被子裡掉眼淚時,Ren會小小聲的在一旁道歉,然後把他抱在懷裡,唱著歌哄他入睡。
他知道這不是Ren的錯,可還是會難過。
而且Ren會在隔天做他喜歡的草莓巧克力,所以他也沒辦法討厭對方。
「讓我們Kyo受委屈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對方比自己還難過。

當Kyo小小的手摸上Ren的臉頰時,Ren只是垂眸,親了親他的手心。
「謝謝Kyo的安慰,如果明天好一點的話,再帶你去走走好嗎。」
Ren說得走走其實也只是在家裡晃晃,不過家裡很大,還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也算是滿足他的好奇心。
「好!我想上三樓看看可以嗎?那裡到底有什麼?」
「嗯…好啊,上面是放樂器的地方喔。」
「不是放在你房間嗎?」
「嗯…怎麼說呢…比較像是收藏性質吧…」
「收藏?」
「就是把喜歡的東西放到一個地方存起來。」
「喔…」Kyo似懂非懂的點頭,只是在他要說話的時候又咳了起來,嚇得Ren又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
「Ren…我頭暈…」他有些呼吸不過來,眼前開始發黑。
「慢慢呼吸…我拿水給你。」
Ren抱著他走回了房間,房門關上之後,又是一連串咳嗽的聲音,然後逐漸微弱,最後停止。

3.
當他又長大了點之後,他對外面的興趣已經沒那邊大了。
因為在家自學的關係,他才發現Ren的藏書室什麼都有,完全夠應付他目前的課業,而且他還可以想看動漫就看動漫,想做實驗就實驗。
何況小學的課根本不難,只是建立對於知識的好奇與基礎,作業寫完之後他還可以跑進Ren的房間玩遊戲。

這個時期,Ren也不會再抱著他走來走去了,也不是說不想,而是會被他嚴正拒絕。開玩笑,已經是小五、小六的年紀了,總是被人抱著也很奇怪。

「我就說怎麼找不到你…要吃飯了,趕緊出來吧。」

他們家時常叫外賣,但是Kyo永遠找不到那些食物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就像他也從來沒找到出這個家的門一樣。
不過也沒關係,除了前面說的那些,Ren還直接為他清了個空間做遊樂場,他偶爾會在那邊盪鞦韆、玩球,只要他想要,Ren總是會為他達成。

這些東西其實已經足夠分散他對外面的注意力了……但他還是覺得缺少了點什麼,一些他不曉得該怎麼提的感覺。
雖然Ren總是陪在他身邊,但感覺不太一樣。
可他又不想讓Ren為難。


也許是看他寂寞、又覺得是有些事情自己沒辦法參與,某天Ren帶了一個小傢伙來見他,那是他沒在書上看過的東西。
黑色的身體有一條尾巴,兩個爪子、兩個腳掌、三顆眼睛和四個耳朵…那應該是耳朵吧?
很奇怪又很可愛,小小隻的一戳就倒,但是摸起來軟軟的,跟Ren一樣會唱歌,但是唱的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他只會吃草,我把他託付給你了,Kyo可以好好照顧他的對吧?」
「嗯!」
於是他的注意力很快的放到這個神奇小生物身上,那個有些微妙的、彷彿缺了什麼的空洞感,也被Ren給填平了。

他覺得Ren就像是有求必應的神一樣,好像他真的什麼都能為他達成,即便自己沒有真的向他許願。

不過好景不長,小傢伙不知道吃到了什麼東西,叫也叫不醒,他感到很內疚,眼淚要掉不掉的,Ren看了一下,只說可能是冬眠期到了,這樣很正常。
「真的嗎…?」Kyo抬頭看著Ren。
「嗯,真的,也許下一個春天他就醒了。」Ren蹲下來,直視著Kyo的雙眼。
「那…那要給他準備睡覺的地方嗎?」
「嗯,一起準備吧。」

Ren說那種生物的習性喜歡靠近草,於是他跟Ren一起,拿了盆栽幫小傢伙做了一個窩。
看著Ren把小傢伙放進去後,Kyo才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高度集中精神的關係,當晚他就發燒了。

「Ren…我也有冬眠期嗎?」Kyo昏昏沉沉的問。
「……Kyo為什麼這麼問呢?」
「嗯…因為看著他睡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也睡了很久…」
那天Kyo躺在床上,向著照顧他的Ren問道。
「……因為Kyo的身體不好嘛,睡覺會讓身體快一點好啊。」
「這樣啊…」Kyo努力的撐著雙眼,但來自體內的睏意漸濃,讓他無法分神去看Ren的眼神,甚至連晚安都沒說出口,就閉上雙眼沈沈睡去。
「…是啊,所以早點睡吧…
「晚安,Kyo。」
Ren關上了燈。

4.
後來小傢伙睡飽之後就離開了,這是Ren轉告他的。因為他並沒有親眼看到。
「為什麼他要離開呢?」
「因為小傢伙想家了。」
這是Ren給他的回答。
「就像朋友一樣,朋友也不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對吧?」
Kyo點點頭,雖然他只有小傢伙一個朋友而已。

「那Ren總有一天也會離開嗎?」
「……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因為我是你的家人啊,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Ren緊緊的抱著他,抱得他有點疼,但他卻沒有推開,只是藉著這個懷抱,把別離的傷感藏進Ren的襯衫裡。

後來Kyo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去填補心裡的空缺,他學會用其他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花更多時間在讀書上,因為他沒辦法像Ren一樣彈樂器紓壓。
不過當他從書裡看得愈多,他的疑問也愈來愈多。
他開始慢慢得去理解朋友的關係、家人的關係…並且第一次的認識到了戀人的關係。
彼時的他也正好踏進了對自我迷茫的青春期,好奇但又不曉得怎麼問,只好一直埋首在各個書籍裡。
當然Ren還是會把他拉出書裡,叫他多動動,物理上,他很難反抗這個人,心理上他又有點掙扎。
一方面,彷彿有股原始的驅力教唆著他反抗,不要盲目的相信Ren告訴他的一切…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Ren給了他一切,包括探索知識的權利、資源……
他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和不信任,說話總是帶著刺,但Ren倒是很平靜,從不和他爭吵,只是說有什麼問題都能和他聊聊。

就像理想中完美的父母一樣。


Kyo又開始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看著Ren他卻說不出口,直到某天晚上,Ren敲響了他的房門。
他看著Ren穿著家居服走到他床邊,以為是像以前一樣來道晚安。

但對方只是看著他,沒有開口。
「Ren…?」Kyo正要坐起來問發生什麼事,但Ren卻將他按回了床上。
「Kyo知道家人是什麼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Kyo覺得莫名其妙,但看著Ren注視他的眼神,還是開口回答。
「家人是指家庭內的成員,彼此之間互相照顧,但不一定有血緣關係。」
「…那什麼是朋友關係呢?」
「能夠互相傾聽彼此的想法,互相交流的人?」
「戀人呢?」
「呃…書上說戀人關係是一種親密關係,是一種愛的表現。」

Kyo不懂對方為什麼大半夜擾人清夢,問一堆有得沒得的問題。
「Kyo,你覺得這三種關係可以混為一談嗎?」
Kyo愣了幾秒,但Ren似乎也沒有要聽他的回答,只是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道了晚安便離開了。

他帶著滿腹疑惑,閉上雙眼。

當天晚上他就做了怪夢,他夢見自己在一個幾乎稱得上是破敗的地方徘徊著,雙手雙腳上都佈滿著傷痕,他豪不猶豫的認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傷口。
但他只是到處亂走亂晃,走進了廢墟之間…
這裡有倒塌的磚瓦、露出半截鋼筋的柱子、還有破洞的天花版。
些微的光線從上方落下,照出了翩翩起舞的塵埃,他喜歡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是他的秘密基地。
但是當他抬頭追尋著廢墟之中的蝴蝶時,在高處的一個平臺上,他看見了奇怪的人影。
那個人沐浴在陽光底下,似乎是垂著頭,但太遠了看不清細節。
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他踩著小小的步伐靠近。

5.
Kyo艱難的從夢境中醒來,按掉鬧鐘,也幾乎是下一秒,Ren的聲音就從房門外響起。
「吃飯囉~Kyo!」
「來了!」

緩慢的坐起身子,夢境的真實感太過強烈,以至於他有些分不清是否發生過,他看著自己的手發呆,觸摸到溫暖的陽光、冰冷的石塊…
那些經驗彷彿真實存在…但他不記得自己去過那種地方,應該說,Ren不會任由他滿身傷痕到處跑來跑去。

那真的是夢嗎…亦或者那是現實,那裡面的我真實存在嗎?
Kyo恍神的樣子太過明顯,以至於吃飯時Ren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直到Ren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才知道自己已經停下進食一陣子了。
看向對面的餐盤,Ren已經吃完飯準備要收拾了,
「沒事吧?是沒有睡好嗎?還是口味變了?」
Ren關心的問道,Kyo有些猶豫要怎麼回答,好像潛意識也叫他不要把真實情況說出口那樣。
「還是發燒了?」Ren的手正要摸上他的額頭,就被他避開了。
Kyo看見Ren的手僵在原地,眼神裡好像還帶了點震驚。
壓下內心帶著的一點罪惡感,Kyo只是含糊的說著都怪你昨天問那什麼鬼問題,害我糾結半天,當然沒睡好啊。

Ren眨了眨眼,摩挲著指尖收回了手,他似乎已經從被拒絕的打擊中回神。
「什麼問題?」
Ren不記得自己問過什麼特別難回答的問題,但Kyo只是垂眸避開他的視線,一口接一口的把食物塞進嘴巴,以迴避開口回答的要求。
而且吃完之後又迅速的跑進廚房收拾,根本沒給Ren繼續追問的機會。

Kyo躲回房間繼續思考,書籍上說夢境的組成有一部分是現實,可他自己從來沒去過外面的世界,也從沒在書上看見過那樣的場景。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Ren從來沒解釋過自己從何而來,也從來沒解釋過為何他們是生活在這裡,而不是任何其他的地方。

從書上學到的知識告訴他,這個空間很古怪,大到逛不完,卻又小到完全和外部隔絕。
他有時候覺得書上的東西才是假的,但Ren卻和他說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但他永遠沒辦法親眼看見,這裡沒有藍天也沒有白雲,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這裡的光線是空間自動調節的,這裡也可以感覺得到如四季那般鮮明的氣溫變化。

這裡到底是哪裡?

Kyo知道Ren絕對不會正面回答這些問題,所以這些答案只能由他自己去找…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去看看對方。

自Kyo有印象以來,對方的情緒總是滴水不漏的平穩,今天那樣已經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變化了。
Kyo很難說明那種感覺,比較像是既定行程之外的情緒反應嗎?
以往Kyo達成任何目標,Ren都會感到開心,倒也不是說那些開心是假的,情緒是真的,只是有種微妙的被安排感。
Kyo難過的時候,Ren也會陪著他一起難過,讓他感覺到自己被理解了。
有人能夠和他共感,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可是仔細想想,如果人能夠輕易做到這樣,那書上所有的爭吵和不理解,就應該是不常見的才對。
換言之,是他和Ren不正常。
又或者說,是Ren完美到不正常。

Kyo是故意的,因為他以往都不曾拒絕過Ren的觸碰,他想看看對方會不會有其他反應,而當他真的看到時,又彷彿有種背叛對方的罪惡感。

但他才不會道歉,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想道歉。
所以他只是去各個Ren常待的地方晃了晃,最後在樂器室看見對方拿著一把藍色的烏克麗麗發呆。
這也是很稀奇了,從拿著樂器發呆,到完全沒有察覺他靠近,一切的一切都很脫序。

「Ren?」
對方被嚇了一跳,拿著樂器不曉得該不該放。
「Kyo…怎麼不出聲?站在那裡多久了?過來坐吧。」
「Ren…」他沒有過去,就這樣看著Ren的表情逐漸失落,猶豫了一下還是靠近了。

「Kyo到了要嫌棄我的年紀了嗎…」
Ren跟他隔著一個肩膀的距離,手在琴弦上刷了一下。
「啊?」
他完全沒理解對方在說什麼,只是察覺到對方的難過。
「Kyo長大了啊…時間…已經過這麼久了啊…
「Kyo…會想要離開我嗎?」

對方的眼眸彷彿倒映著滿天星斗的綠色湖泊,只是裡頭盛滿的不是歡欣的喜悅,而是帶著哀傷的漣漪。
他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能既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又不讓對方繼續悲傷。
他和對方互望著,最後是他率先移開了目光,他沒有辦法肯定的說出自己想要留下或想要離開。

「Kyo…也長高不少了…應該很快就能超過我了。」
Ren放下烏克麗麗,換了一把吉他,撥著琴弦調音,Ren的難過好像也從旋律裡顯現出來了。
「Ren…我…我不知道。」Kyo深吸一口氣,把困擾自己的疑問通通吐出來。
「我不曉得這裡是哪裡,不曉得自己是誰。我也不曉得未來…我很迷茫…」

Ren停下彈著吉他的手,旋律戛然而止。
「我也不曉得未來,但你就是你,而這裡是我們的家。」
「Ren…家是有對照概念才能算家的,我連外面的概念都沒有,家對我來說又算什麼。」
「…是這樣嗎?」Ren放下了吉他,轉過頭來看著他,Kyo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對方的表情太陌生了,以至於他無法用準確的詞去形容。
那似乎是一個無機質的空白,雖然是他熟悉的臉,但上面卻沒有任何情緒。
「Kyo…書上都有關於外面的概念,有些東西沒有親眼看見,也是可以理解到存在的吧?」
「Ren…」

他幾乎想要逃離這個空間了,但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讓Ren慢慢靠近,到他看不清表情的距離。
「這些抽象的概念是你即使離開這裡也看不到的。」
他在恍惚間聽見對方這麼說。
他的眼前開始發黑,耳邊出現鳴音,意識彷彿縮進了身體的最角落,隔岸觀火的看著身體就這樣被對方圈禁。

「Kyo,呼吸。」
對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下意識的聽從,恐懼感蔓延在全身,連指尖也在發抖,又因為大口呼吸而感到頭暈,對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Kyo…
「我不會傷害你…難道相處這麼久還信不過我嗎?」

Ren抱著他,讓他跟著呼吸頻率,慢慢的放鬆。

緊張感離他而去,同時他也感覺到有些使不上力,發麻的指尖動了一下,就被Ren用手握住了,Kyo閉上眼,感受著對方微涼的體溫,久違的像小時候一樣,靠在對方的肩上,窩在對方懷裡。

Ren的指尖輕柔地略過他的髮梢,一遍又一遍,同時另一隻手卻緊緊的和他十指緊扣,他可以感覺Ren的呼吸鄰近於自己的頸窩。

他在對方的碰觸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真是扭曲的安全感。

Kyo覺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方面貪戀著對方的給予他的一切,一方面又要埋怨自己為何無法捨棄這一切。
明明上一秒帶給他如此的恐懼,下一秒又能讓他感到如此安心。
他覺得自己好矛盾,這麼想著,意識卻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