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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來得寒冷，就連仙台市區也早早降下初雪。十二月的商家們卯足了勁將門面妝點得色彩繽紛，為一年中最大的消費季展開宣傳。就連保育園也不能免俗：天使與鈴鐺的掛飾吊在窗框上，每當開窗就會傳出清脆的響聲；紅綠與金銀的配色成了遊戲室的主題，華麗而熱鬧的氣氛讓孩子們也跟著興奮起來，笑鬧玩耍中多了些隱隱的期待，眼光時不時飄向角落的樹下滿滿的禮物盒，交換著童言童語的秘密。

除了某人。

「聖誕老人？」
虎杖宿儺坐在他專屬的角落，腿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他皺起眉瞪著打斷自己閱讀的雙胞胎弟弟。「那是什麼？」
「新田老師說那是會給我們禮物的人！」虎杖悠仁張開雙手在空中胡亂比劃，眼睛閃閃發亮。「聖誕夜他會騎著馴鹿從煙囪進來，然後把禮物放在我們的鞋子裡！是不是很棒！」
這段話裡的資訊實在是太多了。
「……他為什麼要送我們禮物？」腦內整理了一下，宿儺決定從源頭開始釐清。「我可不認識會騎著馴鹿的怪人。」
「我也不認識。」悠仁老實承認。「但是新田老師說他會送禮物給全世界的乖小孩，而且是偷偷的！」他湊近自己的哥哥，在耳邊用氣音小聲說道。「我問過新田老師，她說你也是乖小孩，所以你也會有禮物！」
「喔。」宿儺低下頭，把注意力轉回書上。「她騙你的。」自己一點也不乖，他很清楚，禮物沒他的份。
大人最喜歡說謊騙人了。
「是真的啦！」悠仁抿起嘴，看宿儺興趣缺缺的樣子，索性整個人黏上去將雙胞胎哥哥緊緊抱住。「不信的話你跟我一起去找老師！」
「不要。」
「一起去！」
「不要！」
「一起去！」
「不要！」

「老師！虎杖兄弟又在打架了！」

「怎麼吵起來了？」新田明快步走過來，看見緊抱著哥哥不放的悠仁和一臉厭惡想把弟弟從身上剝下來的宿儺，啞然失笑。「悠仁，先從宿儺身上下來，不可以打架。」雖然她覺得這只是兩兄弟感情好的表現。
「新田老師！」悠仁立刻鬆開宿儺，毫不在意對方惡狠狠的眼神。「我和宿儺說了聖誕老人的事，他不相信我！」
「悠仁說聖誕夜那天會有個怪人騎著馴鹿從煙囪跳進來，然後在我們的鞋子裡留下禮物。」宿儺重重闔上書，眼裡滿是鄙夷地看著蹲下來的新田，「這是私闖民宅吧？警察都不管？」

……唉，她該從哪裡開始解釋呢？

「宿儺知道私闖民宅的意思啊？真了不起。」總之先稱讚孩子再說，新田心想，蹲下來對兩人微笑。
「書上寫的。」宿儺將封面秀出來。新田定睛一看，上面印著「日本二十世紀犯罪實錄」幾個字。

──我們圖書室甚麼時候多出這種東西的？

「這個……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微笑，記得微笑。「關於悠仁剛剛說的聖誕老人……」
「妳是不是想轉移話題？」
微笑，新田明，記得妳成為保育士的初衷！當時的妳志向是多麼的堅定。
「宿儺剛剛也問了不是嗎？聖誕老人的事。」深吸一口氣，新田繼續說下去。「聖誕老人會送禮物給全世界的乖孩子。他穿著紅衣紅褲，駕著馴鹿拉的雪橇……」
「根本不是騎馴鹿。」宿儺轉頭對悠仁說。「你說錯了。」
「差不多吧？」悠仁反駁。「反正都是馴鹿。」
「差很多。」宿儺糾正。「駕雪橇要找停車位，馴鹿只是寵物。」
「是嗎？」悠仁看起來有些困惑
「聖誕老人不需要停車位。」新田解釋。「他的雪橇會浮在空中，這樣才能飛到世界各地。他會從煙囪爬進每個人的家中……」
「沒有煙囪的房子怎麼辦？」宿儺發問，身體不自覺前傾了一點。「他會爬窗戶嗎？還是會開鎖？」
「……他會想到辦法的。」年輕的保育士突然很想下班。「總之，聖誕老人會先調查好哪些人是好孩子，在他們床頭掛的襪子裡留下禮物。第二天大家早上就會收到禮物啦！」
「你又說錯了。」宿儺洋洋得意地對悠仁說。「不是鞋子而是襪子才對。」
「可是襪子那麼小。」悠仁盯著自己的腳，看起來更疑惑了。「這樣裝得下禮物嗎？」
「放心，聖誕老人會想辦法。」新田保證。「他一定可以把禮物塞進去的。」
「那我要準備一隻大的襪子！」悠仁向新田露出明亮的笑容。「可以裝宿儺和我的禮物！」
「所以這還是私闖民宅。」宿儺認真地告訴新田，嚴肅的表情彷彿思考世紀難題的學者。「我可以報警把他抓起來嗎？」

明明是雙胞胎差異卻這麼大。新田將兩人趕去睡午覺，心裡暗自想著，世界果然自己會達成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