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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飞

刺耳的铃声,克劳德一个激灵,掀开毯子,从床上弹起。

新循环?

不对,他没死啊。

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他定下神环顾四周。床、书桌、椅子、一组铁皮柜……简单的陈设,是他在神罗大厦的单人宿舍,紧挨着他的上司的套房的那间。

铃声仍在闹个不停,像饿极了要吃奶的婴儿。

萨菲罗斯这杂种!

他恨恨的在心里诅咒。

之前已经说过,他房里有个电铃,控制按钮在他的上司的房间里,供对方随时传唤他。

可想而知,那混蛋怎么会放过这戏弄他的绝佳手段。他刚迁入的那会儿,只要萨菲罗斯在房间,他就别想耳根清净。而当他耐着性子前去履行职责,对方却说,他手滑了。

之后除非铃声响三次以上,每次持续起码十秒,他就充耳不闻。因为受到冷遇,这个游戏渐渐被对方搁置,但萨菲罗斯每次回到房间时,铃声还是会如期响起,似乎在通知他,如果克劳德有事,他有空。

墙上,挂历显示星期六,挂钟显示六点,所以今天他的上司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克劳德套上衣服,风风火火杀到隔壁。

银发将军已经站在客厅,整装待发。

「去调辆车。」他吩咐。

克劳德的满腹牢骚化作了疑问,「任务?」

仿佛知道他会这么问,萨菲罗斯的嘴唇抿成一个笑容,绿眸里闪烁着故作神秘的光。

「休假。」

啊,他怎么会忘?又到这个时候了,扎克斯的公费阳光海岸之旅,克劳德原先羡慕死了。

「行,我去通知扎克斯。」

为什么老是扎克斯,无处不在的扎克斯?

「慢着。」

金发士兵转身时被叫住了,他的上司弯腰,视线来到与他同一平面,从容的嗓音循循善诱。

「需要我提醒你,你是在帮谁做事吗,克劳德?」

他已经在提醒了。

那么,是他?克劳德打量他的上司。萨菲罗斯、休假,新颖的组合。有时他怀疑,萨菲罗斯根本连觉都不用睡,只是为了混得像个正常人类才装的。

「英雄也要休假?」

银发将军眯起眼睛。

据他所知,这是小鸟第一次称他「英雄」,虽然像在讲反话。是个进步。

「这正是导致世界毁灭的原因。」

自恋狂。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当神罗英雄决定休个无尽的长假的时候,星球就危险了。

克劳德去找车。

为什么不像平时那样,搭直升机?这点公器私用的权力,萨菲罗斯作为神罗的宠儿肯定有。但他的上司似乎千载难逢的决定低调行事,特地指明,不要司机,就他俩。

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真的是休假吗?他可没换便装。

克劳德不想坐车,所有交通工具里,十六岁的他最晕的就是车,每次回尼伯海姆的路上,那简直是天昏地暗。

摩托?

不。光是想象萨菲罗斯坐在后座,就让他恶寒不已。

这就像要他在冰地狱和火地狱当中,选一个跳下去。就不能两全其美吗?

……或许有。

地下停车场。

俯视面前的边三轮,萨菲罗斯的表情很难保持镇定,就算他实际上没皱眉头,他心里已经在皱了。

「这是……」

「车。」他的勤务兵酷酷的,一言以蔽之。

他还是个孩子,对边三轮感兴趣,这能理解,除了纵容,萨菲罗斯还能怎么样?

他举步绕向驾驶座。中途,克劳德拦住他,抱着双臂,朝车斗点点下巴。

「你的座位在那边,长官。」

小鸟要载他?

「你有驾驶执照?」

「当然。」

让萨菲罗斯想想,「在未来?」

「大预言家。」

萨菲罗斯可以尝试说服,但用什么理由?他太伟大,边三轮的车斗承载不住。傻气。或者他可以端起上级的架子进行威压,好像他之前成功过似的,小鸟的扑克脸清楚写着:不议价。

是他的疏忽,他只说了「调辆车」,边三轮恰好属于车,没想到吧。

促使他最终下定决心的是一句挑衅。

「开除我,如果我把你甩掉。」

这触及到底线了,银发将军的笑容温柔如刀,「做梦。」不论开除,还是甩掉。

料想中的回答,克劳德嗤之以鼻,等他的乘客系好安全带,他跨上车座,将护目镜调整至舒适。

车把坚实的触感隔着手套传来,点火、加油门、松离合……一气呵成。克劳德欣慰的发现他的技术没有变生疏。

引擎轰响似乎震落了他身体上的积灰,各个孔窍都通透起来,他再次能够顺畅的呼吸了。

「坐稳。」他交代。

放开刹车,蓄力已久的载具从黑暗的甬道狂飙而过,冲向光亮。

他们在米德加郊外笔直的公路上疾驰。头顶晴朗的天和周围的荒原同样广袤,仿佛没有尽头的延伸。

速度指针在表盘顶格处轻微跃动,克劳德将身体俯得极低​,耳朵里充塞着隆隆风声,​景色化作线条自面前拖曳而过。

​那座压抑的魔晄都市早就被抛在脑后不见了,连同被刮得无影无踪的,还有他的所有忧愁。

乘着极速行驶的摩托,就像在飞,除了更快更远,什么都不用考虑。困在循环里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感到如此自由自在。

​边三轮的重心与普通摩托有别,右侧载着乘客的车斗带来坠力,他必须往反向倾斜身体才能保持平衡。

像独翼的鸟。

萨菲罗斯飞行时的感觉是否与此类似呢?忽然的念头滑过脑海。

他用余光迅速瞥了他的乘客一眼。

车斗相较于男人高大的身材来说略显狭窄,他的上司只能收起膝盖,像勉强塞进儿童游乐设施的成年人。克劳德非常贴心的给对方准备了护目镜,虽然那双蛇似的绿眸隐藏在茶色玻璃后面看不见,但绷紧的下颚和稍稍往中间收拢的嘴唇表明,目前绝不是萨菲罗斯心情最高涨的时候。他那头激烈战斗中​都很服帖的银色长发也失去了控制,被狂野的气流裹挟,放风筝似的在身后凌乱起舞。

谁曾想有生之年能看到星球毁灭者这么窘迫的样子?他的宿敌可以被打败,可以被杀死,但即使是被打败,他也不露败相,始终是渊停岳峙的傲然。狼狈,这大概是距离萨菲罗斯最遥远的词汇。

然而他现在真挺狼狈的。

克劳德又扫了两眼,画面太滑稽,忍不住好笑。

​小鸟在笑他。萨菲罗斯看出来了。

虽然只是翘起嘴角,​但对于习惯板着脸的他来说,这就算哈哈大笑了。

看到他不同寻常的一面让小鸟这么高兴,萨菲罗斯沿途的气闷平复了少许。

不用凡事都抓得那么紧,至少名义上,这是休假,应该投入地去享受,以表尊敬。

他向后躺,加速度透过柔软的皮质椅背传来,像一双宽大的手掌,推着他往前。这次克劳德没逞强,他开得很快,同时比萨菲罗斯以往的任何司机都稳,过弯和减速平滑得令人察觉不到,如果闭上眼睛,简直像在无拘无束地滑翔。

他说不定可以边开车边战斗。

脑海中出现一幅图像,金发少年像驱骋地狱犬一样驾驶着通体漆黑的摩托,一手掌握方向,另一手持剑,单枪匹马冲入敌人密集的火力网,回旋厮杀,做出复杂的特技动作,剑光和爆炸齐飞,肯定极具观赏价值。

他抵触的并不是这种感觉本身,萨菲罗斯察觉到,而是,他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他抵触的是陌生事物。一旦敞开胸怀,这种感觉实际上令他很舒服。

天空辽阔,漂浮着一层纱似的薄云,使阳光弱化,和煦得恰如其分。激流一样的风好像要把人整个躯体由外至内吹个透彻,把所有杂质统统带走,剩下某种涤荡一净的、轻盈的东西。

美中不足是车斗空间略窄,他只能并拢膝头坐着,像个小朋友。如果在他的童年时代,有人带他这样兜风,他想象不出自己会有多高兴。

无妨。

他可以悄悄的做个孩子,就一小会。

望向他的「家长」专注于路面的侧影,他笑了。

临近黄昏,他们在一座小镇落脚。

旅店只有靠近广场的一家,别无分号,克劳德把他的上司在门口放下,自己去停车。

有件事情令他感到吃惊。萨菲罗斯的头发被风吹了一路,末了居然没有一点毛糙,风一停,就又乖巧文静的落回原位,还是那么顺滑如丝,在夕阳下银光闪亮。

他到底不是人。

克劳德摇摇头,正要催动引擎,他的上司从旁经过,俯身贴近,耳语,「下次,我要搭后座。」

啥?

克劳德还在发愣,对方已绕过他走向旅店,徒留背影。

开放啦,更新一下,虽然一个月来没写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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