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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





　　什麼是成長？大約就是歷經熱情隨著年齡漸漸消磨的過程吧，還有喜歡的事物也變得越來越少。



　　半夜時分，悅夕的思緒卻格外清晰，明明自己待在劇團忙碌整日，已經精疲力竭了，卻始終睡不著。她悄聲側過頭，音助的臉在月色的照耀下愈加俊美，長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他似乎睡得很沉。

　　她躡手躡腳地翻下床，離開房間，走到客廳。

　　屋裡的一切都被音助打理得很好，物品井井有條地被管理著，雖然乾淨整齊，但又有屬於他的心思在裡頭：家中的角落會擺放各色裝飾，而窗檯上也有盛開的鮮花，還有牆壁上貼著有關他們的生活剪影，再用不同花卉的貼紙及彩緞做點綴。他們同居的屋子除了整潔以外，還非常溫馨，尤其在深夜中、黃燈溫柔的映照下顯得特別溫暖。

　　她輕輕撫過那些照片，想著他們交往、同居已經好一陣子了。

　　只是他們雖然熟悉彼此，同吃同住，不過偶爾也會有陷入囹圄之時，好比他們作息都不正常，一旦工作起來便會忘記時間、忘記吃飯、忘記休息，但唯獨沒忘的是對彼此的關懷。

　　然後被對方回覆一句：「悅夕（音助）也是呀。」記得照顧好自己。

　　對呀。悅夕恍然大悟，這幾天因為專心作曲的關係所以都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是外務回來的他強制將她導向正常的生活模式，不然這個時間她大抵還在工作吧。



　　「睡不著嗎？」

　　悅夕轉過頭，是音助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她低聲道歉，說自己沒有要吵醒他意思。不過音助表現得無所謂，反倒是關心起她的身體狀況。

　　「不然這樣吧，我哄妳睡。」音助笑眼溫潤，在黃光底下波光燦爛。

　　在悅夕的眼裡，她好像看到他們許多過往，例如初識時萌芽的甜蜜，例如交往前不知如何分辨距離的焦躁，例如交往後他們曾渡過的每個日子，繁忙也好，悠閒也罷，每時每刻都值得紀念。即便日常清淡如水，但她過得很快樂。

　　她望著音助，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音助揚起溫柔的笑紋。



　　他們縮在沙發上，翻閱著方才在書架上隨便挑選的相簿。

　　她窩在他的懷裡，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跟著他一起進入回憶中……那是劇團剛成立的時候，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充滿著許多未知數，劇團當時分工不盡完美，做事也沒有規劃，經常開了整天的會議也不知在忙碌些什麼。

　　當事情繁瑣，被雜事纏身時，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他們對彼此是非常有耐心的，但其他團員很常花時間吵架。

　　後來是音助跳出來指揮大家步上正軌，而悅夕也算是見證了劇團如何從兵荒馬亂之流走向現今完美、有默契的團隊。

　　照片上有他們捧著同本劇本，正在協調如何呈現演出的狀態，她記得當初手互相碰到時還會羞赧地別過頭；還有悅夕扶著梯子、音助站在梯子上幫忙調整燈光的模樣，悅夕清楚看見照片裡的自己是多麼青澀，可望向音助的眼神始終如一。還有許多在忙碌中拍攝下的照片……

　　他們對拍照沒有喜好之分，所以這些照片都是旁人替他們留影的。



　　她以前覺得拍照是沒必要的，現在看來，別具意義。讓她心底漾起漣漪。

　　例如他們剛搬進現在的家，她也是扶著梯子，然後音助站在梯子上裝燈飾；以及他們不分日夜的為劇團的事情操勞。

　　當然也有偶爾出遊的相片，只不過他們的興趣總不離開音樂就是了。

　　原本覺得拍照沒有必要，如今想來，興許偶爾拍張照還不錯，可以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慢慢回味，讓自己被溫暖給擁抱。



　　經過了不少年月，自己的耐心或許被磨滅的差不多，可是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日子，倒不如說，因為有過去的他和自己，所以才造就了現在的他們。

　　比起反省過去沒能好好把握的時光，或是反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她比較想將眼光放在現在，放在未來，光是想多說幾聲喜歡或愛都來不及了，何來討厭之說呢？時間流逝並沒有好壞之分，只是發生了而已。

　　而什麼是成長？大約就是經歷熱情隨著年齡漸漸消磨的過程吧，還有喜歡的事物也變得越來越少；不過熱情漸緩散去，留下的是一顆更加沉定的心，以及對喜愛的人事物更加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