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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

昔年有曹劉煮酒論英雄──

「你為什麼還想當個人？」海碗灌下一口濁酒，呂奉先撐著下顎看著眼前臉上畫滿油彩的漢子，身上那骨子對什麼都不看重的氣息浮在臉上，造就了波瀾不驚、睥睨涼薄的笑。
在這亂世裡，擁有強大武藝的殺神，不會被周遭的人當個人看，也不會把自己當人。
不然怎麼把人當作是市場牲畜切瓜砍菜。

油彩畫的張揚，臉上的沒有半分表情的男人看著全不似人的呂奉先，心裡有種無名的火氣。
似乎是從呂奉先對著劉玄德喊賢弟時開始，也似乎是從更早便起了嫌隙，單方面的。
張翼德過去不算是個好人，後來嘗試想做個人，接著被逼著不當人，然後──
如若不是劉大耳的話，大約會是個怪，但即便是怪，也不會是與呂奉先同等的生物。

「你又為何不當個人。」張翼德問，濁酒裡的嗓音沒有疑問。
「你和我不一樣。」呂奉先把海碗放了下來將身子撐在膝上，過分看透的目光落在花臉上，臉上的笑意依舊絲毫未變，仍是那股帶著非人的詭譎氣息。
「我一開始就不是人，沒有當不當、做不做的說法。」
「而你──為什麼選擇當回個人？」明明曾經捨棄，為何又撿回去？臉譜上畫的是瘋狂也是人類的證明，否則根本不需要油彩，他就能成為怪。
「你內裡全燒掉了，裡頭剩下的東西不足以為人。」只是像商鋪賣商品，貼上層封紙寫著什麼便是什麼罷了，張翼德從很久以前就沒有了，留存的只是怪，還抓著一層皮的怪。
只要少掉了固著皮的存在，和呂奉先在這裡喝酒的，就不再會是劉大耳視為人的兄弟。

「所以為什麼不把釘子拿開？」拿掉束縛，就能成為繼呂奉先隻後更可怕的存在。


2022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