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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man's trash is another man's treasure.

◆

大戰過後，深感疲憊的兩人決定先暫時休戰。

Wolfwood步履蹣跚的躲到岩山的陰影處，高溫、乾渴加上過度使用體力的緣故讓他感到有些身體不適，將沉重的十字架橫放在柔軟的砂海上，他蹲在原地點燃煙草，試圖利用煙霧消弭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Wolfwood 用眼角瞄了瞄暫時變得安分的Vash，腦海裡盡是浮現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例如這傢伙的姓名，Vash the Stampede 只有名字卻沒有姓氏，在他看來Stampede 更像是人們給人型颱風取的通稱一類，他最初就察覺到了這點卻覺得無所謂而沒說出口，畢竟他有更需要優先處理的事項，姓氏這種東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Wolfwood 明明是這麼想的，事到如今卻又有些猶豫。

Wolfwood 想起孤兒院的老家，想起那些還沒從父母那裡獲得姓名就被拋棄的兄弟姊妹，他們曾經為此難過到嚎啕大哭，最後是嬸嬸出面才解決了一切。

……對啦，嬸嬸最後是怎麼處理這個問題的？Wolfwood 驅動腦袋拼命回想著，年幼時的記憶多少有些模糊，但他依稀記得……

「吵死了，我把姓氏給你們這樣行了吧……」陷入回憶的Wolfwood 低喃著，聲音聽起來既輕柔又壓抑，像是站在角落與年幼的自己相互對峙……別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奢望。

這是打從一開始就擁有姓名的Wolfwood 無法理解的情感，他從不認為他的名字被傾注了愛，也不認同姓氏所包含的家族歷史涵義，畢竟他的幼年是由暴力與恐懼所組成，毫無親情，亦從無愛情。

向來比旁人成熟許多的Wolfwood站在孤兒院的一角，望著嬸嬸和弟妹們抱成一團的情景，年幼的臉龐滿溢而出的是名為羨慕的感情。

他寧可跟嬸嬸、跟大家冠上同樣的姓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存在，年幼的他憤怒地捶打著牆壁，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欣羨，什麼叫做忌妒……但這份負面情緒後來卻被嬸嬸發現了。

嬸嬸語重心長的開導他，跟他說這是父母賜與小孩子的第一份禮物，這是隸屬於你的獨一無二，應該要更加珍惜它喜愛它……幼小的Wolfwood 微笑著，輕撫嬸嬸粗糙厚實的雙手，告訴嬸嬸說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別想了，這是不可能的奢望。

一大一小的身影依舊站在孤兒院骯髒的角落裡，長大成人的Wolfwood 依舊責備著尚且年幼的自己，自此之後Wolfwood 便強迫自己長大，他覺得名字與姓氏隨便怎麼樣都行，反正都是沒人在意的小事，Wolfwood 這才驚覺他從來沒有放下來過，他只是選擇了放棄。

「……Wolfwood， 你剛剛說了什麼？」一陣清亮的嗓音將Wolfwood 的意識拉回現實，他有些茫然的抬頭，發現Vash 正透過黃色的圓形眼鏡擔憂的望著他。

Wolfwood 瞇起細長的雙眸，煙霧模糊了Vash的臉龐，太陽曬得他的腦袋有些暈眩，幾乎要把對方錯看成小時候的自己，他再度面對自己那副羨慕不已的神情突然不知如何應答，他煩躁地抓抓頭，浮現腦海的是當初嬸嬸那張拿大家沒轍滿是愛情的笑靨。

「吵死了，刺刺頭，既然你這麼喜歡改名我就把我的姓氏送給你。」

「……咦？」Vash沒有料到Wolfwood 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頓時愣在原地，Wolfwood 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他正想開口辯解，但對方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Wolfwood 看著Vash那張白皙的臉蛋漲得通紅，紅到幾乎要跟身上的大衣融為一體，變化多端的表情又是困窘又是傻笑，簡直跟一個拿到寶物的小孩沒有兩樣。

「……嗚哇怎麼辦？除了Rem跟Knives之外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手舞足蹈的Vash克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湛藍色的眼眸在陽光下像極了閃閃發光的藍寶石，看到此景的Wolfwood 無語地低下頭去，試圖用手臂將泛紅的臉遮掩起來。

搞什麼啊刺刺頭……？真的是搞什麼？

只是個既無趣又毫無意義的姓氏而已吧？連自己都認為沒有價值的東西，憑什麼露出這麼高興的表情……？

Wolfwood 不禁感到有些迷惘，他看著年幼的自己炫耀似的攤開雙手，掌心上放著某種閃閃發光卻看不見形體的事物，他伸手想把那項東西丟棄，一大一小的身影卻被一旁的Vash與嬸嬸珍惜且珍重的擁入懷裡。

Wolfwood 這才第一次察覺，原來他視如敝屣的東西一直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自己，他垮下雙肩，無力地朝天空呼出一口長長的嘆息。

……現在才體悟到是不是太慢了？看著煙霧朝天空竄升直到消失無蹤的Wolfwood 自嘲著。

「……Wolfwood 、Wolfwood ！你覺得取Vash • Wolfwood • Stampede 怎麼樣！」Vash一臉得意的跑到Wolfwood 面前。

「駁回！取什麼中間名啊鬼才跟你離過婚……！」Wolfwood 忍不住青筋暴跳。

「不然叫Vash the Stampede Wolfwood 呢……！」Vash依舊不放棄的說道。

不知道是本日第幾次，Wolfwood 仰起頭來對天大吼，抓著十字架的他踩著急促的步伐意圖遠離Vash的視線，「吵死了刺刺頭！總之不准把這件事說出去！……也不准把我的姓氏拿去對外張揚！聽到沒有！」

「Wolfwood 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把我的禮物收回去！」Vash急得跳腳。

聞言，轉過頭來的Wolfwood 表情顯得有些猙獰，「……煩死人了我又沒說要收回來！」

聽見怒吼的Vash不禁浮現漫天的疑問，把姓氏給他卻又不准他說出去到底是什麼道理？

「等一下Wolfwood ！我聽不懂，你快點解釋一下呀……！」Vash 三步併作兩步慌慌張張的追上去，但Wolfwood 跑得飛快，轉眼間就快要不見蹤影。

「Nicholas • D • Wolfwood ！等我一下啊！喂——Wolfwoo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