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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我推開小木屋的門。屋內乾燥溫暖舒適的空氣是一種毒藥，幾乎是在幾秒後，被凍紅的鼻子才終於恢復了感覺。

「好冷......」

屋內有著焚燒木頭的柴木香味，山婆遞來的熱水就連一點溫度也感覺不到，指尖就跟結凍一樣，像根木棒呆板，還是沒有什麼感覺。

「辛苦你了，這種天氣還讓你上來一趟。」

我搓著雙手，盡可能地想讓身體早點暖和起來，一邊走到火爐旁，問：「那個臭小鬼呢？」

「多半被卡在半路了吧，天氣這麼差，下山會更難些。」山婆走到窗邊來回張望，但風雪已經把窗戶給凍上了，就算想看出去也是一片灰濛的世界，什麼也看不到。

該死的，這趟上來不會其實是來幫收屍的吧？

「咳咳......不過雲遊啊，為什麼你會收留這孩子？」山婆忽然問著，這裡鮮少會有人來訪，或許是因為孤單才一直和我搭話，她不斷找著事情做，甚至塞了塊熱餅給我，讓我先墊墊胃。

「大祭司說我家裡人少，剛好可以收一個。」我咬著，也吃不出什麼味道。

「所以你是來接家人啊......」

不算是。該說自己是太閒還是吃飽撐著。我就只是覺得無所謂才上山的。

興致是山，其次是人，沒想到的是天氣這麼差。

或許是室內過於溫暖，沒過多久我就睡著了。等到下次清醒時，室內已經多了好幾個人，我縮在角落睡覺，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我注意到被圍在正中間的那個小孩，而他也剛好轉過頭看著我，眼睛是漂亮的湛藍色。

他一身穿戴著狼毛斗篷，背上扣著箭筒，一張小臉縮在圍巾和絨毛之下，露出著被凍紅的雙頰和鼻子；除此之外，他還有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起來比任何幼童都要純真無知，乾淨的不得了。

「雲遊呢？」隊伍裡頭類似領隊的人問著。

山婆聽聞轉向我，而那一群人也這麼看向躺在馬鈴薯上睡覺的我。

「早安。」我揮揮手，可能有些狼狽吧，其中一人嘆了氣，伸手去推了那孩子。

他愣了下，回頭看著這幾天和他相處的人，似乎想問些什麼，但還是又被推了一下。

「快過去吧，接下來你就要由這個人照顧了。」

他抬頭看著我，眼神安靜的可怕，一點揣測與厭惡也沒有，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我爬起來，拍拍褲子，翻找了一陣子才從口袋裡挖出根菸捲，點燃，並吸了一口。

「幾歲？」

「......九歲。」

我想了下，彈了下菸捲：「會煮飯嗎？」

「會。」他點著頭。

「狩獵？」

「會！」他的眼神亮了起來。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們兩人一拍即合。

我伸手示意旁人拉我一把，結果這小鬼竟然是第一個過來理我的。他的手很冷，握上來的時候差點冰死我，我反握住他，卻發現他力氣很大，用力一下就把我拉了起來，想必很懂得該怎麼施力，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拍了拍他的頭：「以後三餐你負責，出事我負責，懂嗎？」

他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感覺都快被他看出個洞了。

「機靈點啊，小鬼。我可不會照顧小孩子。」我提起自己的行李，從裏頭掏出了把小刀，這是我最近做的，我遞給了他：「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