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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讀版

「近日…沙沙…多起…案……警方已全力搜捕，請民眾避免於夜晚外出，或單獨行動。」

你轉動老式收音機的調整鈕，來自政府的安全宣導逐漸清晰，然而似乎已經錯過最重要的訊息。
不過沒關係，你知道原因。
最近舊城區發生了連續兇殺案，令本就陰暗的英國小鎮更加清冷，濕冷的空氣中瀰漫著不安，以及隱約的獵奇興奮。

死者大多為夜晚單獨行動者，身份、性別、職業皆不相同，唯一的共通點是年齡都是青壯年。
被發現時，渾身血液都被抽乾，而抽血的傷口則是頸部的兩個小孔——做案手法無一例外，因此警方認為兇手都是同一個人，並且應該具有共犯。
不知道搜查手冊上如何稱呼這位兇殘的殺人犯，但在民間，你們稱其為：「吸血鬼」。
你不只一次聽到街坊鄰居討論「吸血鬼」時，大聲議論著特殊做案方法的意義，是因為兇手沉迷於神話故事？又或許是一種愚弄警方的手段？
每當他們試圖拉你一同討論時，你總是選擇沉默，作為打從一開始便知道故事真相的人，必須壓抑反駁天真推論的衝動。
是的，你知道一切。
——你是個穿越者。

你穿越的原因是很常見的交通意外，臨死前的回憶依然清晰，基本可以確定毫無生還可能，所以你能夠坦然接受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只是……為什麼偏偏穿越進一本全員變態的恐怖驚悚小說呢？
這本書的主角原本是位優秀的法醫，後來由於某些因素轉職成偵探，利用原本的人脈，活躍於各個兇殺現場。
所有人都猜測他可能在追尋某個兇犯，但事實上，只是因為主角有戀屍癖，而且成為偵探能夠更方便他滿足癖好罷了。
看見主角愛撫並稱呼屍體為愛人時，你差點把手上的脆笛酥噴出去……別鬧，那是個死狀悽慘的浮屍耶！
當發現後來加入的助手居然信仰邪教時，你已經能心平氣和看待了，反正再邪都邪不過主角。
總之，你邊懷著對主角特殊喜好的尊重，邊看完了全文。
穿越後的現在，你首先確認了目前劇情大約在前中期左右，以及自己是書中配角的事實。
你是吸血鬼事件嫌疑犯常光顧的茶葉行店員，而現在正在你面前喝茶的少年便是吸血鬼本人——一個貨真價實的吸血鬼。
作為一個恐怖懸疑小說，居然真的蹦出奇幻生物，你都佩服作者的想像力。

「齊先生，這次一樣麻煩您了。」吸血鬼少年端著茶杯微笑，古銅金色髮絲梳理得非常整齊，偏紅棕色的眼眸靈動，姿容端正，毫無血色的蒼白肌膚反而有種異樣的美感。
轉身尋找茶罐，你盡量冷淡回應道：「嗯，威利斯先生，品項沒變吧？」
「依照年齡，您可以叫我威利。」威利斯有點不滿地說著，每回都要重新聲明，希望你別再叫他先生，但他對你卻是使用敬語。
而你每次都會這樣回應，「喔。」
他的年齡才大，你是不會妥協的。
「……哼。」威利斯抿了幾口招待用的紅茶，看著你來回忙碌。
燈光之下，金屬茶罐與墨色長髮上的綴飾相互輝映，晃花人眼，你自己不知道，老城區裡的居民都叫你「東方美人」。
打開的茶罐散發幽香，遠遠就能聞出發酵紅茶的香味，皇室特供茶的次級品已經足夠甘醇，價格當然也是平常人喝不起的昂貴，只有威利斯這種名門家族才能夠每周來採買。
「最近，我的身體好上許多。」威利斯忽然搭話，「大概是每周出來散步運動的功勞，老亨利說我可以試著多出來走走。」
小威利斯天生體弱，照不得太陽，吃不得重口味，這是小鎮居民們的普遍認知，於是得知他好轉的消息，你配合地露出驚訝的表情。
「都是多虧先生呢，您泡的茶是我每個禮拜出來的動力。」他的話挑不出任何毛病，「所以，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能獨佔齊先生的一個夜晚？」
這是吸血鬼版的黃鼠狼給雞拜年嗎？晚上跟他出去，你是當消夜還是晚餐？
把裝好的茶葉罐封口，你側頭想了想，在威利斯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門口，朝馬車的方向大喊：「有人要逃家！」
威利斯：「？！」
片刻後，你揮手向被家長抓回去的小吸血鬼道別。
病弱人設就是這點不好，有人要抓都不能抵抗，只能鼓著臉乖乖被家長抱回馬車上。
本來只是賭看看，沒想到馬車上還真的有人，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威利斯的鄰居？似乎也是名門貴族之一，好像和主角有點血緣關係？
……說起來，今天是第四個受害者，算算時間，似乎下禮拜就是威利斯和主角見面的劇情點。
威利斯喜歡挑你在的日子來，所以你毫無疑問會被捲入其中。
其實關於吸血鬼案的兇手，小說內沒有明確提到，只說「吸血鬼」在主角的勸說下自行投案，並未明確寫出威利斯的名字。

思考許久，你決定主動去調查看看兇案的線索。
於是關店時，你向老闆提出公休的請求。
「齊要休息？還整整一個禮拜？」老闆微愣，隨即開始在腦內計算，看板郎不在的話，對店裡的營業額有多大影響。
經過複雜的公式，他算出你不在的一個禮拜會讓營收減少七成。
「⋯⋯很遺憾又開心地，」老闆誇張地嘆氣，「安東尼恰好最近要向心儀的女士求婚，因此先和我請假了，齊，我不能批准你的請假申請。」
安東尼也是茶葉店的店員，不過⋯⋯你怎麼記得他是單身？
你懷疑老闆在騙人，但沒有證據。
老闆拍了拍你的肩膀表達鼓勵，在這個沒有勞健保和勞工權益的年代，你只能乖乖繼續上班。
萬萬沒想到會請假失敗，你邊回憶著劇情，邊順著路燈的指引回家。
正值殺人魔蠢蠢欲動的時期，街頭一片冷清，敢在街上單獨走動的人，除了你這種無伴侶且剛下班的人以外，就只有認為自己並非目標或能夠制伏吸血鬼的極度自信者。
如果最近很活躍的殺人魔真是威利斯的話，你覺得八成連帶槍警察都打不過他。
他是典型的吸血鬼設定，畏懼陽光和大蒜，必須受人邀請才能進門，力量和速度無人能敵，唯有在心口打上木樁才能解決，但也因此，你懷疑真兇不是他。
第三個受害者，被發現的地點是小巷中的一間空屋。
照理來說，躲進屋內就不會繼續受到威利斯追擊──依照種族特徵，他進不去。
可也無法排除，他用言語使受害者無意間做出了入門允許。

「來自異國的先生。」忽然有人從側邊叫住你，同時打斷了你的思路。
是個老流浪漢，他坐在廢紙堆砌的垃圾堆中抵抗寒風，拿著菸的手指顫抖，「別再往前了，回頭吧，回頭才有溫暖的紅茶和司康。」
你抬眼望著鵝卵石鋪成的街道，每天都會經過的道路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晚風吹起你的鬆辮，髮繩上綴著的平安結晃動，似乎有些鬆脫的跡象。

你家就在前面，道路似乎沒有異樣，為什麼他會發出如此警告？
老流浪漢手上的菸沒有點燃，你無法分辨發抖的手是由於天寒、害怕或是毒品──這個時代的鴉片和罌粟依然被視為止痛藥，小鎮裡的邪教偶爾也會發給教眾。
先向前走一段看看吧，你稍微走了幾步，果真毫無異狀。
站在路中間思索片刻，你返回老人面前，問：「老先生，為何不能往前走？」
「……有黑暗的怪物啊，你看不見嗎？」他指著空無一物的道路盡頭，神態中的恐懼真實，「啊啊啊…要來了！那個怪物在看這裡！」
「老先生，那裡沒東西。」
「有！」他猛然瞪向你，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被看上了，哈哈哈──我安全了！哈哈哈誰叫你不聽我的！」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等著吧，我會證明我才是正統，那個位置是我的……冒牌貨應該被處以極刑……」老人神經質的抱著一個破箱子離開了，你回過神才發現這裡只剩自己一人。
怎麼回事？你打了個冷顫，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原路向前。
最後你依然沒有回頭或繞路，反正就算真有什麼東西，你也來不及逃了。

每當爬上六層公寓，你都很懷念電梯這項發明。
好不容易踏上最後一層臺階，同層樓的住戶居然已經將廊燈關閉，你只能摸黑靠著牆去尋找家門鎖。
掌心順著冰冷的牆面摸索，突然，你摸到了不同於水泥的觸感──很冰，但是軟的。
正在呆愣，你就被一股巨力壓到牆上，雙手反壓在胸前，襲擊你的人似乎不高，冰冷的呼吸噴在差不多腰腹部的位置。
他在嗅聞你的味道，用飽含神秘魔力的嗓音稱讚，「好香。」
一聽見那道聲音，你眼前頓時一片模糊，意識被扔入迷霧，僅能做最低限度的思考，像是深陷夢境般恍惚。
「好香……」他癡迷地呢喃，「咬下去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濕冷的吐息噴在掌心，你能感覺到挺翹的鼻尖在掌根摩娑，獠牙隔著袖口布料啃咬著手部靜脈。
「呼…咕嘟……」他的力度頗大，像是真要咬下去似的，卻不解開袖子鈕扣，將布料舔得濕黏，依然不直接觸碰到你的皮膚。
你莫名感受到一絲詭異的紳士矜持，正想開口時，他猛然含住你的食指，獠牙輕咬指甲蓋，冰冷的唇舌吸吮，酥麻感一路爬上頭皮。
手指被當磨牙棒吸咬許久，期間他還在把臉埋進你的腰腹部深呼吸，宛如吸毒一樣著迷，你已經從原先的驚恐變為無奈和荒謬──這隻小吸血鬼大老遠跑來你家門前埋伏，就是為了吸你兼磨牙嗎？

威利斯太久沒開口，你的意識清醒不少，十分冷靜地開口詢問：「請問能夠放開我嗎？感覺被壓得有點難受。」
「！」他渾身一顫，雖然看不見，但總感覺現在他應該非常恐慌。
……該恐慌的人應該是你吧？
被放開後，你揉了揉手腕，袖口一片濕濡。
正想問他來做什麼時，廊燈大開，光線的劇烈變化令你不適應閉眼，睜眼後，面前僅有空蕩的樓房。
他走掉了，非禮人的傢伙以被非禮的驚慌狀態逃離，你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隔日，你隨意拿了根髮簪將長髮固定在腦後，穿戴好馬甲後，掌心由領口順著流暢纖細的腰身下滑，撫平褶皺及調整過於寬大的衣襬。穿越以來，最為困擾你的便是衣物尺寸，西方人普遍骨架大，最小號的衣物放到你身上都會變成落肩，少年裝則是下擺過短，最後只能無奈買最小尺寸，再多加馬甲來修飾固定。
你站在衣帽架旁思考片刻，拿圍巾將脖頸牢牢圍住，才打開家門。
走下高度不勻的階梯，剛站穩腳步，本來正在逗鴿子玩的房東兼公寓守衛立刻說：「齊，有你的信。」
有信？你記得這個月的水電帳單已經繳過了，應該不會再有信件才對。
不明所以地點頭表示知道，你轉動腳尖去翻信箱。
信箱裡躺著一朵怒放的紅牡丹，仔細看才發現是件飾品，以金絲勾勒，上好的紅寶石構成花瓣，珍珠露水點綴，中心的花蕊則是簇擁著一顆克拉數頗大的鑽石，怎麼看都不該如此隨意躺在生鏽的老信箱裡。
花飾下有一封點著香水的信紙，深紅封蠟的花紋顯示它來自威利斯家。
你默默將信件展開閱讀。

「致司齊先生：
近日正值冬季最後一抹冰寒，想必再過不久，天氣將逐漸好轉，我很期待那適宜野餐的暖陽。
昨日的唐突十分抱歉，只是由於家裡溫室的花兒綻放，我實在迫不期待和您一起欣賞那些同樣來自東方的花卉，請您原諒我的失禮。聽說那些美艷的花朵名為牡丹，具有花王美稱，種植起來有些困難，經常有雜草害蟲試圖破壞，為了鮮花的美麗，我只能殘忍地將他們去除。
好不容易花期已至，自溫室花園飄出的馥郁香味總讓我想起您，看似濃豔，實則清冷高貴，實在不愧花王之名。
誠摯地邀請您前來觀賞，或許您還會對宅中大廚精心製作的牛肉捲感興趣？
相信我，您不會感到失望的。」

看似沒什麼重點的內容，事實上是在邀約你去吃晚餐，還暗指你身上很香，要不是早就知道威利斯身分，或許還會有些心動。
但現在你只覺得無言，恐怕牛肉捲吃完，就換你上桌給他吃了，想到昨晚被吸的經過，便覺得這封信字裡行間透漏著變態。
隨手把信丟進路邊的垃圾桶，牡丹寶石飾品太過貴重，你只能先放進口袋，打算找時間退還回去。
拉緊圍巾，下雨的日子氣溫更低，你小心避著水窪前進，轉過街角時，前面的騷亂吸引了目光。
人群間站著警察，他們邊制止人們向前，便四處打探消息，封鎖線內隱約能看到一具失去呼吸的肉體，透過層層人牆和雨霧，你看見了遇害者的面容……是昨晚的老流浪漢。
口袋裡的飾品忽然變得有些燙手，腦海中浮現信件的內容──如果威利斯說的牡丹花、雜草、害蟲都是指「人」呢？
應該……是你想太多吧？

「不好意思，借用點時間。」警察注意到你，例行性的詢問：「請問先生昨晚有走這條路嗎？是否和那位老先生有所接觸？」
「…有。」你把昨晚發生的事和他說了。
聽完你離奇的遭遇，警察困擾地抓了抓頭，「怪物啊……該不會是吃了什麼致幻的禁藥吧？啊，謝謝你的配合，需要幫忙作證遲到的原因嗎？」
當然要，你點頭，「給我字條吧。」
片刻後，你拿到了寫有警察證號的字條，縱使是黑心老闆都不能對你的遲到有意見。
大概因為鄰近街區剛有命案發生，今天店裡的生意不太好，連往常假藉買茶葉的名義，過來聊天的常客都沒上門。
你倒是樂得輕鬆，坐在櫃檯慢慢整理目前的情況。
很明顯地，你被威利斯盯上了，由於不知明原因，他似乎沒打算硬來，反而寄了一封頗為浪漫，暗藏詭異的書信邀請你去家裡。
還有這朵貴重的花飾，配合著那封信，你莫名有種……被有錢人追求的隱約錯覺。
「……怪人。」
又奇怪又危險，一副饞到不行的模樣，卻有著莫名的矜持…雖然這點對你而言是好事。
以不知情者的角度來看，他的追求法也很奇怪，哪有人一開始就送那麼貴重的禮物，除了感到負擔之外，一點加分作用都沒有。
可是那封邀請函所表現出的自信並非作假，該不會他真的覺得這種追人法沒問題？
……不會吧？一個年紀未知的吸血鬼，在情愛上表現那麼笨拙嗎？
你撐著下巴，望向窗外夕陽，呢喃：「應該只是因為怪吧？」

鄰近下班時，店裡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好，我是盧修斯，是個偵探。」面容溫雅的男子朝你秀出名片，「啊呀，這種介紹方式實在有點唐突，但請你相信，我不是壞人。」
你當然知道他不是壞人，他不過是癖好古怪，是一個擁有戀屍癖的偵探，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按照你的記憶，這時主角應該在警局裡研究吸血鬼的犯案手法，不會過來這個距離警局遙遠的小店才對。
原劇情中，盧修斯遲遲無法理解手段，正值瓶頸又出現新的受害者，煩躁地決定去甚少光顧的街區散心，路過茶葉行時被香味吸引，以此為契機見到威利斯。

【那個少年宛如活著的屍體，生與死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望過來的眼神帶著貴族子弟特有的驕矜高傲。
他似乎對於盧修斯的到來十分不悅，或許是打擾了他的安寧，那雙未沾染一絲灰塵的皮鞋輕盈越過滿身疲憊的偵探，門鈴響起的瞬間，風將不該出現的味道帶到盧修斯鼻間。
──那是鮮血的味道。】

劇情似乎出現了微妙的偏移，你警惕地望著盧修斯，手上還是敬業地為他倒了杯迎賓茶。
「謝謝，先生泡的茶一定非常美味。」盧修斯彎著和善的笑容，「請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亞伯家的小公子，威利斯．亞伯和你的關係而已。」
你不知道劇情現在歪成怎樣，但既然兩方都是店裡的客人，你的回答便只會有一種。
「只是客人，我不知道更多了。」
「呦，客人，小威利斯聽到大概會挺難過。」盧修斯的語氣有著微妙的親暱，若不是早知道他們兩人不認識，你大概會誤會兩人關係不錯。他端起茶杯，「明明早上，收到了那麼真摯可愛的邀請函。」
依照你的印象和理解，信和禮物應該是威利斯親手塞進去的，而房東會知道信箱裡多了東西，則是因為信箱蓋上的標誌被撥到了「收信」那個方向。信箱位置和房東的站位正好呈對角，他不可能看見你手上的東西。
換句話說，除了你和威利斯，沒人應該知道那些禮物來自於誰、內容為何。
你悄然將手虛按在櫃檯桌面下的警鈴上，「我爺爺的家常信和他有什麼關係？」
「……偵探都會有一些上不了臺面的門路，你騙不了我的。」盧修斯晃動茶杯，暗紅色茶湯晃盪出你們兩人的倒影，「放心，我不信教，不過就是被男人追求，沒什麼說不得的。」
他逾越了，你斜睨他一眼，冷淡地諷刺道：「既然有所謂『上不了檯面的門路』，那何必要特意來問我和威利斯的關係？除非——你不過是個翻垃圾桶的變態。」
「⋯⋯」沒想到你能戳破自己的虛張聲勢，盧修斯這下子被勾起勝負欲，「真沒想到，傳說中的東方美人不是個漂亮的擺設而已，真不錯，我都有點理解小威利斯的想法了。」
撞號了，還說你是花瓶，這麼沒禮貌，誰要給他追？你意有所指的說：「酒館就在兩個巷口內，裡頭多的是胡言亂語的醉漢，想必他們會很歡迎你。」
「我很確定自己很清醒，」盧修斯笑說：「雖說嫩草易嚼，但已經茁壯的大樹更能給人依靠，齊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威利斯年紀八成是你們加起來乘以十倍都不止，況且，他到底來做什麼？心動了就換小頭控制大頭嗎？
你們僵持許久，盧修斯自討沒趣，表情無辜地聳肩後，「我會再來的，希望下次你能回答我的疑問——無論哪個。」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你開始考慮下次給他端過期的發霉茶葉。

茶葉店的屋簷陰影處，一隻毛茸茸的耳朵彈了出來，緊接著一顆巧克力色的腦袋探出，紅棕色的眼睛危險地瞇起，對於方才聽見的對話感到無比不滿及憤怒。
那個無禮的偵探膽敢打探他威利斯的隱私就罷了，用那種態度對待你後，還妄想爭奪你身邊的位置？！
簡直…簡直……他良好的教養不允許使用那些汙穢的字眼，憋了半天，只能在腦中痛罵一聲：比齒輪裡的潤滑油還要油膩的渾蛋！
愈想愈生氣，威利斯實在嚥不下氣，乾脆不管什麼貴族禮節，趁著夜深人靜，去把盧修斯蓋了布袋，非常控制力道地僅打斷一條腿，沒有直接把人家的腿撕下來。
他自己都覺得有好好注意力量的他很棒……可惜你放了他鴿子，沒有來吃晚餐。

翌日，你的信箱裡又出現一封信和禮物。

「致司齊先生：
昨日大雨實在突然，冬季的雨總是令人感覺格外冷清，缺少一人的溫室裡更是充斥著寂寞。
愛琳小姐是位出色的主廚，她細膩的心思總是能讓菜餚更加美味，聽聞有特別的客人要來，她研究許久菜譜，希望能做出異鄉的味道，可惜最後無人能給出評價，不過這也令愛琳小姐有更多時間完善菜色，相信這次的成品會更加優秀。」

「……」
你沒理解錯的話，威利斯這封信至少用了兩種方式表達對你爽約的不滿…雖然你們算是單方面的邀約，並沒有達成共識。
這次的隨信禮物是永生花，艷紅色玫瑰被特殊藥劑固定在盛放的那瞬間，象徵著永恆與陪伴……他在暗示你什麼嗎？
其實威利斯還蠻固執的，至少光是讓你改喊他的小名威利這點，他就能堅持好幾個月，每周來都會糾正，到後來基乎變成了例行公事。
你不否認，和他鬥嘴挺有意思，若不是現在身上還有嫌疑……他會是你的考慮對象。
將永生花隨手插進胸前口袋，你撐開黑傘，再度走入濛濛細雨的街道。

昨天的事件似乎以自殺結案，你從老闆的碎碎念中得知，那個老流浪漢身上驗出了禁藥反應，身上唯一能夠造成死亡的傷口，依照模擬，只有他自己下手才可能造成類似痕跡。
一切似乎都挺合理，不過有一點讓大家感到些許異樣。
「好像是掐脖窒息的吧，真詭異，這幾天大概都不會有人來了。」
自己掐死自己？你微愣，腦子裡浮現邪教二字。
記得邪教的其中一種獻祭方法，便是自行勒斃，沒想到下一個大事件的端倪如此早便開始了……那天晚上，他說你被盯上了，該不會是真的吧？
應該不太可能，你撥了下垂落的鬢髮，如果真的被纏上，當晚就該出事，不應該只有吸血鬼來吸你。
想起被吸的經過，你忍不住好奇地聞了下手腕……當然沒味道，要是人類能聞出什麼，那就是另一個世界觀了。
窗外還在下著細雨，空氣中滿是潮濕的味道，你把乾燥劑全部換過一輪，正閒到準備玩頭髮時，有人推開了店門。
「歡迎光臨……啊。」
門口的少年將過大的雨衣脫下，古銅金色的髮絲被兜帽壓得微亂，紅棕眼中閃過一抹豁出去的堅決。
差點脫口問威利斯是不是失眠，你想一下便知道他的來意，感覺有點好笑，用不著如此費心來堵你吧？
照例煮一壺迎賓茶，你點著爐火，問：「威利斯先生今天想買什麼茶葉？身體還好嗎？」
「托您的福，已經好轉許多。」椅子有點太高，身為店裡的大客戶，威利斯擁有一張位於店內風景最好窗邊的專屬小沙發和茶几。他說話時，嘴中的獠牙若隱若現，「您可以不用那麼客氣，叫我威利就好。」
你把茶和茶點放到他桌上，彎腰時，沒綁好的細碎髮絲落下，恰好拂過沙發扶手，「那可不行，你是客人。」
「……」好香，少年克制著蠢蠢欲動的慾望，等你退回櫃台後，說：「我來幫愛琳小姐挑茶葉，請您挑選一些適合配餐食的茶葉，我要現場試喝。」
你在茶罐牆前站了一下，最終放棄較適口，但不符合需求的凱尼爾沃斯錫蘭紅茶，轉而拿了威士忌風味紅茶給他。
前者風味甜澀，層次細膩，花草香和恰到好處的蜜糖味很受歡迎，但更適合甜品或下午茶，後者則是具有獨特的泥炭煙燻風味，後韻有著圓潤麥香，很適合重口味餐點。
當聞到茶壺冒出的香氣，威利斯微微瞪大眼，明顯是認出了茶葉品種，隨即忍不住掩嘴而笑──喜歡你這種認真的態度。
東西剛放下，店門再度打開，拄著拐杖的盧修斯和另外兩名陌生男子踏入店中。
你先是看了眼主角腿上的石膏，才望向另外兩人胸前的警徽。
「聽說這裡可以喫茶休息，」盧修斯笑說：「不好意思，叼擾了，我們要一壺早餐茶。」
「……好。」
爐火再度燃起，你邊熱水邊用餘光偷看提早相遇的盧修斯和威利斯，目前看起來沒事，偵探在很認真討論案件，吸血鬼則是乖乖捧著茶杯發呆，一切相安無事。
──等等，說到底，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件事？
無論是他們之中的誰出事，對你都沒有實質影響才對……雖然老闆的營業額會有缺口，但那不是你該煩惱的範圍。
拿起茶具時，無意間瞥見胸口的玫瑰永生花，鮮豔如滴血，有如在你胸口綻放的血花，異樣邪氣，卻又不可否認它的美麗。
這抹紅殘留在你深黑的虹膜之中，莫名難忘。

早餐茶上桌後，威利斯遠遠喚了你一聲，似乎有事。
正想過去，盧修斯便拉住你的手，「欸──等等，我想問你一些關於最近事件的想法，說不定齊會有特別的看法……小威利斯，你不介意我借店員先生幾分鐘討論正事吧？」
「……」威利斯沉下臉，顯然不願意，嘴裡依然乖乖說道：「不介意，正事要緊。」
「嗤──」抓住你的偵探發出詭異的嗤笑聲，似乎對少年的退讓感到輕蔑。
大力甩開對方的手，你冰冷又制式的回答：「現在是工作時間，有要事詢問的話，還請等候下班。」
你真是厭煩這種自以為是的追求方式，尤其聽見盧修斯還十分陰陽怪氣地暗示，威利斯正在裝乖，你會知道誰是真心實意。
簡直要被他氣笑，你早就知道吸血鬼的危險性，甚至差點被襲擊、數次拒絕他的邀約，即使如此，依然克制住的威利斯難道比不過他有誠意？
你打算一下班就從後門溜走，不給他任何堵到人的機會。

走到少年桌邊，他呆愣地看著你，對於事情的發展非常訝異，驚訝到嘴巴忘記關上，小獠牙在飽滿的紅唇中若隱若現。
——你居然選擇了他。
過了許久，他才回神，羞愧道：「我、我也是有私事找您，等您下班吧，不好意思耽誤先生的時間。」
有了前面糟糕的對比，威利斯的表現就顯得乖巧可愛許多。
事實上除了前天夜晚把你壓在牆上那次，他一直都嚴守禮儀，行為舉止中流露著歐洲貴族的優雅矜持，比大部分只有嘴上守禮的人們好多了……雖然不知道哪一面是真實的他，但若能夠一直如此克制，那你覺得或許可以試看看。
你伸手將窗簾半掩，在軌道與吊環相撞聲中，用氣音低語道：「你的話沒關係。」
「？！」異種族優異的聽力捕捉到了你的呢喃，威利斯捧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心緒明顯動搖，表面上還必須裝作沒發現的模樣，滿臉疑惑看著你。
耳根紅了，他不知道膚白的人臉紅會特別明顯嗎？你暗示性地調整一下胸口玫瑰的角度，「今晚恐怕無法，早晨我拿到了這朵美麗的玫瑰，實在很喜歡，所以決定去找看看是哪個花圃所栽種的。」
話說的有點隱晦，你無視偵探的自薦，走回櫃台後方，彎腰擦桌時，對上小吸血鬼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來他聽懂了。
和盧修斯同行的警察看到他連續吃鱉，忍不住嘻笑嘲弄，你聽不太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看威利斯的表情，應該好聽不到哪去。中世紀的男人就是這樣，以往你並非沒有追求者，然而時代風氣不同，不論男女的價值觀都和你相差甚遠，實在無法接受，於是一一婉拒。
若是能安全活過整本書的劇情，本來你並沒有尋找伴侶的打算，這次為了威利斯破例，希望這位古老的血族少年能夠給你一些驚喜……而不是驚嚇。

盧修斯一行人沒有待太久，連環命案給他們的壓力極大，有了些許線索便要立即出動搜索，以免狡猾的兇手脫逃。
店裡只剩下你和威利斯，看著窗外的雨以及空蕩蕩的街道，你拉了把椅子坐到他面前，決定來談談。
威利斯外表大約停留在十五、十六歲左右，個子嬌小，哪怕你坐下都必須稍微仰頭才能對到視線，導致你看他時大多是仰視，這個有些可愛的角度。
在你發話前，他不會貿然開口，此處是店內最舒適的角落，若你僅是需要一處休息地，他不介意分享半邊桌子，亦不會打擾你的安寧。
但你確實是有事找他。
窗外細雨朦朧，細碎陽光透過雲層透出，穿過陣雨及薄霧，落到窗邊男人身上。霧灰色圍巾遮住纖細的脖頸，深色馬甲束縛出柔韌的腰線，坐姿隨意，長腿交疊，合身長褲隱約勾勒腿部的優美輪廓。
神態淡漠，眼型卻是勾人的桃花眼，濡鴉黑髮隨意綁起鬆辮，淡粉色的雙唇輕啟，你說：「威利斯，這兩天的信件我很喜歡，但是禮物過於貴重，我恐怕不能安心收下。」
「？」威利斯滿臉茫然，「那不貴重啊？」
「對你而言，或許只是隨意的零頭，但對我來說，光是昨天的飾品，便是我無法輕易獲得的珍寶。」
「……但我只是想把適合先生的東西送給您，給您帶來困擾並非本意，」他低落地垂下頭，「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讓他道歉也不是你的本意，你頓了頓，發現是自己的語調過於冷淡，才給他被怪罪的錯覺。
⋯⋯太久沒和其他人交心了，你儘量放柔嗓音，「我很喜歡花，之後能繼續送我花嗎？」
紅綜色的眸子隨著你的話語慢慢點亮欣喜，威利斯抿著唇，忍住大笑的衝動，用力點頭，「若是您喜歡的話。」
單看這副模樣實在很可愛，你想起前天夜晚的襲擊，眼眸微瞇——外頭正在逐漸放晴，要不要來試探一下？

恰好店裡的收音機再度響起夜晚獨行的安全警告，你假意聽著混雜電波雜音的廣播，等主持人說完，刻意嘆息道：「最近真亂呢，看盧修斯先生他們的反應，似乎短時間還沒頭緒。」
「我也覺得夜晚暫時別出門較好。」威利斯語帶警告，隨手拿了顆可麗露，輕鬆咬開香脆的外殼，小口品嘗柔軟的內裡。
視線不自覺被偶爾露出的小尖牙吸引，你繼續說道：「確實就算是男性也不安全，我之前也在家門外遇襲。」
「──咳！」他的反應比想像中還大，摀住不小心咬到的嘴唇，痛到眼中泛淚，「唔。」
「……還好嗎？」
有點小傷口，不過吸血鬼的恢復能力優異，威利斯很快便緩過來，放手、抹掉眼淚，仰頭看向你，表示有在認真聽。
「您說、說受到了襲擊嗎？」說這話時，少年眼簾狂眨，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心虛。
你甚至觀察到他似乎吞了口唾液，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或是回想起你的香味……應該是後者，因為現在他正看著你脖子上的圍巾蠢蠢欲動。
若非你坐在陽光灑落處，這隻小吸血鬼會不會又撲上來？
換了個坐姿，你故作憂慮的說道：「是啊，當時突然被人壓在牆上，以為要被傷害了，結果只是個變態，我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我才不會傷害──唔，」威利斯瞬間急紅了臉，支吾著解釋：「我是說、說……呃，我的話，才不捨得傷害齊先生。」
你抓緊機會反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奶奶說，」他已經慌了分寸，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對珍視的人要保護好，不能傷害他。」
奶奶？你第一次得知他還有親人，不，應該說，從你願意踏出腳步接近他開始，一切就和腦海中的小說完全脫節……至少你從未料到自威利斯口中套取情報如此容易。
原著中，威利斯形跡可疑，數次於兇案發生後不久出現在案發地附近，哪怕線索若有若無地指向他，但由於外貌年幼，加上沒有關鍵證據，警方始終無法正式抓拿。
直到偵探順藤摸瓜，發現他非人類，碎片終於得以拼湊，真相浮出水面，於清晨的玫瑰園中，兩人對峙攤牌，吸血鬼才承認犯行，並認輸去自首。
狡猾、自負、自尊心極高，這是當時你對書內吸血鬼所下的註解，和如今面前由於承認珍視你而徹底當機的少年完全不同。
威利斯渾身熱紅，手足無措地摀臉，似乎想以此逃避唐突表白後的尷尬，卻忍不住從指縫偷看你的表情，眸光閃爍期望與小心翼翼的欣喜。
現在的他比書上的模樣可愛多了，你的唇畔泛起微小弧度，接著刻意解下圍巾。
脖頸露出的瞬間，威利斯臉上更加灼熱，唾液大量分泌，喉間湧現乾渴感，紅棕色眼眸深處逐漸出現一抹艷色。
比想像中還不恐怖，你望著他轉紅的瞳色，第一時間想起的既非鮮血，也非災厄，反而是別在胸口的那朵紅玫瑰。
你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些許溫度，「那奶奶有沒有說，邀請珍視的人到家後，要對他做什麼？」
「嗚……」他捧著紅茶放在唇下試圖壓制你的香味，渾身發熱顫抖的模樣比起飢餓，更像是某種不可言說的反應，「窩、我…咕嘟……奶奶說要、要好好招待，不可以…咕……怠慢。」
反應這麼大，你都開始好奇自己身上究竟是什麼味道了，不過之前沒見他對你表現過食慾，難不成吸血鬼對血液的嗜好會隨時間改變？
……既然他現在口味變了，是不是能側面驗證他不是連續命案的兇手？
「先森、先森……不冷嗎……」威利斯忍耐到眼眶泛淚，試圖勸說你把圍巾圍回去。
而你只是起身，將那條圍巾包到他脖子上，瞬間被濃郁的馨香包圍，少年腦子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你已經回到櫃台之後，收拾盧修斯等人使用過的茶具。
小心翼翼偷嗅著圍巾，威利斯有些擔心身分被發現，感覺你的一連串動作過於刻意，但……應該頂多往他力氣驚人的方向想，不會立刻猜到種族吧？
畢竟，誰會想到吸血鬼真實存在？

忙碌一陣子抬頭，你發現威利斯窩在小沙發上睡著了。
一般來說，不是應該睡在棺材裡嗎？你不清楚吸血鬼的習性，但顯然眼前這位的生理時鐘很規律。
此刻鄰近中午，換算時間，應該相當於他的午夜，確實是該入睡的時間。

細雨、薄霧、詭異的自殺案，阻止人們踏入這條街道的理由實在太多，偶爾你望向窗外，能從行跡匆忙的行人面上看見驚惶。
人心惶惶，對於未知死亡的恐懼蔓延，你突然理解了，為何邪教能在此處生根散葉──這裡的人確實需要宗教的慰藉。
舊教並非無力，但新興邪教給予教眾不同的體驗，團結一致的向心力能產生虛假的安全感，誇張化的情緒渲染令人擁有安慰的錯覺。
更何況還有毒品交易，那是最摧毀心智的物品。

你將帳目清點完畢，看著愁雲慘霧的報表，並不打算代替雇主煩惱──反正這幾天大概附近店家營業都是赤字。
鎖上保險箱，做完下班前的清理工作，才去喚醒熟睡的威利斯。
「唔？」他迷糊地揉了揉眼，盯著你發呆許久，低喃：「……我沒在做夢吧？」
你來叫他起床需要那麼驚訝？
惡劣心忽然升起，你突然俯身靠近，壓著扶手，在威利斯耳邊輕聲以氣音問：「那在夢裡要幹嘛？」
溫熱的氣息噴上耳骨，湊近看才發現他耳朵輪廓略尖，說幾個字就紅成一片，似乎很敏感的樣子。
「齊先生…請、請別笑話我了……」他嚥著唾液，眼前便是香氣四溢的脖頸，加上心儀對象靠近的喜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但是不可以傷害你。
威利斯努力抑制本能的衝動，希望你調侃完就馬上遠離，又捨不得難得的接近機會，按到男人肩上的手與其說是推桑，更像是在挽留。
這麼近都能克制嗎？你讚賞地揉了下小腦袋，接著反握他的手，「快點走吧，不然煞風景的人要來了。」
他不明所以地胡亂點頭，跟隨你自後門走入小巷，牽著手慢慢向威利斯家宅的方向走。
相握的小手傳來不安分的情緒，你默默看著他糾結，對現狀感到不可思議與疑惑，或許還有害怕被發現異樣的微小驚慌。
再怎麼說你也是男人，自然會有侵略性及攻擊性，難不成威利斯認為你會一直保持冷淡？
怎麼可能？你決定再加把火，打破他的認知。
你緩緩放慢腳步，直到完全停下。
鳥籠狀的路燈安靜照耀黑暗，你半跪下身，將相握的掌心向上，虛握著他冰冷的手，另一手指尖輕慢地點上肩膀，確認沒問題後，開始仔細幫少年整理儀容。
墨黑桃花眼中滿是認真，仔細拂去睡得有些凌亂的髮絲，古銅金色的髮絲蹭過指腹、搔過指縫，指尖若有似無地滑過耳骨和脖頸，明明是個頗為平常，甚至稱得上溫馨的舉動，威利斯卻感到一抹別樣的曖昧，感覺被碰觸的地方都變得無比敏感。
眸中嬌小的倒影有些不安份躁動，你低聲勸告：「別動。」
威利斯雙唇輕顫，乖乖站好給你摸。
將尺寸過大的圍巾解下，整理亂翻的衣領，最後將圍巾展開，細心裹到他身上，你故意靠近，在他緊張閉眼時，點了下挺翹的鼻頭，語帶笑意，「晚風會冷。」
恍然想起自己對外病弱的形象，威利斯紅著臉道謝，緊張地抓住圍巾，心裡對你的形象有了些許轉變……但不討厭。
你們再度牽起手，配合著彼此的移動速度，踏著路燈光圈前進。

威利斯．亞伯家是原貴族，諾大的建築外表普通，一進入便知道別有洞天。
你像是再度穿越進另一個世界，四處都透露著古樸奢華，器物的歷史感壓迫力十足，無須任何提醒，就讓進入者知道──此處並非能夠隨意取鬧之所。
穿著燕尾服的管家悄然出現，向你們行禮，「恭候許久，歡迎，少爺尊貴的客人。」
你說:：「打擾了。」
「愛琳主廚正在為晚餐做最後的準備，距離布丁烤熟尚需一段時間，」管家沒對威利斯身上多出的衣物提出疑問，而是說道：「後院牡丹花盛開得正是時候，休息室內爐火溫度正好，請兩位稍作休息，等候晚餐的通知。」
歪頭想了想，威利斯選擇帶你去後院。

後院花園種滿無數鮮花，由於主人的夜視力優異，樹叢花圃間沒有放置路燈，今晚烏雲密布，沒有月光的支援下，光源只剩身後宅邸的微光以及少年手上的煤油燈。
「我不會讓您摔倒的。」他認真地保證。

威利斯小心翼翼地引著你向花園內部走，光圈晃動，花影浮動，下過雨的石磚濕滑，你無視糟糕的路況，閒適地欣賞著周遭生氣蓬勃的綠植。
花園規劃十分細心，每個區域都保證至少一種當季花卉樹果能欣賞，中央區的日晷安靜佇立，紫藤花架下擺放著兩張木椅及小桌，未沾染溼氣的休憩區顯示著管家的細心。
你聽見了鳥鳴，順著聲音向上望去，夜鶯站在石雕頭頂歌唱，婉轉啼音反而替夜晚增添一分安寧，屬於夜晚的靜謐安詳圍繞著你們。
突然，袖子被碰了碰，你維持著仰頭的姿勢，假裝沒發現少年戰戰兢兢地試探，給意外純真的吸血鬼一點隱私和安全感。
挽手是禮貌，牽手則是親密，動作意涵向來由主動者的角度來解釋。
因此，你牽他，代表著認同他作為暗戀者的心意，而他試著主動牽你，是努力想表達這份心意的堅定與不渝。
冰冷指腹滑過淡粉色指甲，似乎是被人類的溫暖燙到，受驚地快速縮回，手腕再三調整角度，威利斯想找個不會令他心跳加快的方式牽手，但只要靠近，耳根便會一片熱紅。
你對他充滿吸引力——認知到這個事實後，他深吸口氣，乾脆豁出去，大膽勾住你的小指。
「……噗。」
你反握他的手，輕鬆將掌心相貼、拇指相扣，之前襲擊你時明明頗為大膽，如今你正大光明給他機會，卻表現得羞赧又純真，如此反差實在……讓人心頭微癢。
成功牽手，還得到回應，威利斯滿足地抿唇微笑，紅棕杏眼中星光閃爍，興致勃勃地拉著你去看牡丹花園。

「這是我們第一次嘗試種植異國花朵，幸好商人願意留人下來指導……」他訴說著彼時故事，花叢略高，少年需要微微墊腳才能碰觸到枝枒，「這是當時所做的嫁接，因此一叢花中能有不同顏色。」
取得許可後，你湊近花叢，仔細觀看其中痕跡。
「齊先生若是喜歡，不如……唔！」
柔軟觸感於頰面一掃而過，你轉頭看見滿臉通紅的威利斯才知道發生什麼事──由於距離預估錯誤，他的唇不小心蹭過你的臉頰，
「啊、啊……」威利斯摀著臉，羞到指尖都透著粉，想要道歉，可唇角不受控制上揚。
其實沒什麼，你不介意這個意外的吻，倒不如說有些樂意。
氣氛尷尬時，一道身影自樹牆後走出，「哎，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那是名氣質優雅的女性，外表約近三十歲，皮膚和威利斯同樣蒼白無血色，你正想著兩人之間的關係時，少年的驚呼立刻推翻了所有假設。
「奶奶！」威利斯沒想到她會過來，頓時忘記害臊，呆愣地望著親人。
「威利，容奶奶當一回煞風景的人。」她笑得溫婉，看向你的眼中卻毫無溫度，「請問這位美麗的紳士是誰？」
「這位是司齊先生，」威利斯清楚地回答：「他是好人，也是…我很珍惜的人。」
依據外貌以及談吐，這位外貌年輕的奶奶八成也是吸血鬼。
收起驚訝和警戒，你遵守禮儀向她點頭致意，「晚安，尊貴的女士。」
簡單介紹自己的職業、和威利斯相識的原因，你沒有刻意隱瞞或誇大什麼，態度保持著平靜有禮，無視過於年輕的外貌、無聲息的出場方式、連屋主威利斯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這些種種疑點，你都選擇視而不見。
她是威利斯的奶奶，僅此而已。
「……很高興認識你，」奶奶的笑容多了分玩味和真實，「今晚應該會是個難忘的夜晚，我這個老太太就不打擾你們了。」
「奶、奶奶！」威利斯立刻臉紅，你們才剛開始，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目送呵呵笑著的奶奶離開，你覺得在逗小吸血鬼這件事上，你們似乎臭味相投，應該可以找時間好好交流一下。
等花園重歸寧靜，你在威利斯身前蹲下，「如果沒記錯，剛才我似乎被你偷襲了。」
「嗚啊……」回憶起那個意外的吻，他羞愧摀臉，「能不能、能不能當作沒發生過……」
伸手點著自己的臉頰，你假裝考慮後，說：「這個嘛⋯⋯如果我說不能呢？」
他從指縫中偷看你的表情，「那、那我給您賠罪？」
你搖頭，「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對我用敬語，至少，把先生二字抹掉。」
「？」威利斯疑惑道：「但是齊先生就是先生啊？」
不叫先生的話，要叫什麼？難道要直呼「男人」？！這也太失禮！
光看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你嘆氣，輕戳他的額頭，「算了，算你醜一，之後我會討回來的。」
恰好，管家過來告知晚餐已經準備就緒，你們回到溫暖明亮的宅邸，享用初次的燭光晚餐。

大廚在菜品上確實下了功夫，常見的西式排餐淋上中式醬料，和諧譜出美味的舞曲。威利斯特別幫你準備一雙筷子，雖然已經習慣刀叉，但你依然為這微小的體貼感到驚喜。
女僕和管家上菜後便會離去，不打擾主人和客人用餐，於是你可以大方觀察威利斯桌前的餐點，是否有任何不同之處。
⋯⋯比如，裝滿鮮血的酒杯之類的。

觀察一會兒，你發現你們的菜品完全相同，僅有份量上的區別。
威利斯吃的明顯比你少一些。
如果是毫不知情的人，大概會認為少年體虛，腸胃也不好，需要少量多餐，但你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再加上……這隻小吸血鬼明顯拿你來配菜。
眼神直直盯著你的方向，不是看領口就是看袖口，這兩處最容易取血的部位，再不然便是看著你的臉偷笑，你莫名想起穿越前的朋友，他也是能用偶像立牌配一碗白飯的人。
不過現在你是真人，除了無言以對，還有點荒謬好笑。
你到底有多香，能拿來配飯？這麼餓，難道平時沒人餵他嗎？唇角不自覺上揚，你起身，側坐到威利斯的扶手上，修長的腿輕鬆交疊，手往另一側扶手一撐，輕鬆把人困在椅子上。
「？！」威利斯嚇到差點被焦糖布丁噎住。
側頭，濡鴉般深色的髮絲垂落，你捏了捏少年冰冷卻柔軟的臉頰，緩緩說道：「我想……稍微算一下剛才的債。」
輕捏著他的下巴，你故意放慢動作，彎腰垂首，溫熱的呼吸噴灑，緊接著淡色的雙唇在唇角輕掃而過，宛如幻覺般的吻，比熱吻更加令人心癢難耐。
你沒有退開，維持著將吻未吻的距離，以氣音詢問：「如何？我嘗起來…比看起來好吃嗎？」
好香……威利斯紅棕色的眼眸緩緩轉變成艷紅，稚嫩的喉結滾動，忍不住靠近舔了一下，帶著焦糖布丁香味的舌尖劃過唇珠，你垂下眼，悄悄鬆開襯衫第一顆鈕扣。
「啊……」受到鮮血蠱惑，他不停小口舔舐你的唇縫，獠牙數次輕咬唇肉，委屈急切到嗚咽，但沒有你的允許，威利斯便會努力壓抑本能，不讓珍惜之人受傷。
看來答案絕對是好吃，你乾脆揉捏著小巧發熱的耳朵，主動滿足他的需求，深深吻上，勾纏香甜的小舌，溫柔抹去不小心流出來的水漬，搔弄敏感的上顎和舌根。
好舒服，親吻原來是如此令人沉淪，威利斯喉間發出滿足的咕噥，迷離地回應你，脫下禮儀束縛後，深沉的愛戀完全無法遮掩，眼角滾落的淚珠既是由於舒爽，更是由於得償所願。
將人吻到渾身發軟，你微微喘氣，同樣心動不已，暫時退離，貼著他的耳朵低聲問：「想要先生餵你嗎，小吸血鬼？」
「……唔？」你怎麼猜到的？威利斯迷迷糊糊地想著，理智上知道重大秘密曝光了，但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想遵循本能滿足生理的飢餓和心理的戀慕。
於是他點頭，主動大膽地抱住你的脖子，比起即將襲擊人，更像是將自己獻了出去。

一直維持側坐的姿勢有點累，你起身想調整位置，威利斯以為你要離開，趕緊摟緊手臂，不讓人離去。
沒辦法，你只能抱住他再坐下，邊摸頭安撫，邊為懷裡人嬌小的體型感到驚訝──實際抱起來好小隻，體重也輕，你單手就能托起他。
即使如此，非人的力量依然遠大於你，稍微使力便能把你強硬留下。
「來。」
將食指放到少年的唇上，輕輕推開唇縫，露出一截獠牙，指腹往尖端按壓，血珠湧現，威利斯立刻張嘴含住，控制著不咬痛你，舌面貼著傷口小力吸吮。
有股舒服的酥麻感，你想起大多數傳說中，吸血鬼的唾液或獠牙會分泌類似春藥的弱毒，威利斯也會嗎？是不是因為現在的血量少才不明顯？
看來之後餵食要注意地點，你壞心眼地勾起手指，刮搔微涼的舌面，威利斯立刻敏感地輕顫，狹小的口腔變得更加濕暖。
你忍不住又塞了隻手指，不大的空間頓時更加擁擠，含不住的液體順著修長指節流淌，沾溼軟嫩的唇瓣。
好好吃……少年努力吞嚥，如此細小的傷口和血流自然無法填飽肚子，但能稍微安撫飢渴感。
不會再失態了吧？威利斯吐出手指，捧住你的手腕，將最後一絲血珠舔走，擁有特殊功用的唾液讓指腹傷口瞬間消失。
更重要的是，吸血後的效果。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色情的舉止，他緊張看向你，雖然喝不多，但應該有點效果才對。
——被吸血後的人類會暫時受到吸血者魅惑，並且無法隱瞞彼此的心聲。
好色好可愛喔⋯⋯你默默想著，感覺耳根有點熱，第一次覺得萌點被戳中。
『嘎啊——？！』
剛才那是威利斯的怪叫？但似乎有點奇怪，你側頭傾聽，那個聲音不太像是從耳朵聽見的，更像是⋯⋯
「齊齊齊、齊先生！」為了避免能力被發現，他趕緊趁著魅惑依然有效，命令道——

應該要問你為何身分暴露的問題才是，說出口卻成了，「請、請深深地吻、吻我！」
嗚……奶奶對不起，但齊先生真的太好吃了，威利斯直盯著你自然微抿的唇嚥口水，想起剛接吻後，帶上一層水色珠光的淡紅色，以及細膩唇肉摩娑時的歡愉，恰到好處的豐腴實在很適合接吻。
當然沒問題，你內心莫名柔軟，有種無論他說什麼都能照做的衝動。
托著後腦深吻，脖頸傳來被勒住的些許窒息感，你報復性將舌尖探入深處，少年立刻被欺負到軟哼，生理性的淚水滑過面龐，原本就鬆垮的髮辮被抓柔開來，髮飾墜地的清脆聲響也蓋不過難耐的喘息聲。
將眼角滲出的些許水光抹掉，墨色的桃花眼此刻波光瀲灩，泛紅的眼尾很誘人親吻，威利斯直接看呆了，連你拿出手帕幫他整理儀容都沒反應。
再繼續下去就真的會發生些什麼，你們都明白這個道理，默契的沒有提出，而是靜靜享受擁抱帶來的溫存。
威利斯有點像小狗，喜歡整個人掛到你身上，趴在頸窩邊蹭邊聞，玩長髮玩得不亦樂乎，明明連三股辮都不會綁，只會抓著兩縷髮絲不停交叉。
你們的關係便這麼定了下來，和你最初的預想完全不同，但……人生本來就充滿不確定性，前世你也不知道自己會穿越啊。
告別依依不捨的小吸血鬼，你坐著管家安排的馬車被護送回家，掛大衣時才想起圍巾忘了拿回來。
就送給威利斯吧，你想，接下來要更改一點行動準則，至少不能剛交往就守寡。

原文中，對於吸血鬼案件的兇手猜想一直很模糊。
現場遺留的證據不多，凶器未知，致命傷口僅有脖頸的兩個血洞，被害者大量遺失的血液去處未知，犯案手法同樣充滿謎團。起初，兇手被認為應該是個威武的男性，透過不明手段搬運受害者至各個地點棄屍，運用宰殺牛羊的快速放血法達成目的。
──這項猜測在第三個受害者的案發現場遭到推翻。
牆面留下了血手印，比對過後確認並非受害者所遺留，指紋已經被人為破壞，但依然能夠辨別，這是個未成年人的手印，或著是身材矮小的人。
但是四位受害者都是成年人，更是有三位男性，其中一名還是做體力型的工作，一個小孩怎麼可能襲擊成功？
案件陷入膠著，主角盧修斯來到你上班的茶葉行放鬆，意外聞到威利斯身上淡淡的血味──不應該存在於少爺身上的味道。
雖然知道威利斯身體虛弱，更加不符合特徵，盧修斯還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調查，結果發現第四位受害者的現場證物，一枚明顯屬於上流人士的懷錶，其主人是威利斯．亞伯。
再深入調查，他還找到了目擊證人，證明四個案發時間、地點附近都有這位少爺出沒的身影。
回想威利斯的行跡確實可疑，說是體弱，卻很少在陽光普照的白天看到他，反而夜晚四處溜搭，而凶案發生時間幾乎都是深夜，綜合前面種種，很難不令人產生聯想。

「……都是間接證據啊。」
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看起來昏暗，初次見到這種早晨的人八成會感到驚訝，已經習慣的你將背後馬甲束帶拉好繫上，穿上寬鬆毛衣外套，難得悠閒地步下階梯。
今天沒有排班，罕見的自由時間，你決定想辦法釐清案件。
最關鍵的懷錶以及目擊證詞，晚上得去問看看威利斯，你正盤算著第一目標時，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在公寓門口朝你揮了揮手。
盧修斯揮舞手上的烤餅，「早安，這個早晨因你而美麗……要來點免費早餐嗎？」
把滑落的毛呢外套掛回手臂上，你冷淡回答：「謝了，不必。」
「別那麼冷淡啊，」盧修斯早就料到你不會接受，乾脆俐落地啃起烤餅，「我來找你是真的有事。」
你瞇了瞇眼，果不其然聽見他說：「我想詢問關於威利斯．亞伯的事，齊，你是近年來少數以客人身份踏入那棟宅邸的人，我已經問過所有在那邊工作的僕人，沒人願意透漏消息，所以──我只剩下你這個線索了。」
「……你又用了些什麼手段獲得我的行蹤？」
「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我道歉。」
你嘆氣，不知道現在偵探查案進度如何，明明他和威利斯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卻依然鎖定了吸血鬼少年……劇情還提前了，你心底湧現一絲不安。
思考半晌，你頷首，「我會挑著你的問題回答，但你必須先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不隱瞞、不引導，不做任何會被視為欺瞞的回答。」
這個交換條件不太平等，但盧修斯沒有其他選擇，於是答應道：「好，我們去街角的咖啡廳邊吃邊說。」

周末的早晨，人們大多選擇在家休息，因此店內沒多少人，兩三群錯落在諾大的空間，彼此間保持著隱約能聽見話語聲卻聽不清楚的距離。
等早餐和咖啡上桌後，你抹著吐司奶油，狀似不經意地問：「之前你和一群警察來店裡喝茶，我隱約聽到關於最近連環殺人案的細節，原來你是主要搜查負責人，挺厲害的。」
沒想到會聽見你誇獎自己，盧修斯笑得合不攏嘴，「沒什麼啦。」
你將抹刀放下，「所以來找我問威利斯的事，也是和案件有關？」
「一半半吧，」盧修斯語帶保留，「依照現場遺留的痕跡推測，威利斯具有嫌疑，但……我認為如果是他，那真是英國報上最驚悚的凶案，畢竟誰能想到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居然能夠一連殺害比他高、比他有力的成年人呢？」
事實上他還真有那個條件，你沉默地咬著吐司，酥脆的沙沙聲此刻讓偵探無比緊張。
他看不出你的想法，但正常人若知道親友被猜測具有犯案嫌疑，多少都會有些不愉快和質疑。
終於，你放下吐司，詢問：「既然覺得不可能，為何還要執著於調查？」
「因為我是偵探，」盧修斯回答迅速，幾乎是本能地說道：「我的存在意義就是替那些受害者發聲，為他們拼湊出真相，所以哪怕多微小的可能性都不能放過。」
「……」用紙巾抹掉指尖碎屑，你撩開耳邊垂下的髮絲，微微垂眼，「問吧。」
「──」成功說服了！盧修斯本以為你會很難說話，沒想到意外識時務。

「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威利斯的懷錶。」盧修斯單刀直入，「已經問過鐘錶匠，比對過序號確實是屬於他的。」
居然這麼快就發現懷錶的線索，你微微睜大眼，恰好符合正常反應，「這件事我不知道，會不會是剛好掉在現場？畢竟威利斯只能在晚上出門。」
「我也在想這個可能性，但是錶被找到時，正面朝上躺在翻倒的油漆中，而背面則沾滿了油漆，換句話說，懷錶是在油漆翻倒後落地的，附近也有點噴濺的痕跡。」盧修斯苦惱地攪著咖啡，「經過鑑定，依照油漆乾固的時間點推算，打翻時間應該和遇害時間差不多，我們認為應該是掙扎纏鬥時弄倒的，但是……現場沒有任何腳印。」
如果油漆桶是兇手和被害者打鬥碰倒的，依照位置，兇手應該會沾到並踩到油漆，進而留下一連串顯眼的腳印，但現場找不到類似的痕跡，受限於搜查技術，他們無法還原腳印。
你沒有回答他的話，喝了幾口咖啡後，望著盤子裡的煎蛋和土司沉思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會不會，威利斯才是第一目擊者？」
「──？！」盧修斯腦中無數線索閃過，皺眉道：「我已經看過屍體，死亡時間是凌晨，他會這麼晚跑出來晃？」
「他會。」你以極度肯定的語氣，說：「威利斯對陽光過敏，長久待在日光底下會發癢起疹，產生極為劇烈的過敏反應，所以他才只在陰天、雨天或夜晚出門。」
既然無法提出完全不在場證據，你打算將對方的思路往另一個方向引導，「威利斯很珍惜出門時間，常常玩到即將日出才回家，管家還為此唸過他好幾次……如果其實他不小心在案件發生後不久路過，嚇到掉了懷錶，還碰倒了油漆呢？當然，我沒看過現場，如果有錯，就當我沒說過。」
「這……」盧修斯努力在腦中還原你所訴說的景象，這樣確實能解釋得通。
現場燈光昏暗，若是從遠方看到倒下的受害者，第一時間應該會認為是醉漢。
家教良好的威利斯應該會上前關心，說不定還想塞錢安慰人家，靠得極近才發現不對勁，褲子上的懷錶鍊可能勾到了雜物，在少年退開時，拉斷鎖鏈並牽扯到油漆桶下方的雜物，導致油漆桶墜落，而體型嬌小的少年則靈敏躲開，因此現場才沒有任何腳印或噴濺斷層。
「……你說的有道理。」盧修斯啞聲說道：「如果他真的是第一目擊者，那我們警方現在非常需要他。」
你狀似悠閒地往沙拉裡倒入醬料，「你們辛苦了。」
偵探搖頭，守護安全，尋找真相是他們工作的本分。他望了眼沙拉上頭的醬汁，「我回去會去申請偵訊命令，齊，最快明天，會需要他過來警局配合調查，請你幫忙盡量讓他回憶當晚的事，任何小事都行。」
「我會的。」
偵探匆忙離開，腿上打著石膏還行動自如，你不禁感嘆主角的行動力。
──暫時安全了。
不僅盧修斯希望能得到現場目擊證人，你更希望威利斯真的如你所說，只是路過而已。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你仰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寒風吹過，冷進了心裡。

時間還早，沒想到這麼快就暫時威利斯的嫌疑犯問題，你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配合著周圍的慢步調享受早餐，你想起今天沒指示收件的郵筒，思及前兩天收到的信件和禮物。
⋯⋯說起來，第一天的信被你丟了，心虛感後知後覺湧上，尤其還說過喜歡他的信。
之後遇到偵探再問看看他有沒有保留吧，你推理著，既然看過內容，就表示他有撿到那封信。
得向威利斯道歉才行，畢竟糟蹋了他的心意，哪怕是無心之失。

舊城區的商店很隨性，想開就開，不想開就直接臨時歇業，偶爾你甚至會看到老闆邊拎著香檳，邊歡呼著把店門上鎖，一副誰都不能阻止他去狂歡的任性妄為。
茶葉行是例外，因為牽扯到外國貿易，所以必須守規矩，不能擅自關店，不過你認為，八成只是你的老闆是守財奴而已。
對請假失敗的事耿耿於懷，你初次產生轉換跑道的想法。
胡思亂想地亂走，你路過一個個櫥窗，透過玻璃反射中的自己望向店裡的展示品，想買點有趣的東西給小吸血鬼。
最後你買了一個掐絲琺瑯盒子，圓潤的扁橢圓形銅盒很有東方風格，以掐絲技法在蓋緣處裝飾如意紋，青綠盒面以金絲勾勒繪製花卉，盒內塗上深藍釉色，配合著金屬銅色外殼，開啟時有種將整個深沉宇宙捧在掌心的感覺。
希望威利斯會喜歡這個禮物，你將與盒子一同販售的髮簪戴上，和盒面相同的花朵與步搖流蘇斜插，慣例鬆垮隨意的髮型多了抹明豔亮色。
時間差不多了，你望著逐漸昏沉的天空，鴿子在腳邊咕咕啄地，絲毫不怕人，每隻都圓滾滾、胖嘟嘟的，多虧附近善良的居民餵食。
調皮的小孩跑過來嚇鴿子，一陣翅膀拍飛的嘈雜聲，你放下掩面的手臂，看見威利斯家的馬車穩穩駛來，最終停在你身邊，車夫朝你脫帽敬禮。
「……」
為什麼無論是盧修斯或威利斯都能知道你在哪？懷抱著疑問，你打開車門，答應了他的邀約。

等到馬車停下，你打開車門，正好和剛伸手的車夫面對面，後知後覺想起，依照傳統禮儀應該等人開門才能下車。
氣氛有點尷尬，但只要你繼續冷著臉，任由車夫腦內圓場就沒事了。
反正你從來不在意別人要怎麼看你。
「齊先生！」威利斯開心地來迎接，手上還抱著一大束花，華麗的小禮服有點過於莊重得可愛。
你接過花束，將準備好的禮物交給他，動作太過自然，少年捧著小盒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我會好好珍惜的。」威利斯矜持的抿唇微笑，不自覺持續撫摸禮物盒的小動作洩漏了真實心意。
這種時候該說晚安還是早安？你思考了下，執起他的手行吻手禮，「很高興你再度邀請我……威利。」
「──！」他愣在原地，熱意從腳底竄升，直到旁邊管家輕咳一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他領著你去飯廳，走路不經意間帶著小跳動，你的唇角同樣無意間微微上勾。

直到焦糖布丁再度上桌，威利斯才想起要問你身分暴露的事。
將面前的布丁挪到他手邊，你壞心眼的回答：「你猜？」
「欸……」威利斯愣住，沒想過會是這個答案──齊先生好像比想像中還壞心眼？
「……逗你的。」你的語氣和平時一樣淡然，但他能感覺到一股平靜的憂傷，「放心吧，能用同一個方法看穿你身分的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只有我知道，我不會亂說，所以你不用擔心。」
感覺你好像在哭，威利斯伸手，本來想拍拍你的頭安慰，卻發現碰不到，轉而摸手背，像摸頭一樣輕輕撫摸。
淡淡的溫馨在你們之間流轉，正覺得氣氛不錯時，安撫的小手就變了調──他現在摸的地方好像是脈搏？
耳邊傳來熟悉的吞口水聲，你無語的問：「之前你來店裡時，反應沒這麼大啊？為什麼突然我就變成你的美食了？」
「愈是喜歡，咕嘟……吸引力愈大，」他的瞳色逐漸變紅，「尤其…嘗過味道後，會、會愈來愈…嗚，難以克制……」
怎麼聽起來你好像成了毒品？還是針對威利斯一個人的。
這下不給他咬似乎不行，你將椅子向後拉，張手示意，少年便快樂地坐進你懷裡。
齊先生的腰好細，他雙手環抱，深深嗅聞頸動脈的馨香，優異的聽覺捕捉到充滿生命活力的心臟跳動聲，一如你給人的印象，穩定而規律。
托著少年的腰，你放柔嗓音，盡量將事情說的客觀，「今天，盧修斯來找我，就是昨天那個搭訕我的人，他是偵探，也是最近命案的主要搜查負責人──他找我，是為了找你。」
「……？」威利斯從血香中回神，「找我？」
「嗯，他說你的懷錶掉在現場，你可能是關鍵目擊證人，所以明天要請你去提供線索。」解開領口的扣子，你緩緩問道：「威利，如果我說願意讓你飽餐一頓，你會吃多少？這頓飯能撐多久？能夠撐到……半個月後的復活節之後嗎？我想保留體力跟你逛市集。」
兇案的頻率是一個禮拜一次，十分規律，而半個月則有十五天。
──如果威利斯是真兇，他撐不了那麼久。

威利斯歪頭想了想，半個月不能咬你會很痛苦——並非飢餓，而是他會饞。
「給我…一小杯血量就好，半個月……我、窩盡量努力不咬您，」少年吞著口水，和你提條件，「那至少……讓我聞聞？」
「——」兇手不是他！
喜悅、放心、慶幸一口氣湧上，你長長噓了口氣，身上重擔減輕不少，忍不住神經質地低笑起來。
「？」威利斯歪頭，齊先生怎麼了？
阻止他探過來想摸體溫的手，你將衣領拉開，露出脖頸，「來吧，想咬哪裡都可以。」
威利斯驚喜確認：「哪裡都可以？」
「嗯，手、胸口、脖子，或是任何部位都行。」
當少年著手解你的馬甲時，你開始思考答應他可以隨便選地方下嘴，是不是個糟糕的決定。
……為什麼你能從威利斯可愛的臉上感覺到一絲絲變態猥瑣？
縱使滿腦子疑惑，你並沒有反抗，任由上衣鈕扣解開，露出大片細膩肌膚，淺淡的肌肉線條蜿蜒，柔美與陽剛並存，連引入注目的兩點緋紅都同樣精緻漂亮。
好想……把齊先生的頭髮解開，想像那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滑過肩頭，絕對會是場視覺饗宴，威利斯壓抑著蠢蠢欲動的慾望，本想落在胸口中央心臟處的獠牙轉了個方向，張嘴含住左胸的紅暈。
：「唔……！」
你渾身一顫，隨即皺眉，他身為吸血鬼，生物卻沒學好嗎？
現在提醒會很尷尬，你忍住敏感部位被舔舐的舒適快感，摟緊他的腰，催眠自己只是在餵食而已，沒發現少年昨天根本沒有做出事前舔咬的動作。
沒被發現，威利斯滿臉通紅，內心竊喜，昨晚有認真聽奶奶的話是對的——好吸血鬼要在紳士的前提下，最大程度謀取福利，讓愛人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他們的觸碰和過重的慾望。
你說了可以挑地方咬，那他當然要選好吃的部位。
「啊嗚。」獠牙刺入的瞬間微痛，隨即弱毒隨著吸吮流進體內，痛感逐漸被快感取代。
糟糕，比想像中舒服，熱癢自左胸蔓延到全身，彷彿要被燙熟的溫度使你大口喘氣，連關節都泛出情動的淺粉。
明明代表生命的血液正被吸食著，你卻隱約希望不要停止。下腹部脹痛，混著血絲的唾液流過胸腹，冰冷水流反而帶起別樣的戰慄快感。
吃飽喝足的威利斯沒有立刻離開，小口輕舔傷口治療，向下舔去不小心浪費的血絲，才攀著你的肩起身。
他眼眸閃爍興奮的豔紅，現在是魅惑起作用的時間——你不能再拒絕他了。

頭腦好暈，你的視線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露出有些羞澀笑容的威利斯。
「想要親親。」他抬頭索吻時，有種莫名的驕傲任性……很可愛。
有什麼不行呢？你順著他的心意，低頭親吻驕傲上揚的唇角，覆上雙唇吻了下，然後退開。
「……？」就這樣？威利斯呆愣在原地，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含蓄溫潤的吻。
真可愛呀……你揉著古銅金色的腦袋，像摸可愛的小動物，光是撫摸就覺得治癒和滿足。
真奇怪，為什麼你會突然覺得威利斯哪裡都好可愛、好喜歡？難道吸血鬼弱毒的作用除了催情，還有讓人變可愛的功能？
「！」威利斯渾身一僵，克制住腦子裡的驚呼，不讓你聽見正確答案。
……怎麼可能呢？那他們早就變成人人追捧的美容師了，誰都想讓他們咬一口，你被自己的想法逗樂，吸血鬼美容院，咬一口年輕十歲，光想像畫面就覺得荒謬。
齊先生原來也有這一面，威利斯有點震驚，吸血後的短暫心意相通意外揭開了一角神秘面紗，原本以為聽不見什麼東西，但是這樣會胡思亂想的模樣……意外有點可愛。
處於類似醉酒狀態的你沒發現聲音來源有問題，以為只是不小心說出口了，乾脆回答道：「我也是人，會哭會笑會有脾氣，怎麼可能對任何東西都無動於衷。」
那您對我是怎麼想的？威利斯剛想問出口，隨即眸色微沉，揚起你熟悉的單純笑容，撒嬌道：「我想聽您說些動人的情話，好嗎？」
話音剛落，你變皺了皺眉，少年的話語似乎帶有某種魔力，比起清楚解釋、說開你對他的複雜感情，你現在更想證明自己對他的愛……嗎？
這股異樣的急迫是怎麼回事？你覺得好像哪裡有問題──
「說嘛。」威利斯面露委屈，「難道您不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你慌不擇言，「我愛你，你是目前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真的？！我好開心。」他笑得合不龍嘴，向來若隱若現的獠牙明顯外露，語調混了些許詭譎，「真的，很開心。」
被他的情緒感染，你忍不住淡笑。
「那、那我們心意相通，是吧？」少年壓住你的肩，頗有暗示意味的蹭了幾下你的褲頭，「所以之後發生一些熱戀情侶都會做的事，很正常吧，比如您和我有了性行為。」
你幾乎是下意識回答：「不會，我們才交往第二天，什麼都還在適應摸索，我不會貿然上床。」
「……但我愛您不只兩天。」威利斯猛然加大力道，將你牢牢壓制，「我討厭有人覬覦我的齊先生，您不知道，那個自稱為偵探的垃圾有多噁心，那天在店裡聽見的汙言穢語、性想像、對您的評頭論足，一切都讓我想要撕爛他們的嘴。」
這些話真的是那個威利斯說的？你的瞳孔猛縮，有點懷疑是不是在作夢。
「您只能是我的，齊先生。」少年悅耳的嗓音夾雜著濃厚扭曲的佔有欲，「所以我不打算讓您再走出這個宅邸，昨天我讓您回去了，但今天──不會了。」

稍微放開對你的禁錮，鮮紅眼眸映出男人夾雜困惑與質疑的臉龐，就算在能力的作用下思考遲緩，正常人聽見剛才那些話，都會感受到威脅和危機，至少不會僅僅是皺眉而已。
──他喜歡你的這份淡然。
那是種被包容和尊重的感覺，就連身分暴露，你也沒向他揮舞利器或口出惡言，甚至願意哺餵鮮血，如此慷慨，如此溫暖，如此……引人發狂。黑夜的怪物會忍不住誘惑，將一切愛意與尊敬奉上，一面高高敬於神壇，一面用汙穢的慾望玷汙，試圖摘下那份冷淡的面具，獨佔其中的溫柔。
「請抱我，齊先生。」威利斯抓起你的手，眷戀地磨蹭掌心，語帶乞求，「進入我的體內，填補我、溫暖我……別再放我一人獨行黑夜。」
你內心拒絕的聲音頓時消散，本該說出口的關切成了同意的應聲，把懷裡人輕鬆抱到餐桌上，慢慢解開衣物。
被吸血過的左乳還掛著水漬，水痕一路自胸口蜿蜒至細瘦精實的小腹，你將頭髮解開，黑瀑布傾瀉的場面壯觀艷麗，威利斯忍不住秉住呼吸，不想驚擾到這場脫衣盛宴。
皮帶墜地聲響亮，半掛在手臂上的寬鬆襯衫你不打算脫下，隨手理了理，指尖順著鈕扣摺邊滑過。表情清冷，看似在穿衣，實際上卻是相反，整理襯衫時卻隱約露出被催熟過的左胸乳，艷紅挺立的模樣和淡色的右方呈現強烈對比。
墨髮晃蕩，泛紅的眼尾勾人，長長睫羽輕搧，你無意識望了他一眼後，繼續脫。
當修長的手指捏上褲頭扣環時，你聽見少年的怪叫。
「哈啊、哈啊…等、等等……」他摀著熱紅的臉，整個人蜷縮起來，「太、太刺激了…好色，比想像中……唔，我現在後悔行嗎？」
假裝沒聽到他的話繼續動作，褲子落地時再度聽到怪叫。
「呃啊──！」威利斯趕緊摀眼。
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看就大方看。」
指縫開那麼大，別說遮住他自己的視線了，你都能清楚發現威利斯的視線在腰、腹、腿之間遊蕩……喔，聽見猛吞口水的聲音了。
將手撐上桌緣，你低頭吻他，低溫的口腔還殘留一些血味，依舊是熟悉的鐵腥味，你有點好奇，這味道用他的味蕾品嘗是什麼滋味？
隔著衣物揉捏少年單薄的胸膛，於親吻的空隙，你用氣音問：「想咬我哪裡？」
「啊哈…嗯……」口唇被吮到發酸，威利斯哭喘，任性道：「不…不要惹……嗚…這裡是餐廳……」
你沒停手，反問：「剛剛是誰先開始的？」
「是我……」他嘴上認錯，表情卻一副你現在就是在欺負他的不滿模樣。
真的是小少爺，你在心裡默默嘆氣。

算了，你本來就……本來就什麼？腦子裡似乎多了一團迷霧，想不起來答應威利斯的原因，僅殘留無法拒絕他的印象。
忽然，威利斯扯了下你的衣服，打斷你的思考。
他可憐地張手求抱，「拜多……」
彎腰擁抱，你嘆氣，「好吧，但稍微用手幫我，好嗎？」
要、要用手？！威利斯倒吸口氣，意味著他要碰到、碰到……忍不住朝下看，少年無意識嚥口水，久違的感覺鼻子有點熱。
慶幸吸血鬼不會流鼻血，他小心翼翼伸手觸碰你的肚臍，滑膩結實又富有彈性的小腹手感比想像中好太多，情不自禁多吃了好幾把豆腐。
果然是個小色鬼，你任由他在身上作亂，一旦興奮起來就忘記害羞，真不知道是變態還是純情。
順著人魚線往下摸，威利斯的呼吸逐漸粗重，舔了舔乾澀的唇角，捏著內褲邊緣，有種拆禮物的刺激快感。
當你的性器彈出布料，屬於男性的麝香衝擊非人類敏感的嗅覺，威利斯牢牢盯著那根碩大，沒看過其他人的，但他覺得應該是個比常人都還漂亮的凶器，色澤淡粉，形狀勻稱，微微上翹的模樣應該能給予很棒的刺激。
齊先生真的是個很適合性愛的男人，腦中突然閃過這句話，幸好心意相通時間結束了，他可以盡情暢想，飽滿的下唇和唇珠帶來絕佳的親吻體驗，優雅流暢的身材曲線，恰到好處的性器，而擁有這些誘人特徵的人卻總是神情淡漠，如此反差簡直令人發瘋。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已經盯著你的下半身流口水至少兩分鐘了……吸血鬼不會吸那種地方的血吧？是嗎？
終於，少年顫著指尖觸碰炙熱的頂端，溫度差讓你們兩人同時輕顫，威利斯大膽地握住柱身，生澀地撸動，嬌生慣養的掌心細嫩且嬌小，視覺與溫度對比巨大，你忍不住覆上他的手引導動作。
故意將額頭抵在他肩上，近距離收聽你的喘息聲讓威利斯瞬間臉紅，手被帶動著撫摸滑動，使他有種正在被肏弄掌心的錯覺，隨著體溫上升，血液流動速度加快而四溢的香味更令慾望鼓譟。
「哈、哈唔……」威利斯偷偷摩擦雙腿，華麗禮服下立起情動的小帳篷。
你側頭，灼熱的呼吸噴上敏感的耳朵，空閒的手故意摀住另一邊，接著輕咬吮舔，黏膩水聲混合低啞的喘息在吸血鬼顱內迴盪，形成香豔的交響樂。
「啊…等、嗚……」好羞恥，明明他才是衣著整齊的人，卻覺得渾身赤裸，彷彿真的在和你歡愛，體內空虛得厲害，眼淚不自覺墜落，「太、太色情了…請別、別這樣……」
停下喘叫，你用平時說話的冰冷語調回答：「你很喜歡。」
「您、您果然…唔啊……是、是故意的！」
悄悄勾起唇角，你刻意在即將高潮前，用力舔了一圈耳廓內裡，威利斯敏感軟哼，纖腰一彈，隨即脫力倒在你懷裡。
用紙巾擦去他掌心的濁液，你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褲子中間顏色逐漸轉深的布料，惡劣問道：「光聽我的聲音就去了？你真色。」
「嗚……」威利斯憋紅著臉，覺得你在說雙關笑話他。

稍微運動後，腦子清醒不少，你想起來了——你答應要搬進來和威利斯同居的事。
晚餐後，你們彼此告白，他似乎說了些最近恐懼的事，纏著要同居、要和你發生關係藉此獲得安全感，你一時心軟答應，結果真的要做時，他又退縮回去，實在是有賊心沒賊膽。
將衣服穿回去，你看了眼少年明顯髒污的衣物，乾脆用自己的大衣把人包好，再整個橫抱，如此便很難發現異狀了。
踏出餐廳，你慢慢在他的指引下，向著宅邸深處前進，前往他替你準備的新房。

一踏入房間，你首先注意到king size雙人大床旁的小棺材，看尺寸應該是給威利斯躺的。
……如果把小棺材放到床上，算不算一種上下舖？你認真思考了下這詭異的問題，才後知後覺的打量整個房間。
布置和宅邸風格一致，古樸端莊，低調奢華，連不起眼的小裝飾都來自於名將手作或使用珍稀材料，厚重的窗簾此時是拉開的，能望見外頭美麗的花園，以及安靜的城市遠景。
房間以屏風隔出睡眠區和桌椅休息區，兩張小沙發圍繞著白大理石方桌，桌面擺放著花瓶，稍早威利斯送你的花束已經整理好放入，旁邊用絨布蓋著的不明物體很引人注目。
你將威利斯小心放到沙發上，他依依不捨地抓著你的手許久才願意放開。
坐下後，絨布內發出一陣細微的吱吱叫，你驚覺裏頭是活物的同時，他掀開了謎底，只見精緻的小籠子裡倒掛著一隻白色小蝙蝠，鵝黃色的豬鼻子朝威利斯的方向顫了顫。
少年立刻說道：「不行，你要減肥。」
小白蝠委屈地把腦袋縮回去，目睹了跨物種交流的你略感驚奇……等等，你和威利斯應該也能算跨物種。
驚訝感一下子淡去許多，你問：「這是？」
「幾天前撿到的，應該是被父母拋棄的小蝙蝠。」威利斯說：「您若是喜歡，那便當作寵物養起來吧。」
「……」
感覺有詐，你覺得以小吸血鬼黏人的程度來說，應該不會任由你身邊多一隻小寵物，目光放到籠子裡小白蝠身上，沒見過蝙蝠，但牠目前看起來和普通的蝙蝠沒兩樣。
「你原本打算怎麼處理？」
「養大了放生。」威利斯滿臉理所當然，答案也挑不出什麼問題。
難道真的是想太多？你含糊應聲，沒有發表意見，而是轉了個話題，「這裡有你的衣服嗎？要不要去清潔一下？」
「──！」威利斯後知後覺想起身上糟糕的狀態，蒼白的臉攀上熱紅，告聲歉後立刻衝去浴室。
隱約聽見水聲後，你放出小白蝠，任由牠在房間內亂轉，順便觀察看看有沒有異樣……雖然你對這個物種的知識僅來自於動Ｏ星球頻道。
小白蝠在房間內盤旋，拍動翅膀的模樣優雅，完美到彷彿每一次揮動都經過精密計算，就連降落時的姿態都顯得端莊。
牠的降落地點是你的手邊，邊發出細小的吱吱叫聲，邊用黑色豆豆眼盯著你，你莫名就理解了，牠在詢問是否能夠觸碰你。
為牠的禮貌暗自驚訝，你點頭，那團白色毛球立刻貼到手背上，抱著大拇指親暱磨蹭。你翻動手腕，小白蝠便乖乖趴上掌心，翻著肚子任由你摸。
這副模樣……跟威利斯好像呀，你有些無語，提示明顯到很可疑的地步，但想起某人同樣很不會說謊，便釋懷了。
小白蝠不是使魔就是分身吧，不知道和主人的聯結有多強，會不會感官共享。
你撸著毛球，決定收下牠，以後說不定能得到一些驚喜。

「齊先生。」渾身水氣的威利斯出來就要和你討抱，你輕鬆掐著腰放進懷裡，向來冰冷的體溫此時是舒適的溫暖，剛擦乾的古銅金髮絲摸起來毛茸茸的，手感和小白蝠極度相似。

時間已晚，你把小吸血鬼摸舒服後，便去洗澡準備睡覺。
浴室大得誇張，你邊沖澡邊懷疑旁邊那個不是浴缸，而是熱水游泳池……說起來，吸血鬼好像有怕水的傳說，不知道威利斯的狀況如何？
簡單綁好浴袍，你走出浴室，一手抱起盯著你臉紅發呆的威利斯，路過桌子時，另一手抄起以為沒牠的事，正在失落的小白蝠，一邊一個放到床上和枕頭上。
「齊齊齊齊先生？！」威利斯以為餐廳沒做完的事要繼續，怎知你只是摟緊他的腰，摸了摸枕頭上的白毛球，便閉上眼準備入睡。
一、一開始就同睡？！他脹紅著臉，不可置信又幸福無比，忍不住躁動地扭了幾下。
別鬧，你皺眉，抬腳將亂踢的腿壓住，懷裡人果然老實不少。
等你沉沉睡去，威利斯和小白蝠同時深吸口氣──好香，齊先生的香味中混入了與他同樣的肥皂香，氣味融為一體，什麼時候才能連心靈和肉體也相融呢？
腦海浮現你赤身裸體的模樣，威利斯呼吸一滯，肉體融合還是……再等等吧，他會害羞。

一早醒來，你看著不熟悉的房間擺設，還有懷裡睡姿乖巧的少年，後知後覺想起同居的事實。
上班……你昨天似乎請管家代為提出辭呈了，所以不需要出門──對，不用走出宅邸。
抱著的溫暖源突然消失，威利斯迷迷糊糊睜眼，黑暗中清晰看到你的背影，肩胛骨由於抬手的動作微微隆起，刷的一聲穿上襯衫，漂亮的肌肉線條被完全遮蓋住。
你把吃進衣服裡的頭髮撥出來，一顆顆扣好鈕扣，再摸黑開燈，轉頭才發現他醒了。
「我要在宅邸裡參觀一下。」
「我跟著您。」威利斯搖響管家鈴，點了碗優格陪你吃早餐，同時小白蝠也晃著腦袋起床，半夢半醒地抱著葡萄啃。
原來是隻果蝠，你享用著早餐的同時，分心照顧兩個理論上是熬夜的夜行動物，在他們睏到差點把臉埋進早餐前叫醒。
「……我一個人沒關係。」
「不、補行……」威利斯邊吃邊點頭，「主人有招待…招待……的義…務……」
勸不聽，你想了想，乾脆單手抱起他，再讓他捧著小白蝠，打算以抱著宅邸主人的姿態參觀。
「嘻嘻……齊先生在抱我……」威利斯迷糊地窩在你懷裡傻笑。
揉了把小腦袋，你小心打開一條房縫，確認僕人們已經把宅邸窗簾全部拉上，才安心抱著小吸血鬼出門。

走在灰暗的走廊，你不禁感嘆建築師的空間魔法，從外表完全無法想像內部空間是如此寬敞。
大部分房間都提早為你敞開，只需站在門口向內一望，便能清楚看見所有佈局。你是個識趣的人，看一眼滿足好奇心就好，沒必要弄髒僕人們辛苦擦好的地板。
自頂樓一層層向下走去，困倦的威利斯偶爾會用囈語般的噥音向你介紹，大部分都聽不懂，但你還是點頭表示理解。
轉過某個廊柱時，他揉著眼指向牆上的裝飾，「轉、專一全……」
疑惑地摸住裝飾，你發現它的鬆動，似乎真的能轉，便聽從指示將裝飾轉了一圈。
喀，面前的牆壁裂出窄門形狀，你的瞳孔微縮，推開暗門，看見長長的石磚走廊，牆上兩側的煤油燈隨著機關一盞盞開啟，向你展示最末端的精緻雕花木門。
有點酷，抱著戰力出眾的吸血鬼，你無所畏懼，直接踏入密道。
雕花木門沒鎖，你推開後，更難以置信的景色映入眼簾。
這是個紅色的房間，牆上掛滿手銬和皮鞭，角落木櫃陳列著眼罩和各式口塞，沉重的實木架各個都被釘製成淫靡的姿態，遍佈在各個邊角的鎖頭一眼就知道該如何使用。
「……」
你搖了一下威利斯，覺得很有必要知道，為什麼他家會有一個配置完整的SM房。
「嗯？」他歪頭看你，你輕輕把他的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即時撈住差點被丟掉的小白蝠，你聽見威利斯慌亂的解釋，「這邊、這邊不是我蓋的，不對，某方面來說是我沒錯，可是我沒有用過這裡的東西，哪怕每一個使用方法都知道、呃——總之，我、我沒有想要用在您身上！」
你沉默地看著他。
少年捂臉，「我搞砸了，是吧？」
你點頭，「挺糟的。」
「您……您想怎麼辦？」
「……噗。」
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事情解釋得這麼糟，你覺得他之後還來向你確認失敗的行為很可愛，像是做錯事卻不想面對的小孩。
把小白蝠放回他手上，揉著失落的小腦袋，你低頭親吻，半是安撫，半是心動，唇舌溫柔地搔弄、刺激敏感部位。
好舒服，威利斯沉溺在深吻之中，略遲鈍的小舌嘗試與你勾纏，暖意從唇齒間蔓延。
舔去牽連的銀絲，你低聲說道：「我不介意，無論是用在我身上或你身上。」
「！」威利斯瞪大眼，為你的包容感到吃驚……以及些許興奮。
你把小白蝠放到門邊桌上的籠子裡，邊說：「我們現在是戀人，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我才能想辦法實現。」
威利斯啞聲問道：「…如果是很糟糕的願望呢？」
你頓了頓，「你會傷害我嗎？」
他搖頭，你點頭，「那就沒關係。」
「齊先生……」威利斯呼吸加快，瞳色轉紅，因你而瘋狂，「要不要…試一下？」

當看見威利斯把小白蝠的籠子拿到外面時，你毫不意外，就知道他連跟小動物都會吃醋。
雕花木門關上，絕佳的靜音設計讓無論你們如何喊叫，外頭依然一片寂靜。
這似乎給了少年極大的安全感，臉上的殷紅消散不少，但拿著鐐銬和眼罩過來時，又默默紅了臉。
他想給你戴手銬，羞恥心卻同時作祟，還沒動作就自己先哭出來。
你內心嘆氣，坐到唯一可以稱得上椅子的八腳椅上，招手要他自己過來抱。威利斯躊躇地坐進來，在你一陣摸頭親吻安撫後，終於成功把皮革鐐銬扣到你的手腕上。
他做到了！他立刻扭頭向你邀功，由於雙手被綁在少年身後，你只能收緊手臂，拍拍他的背表示讚賞。
雖然你覺得鼓勵一個綁你的小變態還挺奇怪。
「我可以、可以給您戴眼罩嗎？」威利斯紅著臉，「您的視線總是讓我很…很害羞。」
你沒意見，低頭讓他戴，視野陷入黑暗的同時，聽見少年興奮不已的喘息。

失去了視覺，其他感官便更加敏感，你能感受到，少年來磨蹭臉頰時，動作間隱約的粗魯失控，喘息聲中幾乎壓抑不住的變態慾望。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到你的唇上，由貼在臉上的硬物猜到或許是他的胸部，你仰頭循著衣領親吻稚嫩的喉結，「沒事的，我現在看不見，你想做什麼失禮的事我都不會知道。」
「啊……」他被刺激到尾音顫抖，脫衣服的窸窣聲和哭音同時響起。
這次壓上來的是冰冷細緻的肌膚，你親吻面前的軟肉，慢慢尋找到敏感的蓓蕾，吮吻嬌嫩肉粒。
「啊啊、呼唔…嗯！」威利斯的喘叫放開不少，但依然隱含克制，迷亂的呻吟中夾雜著幾聲忍耐的悶哼。
「要、這邊也…要……」他抱緊你的頭，顫抖著將沒被疼愛過的另一邊奉上，青澀的索求更多刺激，「請…哈嗯！大力、呀、喜歡……喜歡您親吻乳、這個地方……」
說到一半他自己反而先害羞起來，你沒忍住笑聲，被綁住的雙手輕撫少年纖細的背脊，同時感覺到他挺起的性器偷偷正往你身上蹭。
你似乎從他的呻吟裡聽出了猶豫，但沒多久，一根溼答答的肉物便抵上你的唇縫。
沒多少猶豫，你含住他的性器，還未發育完全的東西嬌小精緻，就算情動依然偏向冰冷，溫度差對少年而言似乎太過刺激，你才吮沒兩下，嘴裡的東西便跳動著洩出精水。
小心吐出小肉莖，你含著他的東西去吻威利斯，微苦的白濁在你們口舌間攪動，被你惡劣地餵了不少回主人體內。

正要摘眼罩時，威利斯慌張地按住你的手，「請、請等一下！」
乖乖等窸窣聲停止，冰涼的小手來拿開眼罩，你閉眼適應一下光明，同時手上的束縛被解開。
紅光之下，少年害羞地拉著衣服，想遮住自己的身體，但你已經品嚐過些許美味，況且這樣欲蓋彌彰才更誘人。
你挑了挑眉，「那是我的衣服。」
「我、我不能穿嗎？」上面有你的味道，他會更安心。
當然沒差，你故意沒表態，轉而問道：「剛才不讓我看，就是為了找衣服穿？」
威利斯不安點頭。
學著他剛才的語氣，你問：「但我想仔細看看，不能嗎？」
威利斯立刻渾身泛紅，原地當機，「——」
「噗……醒醒啦。」你哭笑不得，輕鬆抱起他擁吻，故意刺激舌根加速唾液分泌，舌面數次滑過獠牙。
好幾次以為能得到鮮血，卻什麼都沒有，威利斯委屈地抱住你，想抗議又貪戀這個纏綿的吻。
飽滿的唇滑過面頰，你在他額頭落下一個代表親暱的吻，接著吻過耳垂、頸側、鎖骨、心臟、肚臍，不知不覺間，你們的位置調換，他躺在八爪椅上，被親得腿腳酸軟。
「小威利很可愛。」你輕輕按摩他的東西，發育未完全的性器可愛稚嫩，顫抖著慢慢變硬，有種羞怯的情色感。
「我、我……」威利斯哭著問：「我噗、不可愛嗎……」
為什麼只誇獎一個地方？他難過低頭，正好錯過你轉瞬即逝的惡劣笑容。
「其他地方，你不給我看啊。」
「……唔！」威利斯咬唇，豁出去把衣服脫掉，氣勢洶洶地模樣像個烈士。
噗哧一笑，你壓著他躺下，柔聲哄著，「乖喔。」
喀喀幾聲，鐐銬把吸血鬼牢牢束縛，雙手高舉在頭頂，扶手上的皮帶勒住大腿，只能打開雙腿，任你作為。
從他的表情看出不安，你安撫地摸頭，一手將他喜歡的長髮解開，髮尾若有似無掃過身軀，威利斯軟哼，情慾逐漸蓋過羞恥。
你含著口塞去吻他，舌尖將軟球推向狹小的口腔，無法拒絕你的吻，少年嗚咽著接受了會令他露出糗態的淫具，被迫外露的獠牙被你好奇摸了幾下。
一邊記得安撫，一邊在少年身上四處點火，貴族的身上幾乎沒有肌肉，哪裡都是軟綿綿又滑嫩的手感。
將半催熟的乳尖吮紅，摳弄敏感的肚臍，在手臂和大腿內側輕咬，玩弄細膩的腳底板，過長的墨髮隨著你的移動瘙過敏感的身子。
你幾乎把威利斯全身上下都玩了一遍，唯一掠過重點部位。
差不多了，小吸血鬼已經神色迷離，射過好幾次的肉莖可憐兮兮垂著，再不進入正題就是虐待了。

指尖輕觸穴口，你確認，「可以嗎？」
「嗚……嗯。」威利斯吸著鼻子點頭，丟棄所有矜持，終於承認對你的慾望，「想要、想要…咕嗚，齊先生進來。」
「好。」
沾著他的精水，使力把手指塞入過小的腔口，你細緻開拓，用唇舌安撫不安，時不時揉捏紅腫的乳尖刺激情欲。
等到威利斯差不多習慣了，你邊塞入第二根手指，邊在他體內探索。
指腹按壓某處軟肉時，原本暗含痛苦的鼻音靜止，克制不住的痙攣從腰腹蔓延，本來無精打采的肉莖再度流出汁液，「呼、哈──！」
像瞬間被掐住呼吸，威利斯緩過來後大口喘氣，生理性淚水被逼出，眼前一片片雪花空白，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誇張？你垂下眼簾，喉嚨有點乾渴，那他等下可能不太好受……你的性器天然上翹。
找到前列腺後，你開始間歇性刺激那處軟肉，邊擠進更多指節。扯動枷鎖導致的嘩啦啦聲不絕於耳，本來還有餘力彈動的纖腰到後面已經無力動彈。
其實威利斯完全能夠自己扯壞鎖鍊逃脫，但──那是你綁的，所以他捨不得。
少年的啜泣聲突然變大，你立刻放緩動作，起身沿著口球邊緣吮吻安撫，威利斯深呼吸，嗅聞你的香氣，對你溫柔的細心著迷。
好喜歡，好喜歡齊先生，他迷離地盯著你的脖頸，承認事先把嘴堵起來的正確性。
他現在好想咬你──無關飢餓，純粹是吸血鬼表達愛意的一種方法。
小巧的後穴順利吞吐四指，你吮了下威利斯的肚臍當作預告，接著將碩大抵上，隨著擠入，充血艷紅的褶皺被緩緩撫平。
「唔啊──嗚、呼嗯！」太刺激了！威利斯無助地弓起腳背，體內被粗硬的肉棒填滿，所有求饒都被堵在喉嚨，「啊、嗚嗯……呃！」
怒張的龜頭狠狠蹭過前列腺，少年瞪大眼，腸壁痙攣，關節處逐漸泛出情動的粉紅。性器抵著軟肉畫圈，你捏住挺立的乳尖，故意拿髮絲搔癢敏感的乳孔，上下同時刺激情慾，快速幫愛人找回狀態。
「嗯……哼唔、咕嘟…唔嗯……」小貓般的軟吟隨著律動輕哼，威利斯太嬌小，吃進一半就快滿了。
考慮到他是第一次，你就沒勉強，只在前頭淺淺抽插，時不時輾摩前列腺製造激情。
伸手刮了下挺翹的鼻頭，你語帶笑意，「我愛你，小少爺。」
「？！」剛瞪大眼，熱燙的水柱就在體內噴射，「唔啊──！」
人類的高溫讓他有種體內被燙熟的錯覺，放下來時還在啜泣著向你撒嬌，死死摟住你的脖子不放。
「乖。」將沿著縫隙流下的白濁以手指堵回去，你慢慢拍著他的背安撫，直到威利斯平靜。
「您說…愛我是真的嗎？」
「嗯。」
小吸血鬼滿足地笑了。

午後，你抱著支撐不住睡著的小吸血鬼在書房看書，茶香和書香交織出寧靜，整個房間只有斷斷續續的沙沙聲。
堵、堵，管家敲響房門，將托盤上的信件放下後，就鞠躬離開。
你認出信件上屬於警視廳的印章，想必這就是讓威利斯去提供線索的正式文件。

等威利斯醒來後，你把信件轉交給他。
快速一起閱讀過後，你們得知偵探要在晚餐後的七點造訪宅邸詢問。
原文主角和疑似反派正面對決，你絲毫不覺得興奮，擔憂地低頭看向威利斯，卻發現他一臉興致勃勃。
你：「？」
「這次我絕對，」他雙手握拳，充滿鬥志，「要讓他知道誰才是齊先生的愛人！」
……啊，你都忘了他們現在是情敵關係，雖然盧修斯比較偏向開玩笑。
不過顯然小吸血鬼是認真的，整個宅邸開始忙碌起來，勢必要讓主人的敵人留下一個難忘的美好夜晚。
你坐在後方看威利斯指揮，感覺自己像是個古代妖妃。
左右沒有傷害人的危險，就隨便他了。

盧修斯和助手踏進宅邸時，忍不住為裏頭的富麗堂皇驚嘆，腳下充滿年代感的石磚閃亮到能當鏡子，靠牆而立的雕像栩栩如生。
你們一起出來迎接，威利斯端莊地和偵探握手，「歡迎，盧修斯先生。」
「打擾了，晚安，威利斯少爺、司齊先生。」盧修斯明顯處於工作狀態，又或許他不想在氣勢比拚被少年壓過一頭，他微微側身，「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助手……兄弟，你怎麼了？」
「啊啊啊啊……」助手指著威利斯，像是看到洪水猛獸，「惡魔！惡魔就在眼前！」
你和盧修斯幾乎同時皺眉，助手的另一個身分是邪教徒──他能夠看破神秘。
「真是失禮。」你立刻把不明所以的少年護進懷裡，「怎麼能對著病人喊惡魔，晦氣，現在居然還有人相信病魔。」
以前人們認為疾病是惡魔的化身，你故意提起病魔，除了合理化助手的指認，也是為了轉移話題。
「？」威利斯本來在思考，他明明是吸血鬼，為什麼會被認成惡魔，接著突然就被你抱緊，便開心地摟住你的腰，把疑問丟到腦後。
「啊——抱歉抱歉，是我兄弟失禮了。」盧修斯反應過來，「我先代替他和你們道歉，不好意思，他比較……嗯，相信神。」
偵探說的輕巧，你瞇了瞇眼，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等盧修斯安撫完助手，你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移動到會客室進行筆錄。
「威利斯，我想先問一個關鍵問題。」盧修斯捧著茶杯，秀出一張男性的照片，「安息日當天晚上，你是否有看見這名男子倒在地上，身上穿著白衣？」
威利斯歪著頭，仔細看清楚照片後，點頭，「有。」
「⋯那真是奇怪了，」盧修斯把茶杯放下，「這張照片的男子，是事件被害人之一，他被發現時『沒有穿上衣』，你怎麼看到白衣服的呢？」
「咦？沒有嗎？」威利斯詫異反問。
怎麼回事？你確認過少年不是犯人，但為什麼會發生細節上的差異？
——必須相信威利斯。
你轉頭問：「會不會是沒看清楚？威利，你再仔細想想。」
「嗯⋯您這麼說，」威利斯皺起臉，「我反而愈糊塗⋯⋯」
「⋯先把白衣的事情放一邊吧。」盧修斯說：「能請你仔細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嗎？」

「那天晚上，我一如往常地出來散步，」威利斯回憶著當晚的狀況，「我先去老約翰家前面和他家的大白狗玩了一下、餵了點肉乾，然後想起最近西區好像要蓋新的劇院，就想去看看。」
到目前為止沒什麼問題，盧修斯點頭，「原來老約翰家的英雄就是被你養胖的。」
「原來牠叫英雄……那我暫時不餵牠了。」威利斯繼續回憶，「雖然不知道新劇院在哪，不過只要找看看西區哪裡有大工地應該沒錯。我在街上四處亂晃，突然聽見奇怪的啾啾聲，不像是夜鶯或烏鴉，所以就好奇的過去看看。」
少年忽然臉上微微泛紅，「然後我就看到、看到有一對男子在、在……接吻，我才知道原來男性也能相愛。」
「──等等，」盧修斯示意助手作筆記，追問：「能詳細描述一下他們兩人嗎？」
「嗯……他們一個很高，一個好像和我差不多高。」威利斯努力在不暴露夜視能力的情況下給予線索，「高的那位男士，戴著面具和斗篷，手上也戴著手套，嗯，他手上的寶石戒指應該是拉菲爾的冬季新品，很難預約到，而矮個子那位男士手上也有，穿著比較華貴，至少上衣應該是絲質的。」
盧修斯側頭想了想，「意思是說，高個子的衣服材質比較差？」
「嗯，是粗布，上面還有縫補痕跡。」威利斯邊開心的被你摸頭稱讚，邊補充：「所以我才多看戒指好幾眼。」
「不符合衣著身分的戒指……」偵探暫時記下線索，「請繼續。」
「那時我就……啊，那個，」少年心虛地移開目光，「就是…我就離開了。」
盧修斯稍微嚴肅地沉聲提醒，「請『詳細訴說』當晚發生的事。」
「唔，我就、就想到齊先生……」威利斯紅著臉，愈說愈小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浮現齊先生的臉，然後、然後也想被……被那樣親吻著……」
「「「……」」」
意外得知小吸血鬼對你動心的經過，你忍不住輕笑，側身親吻他的額頭。
被迫失戀並吃了一發閃光彈的偵探迅速整理好碎掉的心，「請、請繼續……」
「那時候我想著不該打擾兩位，很快就離開了，然後轉過一條街，就看到了…案發現場。」威利斯抓著衣服，「當時我沒想太多，只是困惑怎麼有人倒在地上，想著去看看狀況，但在靠近時聞到了血腥味，忍不住逃離，慌忙回到宅邸才發現懷錶不見了。」
「等等，血腥味？」盧修斯皺眉，「死者被發現時，身上血液都被抽乾了，怎麼會有血腥味？」
難道是因為吸血鬼強悍的嗅覺？你正準備再度圓場，便聽到少年堅定的反駁。
「──不，現場有血。」威利斯斬釘截鐵，「衣服也是，血就在衣服上，我不會認錯的，白衣服的領口沾著大片血。」
「──」盧修斯激動地起身，目光銳利，「你確定這次沒看錯？」
「事關重要，我以家族的名譽起誓，沒有看錯。」
兩人僵持許久，盧修斯終究選擇相信，把自己扔到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既頹廢又有著異樣的躁動，「那最後一個問題，例行性地，為什麼你隔天沒有報警？」
「……因為在出門報警前，」威利斯小聲說：「現場就已經被發現了，然後我想說應該沒事了，就沒說出來……」
「唉──」盧修斯深深嘆氣，為貴族子弟的粗神經感到頭痛不已。
你倒是能夠理解威利斯的感受，就算城市裡有好幾個殺人犯晃來晃去，在吸血鬼強悍的實力面前通通都不算什麼，不怪他無法升起警覺。
偵探的語氣虛弱，「那你還記得，半夜碰到的兩個人的長相和特徵嗎？」
威利斯猶豫地回答：「大致記得。」
「好兄弟，」盧修斯轉頭向助手說：「你的工作來了。」

最後一壺茶喝完時，助手也完成了威利斯口中的兇嫌速寫，少年努力將敘述維持在有些模糊，但重要特徵符合的程度上，努力避免自己的夜視能力暴露。
不會說謊的遲疑反而成了努力回想的表現，你都沒想到事情能如此峰迴路轉。
送走偵探和助手，你把一直窩在口袋裡睡覺的小白蝠拿出來，「那，你也能坦承這隻小東西的實際身分嗎？」
小白蝠感覺到環境變化，迷迷糊糊從翅膀裡探頭出來，「吱？」
威利斯捂臉，「他是……我弟弟。」
居然不是使魔或分身，而是弟弟？你覺得情況變得有點混亂。
被點名的小白蝠終於得到不用再裝寵物的許可，直接開口說話，聲音是軟糯的少年音，「我是哥哥的弟弟——」
「他是提米。」威利斯把小白蝠抱過去，揉了兩下，「變回人形吧。」
小白蝠吱了一聲，白煙爆起，散去後，一個和威利斯差不多高的少年出現在他身旁。提米的髮色是偏淺的白金色，金色的眼珠閃著稚氣，身材偏向有肉感的圓潤，看著就很好揉。
你左右看著兩名少年，「你們不太像？」
「因為血族是看誰轉換誰來確定家族關係呀，」提米沒心沒肺地直接把種族秘辛說出口，「我和哥哥是同一個血父，但是他比我早，所以是我哥。」
原來如此，你點頭，想起了剛來時見過的奶奶，確實和威利斯也不像。
「不過哥哥，原來我和菲菲親親被你看到了呀。」提米親暱地去拉哥哥的手，氣呼呼的說：「他是個大壞蛋！我現在不理他了！」
剛才到現在，威利斯只說看過一組人接吻——就是那對被列為嫌疑犯的高矮男子。
「欸？」威利斯瞪大眼，「等等，那是你？你又變裝？」
「當然呀，因為我不想暴露身份嘛。」
「……那你知道現在警察會把你當殺人犯追捕嗎？」
「咦？為什麼？」提米一臉天真無邪，「公然親親犯法嗎？我的帝國法還沒修完。」
「……」你感覺情況變得難以理解。

一陣混亂後，你們重新坐好，女僕也換好了茶壺裡的紅茶，你和威利斯頭痛地看著對面的提米，而他還在沒心沒肺地吃餅乾。
「之前奶奶過來，就是想讓提米和我學點人類的規矩，」威力斯小聲地說：「看來暫時還不能讓他接觸人類。」
他們不都是從人類轉化來的嗎？為什麼還要重新學習和人相處？你暫時放下這個不是很緊急的疑惑，打算先搞清楚提米和命案的關係。
你叫了一聲提米，問：「菲菲是誰？」
「我路上撿到的，」提米笑說：「看他破破爛爛的，所以稍微養了一下，然後菲菲就變得很強壯，還會做水果蛋糕給我吃。」
「──你怎麼養的？」威利斯臉色大變，「沒有給他血吧？！」
「喝血才長得快啊，」提米似乎沒感受到哥哥的緊張，扳著手指數著，「不過我還有給他肉、茶、水果……還有很多很多的愛！」
「……」威利斯少見的臉色鐵青，「你知道把我們的血給人類會發生什麼事嗎？」
「會變健康？」
「不完整的轉換會產生血魔，平時和常人無異，飢餓時會毫無理性的血之惡魔。」威利斯忍不住語帶指責，「你剛轉換時，爸爸媽媽就和你叮囑過才對。」
「我……」提米愣了下，囁嚅道：「我忘了……我害了菲菲嗎？」
「事情還不算太晚，至少，現在還有點轉圜餘地。」威利斯深呼吸，「我會報告給爸爸媽媽和奶奶，試著幫你們求情，但是……血債必須血償，沒人犯錯後不用接受懲罰，菲菲必須接受人類的審判。」
若是接受審判，已連續殺人的罪名來說，絕對是唯一死刑，你愣了下，沒想到威利斯能果斷做出這種決定。
……威利斯的判斷沒錯，你默默不發聲，沒有點明菲菲可能要面對的後果。
事實上，不只菲菲，提米也要為自己的草率負責，威利斯咬牙，努力思考有什麼方法能讓長輩們網開一面，至少讓菲菲受刑後，能立刻運到提米身邊接受完整轉換。
以人類之姿償命，以暗夜怪物之身重生──這是他目前想到的最能夠兩全的辦法。
至於提米……他只能努力讓長輩們消氣，至少不要拔獠牙或潑聖水。
「齊先生。」
「嗯，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
你給了少年一個送別擁抱，看著他變成巧克力色的蝙蝠，和小白蝠一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一日後，你午睡醒來，在枕頭邊發現一隻巧克力色的蝙蝠，他趴在枕頭上睡得香甜，大大的三角形耳朵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有點意外處理得這麼快，但連變回人形的力氣都沒有，倒頭便睡，這也說明了威利斯的疲累。
你小心謹慎的伸手把他抱起來，接著將還不到巴掌大的小蝙蝠放入被窩裡，被你睡暖的棉被很舒適，又充滿你的香味，威利斯在睡夢中蹭了幾下被子，更加放鬆地睡去。

等他從被窩裡鑽出來，已經是接近日落的時間。
你放下書籍，摸了下他的大耳朵，覺得小吸血鬼的蝙蝠型態配色很像果乾巧克力。
「還好嗎？」
「提米要被關禁閉三個月，」威利斯揉著紅棕色的豆豆眼，含糊道：「幸好奶奶疼我……」
輕輕揉著小蝙蝠毛球，你說：「辛苦了。」
「好舒服。」他不自覺發出吱吱叫，繼續補充著，「爸爸媽媽已經介入調查了，他們會幫忙抓菲菲，不用擔心警察的安全，會把他無力化再送進審判所。」
「你們都是有氣節的貴族。」
「真正的貴族會保護弱小的人。」威利斯蹭著你的掌心，「這次是提米過分了，之後我也會安排人員去照顧罹難家屬，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
你的內心軟成一片，正覺得有點感動時，就聽到他小聲說：「然後那個沒禮貌的偵探就沒理由再來騷擾您了。」
你差點笑出聲來，用手指輕輕搓著他的臉頰，想看他吃錯，故意說道：「他好像也沒那麼不禮貌。」
「唔──」威利斯鼓起臉頰，氣到不行，但紳士不會在背後說他人壞話，於是只能把自己氣成一團。
喔齁，原來會是這種反應，你把蝙蝠小捲餅捧起來，「很不喜歡他？」
「……不喜歡。」威利斯悶悶地說：「我奢望您眼中只有我。」
慢慢沿著袖珍的翼骨撫摸，你低喃：「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啊……重要到願意捨棄陽光。」
「？！」威利斯立刻抬頭，盯著你一陣子後，再度趴回去，「…但是我捨不得。」
「轉換的時候，要彼此互換至少一半的血，而且失敗率很高。」威利斯垂著耳朵，光想像失去你的未來就很難過，「轉換成功之後，還有可能失去以前的記憶，像是提米就完全忘了以前的人類身分……即使還記得，漫長的歲月也會令您逐漸遺忘身為人類的曾經。」
──遺忘掉你們的相遇，以及他最喜歡的那個模樣。
「請讓我再貪戀久一點您的溫暖吧。」威利斯抱住你的手指輕蹭，語態眷戀中帶著深情，「就當作是我的一點小任性。」
「……嗯。」
虛攏住掌心裡的小蝙蝠，沒什麼重量又冰冷無體溫，你卻覺得炙熱無比，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小巧的頭頂，望向他的眼神是真實的珍惜愛戀，而非眼型所製造的深情幻覺。

提米需要反省，本名菲爾普斯的菲菲需要接受審判，在知道轉換的成功率不高後，你忍不住再詢問了一次吸血鬼長輩們的想法。
「無論如何，菲菲都要接受惡果，但若提米這幾天有好好反省，爸爸會出手幫忙轉換。至少爸爸比較有經驗，而且提米偏向果蝠，他的獠牙比較短，有天生的進食困難。」威利斯喃喃自語，「如果失敗了，他大概會恨我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揉揉他的頭當作安慰，變回少年模樣的小吸血鬼伸手向你討要擁抱，如願被溫暖包圍後，蹭著你的頸側嗅聞血香，一如往常地饞到吞口水。

幾天後，你在報紙上看到了「殺人狂魔吸血鬼」落網的新聞。
仔細讀完整篇報導，過濾掉不重要的歌功頌德，以及對兇手憤慨的指控怒罵，你確定基本沒有額外傷亡後，鬆了口氣，終於有種脫離原作陰影的輕鬆感。
盧修斯後面的案子和你毫無關聯，你可以盡情規劃和威利斯的宅居生活……說起來，為什麼最近外出的意願降低好多？
正想偷偷捏肚子確認體重，威利斯慌張的腳步聲便打斷你的動作。
「齊、齊先生！」少年驚恐的大喊：「爸爸媽媽要、要見您！」
而你則是淡定的喔了一聲，不過就是見家長而已，遲早的事。

晚餐桌上，三位優雅的吸血鬼長輩並排坐在你們對面，除了你已經見過的奶奶，另外一對紳士和女士應該就是威利斯的爸媽了。
三人都挺和善，你的表現中規中矩，倒是威利斯緊張到多喝了好幾杯水。
終於，他們說出了來拜訪的真實目的。
「不知道司齊先生對於我們的看法如何？」威利斯的爸爸用著輕鬆的語調，問著一點都不隨意的問題，「對於我們這些僅能存在於黑暗，靠吸食人血維生，既無溫度亦被時間與死亡的種族，你抱持著怎樣的想法？」
在評估你對吸血鬼一族的威脅性嗎？你照例把甜點布丁推給威利斯，直白地說：「沒什麼想法。」
「沒想法？」
「確實沒有，就像人有高矮胖瘦、有疾病殘缺、有聰穎體壯，每個人都不一樣，我不認為你們有任何特別。」
「司齊先生，你在試圖混淆兩個概念，僅能影響到自身的優缺點，和我們這種可能危害到其他人類的狀況，並不能混為一談。」威利斯的媽媽輕笑，「不必在意，請說出真實的看法。」
「……我真的是這樣想的。」你認真地回應，「我不認為你們對人類是危害，和威利斯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明白你們對於禮儀的嚴格要求與驕傲，身處黑夜卻不融於黑暗，肉體冰冷內心卻炙熱──你們理應得到敬重，而非害怕。」
對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你不以為意，幫身邊臉紅到當機的威利斯擦擦嘴，再把他掉下去的湯匙撿起來，最後把自己沒用過的乾淨湯匙塞回他手上。
打破沉默的是那位外表年輕的奶奶，「小威利雖然有些不成熟，但他的看人眼光很好。」
「是呢。」
「確實。」
「這段時間，小威利和提米的事有勞你幫忙了。」奶奶搖響鈴鐺，一名陌生的執事無聲無息出現在桌邊，將一個精緻的木盒放到你手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小威利甚至還差點替弟弟頂罪……提米不懂事，小威利不成熟，他們能妥善把事情處理好，多虧你在身旁引導和陪伴，這點小禮物就拿去吧，就當作是我們遲來的見面禮。」
話說到這種地步，你不好拒絕，於是點頭致謝，「謝謝女士。」
交流過後，你們彼此放下警戒，輕鬆享受飯後甜點和紅茶，你順便打聽到不少威利斯的糗事，像是剛轉換時常常飛去撞樹、會用超聲波和弟弟吵架、曾經偷砂糖吃偷到廚師長以為有老鼠……都是些很可愛的日常。
──他們口中的彼此就像普通的家庭一樣。
送行時，威利斯的媽媽看著你和威利斯並排站在宅邸燈火下的身影，忽然流露出一抹不捨與懷念。
她和身旁的兩人低語幾句後，轉身來抱住少年嬌小的身體，接著起身，對你說道：「若是你們已經準備好彼此相伴，我們都願意協助。」
那雙和少年不相似的眼眸中流淌著為人母對子女的擔憂與疼愛，你沉穩的點頭答應，同樣不希望那個最壞的結果發生。
──意外身亡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臨睡前，你們一起打開了禮物。
首先看到的是兩個同款式領結，依照尺寸，應該為你們兩人各自的尺寸。
固定方式是使用絲帶，如此一來，威利斯的蝙蝠型態也能配戴……雖然你覺得依照大小，大概會變成領結戴他，而不是他戴領結。
想像一下可愛的畫面，你接著拿開領結，露出底下的紙捲和鑰匙。
威利斯首先拿起鑰匙，「百合紋……是媽媽其中一間度假別墅的鑰匙。」
沒想到見面禮會是一棟別墅，你微愣，隨即問他，「不會太貴重嗎？」
「爸爸媽媽有很多棟類似的度假用房，」威利斯搖頭，接著愈說愈臉紅，「只是這間…這間當初是說要、要給我和未來的伴侶渡…蜜月用的……」
側頭想了想，你問：「我能理解成，那裡凝聚著你對婚後生活的想像嗎？」
「嗯……」威利斯害羞摀臉，「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布置了，還沒遇上您……我找人去翻修一下？」
「能沿用的東西盡量留下吧，我也想稍微參與你的過去，哪怕只是些遺留痕跡。」
「齊先生……」
威利斯徹底當機了，你抱著臉紅的小吸血鬼繼續拆禮物，展開僅剩的紙捲，羊皮紙的上半部一片空白，僅有下半部寫著一段話，以及三個不同風格的簽名。
那段話簡單來說，就是同意並接受紙上所寫的任何內容，下方的親筆簽名則表示他們並非受到威脅，且都接受這張紙對他們具有約束力。
這東西比前面兩個貴重多了，一張完全空白的契約，他們就對你如此信任？
還在震撼時，懷裡的少年忽然自己爬出去，翻箱倒櫃回來後，壓著空白契約的紙緣，在家長們的簽名旁邊也寫下自己的名字。
你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威利？」
「我也想努力實現您的願望。」他紅棕色的眼中滿是認真。
「……你現在就能實現我的願望了。」你執起他的手，披散的墨髮垂下，髮絲不小心搔到少年的手背，你將蒼白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下無名指，「我想要家人。」
──和你當家人好嗎？
「──」威利斯剛退溫的臉瞬間再度燒紅，結結巴巴想說願意，卻屢次咬到舌頭，乾脆大力點頭，深怕晚了你就改變主意，「窩、窩願意！」
接住撲過來的少年，你胸口一片暖意，有種腳踏實地的踏實感，忍不住唇畔的上揚，低頭和威利斯索吻。
暖意和冰冷互相交融，他不小心失控把你推倒在床上，絲綢般的黑髮舖散，你微微彎起泛紅的桃花眼，含笑摟住少年，再度雙唇相觸，交換彼此的氣息。

一個禮拜後，殺人魔「吸血鬼」遭到處刑。
當天刑場外烏鴉聚集，整個天空都被雲層壟罩，看不見任何一絲陽光。
隨著行刑結束，犯人被迅速推入手術室，依照他生前的願望準備進行器官捐贈，然而等在手術室裡的卻不是醫生。
──最終提米還是獲得了父親的幫助。
菲菲的轉換很順利，你從威利斯的媽媽口中得知喜報，由於剛轉換的吸血鬼本能較為強烈，擁有香甜血液的你只能留在宅邸等候通知。
「司齊先生有股上等品的味道。」
你不太確定這是否算是種吸血鬼誇讚或吸血鬼玩笑，總之，解開了為何提米也喜歡來吸你的疑惑。
「提米和菲爾普斯的事告了個段落。」媽媽笑得溫婉，「不知道另一個孩子什麼時候也會有好消息？」
「……我們打算等提米禁閉結束再結婚。」你往威利斯的掐絲琺瑯盒裡放糖果，頭上類似款式的髮簪晃動，「到時候天氣應該會好一點，希望能看見月亮。」
經過討論，你們打算低調結婚，只邀請認識的親朋到場。
畢竟威利斯身分特殊，現場不可能邀請牧師證婚，更不可能辦在教堂，於是主辦地點便選在了宅邸的花園。
園藝負責人已經磨刀霍霍，勢必要讓少爺的婚禮開滿夜間群花，而主廚艾琳和管家先生同樣興奮地開始計畫和設計各種婚禮細節。
總之這幾天宅邸一直都很熱鬧。
看著面前的吸血鬼夫人，你突然有了個疑問，「請問我轉換後，威利還能喝我的血飽腹嗎？一般情況下，你們怎麼確保食物來源？」
「無關種族，愛人的血液都是極品中的極品，飽含愛意的鮮血最能平復野蠻的本能，不論是心靈或是肉體。」媽媽輕笑，「家族有在經營私立捐血公司，雖然只要每個月一包血就能餵飽兩個孩子，但願意付出、能夠幫助人都是很值得嘉獎的事，所以我們會給健康的捐血者豐富的報酬，也有固定的醫院合作。」
原來如此，你點頭致謝，「謝謝夫人的解惑。」
「不用謝，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客氣？」
一家人，真是沉重又美好的代名詞，你用茶杯掩住微笑，「好的。」
「媽媽、齊先生。」由於爸爸和弟弟要穩定菲菲的情況，威利斯率先回來，「爸爸說，提米禁閉期間依然不能和菲爾普斯見面，現在正在確認轉換後有沒有副作用。」
「爸爸啊……」媽媽苦笑，能想像到小兒子每天坐在門口，邊啜泣邊吃水果塔的未來。
想歸想，心疼歸心疼，她對於這種處置沒有異議，本來就是要讓他記取教訓，只是關禁閉已經非常寬容了。
你把掐絲琺瑯盒還給威利斯，自從在裡頭發現巧克力色的小蝙蝠後，這個盒子就變成糖果罐了──銅罐裡太冷，你寧願他繼續和你午睡捉迷藏。
或許是因為由人類轉換，小蝙蝠不愛倒吊著睡，而是四處尋找小空間窩著，房間裡能成為蝙蝠窩的地方太多，有時你找午睡的威利斯，都像在尋寶。
好玩又有些困擾，還有一點點醋意……為什麼不來你懷裡窩著，人類的體溫不溫暖嗎？
不知道你正在胡思亂想，威利斯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勾住你的小指，你回應地晃了晃，他便忍不住傻笑。
看著你們的小互動，吸血鬼夫人的笑意更深──看來是不用操心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你偶爾能在報紙上看到盧修斯活躍的身影，有時偵探也會不請自來，來找你們聊天兼討論案情。
每當這時，小吸血鬼就會特別黏你，於是你從來沒有明確地趕過他，默認他來白吃甜點和紅茶。
老城區的陽光愈來愈充足了，你坐在花園的搖椅，看著婚禮會場逐漸成形。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美好到你忘了去深究原劇情和現在的落差。
所以夢見原本的故事時，你被打得措不及防。

威利斯．亞伯的嫌疑巨大，盧修斯四處尋找散落的線索時，吸血鬼的腳步也在追著真兇前進。
「我覺得不太對勁，感覺很像是不守規矩的同族做的。」
「警局將您列為嫌疑犯，少爺，我認為暫時別出門比較好。」
「但是管家先生，如果真的是同族做的，人類會被他傷害，我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那請少爺您小心為上。」
然而，威利斯沒想到，在案發現場會看見自己的弟弟。
「──你知不知道做了什麼事？！」
弟弟無知，而真兇菲爾普斯既無知又聰明，他不曉得轉換的差異性，但懂得抹去現場的所有痕跡，僅有最近幾次，因為提米的中途干擾而稍微露了馬腳。
提米後知後覺得知嚴重性，明白愛人一直宣稱「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只是喝醉了」的話語是謊言，慌張無措地哭求兄長幫忙。
但威利斯比他更慌，因為知道更多，所以明白事情不好解決──按照規矩，提米要接受拔除獠牙的酷刑。
該怎麼做？他一時無法歸咎任何人，認為弟弟沒錯、被餵食血液的菲爾普斯沒錯、被血魔襲擊的人更是沒錯。
──那究竟是誰有問題？
威利斯想不出來，最後選擇用自己的犧牲換取兩人的逃離和幸福，偽裝成一切的原兇，接受人類的謾罵、憤怒以及審判。
沒關係的，吸血鬼不會被除了木樁外的東西殺死，那個偵探沒有說服行刑官，所以他只要被繩子勒一下脖子就好……可是好可怕。
好可怕、好委屈、好討厭，他不應該天真地認為自己能毫無芥蒂，不應該忘記考慮放走血魔的危險性，不應該低估所有一切。
在等待行刑的期間，他一直承受著所有人錯誤的仇恨和辱罵，以後還要背負起沉重的「殺人魔」稱呼。
威利斯後悔了，在絞刑架上無助哭泣，閉上眼的前一瞬間，衷心希望能重新來過。
希望重來的時候，有個人能夠堅定地相信他、陪伴他，彌補他的不成熟──讓他能夠學會自私。

「……」
你醒來時已經忘了夢中畫面，只有種煩躁和厭惡感殘留，讓你非常想做點過分的事發洩。
側頭，威利斯香甜的睡臉近在眼前，古銅金色的軟髮搭在枕頭上，被你的體溫熨燙得溫暖無比，尚帶嬰兒肥的臉頰透著粉，看起來就很好捏。
你伸手戳了一下，睡夢中的少年困擾地皺了下臉，隨即認出你的味道，逐漸放鬆回去深沉的夢鄉。
煩躁感稍微緩和，你盯著他的睡臉許久，莫名地，感覺到一絲絲邪火。
佔有慾和保護慾同時發酵，你別起垂落的長髮，輕輕揉了下睡夢中愛人的臉，一手悄悄探入睡袍底下，撫慰晨起敏感的性器。
點著威利斯臉側的指尖有多溫柔，摩娑肉柱的五指便有多激動，你輕喘著氣，在即將高潮時，俯身吻了下他的鼻尖，同時掌心一片黏膩。
「我愛你，威利斯．亞伯。」
垂落枕被的髮絲隨著溫度一起離去，你正打算去處理一下身上的髒污，睡袍就被用力扯住，露出圓潤的肩頭和線條優美的背脊。
「啊……咕嘟，」威利斯紅著臉，「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呆愣地看著你的裸背，吞口水的聲音十分明顯，支吾的央求：「那個…齊先生，我、我想……想咬您。」
小吸血鬼饞了，看來浴室要晚點再去，你用睡袍把手上的濁液抹去，彎腰輕鬆抱起臉紅的威利斯，「想咬哪裡？」
「親親？」他攀著你的肩，紅棕色的杏眼滿是期待。
「嗯。」
每次接吻都是不同的心動，你慢慢吮吻著少年的唇瓣，感受氣息交融的親暱，獠牙咬破下唇時有些微痛，緊接著便是弱毒帶來的春潮。
由於每次餵食總會餵到床上，你們乾脆將吸血當作床事的暗示，也算是讓不敢直接開口的威利斯有個適當的詞彙表達慾望。
「哈嗯……」比起傳統的咬脖子，他更喜歡這樣充滿溫情的餵食方式，肉體與精神同時獲得滿足，但也愈發貪心，想要更多、更多寵愛。
稍微整理少年睡亂的髮絲，你向來由著他的心意，照例問道：「想怎麼做？」

威利斯小聲在你耳邊訴說願望，意外地大膽，雖然知道他有一間SM房，但你每次都為他的反差感到驚訝。
把他放到桌子上，你開始細緻的前戲，像是拆禮物般慢慢剝去少年的衣服，一點一點地在蒼白肌膚上留下印記。
「嗚……」威利斯身上慢慢泛起粉色，既害羞又興奮，「齊、哈啊…齊先生……」
捉起在腰側蹭來蹭去的小腿，你不贊同地說：「前戲不能省略，威利。」
「我、我餓……」少年可憐地撒嬌，挺起單薄的胸口，想要你照顧嫩紅的蓓蕾。
小嘆口氣，你抬頭吮吸柔軟的乳肉，貴族的身體沒什麼肌肉，細嫩綿軟像是塊棉花糖。
「哈嗯、唔…嗚……」哪怕手指進入時沒有不適，威利斯還是掉了眼淚，由於羞恥，也由於興奮和幸福。
每當這時，你會吻去他的淚珠，緩聲哄著：「沒事、沒事……我在。」
「想要，」他啜泣著努力扭動腰肢，依賴地要你抱，「想要更真實的嗚…感受……兇一點嘛……」
然而你手上擴張的動作依然柔緩，語氣嚴肅認真，「不行，你會受傷。」
威利斯小聲哭罵：「嗚啊…壞、壞心眼……」
隨便他罵，反正你是不會改的。
等到確認不會有問題，你才把小少爺抱起來翻面，再順手拿了個枕頭給他墊腰。
指尖描摹著脊椎骨的凹陷，你複述他的願望之一，「想要被先生壓在桌上，用力且深入的插入——是嗎？」
「——！」威利斯頓時滿臉通紅，片刻後，邊拉開兩邊臀瓣，邊淚汪汪地誠實點頭，「是、是的。」
吻了下額頭嘉獎他的誠實，你放在嬌小背脊上的手用力，另一手箍住腰，頂著穴口緩緩進入。
體型差異讓威利斯吃得辛苦，但你沒有心軟，維持著差不多的速度，讓他感受一桿進洞的真實飽足感。
「哈、哈嗚…好滿……」威利斯皺著臉大口喘氣，側首接受你的親吻，小聲嗚咽著撒嬌，「喜歡、嗚…但、但是想要再多、哈啊、多一點……」
掌心順著腰線向下，把玩壓在枕頭上的嬌嫩性器，你低聲問道：「喜歡痛？」
「西、喜翻感受…唔……您的溫度，」依戀又頑皮地含咬你的手指，少年含糊地細數，「喜歡您的髮絲隨著低頭垂落的模樣，喜歡您垂眼望著我，美麗的眼眸只有我的倒影，觸摸我臉頰時的溫柔，刻意放慢步調的輕緩親吻，接吻時微微顫動的睫毛是您在心裡想我嗎？」
「……是啊，被你發現了。」
你都不知道這些小細節，也不知道威利斯看得多認真才能知道，唇角不自覺勾起明顯的弧度，低頭吻上他的唇，確實如同他所敘述的那樣──你會下意識放慢速度，給予足夠的準備時間醞釀期待和心動，在感情發酵得最為甘醇的瞬間，用紅唇封存傾刻的美好。
「嗯、唔呀！哈嗚……啊嗯！」溫柔的吻和激烈的抽插形成極大的反差，威利斯喉間發出小貓般的啜泣呻吟，嬌小的穴口被撐到極限，腹部甚至隱約能看到有規律的突起。
細碎的吻落下，髮絲掃過背脊帶來微癢，比常人更加敏銳的感官聽見了淫糜無比的水聲和碰撞聲，意識到水聲代表什麼後，他害羞地夾緊後穴，聽見更令人瘋狂的微啞喘息。
不知道他經歷著什麼，你在他耳邊低聲抗議：「別鬧。」
「──啊嗚。」腰眼處一片酥麻，威利斯忍不住摀臉，光聽聲音就高潮，他真的太遜了……但是齊先生剛才的聲音真的好性感。
輕咬白嫩的後頸，你抱著他的腰，「休息一下？」
「請、請繼續，」他努力在不動到下半身的情況下轉身回擁，小聲說道：「您還沒……出來呢。」
側頭想了下，你決定告知，「現在選擇繼續的話，你等下出來的可能就不只是精液了喔？」
「沒、沒關係！」威利斯選擇英勇赴義，倒不如說非常樂意。
小色鬼，瞳色都興奮到變紅了，你直接就著插入的狀態，把人翻身抱起，這個姿勢本來就會吃的更深，你還故意壓住他的尾椎，讓兩人的肉體更加靠近。
「啊、哈啊……嗚呃！」要被戳穿了！威利斯下意識摀嘴，有種要被你的性器貫穿的錯覺。
低頭吮吻他的眼尾，你預告性地動了動，「乖，等下不能叫停，知道嗎？」
「知、知道惹，先生。」艷紅的眸子裡閃爍光芒，小吸血鬼明顯比你還要興奮。

諾大的空間迴盪著黏膩的肉體拍打聲，混合著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光聽就讓人臉紅心跳。
你含著水，渡進少年沙啞的喉嚨……好稀奇，已經做到連體內都很溫暖了嗎？
吸血鬼的體溫一直是冰冷的，但也會隨著心理、運動狀態而改變──剛才威利斯的舌尖是溫暖的，回想以往的性事，並非沒出現這種情況，但很少。
輕輕捧起他的臉頰，微鹹的淚水很快沾濕指尖，水閥壞掉的失神眼眸倒映出你的身影，倒影不停放大，豐滿的紅唇微微開啟，你溫柔地吻著，邊低聲哄著，「乖，還能聽懂我的話嗎？」
「嗚……」努力晃動腰部，被綁上絲帶的性器摩擦到男人溫暖緊實的腹部，過於美好的觸感讓他再度達到小高潮，「嗯──！」
還有反應，看來是可以，你按摩著少年不停顫抖的緊繃大腿，吮咬著敏感的耳尖，問：「喜歡聽我說話？」
「啊…啊啊……唔嗯！」
咬著肉棒的後穴不停痙攣，隨著你的說話節奏間歇性的大力吸吮，幾乎是你每一次喘氣，威利斯就會經歷一次乾高潮。
從誠實的身體反應得知了答案，你滿心驚喜滿足，眉眼間柔情動人，「寶貝，謝謝你這麼愛我。」
是他的愛，讓你能在這世界落地生根，有了家人，有了歸處，有了生活下去的目標。
如果他在心裡將你比喻成牡丹花，那──你願意為了他盛放，願意為了讓他方便欣賞而自折花莖。
用力挺入緊縮的腔道，你安撫地拍撫威利斯的背脊，一一吻去淚珠，研磨發腫的前列腺，溫柔又強勢地抵死纏綿。

事後，洗完澡的你們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書休息。
雖然依照恢復能力，該休息的是你，而不是小吸血鬼，但你依然會抱著威利斯，任由他趴在懷裡把玩髮絲，有技巧地揉按腰腿。
「那個……」威利斯小聲在你耳邊問：「您可以再叫我寶貝嗎？」
沒漏聽用氣音補充的「好喜歡」三個字，你用尋常的聲調回答：「寶貝，你想我怎麼叫你都可以，想怎麼呼喚我也是。」
什麼都可以嗎？！威利斯眨眨眼，抱緊你的腰，「那、那……老公。」
他愈說愈小聲，最後兩個字幾乎隱沒在布料堆裡，你確認地重複道：「老公？是我叫，還是你叫？或是我們互稱？」
「嗚……」他把臉埋在你懷裡，耳畔一片熱紅，「您、您開心便好。」
揉揉他的耳垂，你低嘆，「我是想讓你開心。」
「……您待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了。」在你看不見的角度，威利斯眸中閃過一絲偏執，至今齊先生尚未發現自己變得不愛出門的原因來自於魅惑的命令，只要你繼續待在這座宅邸，他就──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你揉著他的小腦袋，「只是我的情緒表現比較平淡，也不太會說情話，有時候沒辦法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想知道，能做些什麼事讓你感受到愛意。」
「像是這樣，」威利斯往你的頸窩磨蹭，「緊緊抱著，溫柔摸摸我的頭，呼⋯⋯就很喜歡。」
忍不住輕笑，你沒有錯過深呼吸的聲音，溫熱掌心拍撫少年纖細的背脊，濡鴉般的黑髮隨著動作滑落肩頭，黑瀑布帶起一陣陣混合著香皂味的髮香，「還有呢？」
深深嗅聞著愛人甘美的香氣，他眼神迷離的呢喃：「如果…您能主動吻我，再留下記號就好了……」
「……」
你沉默地撥開古銅金色的髮絲，底下的頸肉白皙細膩──明明幾分鐘前，你在上頭留了一串紅梅。
吸血鬼的恢復力驚人，所以很難留下痕跡，除非對方是同族，並且使用了獠牙啃咬。
並非你不願意，是轉換的失敗後果太過慘烈，威利斯不肯賭，也不肯經驗豐富的父親介入，他不想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碰到你的身體，所以只能矛盾著、困擾著、思考著這個終將面對的問題。
愈是珍惜，愈是害怕失去，因此你從未催促過，只是每當他提起相關話題時，會揉揉他的腦袋，握住他的手，堅定又溫柔地強調，「我愛你。」

婚禮的籌辦很順利，只是在訂製婚服時，出了點小問題。
「我覺得不露實在太可惜了！」
「我、我很想同意，但是、但是，」威利斯紅著臉大喊：「齊先生是我老公！」
你提醒：「……寶貝，奶奶在隔壁喔。」
「嗚哇啊！」他怪叫一聲，當場當機。
安撫地摸著小吸血鬼，你再度面對設計師手上的兩套婚服樣品，一套深V大開襟，但是理應裸露的部分有白蕾絲遮擋，純潔又艷麗；一套則是高領貼身，設計類似於旗袍的上半身，中西合併的恰到好處。
其實你穿哪件都沒意見，不過既然威利斯喜歡，那……
「就開襟那件吧。」
「？！」威利斯立刻抬頭看你，神情不可置信中混著驚喜，摀著嘴小聲呢喃：「撕、我可以撕……」
什麼意思？你疑惑地低頭回望，只能從紅通通的臉蛋上看到幸福得快昏過去的暈眩……醒醒，等下還要去問奶奶轉換的事。
你揉了好一會兒小吸血鬼才醒，設計師已經帶著欣慰的笑容離開了，等他冷靜過後，你們再去隔壁詢問來看望孫子的奶奶。
「請問，」你問：「除了同族的幫助之外，還有任何能夠提升轉換成功率的方法嗎？」
「古老傳說中，以血培育的藍雪花酒受到死神與愛神所祝福。」奶奶慢慢說起了故事。
藍雪花的花語為憂鬱，古老的故事中，戰士愛上了亡國公主，決定帶著愛人回國隱居，卻在路途中不幸喪命，悲傷的公主於是以布條結束生命，決心和戰士共赴黃泉。
公主腳下的便是藍雪花，因此這種花又意味著生死相隨的掛念與眷戀。
「我們是渴愛的種族。」奶奶放下茶杯，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清晰可見，「於黑夜中生存，嗜血冰冷，卻有著比誰都炙熱的偏執。無論是親情之愛、戀人之愛、友人之愛，只要認定了，就能為他掃數百年的墳，令他的名字即使過了千百年依舊有意義。」
「奶奶……」威利斯過去抱她，動作間充滿關懷與安慰。
「所以喝下帶有祝福的酒，懷抱對彼此深切的愛意，死神便會網開一面，同意你加入永恆的黑夜。」她揉著少年的髮絲，「小威利很幸運，不是所有人都自願轉換……希望你們能順利。」
「會的。」你也過去揉威利斯的頭，低聲重複：「會順利的。」
「？」被雙重摸頭的少年滿臉疑惑，隨即閉眼享受不同溫度的掌心帶來的暖意。

你們的婚禮當天是個無月夜。
黑暗的花園用燈串引路，點點微光勾勒出道路，像是走過繁星銀河，會場零星坐著你們的親朋好友，威利斯的雙親和奶奶，終於解禁的提米和菲爾普斯，你的前房東、老闆和同事，最近的話題人物盧修斯和他的助手……你能叫出名字的人都到齊了。
在休息室裡被管家和女僕們圍著打扮，你從窗戶向外望去，就看見意外和樂融融的親朋們，他們酒杯裡澄黃色的香檳轉動，氣泡與酒香環繞，沉浸於即將迎接新人的喜悅和興奮。

「老……齊先生。」打扮完成的威利斯來找你，白色燕尾服上用了許多誇張的大緞帶與蕾絲，襯托著少年的嬌小稚氣與貴氣。古銅金髮梳起了半邊，不顯老成反而有種小大人的可愛感，小禮帽的緞帶被過門風吹起，層層蕾絲下的紅棕杏眼滿溢驚艷與呆滯。
你撩開腳邊過長的頭紗，越過層層僕從走向他，帶著白蕾絲手套的指尖輕輕揉了下他的臉頰，微垂的桃花眼中帶著笑意，「怎麼又突然叫回先生？」
「……」威利斯臉上逐漸泛起粉紅，反握你的手，用氣音小聲說道：「您真的……是我夢中所求的美好。」
什麼意思？你微微歪頭，點綴珍珠與花飾的髮辮隨著頭紗輕晃，大開深V的禮服用蕾絲遮擋肉色，稍微壓制了性感，平添一份精緻禁慾。全身只有黑白兩色，唯一的亮點是壓在喉結正下方的紅色寶石，以銅製蝙蝠底座固定，繫上純白的絲帶蝴蝶結。
「因為…您等下才會變成我的老公。」威利斯蹭著你的掌心，慶幸當初沒有選錯設計師。
「少爺。」管家欣慰地笑說：「時間差不多了，請移步──祝您幸福。」
隨著管家的行禮祝福，女僕與侍者紛紛送上祝賀，其中有不少老僕人，皮膚從緊緻到開始出現皺紋，望著少年獨身黑夜多年，孤獨的背影終於多了另一人陪伴，忍不住眼角泛淚，鼓掌的雙手比誰都更大力。
接過捧花，你和威利斯互相挽著手踏入花園，背後的宅邸傳來不間段的掌聲與祝福，面前的會場突然陷入黑暗，緊接著賓客手上的小燈亮起，自動排好了隊伍帶領你們走向司儀台。

跑在最前面的人是你的前房東，每天早上都會和餵鴿子的他相遇，不知不覺間，少了那句清冷早安的清晨顯得有些寂寞。
「恭喜啊，司齊。」他笑得燦爛，說起你剛來到這世界的慘況，「還記得你來找我租房子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像是隻離了群的乳鴿，本來嘛，我已經做好被欠好幾年房租的準備了，結果你沒多久就還清租金，現在還搬到了這麼棒的房子裡……東西記得來拿，你家準備迎接新的租客囉。」
「是什麼樣的人？」
「嗯……看起來挺老實的窮學生。」
你由衷地輕笑，「希望他不會欠你房租。」
「唉呀，反正養小動物是我的興趣嘛。」

下一群是你的前老闆和同事，少了看板郎後，茶葉店的來客有些減少，主要是來看你的那群人不再光顧了，於是他們努力想了個活動打算提升名氣。
「我們向異國商人進了稀少的茶具，打算開拓更多上流市場。」老闆的算盤依然打得響亮，「最近不是快要到交際月了嗎？齊啊，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送你一套新茶具，你在那些貴族前多用一用，幫忙一下，好不好？」
還是一樣精明，你含糊地說：「看看吧，我可能要先蜜月。」
「別理他，齊！」同事們在不遠處吶喊，趁著視線不好以及距離造成的聲音模糊，紛紛大喊──
「他是個鐵公雞，說不定轉頭就跟你收錢啊！」
「不要客氣，收高額代言費！」
「「「盡量薛他，我們都支持你！」」」
「你們──」老闆怒喊：「通通扣薪！」

告別吵鬧的同事群，本來還在向後張望的威利斯馬上端出最高標準的儀態，面對曾經的情敵盧修斯。
「新婚恭喜。」盧修斯表現得很是大方，「能看到盛裝打扮的模樣，今晚肯定會是我人生中難忘的回憶。」
沒把主詞說出來，如此曖昧的說法依然讓威利斯的警鈴大作。
「是啊，希望你能在『我』和齊先生的婚禮上玩得愉快。」威利斯刻意強調，挽著你的手使力，幾乎整個人貼了上來。
「我當然會好好玩，畢竟下一個要結婚的人可能就是我啊。」偵探語出驚人，「齊，你應該不介意我做點參考吧？」
他要結婚？你記得原書中沒有任何戀愛元素，現在的時間點應該剛跑完原劇情不久，盧修斯從哪找到結婚對象的？而且他不是只對屍體有反應嗎？
壓下疑惑，你鎮定回應：「不介意。」
威利斯的質疑眼神就很直白了，這個人三天兩頭往宅邸跑，怎麼可能有女士能夠容忍？
互看一眼，這一刻，你和威利斯達成了共識──等下要來灌酒逼問偵探的對象是誰。
「啊對了對了，我的助手他身體不舒服去休息了，沒辦法及時趕回來……」
「沒關係。」威利斯知道助手不舒服的真正原因，難為他知道他們一家吸血鬼的身分還來參加婚禮了。

最後，迎接你們的是威利斯的家人和菲菲。
「祝福你們，我的孩子。」媽媽將鮮花分別戴到你們鬢邊，鮮紅玫瑰代表最為炙熱的愛意。
「時常謹記家族的尊嚴與驕傲，無論未來如何變化，我們始終同行。」爸爸語帶暗示，分別替你們整理好衣領和頭飾。
「哥哥，新婚快樂……是這樣說嗎？」提米還是一副迷糊的模樣，不過臉上燦爛真誠的笑容勝過不少空泛華美的祝福。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這是你第二次見到本名菲爾普斯的菲菲，由於之前的種種，你們很難沒有芥蒂，上次碰面更是只有短短的自我介紹。
所以你們很詫異會得到他的道歉。
你低頭看向威利斯，除了受害者之外，最無辜的人便是差點被當成嫌犯的他……無論原諒與否，你都尊重他的任何決定。
「……」威利斯伸手想摸菲菲的頭，發現高度不夠後，改由你代勞，「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實我們之間沒真的發生不可挽回的事，那些因他人猜忌所導致的不愉快已經過去了──你真正傷害到的是我弟弟。」
「……謝謝。」菲菲彎腰，將近兩公尺的身高幾乎要半蹲才能和威利斯平視，「我會努力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咳咳。」爸爸輕咳，家長還在，對他兒子的企圖收斂一點。
「菲爾普斯先生的禮儀課尚且差強人意。」媽媽直接點出兩人之間的差距，看來他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站上司儀檯，由於各種因素，本該是祭司的位置由奶奶替代。
撫摸著手上的家主戒指，奶奶直接進入主題，「宣誓。」
「「我願，與我未來的丈夫同舟共濟，生死與共，禍福相隨。」」
威利斯將他的貴族信物交給你，笑容有點傻氣，「齊先生，以後您和我共用名號，好嗎？」
你則拿出一段中國結，紅色的線繩中混雜著黑絲，「我們東方的傳統中有所謂結髮成親，這個寓意平安的繩結混了我的頭髮去編織，你願意收下嗎？」
完全沒想到對方有所準備，你們一同愣住，接著被彼此的默契逗笑，左手換、右手拿，交換了彼此的禮物。
奶奶微笑，繼續主持：「交換戒指，接吻。」
「──等等等？！要、要接吻？！」沒聽說過啊！威利斯紅著臉，想在奶奶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噗，你憋住笑，故意略帶委屈地問：「不想嗎？」
「嗚……」少年小聲回答，「很想。」
那就親吧，你低頭覆上他的唇，晚風吹動你們的髮，頭紗溫柔包裹住相依的兩人，朦朧間能看見親密緊貼的雙唇，以及結束後互相凝視的深情。
掌心摩娑頰側，親暱地蹭了蹭鼻尖，帶著水光的紅唇抿起幸福的弧度，小聲呢喃愛語，伴隨著祝福鐘聲，互相為彼此戴上代表誓言的戒指，夜色都無法掩蓋的璀璨光芒在相扣的十指間閃耀。

香檳開啟了婚宴，由頂部向下填滿的香檳塔像是金色的帷幕，宣告著熱鬧與狂歡，琳琅滿目的菜餚則是搭訕的最佳開場白。
本來想去打探盧修斯的結婚對象是誰，但作為婚禮主角之一，眾人團團圍住你敬酒閒聊，連威利斯都被長輩們叫去旁邊。
聽著八卦，喝著香檳，配著小點心下酒，大概是日子特殊，本來不太熟識的人也來聊天，大家趁著酒意說了不少小道消息，陣陣驚呼和好奇心驅使之下，就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間，你似乎喝多了，視線有些模糊，微微閉上眼休息……奇怪？周圍好像突然安靜下來了？
「那個……齊？」盧修斯吞著口水，「你喝醉了？」
「…有嗎？」你歪了歪頭，酒意燻紅了眼尾，墨色桃花眼中泛著微醺淚光，慵懶勾起的紅唇帶著迷離酒香。晃動酒杯，你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情就很好，臉上笑意更加明顯，燦爛如盛放牡丹，「大概是……因為今天我結婚？」
答非所問，看來是真的醉了，盧修斯努力克制視線不要朝你的胸口看，剛才餘光不小心瞄到一眼泛紅的春色，他想搶親的心都有了。
其他人同樣在非禮勿視和不看可惜之間徘徊掙扎，幸好威利斯及時發現這個角落的寂靜，怪叫著過來擋在你面前，「哇──！等等，別亂看啦！」
「哎呀，怎麼能對客人如此無禮？」媽媽語帶責怪，「要有風度一點，威利。」
「……是我的話也會著急。」爸爸小聲反駁，隨即被妻子瞪了一眼。
而提米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捧了顆大蘋果給菲菲，後者會意，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後再交還給他……小果蝠只會吃切好的蘋果，完整的需要有人幫忙咬開。
奶奶摸了下抱著蘋果啃的小孫子，無奈又好笑地打斷鬧劇，「好了，夫夫間稍微有些醋意是好事，總比憋在心裡發爛的好──讓兩個主角先離開休息吧，我們這些親友可不能再耽誤他們的好事了。」
威利斯窘迫的喊了聲：「奶、奶奶……」
你則恰好由後抱住他，混著酒香的香氣與溫暖瞬間包裹住少年，醉醺醺的腦袋認出你的新婚對象，笑著試探地叫了聲，「小威利？還是……寶貝？」
「──！」威利斯的瞳色瞬間轉紅，隨即壓制回紅棕色，攙扶你的顫抖雙手透露出激動，「那我、窩們就先離場了！」
相比於會心一笑的眾人，提米單純的揮手告別，「掰掰，哥哥，我會留蛋糕給你的！」

回到臥房，互相摔進鋪滿玫瑰的大床，激起一陣花雨，你喝醉後特別黏人，抱著少年親暱磨蹭臉頰，將不小心黏到唇上的花瓣渡進他口中，微苦的淡紅花汁在唇舌攪動間蔓延。
「哈啊…齊先生……老公……」威利斯語調中的迷戀略為失控，杏眼深處閃爍扭曲強烈的佔有慾紅光，輕輕扯掉髮辮盡頭的束繩，按著肩頭將你壓入柔軟的床鋪。
墨髮披散於滿床花瓣之上，珍珠和髮飾在其中熠熠生輝，你彎起桃花眼，含笑托住少年的下頷印上雙唇，「我還記得…你……喜歡親吻，對吧？」
「唔……哈啊，您、您記錯了。」他坐到你的腰際，雙手俯撐在你肩膀，主動延續了這個吻，略笨拙地挑動你的舌尖，接著被溫柔的反客為主。
沒人在意雙唇牽連的銀絲，小吸血鬼終於能夠撕開肖想許久的胸口蕾絲，布料破裂的聲音意外悅耳，輕咬底下被酒精燻紅的胸膛，沿著漂亮的胸線吮吻。
有點癢，你忍不住輕笑，順從又寵溺地揉著面前的小腦袋，終於知道自己剛才哪裡錯了，「是啊，呵呵……你還要做記號才行。」
威利斯的動作微頓，抬頭望著你似乎不太清醒，又有些理智光輝的雙眸，「您…會介意嗎？」
歪了歪頭，你咬字不太清晰地反問：「嗯？有什麼能介意的？把我關起來的事嗎？那個沒關係啊。」
「──」少年瞳孔猛縮，啞聲道：「您知道了。」
沒查覺到對方的僵硬，你在酒精催化下，繼續毫無顧慮的輕笑，「呵呵，都被咬那麼多次了，我當然會發現那些副作用啊，再回想那些不對勁，噹噹──真相就出來了。」
這個反應……威利斯試探著來吻你的唇角，當然沒被拒絕，還得到醉美人的反吻。
「我可以，」他顫聲詢問：「當作您允許我，完全獨佔您嗎？」
怎麼那麼緊張？你的反應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嗎？
看來他似乎比你這個喝醉的人更不清醒，呆呆的一面被你發現囉，好可愛呀⋯⋯你心動地伸手抱住少年的腰背，把人按進懷裡摸摸，溫熱寬闊的胸膛隨著笑聲震動，「呵呵，早就允許了。」
胸口傳來濕熱的觸感，你急忙捧起威利斯的臉，輕輕抹掉他的眼淚，「哎呀呀，怎麼哭了？」
「我、我！」他蹭著你的掌心，姿態眷戀，「我太高興了⋯⋯」
「我也很開心。」
今天是新婚，誰不開心呢？你彎著眉眼，笑若桃花，墨瞳中反射出小吸血鬼滿是扭曲興奮的紅瞳。他克制著呼吸，急促的喘氣聲依然洩露出不平靜，冰冷的雙唇貼上喉結，帶起一陣陣酥麻癢意。
你舒服地低吟，沒有被咬住喉嚨的恐懼感，反而還笑著安撫黑夜中的獵食者，「乖喔⋯⋯」
威利斯的獠牙沿著軟骨磨蹭一圈，終究克制住沒有咬下——好喜歡你，喜歡到不知所措，愛到瘋狂。
你不會知道他的愛意有多熱烈，不僅是囚禁，想要你只能對他說話、微笑，眼裡只有他的倒影，只會因為他而有反應——僅將你的行動範圍限制在宅邸，已經是自我妥協後的讓步。
如果可以，他更想打造一個精緻的籠子，裡頭鋪上最好的軟墊，用最漂亮的鎖關上並藏進密室，在那個只有他知曉的房間種滿鮮花，讓你被群花繚繞，滿身馥郁，誰都無法玷污。
太罪惡了，威利斯為自己的扭曲佔有慾感到羞愧，可是克制不住邪念，打從靈魂深處的渴求無法停止，所以轉向用其他方式宣洩。
「老公嗚⋯⋯」少年軟聲啜泣，「我想、想玩遊戲⋯⋯」
「嗯？但我現在可能⋯嗯⋯⋯那個詞叫什麼？控制不太住？」
「沒關係！」他喊完才發現太激動，立刻亡羊補牢的撒嬌索吻，「想要⋯⋯」
好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你就不再拒絕，看著威利斯從桌邊小抽屜拿出自SM室裡帶出的玩具。
「請、請用，」他捧著繩索鐐銬到你面前，以氣音低聲呼喚，「老公⋯⋯主人。」

自從知道威利斯喜歡玩刺激的，你便配合的去補充相關知識，交往至今半年多，手法不說爐火純青，倒也稱得上熟練。
少年自覺地將禮服脫去，你邊欣賞，邊忍不住嘆息，「好可惜…你今天打扮得很可愛的說……」
「嗚！」偷、偷襲！這種時候收到誇獎只會、只會……
你笑呵呵地問：「你有反應啦？」
好可愛呀，你真喜歡威利斯總是非常誠實的各種反應，伸手抱住嬌小的愛人，摸摸頭、親親臉，醉酒狀態下的你非常喜歡撒嬌，和平常清冷的反差極大，是不同的誘人。
咬了口少年軟嫩的臉頰，順勢親吻敏感的耳尖，你邊把手銬戴上，邊對著耳廓吹氣，「綁著吊起來？」
「都、都依您。」威利斯招架不太住，在乖乖聽話和撲倒你之間徘徊猶豫。
鎖鏈嘩啦啦地從床頂垂降，你握住他被手銬限制的雙手，蜻蜓點水般親吻掌心、腕骨、小臂、肘部內側……逐步吻到臉頰，雙唇相觸時，鎖鏈上的機關也吊起了威利斯的雙手。
唇舌相纏，你捧著他的雙臉深吻，墨髮掃到赤裸的身體，激起一陣陣顫慄，蒼白肌膚逐漸泛出情慾的粉紅，早已挺立的肉莖控制不住流出先走汁。
你絲毫沒有作為罪魁禍首的自覺，吮吻他的唇瓣，笑著輕喚：「呵呵…我的老公、寶貝、小威利……」
「哈、哈啊……」太犯規了，威利斯覺得你再繼續這樣呼喚，他可能就要直接被叫到高潮。
幸好你只說了一次就不說了，因為說話會擠壓到接吻的時間──你現在就是個親親狂魔。
溫熱的大掌觸碰敏感顫抖的大腿，忘記摘下的蕾絲手套劃過嬌嫩的肌膚，接著冰冷的皮革帶貼上，大小腿被束縛在一起，威利斯的身體被迫懸空。
為了降低不適感，你伸手托抱住他的腰臀，「要放下來一點，還是我抱著？」
「抱、抱著……」他紅著臉低頭，喜歡被擁抱的溫暖。
隨手拿起床邊的緞帶，在他脖子打上鬆垮的蝴蝶結，你指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頸飾，「看，這樣我們就一樣了──好像還差一點。」
托著威利斯的腰，你低頭吮吻他的胸口，仿照幾分鐘前他咬的方式，在差不多的位置留下類似的記號。
人類圓潤的犬齒咬人酥麻，濕熱的鼻息與唇舌十分具有存在感，黑白紅色彩對比驚人的豔麗色情，感覺被觸碰的部位都起了火，焚燒著岌岌可危的理智。
指尖探入時，少年發出滿足的泣音，顫抖的身體並非疼痛，而是由於極度興奮。默契地將腿放到你的手臂上，濕軟的穴口迫不期待含咬手指，威利斯喘著氣，眨掉快感淚水，敏銳的耳朵捕捉到機關啟動的聲響。
一直托扶的手臂抽開，全身重量瞬間壓在男人的手掌上，陡然的失重感讓後穴一陣陣痙攣，你邊持續著開拓，邊慢慢把人放下來。
束縛住的雙腿分開跪在你的腰側，手指從準備完全的後穴撤離，紅潤的穴口正對嫣紅粗大的性器。
威利斯抓著連接手銬的鎖鏈施力，一點點向下坐，「嗯──哈、哈啊！好滿、好喜歡……」
他自己搖了起來，貪婪地每次都要拔到快掉出來再一坐到底，嘴裡還要啜泣著呼喚你，「嗚…嗯呀、老公……老公、想要……」
「──乖喔。」
伸手抹掉他的眼淚，掌心順著背脊凹陷撫摸，你接過下半身的主動權，邊用力向上深搗，邊挺胸給小吸血鬼咬。冰冷的唇舌覆上乳尖，威利斯像小孩般吸吮輕咬，滿足無比的小聲啜泣咕噥。
輕拍軟嫩的肉臀，你逐漸放緩節奏，緩慢的動作充滿溫情又磨人，在威利斯不滿地撕咬後，才低聲解釋：「新婚夜，不想太急躁。」
「呼啊……您清醒了？」
你含笑不解釋，突然大力打了一下他的臀瓣。
「唔！」白皙的臀肉立刻泛起潤紅，同時包裹性器的腔穴一陣緊縮，深紅的腔道變得更加濕軟。
修長的手指抵住紅唇，順著優美的唇線慢慢滑過，圓潤的指甲輾壓過的唇肉先是出現血液不流通的蒼白，緊接著便是更加艷麗的深紅，你看著威利斯變得更紅的雙眸，用氣音問道：「想要吻我嗎？」
他大力點頭，不僅想要親吻，還想要被更加粗暴的對待。
「那你要說出來，不然我不知道呀。」
「想要……」欲求與占有混雜的紅瞳鎖定你的身影，熱烈如同你們身下的紅玫瑰怒放，雙唇顫抖著，聲線嘶啞地說出索求，「想要被您啃咬，留下屬於您的痕跡、咕嗚……請再粗暴點對待我，用力拍打我的臀部──毫不留情地肏壞我。」
你沉默地望著他半晌，桃花眼中依然充滿醉酒的水色迷離，正當威利斯以為你在發呆時，便聽到一聲幾乎無聲的嘆息，緊接著你猛然向上挺腰，一口氣破開少年體內深處的迴彎！
「──！」他無聲尖叫，密集的猛烈攻擊奪走說話的餘韻，連小貓般的哭吟都被撞得斷斷續續，「哼嗯、嗚…哈唔！」
啪！掌心再度落下，熱痛在肉感十足的臀肉蔓延，疼惜的搓揉非但沒有緩解痛癢，反而讓扭曲的快感蔓延。涎水與眼淚被溫柔吻去，隨著你的彎腰，肉棒又再度向內頂到未曾進入過的深處，威利斯薄薄的小腹影約能看到一個淫糜的突起。
你張嘴含住不停輕顫的乳尖，舌面順著柔軟的暈肉打轉，輕咬充滿敏感神經的肉粒，同時肉棒停留在最深處畫圈，一手揉著發燙的臀肉，一手拍打嫩臀。
「哈、哈啊！哼唔、嘶──哈嗯！」威利斯的哭喘尾音顫抖，吊著的雙手不自覺環上你脖頸，渾身都被快感支配，壓直的腳背顫慄，肉莖吐出滿足的白濁。
沒有停下動作，漂亮的肉棒破開高潮痙攣的腔穴，唇舌在蒼白的肌膚留下點點紅梅，髮尾不小心沾染些許混濁體液，你絲毫不介意地剝開，捧起小吸血鬼失神的臉蛋，於眉間烙下飽含愛意的吻痕。
「啊啊……」威利斯眼簾顫抖，鼻頭微酸，「您、您──呀啊啊啊啊！」
放鬆精關，你把他的話接完，「嗯，我是你的，不用再確認了──這是事實。」
威利斯的紅瞳逐漸轉為紅棕，滿足又幸福地笑了，「嗯。」

翌日早晨，威利斯終於有餘力問你，「所以，您是什麼時候清醒的？」
大概是從一開始就沒醉？你揉著他的腦袋，思考如果坦承想要看看小吸血鬼真面目的話，直接進入真實囚禁結局的可能性多大。
你皺起眉頭，語帶保留，「不記得了，記憶一陣一陣的。」
「您記得些什麼呢？」威利斯歪頭，握住你的手腕，啃咬食指指頭。
又拿你磨牙，無奈地戳了下他的臉頰，你繼續沉思，「好像……很開心。」
「我記得很多笑聲和笑容，你慌張地過來擋在我面前，噗哧，好像還被唸了？」你傾身親吻他的唇角，語帶笑意，「我們是不是還吻了很多、很多次？」
「您喝醉後，」威利斯紅著臉小聲抱怨，「就很愛親我……平時都不會這樣，我都要忌妒昨天的自己了。」
「別吃自己的醋啊。」
「唔。」他鼓著臉頰，看來暫時哄不太好。
不過真面目這關算是過去了，你揉著小吸血鬼，不介意他強烈的占有慾，不會傷害到人就好。
安全感需要慢慢培養，反正你們擁有很長的時間──如果轉換成功的話。

藍雪花的培育很順利，你們一起摘下初綻放的花朵，在主廚艾琳的指導下，跌跌撞撞釀了花酒。
「不知道會不會順利。」威利斯看起來異常緊張。
你安撫道：「再做就好了，不急。」
「……嗯。」他仰頭看你，月光將男人纖細的身影拉長，鍍了層銀輝的美人看起來如同瓷器般脆弱。
花酒需要釀造一個多月，明明前半年的交往期都很穩定，這一個月的等待期，他卻深怕你出現任何差錯。

時間緩慢流逝，婚後的生活幾乎與往常無異。
照例於午後掙開雙眼，在花園搖椅上看書喝茶，享受太陽最後的餘暉，接著回到房間看完書本最後一章節，書籤放下時，恰好接受威利斯迷糊的早安吻。
安逸平穩的日常，要說有什麼困擾，大概是威利斯婚後更黏人了。
你摸摸口袋裡的小蝙蝠，外頭陽光燦爛，非活動時間的吸血鬼睜不開眼，卻硬要待在你身邊，為了不驚動太多人，乾脆當一次口袋小精靈。
你在和主廚艾林學做布丁，除了打發時間，也是想替長壽的愛人保留這項菜品。
要想還原味道，該注意的細節不少，你專心做完繁瑣的步驟，關上設定好的烤爐，轉頭才發現廚房多了不速之客。
「那個不能喝。」拎起花酒壇上的小白蝠，比起心血差點功虧一簣的憤怒，你更在乎一件事，「你怎麼來了？」
提米抱著你的手指，「吱吱！」
「……我聽不懂蝙蝠語。」
你的口袋裡突然一陣騷動，威利斯睡眼惺忪地探出半顆腦袋，隨即手上的小白蝠發出驚恐的吱聲，立刻放開你的手指，乖乖端坐好。
你說：「……寶貝，別用超聲波兇你弟弟。」
「啾……」威利斯懶洋洋地叫了一聲，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眼看他的大耳朵慢慢垂下去，一副準備睡回去的模樣，你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乖，幫我翻譯一下。」
「提米說…呼啊……他想喝果酒。」
原來是偷酒賊，你嚴正聲明，「提米，爸爸媽媽說你還不能喝酒。」
小白蝠失落地窩成一團，再度吱吱叫。
「欸…？菲菲被奶奶帶去訓練了？」威利斯有點清醒了，「哇，那他……保重。」
奶奶的地獄訓練可不好過，希望菲菲的學習力夠強，早點脫離苦海。
提米對地獄訓練毫無概念，疑惑地歪頭，「吱？」
「你當然不知道，你們的目標又不一樣。」一個還在建立價值觀，一個已經能有自己的決斷，當然不能用同樣的標準要求。
大概是你在這個角落站太久了，主廚艾林湊過來發現你身上兩隻小蝙蝠，「哎，怎麼有熬夜的小客人來了？」
片刻後，你坐到廚房角落等布丁烤好，提米和威利斯則一個抱著葡萄啃，一個吃著你餵的花蜜，兩隻小蝙蝠和諧相處。
拿著小湯匙，你好奇地問：「我記得這裡的文化對蝙蝠有點排斥，這個宅邸裡的人似乎是例外？」
威利斯坐在果凍杯裡，小口舔著湯匙上的花蜜，「宅邸裡的人都受過蝙蝠的幫助，當然不會討厭。」
這裡是他家，威利斯自然會以最舒適的方式生活，對於吸血鬼的身分沒有特意展示，亦沒有刻意遮掩，即使從未發覺他和小蝙蝠的關係，長久工作下來，多少都會發現小主人從未長大的事實。
「這裡很多人都是哥哥撿回來的。」提米窩在布丁盅裡，笑說：「我以後也想要像哥哥這樣，有一個所有人都喜歡我的家。」
「你先學會分清楚好人還是壞人吧。」威利斯嘴上嫌棄，但你聽得出他的得意。
──你算不算也是被他撿回來的呢？
雖然是被追求、被渴求的一方，但你確實是由於他才得以在這世界立足，不是指經濟或社經地位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接納。
──直到接受威利斯的告白，你才慢慢將這個世界視為「自己的現實」。
你愈來愈不常回憶起地球的種種，不再介意穿越的原因，看著新聞上偶爾出現的盧修斯，想到的不是劇情，而是他上次說的結婚對象到底是誰，這種無關緊要的八卦。
……所以到底是誰？你真的很好奇。
沙漏走到盡頭，布丁烤好了，依然有些不盡人意，但進步弧度巨大。
享用完不完美的布丁，把小蝙蝠盅交給來尋人的吸血鬼夫婦，你拿著巧克力蝙蝠杯慢慢走回宅邸深處的房間，諾大的長廊迴盪著你們毫無營養又愜意悠閒的閒談。
你說：「聽說最近老約翰家的英雄當媽媽了。」
「欸？英雄是女生？！」
「是啊，所以之前造成她大肚子的凶手不是你，是她懷孕了，聽說有三隻小狗。」
「有三隻啊……」
「想領養一隻嗎？作息方面，早上可以請管家幫忙，晚上我們再接手，狗狗可以和我們出去夜遊。」
威利斯有些心動，「那、那您能幫我說服管家嗎？」
「我們一起去說。」
……
…

終於到了花酒釀造完成的日子，你們緊張地打開酒封，撲面而來的香氣代表著成功，以及進入下一階段的諭示。
終於要正式為你進行轉換了。
即使已經和家長們取經，也做好了演練，威利斯依然緊張無比。
坐在軟枕環繞的貴妃椅，你撩開隨意披散的長髮，露出纖長的脖頸，伸手去觸碰他時，睡袍衣領不慎滑落，露出大半邊胸膛與肩頭。你揉著威利斯的頭，「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相信自己──寶貝，你知道自己有多愛我。」
「──」威利斯深吸口氣，「我知道了，絕對、絕對會成功的！為了以後還能和您在一起！」
你勾起唇角，「嗯，我也是。」
威利斯爬上貴妃椅，被你接住並輕鬆地抱起放進懷裡，身後桌面相依的兩個空酒杯還殘留淡淡的花酒香。
他先蹭了一下你的臉，接著咬開舌尖，扶著肩膀仰頭親吻，唇齒間瀰漫的酒香逐漸被淡淡的鐵鏽味取代。
你皺眉，心臟開始不正常活躍，過快的血液流動令胸口悶痛。
「老公。」威利斯緊張又擔憂地喚了你一聲，而你只是側頭將脖頸露出，示意他繼續。
瓷白獠牙末入血肉，不同於以往的克制，他異常急切的吮吸。為了避免差錯，威利斯必須盡快讓你進入瀕死狀態，以此催發渡入的非人之血，長出獠牙後再互相吸血才能保證血液交換順利。
生命與體溫快速流逝，你摟著少年的腰，幾乎全身都靠在他身上，意識逐漸模糊，心跳鼓譟得厲害，但遲遲沒有進一步的改變。
──不對，這時候獠牙應該長出來了！
威利斯及時察覺到不對勁，超出預期的意外讓他慌張了一會兒，接著立刻做出決定，拉開袖口，大力咬破自己的手腕，將大量血液以吻渡進你體內。
「唔……」
好腥，但這是必須喝下的東西，你努力擠出力量吞嚥，血絲從失去溫度的唇角流淌，隨著一次次的餵食，齒間出現莫名的搔癢感，原本腥甜的鐵鏽味中出現些許令人瘋狂的甘甜。
無法形容的香氣充盈鼻間，你睜眼，瞳孔周圍隱約泛著一圈艷紅，失神迷茫的桃花眼對上棕紅杏眼，威利斯試探著伸手摸向你的唇畔，沾染鮮血的唇瓣有如畫上口紅，朱紅與蒼白交錯，莫名的病態美艷。
少年的食指觸摸上排犬齒，慢慢沿著弧度向下，如願摸到了屬於非人的尖銳……太好了，他鬆了口氣。
威利斯再度喚了你一聲，語氣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興奮，「老公……請咬我吧。」
他主動將自己的脖頸獻上，嫩白的頸肉此時在你眼中有著莫名的吸引力，視線似乎能看透皮肉，望見底下流動的甘美──但這是你的寶貝，所以不能粗魯。
抬手揉了揉他的後腦，你記得他喜歡擁抱和摸頭，於是收緊手臂讓彼此的身體更加貼近，不知道是否錯覺，你們體溫之間的溫差似乎消失了。
輕輕吮吸面前的軟肉，帶著溫情與珍惜的愛撫，無視肚腹間令人發瘋的饑渴，耐心安撫直到他放鬆下來，才張口咬下──比起生存與食慾，你將威利斯的舒適與情緒放到了更前面。
從未品嘗過的甜美液體流過喉嚨，撫平飢餓，滋潤靈魂，同時頸間再度傳來鈍痛。
你知道他也在咬你，兩人的生命正在交融互換，互相渴求著，也互相滿足著彼此。
胸口的鈍痛不知何時消失了，精神與肉體的滿足感填塞其中，你放開威利斯後不自覺喘氣，接著被自己過大的呼吸聲嚇到。
本來覺得微暗的室內變得明亮，衣物摩擦聲在耳邊無限放大，你茫然感受著全新的視界，本來墨黑的桃花眼變成深到泛黑的紅色，失去血色的蒼白肌膚與墨髮形成強烈對比，不顯恐怖詭異，反而異常蠱惑他人在上頭留下曖昧的紅痕。
「歡迎您來到黑夜，」威利斯用氣音說著，字字句句在你聽來特別清晰，尤其是最後帶著笑意的呼喚，「老公。」

剛轉換的吸血鬼很脆弱，你記得曾和威利斯的媽媽聊過。
「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的脆弱。」吸血鬼夫人露出懷念的神情，「無法抑制對血的渴望，貪婪的想要更多鮮血，無關飽腹與否，那是對生存的原始本能。」
當時聽不懂，直到現在你才理解她的意思。
——好想要血。
剛才的血液交換已經填飽肚子，但那股馨香還在不停勾起食慾，你忍不住執起威利斯的手，伸舌慢慢舔去肌膚上流淌的鮮血，抿了幾下，才用特殊的唾液使傷口閉合。
你們已經討論過了，該如何渡過剛轉換的特殊期。
威利斯撩起你的髮，指尖順著臉側向下，滑過優美凸起的鎖骨，撫過肌理流暢的胸口與小腹。
衣物滑落的聲音在房內迴盪，你第一次如此清晰聽見布料的摩擦聲、鈕扣的墜落聲、指腹劃過肌膚的細微聲響，這就是威利斯一直以來所能聽見的嗎？
真令人害羞，你閉眼接受他的吻，連唇齒翻攪的水聲都顯得過分淫糜。
新生的吸血鬼渴望血，除了真的給予足夠的血液滿足之外，還能用激烈的性愛來壓制轉化。
——你們說好了，要用第二個方法。

喘息聲、啜泣聲、肉體拍打聲，深入骨髓的舒爽，銘刻進靈魂的刺激，抵死纏綿的癡纏與愛戀，你對於這幾天的記憶很模糊，只有些過於熱烈的痕跡留在身上當作證據。
恢復理智後，你看著彼此身上精彩且糟糕的各種吻痕和牙印，恍神片刻後便抱起威利斯進入浴室清潔。
「您感覺如何？」少年趴在你身上玩著頭髮，依然只會抓著兩縷髮絲纏繞，對於三股辮毫無概念。
「……挺意外的沒事。」
沒什麼不適，對於突然倍增的感官敏銳度適應良好，力量控制也在新生特殊期內透過性愛學會掌握，作息方面似乎不需要特別調整，太陽升起就開始泛睏。
「那就好。」威利斯傻笑，比你還要開心。

休息一日，踏出房門才發現已經是第四天夜晚，換而言之，你的特殊期大約歷時三天，你們也沒羞沒燥了三天，難怪家裡的幼犬會哭。
「泰迪每天都去抓門。」管家無奈地說。
拿著肉乾安撫小褐狗，威利斯從來不准你抱其他生物，所以只能在泰迪撲過來時用力揉幾下，接著放入少年懷裡。
「嗚嗚──汪！」泰迪搖著尾巴，委屈又開心，明明你們的味道都在家裡卻不理他。
你看著泰迪，莫名提出了一個要求，「我想回茶葉行看看。」
威利斯揉著狗，抬頭望向你的眼神有點危險。
沒忘記自己還在囚禁中，你抬手按了一下少年的頭，「……我想做個了結，我們一起去吧。」
威利斯不甘不願地說：「您非去不可嗎？」
「很重要，非去不可。」你頓了頓，冒險問道：「還是你在家等？我很快就回來。」
「……」威利斯的瞳孔瞬間失去光芒，正當你以為要進入小黑屋時，他又皺起鼻子，滿臉糾結地看著你。
似乎有戲？你安靜等他想完。
十分鐘過去，威利斯快把泰迪撸禿了，依然得不到結論，你好笑又無奈地把小狗救下來，以免狗狗還沒長大就禿頭。
威利斯順勢過來抱你，摟著你的腰，噘著嘴把臉埋進胸口，無比委屈，明明你才是受害者。
好啦好啦，你忍不住心軟，揉揉他的頭。
「……您真的很壞心眼，」威利斯明顯不情願，悶聲說：「明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什麼，嗚…還是說出來逼迫我。」
胸口感受到濕熱，你無言地繼續揉，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
沉默讓威利斯承受不住，哭著質問：「嗚啊……我想、我想一直和您在一起…難道、難道不可以嗎？」
「我也想，所以這次才要去和大家好好道別。」把少年抱起來，你捏了捏哭紅的小臉，低聲哄道：「乖，和我去把最後的一段路走完。」
「最後、嗚……一段路？」
「故事總該有個結局，對嗎？」
你得去走完屬於「人類司齊」的最後結局，才能安心迎接屬於「吸血鬼司齊」的開篇。
拋棄了陽光與生老病死，時間與生命定格，你和親朋間的距離只會愈來愈遙遠，那不如趁著還觸手可及，把所有的感謝說完。

今晚是滿月，難得晴朗無雲的夜空明亮安靜，雖然已經入夜，但時間尚早，還有些路人和你們擦肩而過。
路過街角時，一起出門的泰迪對著玩具店的櫥窗搖尾巴，你乾脆買了隻小熊吊飾給他叼著。
茶葉行即將打祥，看見是你推開門，老闆有點驚訝的放下算盤，呆呆地問：「齊，你怎麼來了？」
「你說那什麼話？」負責值班的同事翻了個白眼，「齊就不能回來看看我們？──最近過得如何？新婚決定好去哪裡度蜜月了嗎？」
過得如何？
真是個好問題，你沒有回答，但臉上幸福的微笑已經說明一切。
「真好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我。」前同事安東尼喃喃說道，周圍的人都陸續成婚，甚至還有同性愛侶，就他一個人孤孤單單。
至於老闆？他的愛人不就是紙鈔嗎？
你想起半年前，老闆還用安東尼要去求婚這種假藉口拒絕你的請假申請，沒想到至今他依然沒有對象，忍不住說：「當時結婚要是我們有拋捧花就好，我一定往你的方向丟。」
「對耶，我們怎麼沒想到？」安東尼恍然大悟，正想繼續閒聊，就被老闆趕去掃地。
「……」老闆拿著帳本看你許久，接著將視線移到威利斯身上，問道：「你當時突然辭職，應該是自願的吧？」
之前是管家替你來辭職的，毫無徵兆且突然，無怪乎他起疑。
雖然彼時身不由己，但想通後你選擇了威利斯，於是有些歉意的點頭，「算是吧，抱歉，突然辭職，給你添不少麻煩吧？」
「那當然！」老闆用帳本敲手心，揮得啪啪作響，「你知不知道看板郎不在，我損失了多少顧客！連威利斯小少爺都不來，雖然訂單還在我們家，但小少爺不在，那些想結識他的紳士女士們也走光了啊！」
「──但你過得好就好。」老闆話鋒一轉，「記得多回來坐坐，你現在身價又更高了。」
你無奈地問：「這種話能在本人面前說嗎？」
老闆瞪你一眼，「我們什麼交情，這都不能說？」
「我會常常回來的……另外，謝謝你當初的信任和收留。」
剛來到這世界，第二個向你伸出援手的便是老闆，是他錄用了什麼都不懂、身分不明的你，同時由於他和房東共同擔保，你才能順利取得這個國家的身分證，成為老城區的正式居民。
這也是為何當你察覺自己在原劇情中的身分時，沒有選擇辭職，而是硬著頭皮做下去的原因。
「呿，我是看中你的臉。」老闆嫌棄地揮手，「有人包養就別再回來吃苦了，我不想再收到你粉絲的投訴信，以後記得來花錢，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方式。」
「才不是包養。」威利斯小聲反駁，接著被你摸頭安撫。
「嘖，回來秀恩愛。」老闆抱怨著，唇角弧度卻悄悄向上勾起。
安東尼則在角落默默遮眼，太閃了，單身大齡男子沒辦法承受。

離開茶葉行，你突然察覺，聽到你有粉絲，小吸血鬼居然毫無反應，他該不會知道些什麼吧？
面對你詢問的目光，威利斯可疑的眼珠亂轉，突然抱起小泰迪，「我們去看看英雄吧？泰迪應該很想他媽媽。」
「嗷嗚？」泰迪叼著布偶歪頭，尾巴搖得歡快。
揉了下無辜的小泰迪，你俯身在少年耳邊小聲笑問：「你是我的小粉絲？」
紅暈從威利斯耳後迅速竄升，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只是…只是提了一點對於員工部屬的合理質疑──對，我只是質疑茶葉行是否有善待員工而已！」
「那你的屬名？」
「……不具名的司齊粉絲。」
噗嗤，你再也撐不下去，輕笑出聲，小吸血鬼呆愣地看著你的笑容，克制不住悸動，放下小狗，湊過來索吻。
你順從地彎腰讓他親吻上揚的唇角，耳鬢摩娑，雙唇相觸，不知道是誰先執起對方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路燈下閃閃發光。
一吻完畢，你半蹲下來，對剛才一直想湊熱鬧繞圈圈的泰迪說道：「乖，握手。」
泰迪把嘴裡的小熊放下，乖乖舉爪，「汪！」
握著爪爪，你繼續問：「想去看你媽媽嗎？想的話就再叫一聲。」
威利斯蹲到你旁邊，「我不覺得泰迪有那麼聰明。」
「汪！」
「看吧，他說好。」
「……我覺得他只是想叫而已，您不能這麼寵著他。」
你無奈又好笑，「別和狗狗吃醋，我都不抱他了。」
「您理所當然只能抱我！」
小醋桶，你揉了把威利斯古銅金色的軟髮。

來到老約翰家門口，大白狗英雄還是一樣非常親人，看到誰都會搖尾巴，令旁邊的「內有惡犬」標誌顯得格外可愛。
聽到動靜的老約翰開門，看見是你們，笑問：「呦，帶泰迪回娘家啊？」
你點頭，看著玩到一起的一人兩犬，「泰迪很聰明也很友善，就像他媽媽一樣。」
「我當初養英雄是為了看家，結果她現在比我還受歡迎……」老約翰小聲抱怨，回頭去拿了個小背包出來，「對了，我老婆多做了這個東西，你們順手拿去吧。」
道謝後接過東西，你招手喊泰迪過來，魔鬼氈一黏，小背包順利穿上。
「看來以後泰迪可以自己背零食了。」威利斯摟著大白狗，嬌小的身材幾乎可以被英雄整個人背起來。
……你覺得說不定泰迪能背的不只是零食，還能多一隻小蝙蝠。

向著你之前的租屋處前進，走在最前面的是泰迪，褐色幼犬叼著同色的布偶熊昂首闊步，小尾巴不停晃動，偶爾還會停下來確認你們是否跟上。
走過某個街口時，和你牽著手的威利斯忽然動了動手指，同時你也聽到了模糊的曖昧水聲，緊接著便是泰迪尚且稚嫩的興奮嗷汪聲。
敏銳的耳朵聽見暴力相向的擊打聲和低聲咒罵，你們的到來似乎壞了某對情侶的好事……如果沒認錯聲音的話，似乎還是老熟人。
你無奈並窘迫地把搖著尾巴的泰迪抓到另一邊，「非禮勿視……我想他暫時沒辦法陪你玩。」
整理好服裝出來，嘴唇泛著可疑水色的盧修斯倒是一點都不害羞，「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呢，小泰迪怎麼就不能看了？」
威利斯忍不住回嘴，「難道你還打算在大街上做點什麼嗎？」
在他們兩個吵起來之前，你揉了下泰迪的頭，幼犬配合地發出宏亮叫聲打斷劍拔弩張的氣氛。
你假咳一聲，「不介紹一下那位陌生的紳士嗎？」
一直沉默站在盧修斯身後微笑的男人這才走入路燈的光圈之下。
他的身高和盧修斯差不多，奶茶棕色長髮以淺綠緞帶綁起，過長的緞帶順著低馬尾垂落，你認出緞帶包邊附近繡著的品牌名，那是個需要關係才能買到的奢侈品牌。左眼掛著的金絲單邊眼鏡晃過一瞬反光，眼尾淚痣尚留有一抹殘紅，結合剛剛聽見的激烈親吻聲，實在很難不讓人有所聯想。
威利斯正盯著他領口的家徽皺眉，他便搶在盧修斯開口前，向你伸出手，「各位晚安，我是盧修斯的伴侶．埃莫里。」
原來就是他！你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動，和他進行友善的握手，剛想自我介紹，埃莫里就笑說：「不用介紹，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舊城區知名的茶美人呢？盧修斯最喜歡你泡的茶了，三天兩頭就去打擾，真是不好意思，至今應該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不麻煩。」你回答。
感覺他的話語間隱約帶刺，你覺得他口中的「茶美人」應該是有雙層意涵。
真是冤枉，你只想看熱鬧，並不想扯入他們的修羅場。

另一邊的狀況同樣僵持，只是互相比拼試探的是盧修斯和泰迪。
「我說小泰迪啊，我都去你家那麼多次，該讓我摸一下了吧？」
「汪嗚！」泰迪凶巴巴的威嚇，顯然很不待見偵探。
「唉……」今天依舊是玩不到毛毛的一天，盧修斯嘆氣，忍不住和威利斯搭話，「你該不會有亂教他什麼吧？」
「……」威利斯揉揉幼犬，接著拿出零食肉乾，指向對面的偵探，「咬他就給你肉乾——以後認準他咬，知道嗎？」
「欸欸，不過就是情敵，沒必要放狗咬我吧？」盧修斯此話一出，立刻收到兩雙眼不同的危險目光。
你：「……」
還不清楚埃莫里的個性如何，但那種充滿佔有慾的眼神你很熟悉……總之先在心裡幫盧修斯默哀，你會懷念他的。
「就不繼續打擾兩位深夜散步的興致，」埃莫里搭著偵探的肩，「我們就先告辭了，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等到他們拉拉扯扯的背影消失，威利斯才說：「我認得他身上的家徽，是親王家的，看髮色應該是本家血脈。」
你忍不住擔心：「盧修斯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們兩情相悅，不需要您操心。」威利斯鼓起臉頰，討厭你分注意力給曾經的情敵。
他們最好快點結婚，讓煩人又無禮的偵探徹底消失在你眼前，小吸血鬼瞇著眼，開始思考該如何逼婚。
不知道威利斯的打算，你無奈地把小河豚揉掉，「我也很期待吃他們的喜宴，這只是對朋友的關懷而已。」
「知道歸知道，」威利斯依舊氣呼呼，絲毫沒有要消氣的意思，「但這不影響我的忌妒。」
於是你繼續揉他臉，避免刺激到小醋桶，轉而問道：「今晚有新的點心，我上次和主廚艾琳一起研究出來的，期待嗎？」
話都還沒說完，少年的瞳光逐漸亮起，像是興奮地星辰閃爍好奇和喜悅，你勾了勾唇角，「所以，你不會介意我餐中離席一下子吧？」
「……難道！」
「嗯，我也會參與製作。」
威利斯小河豚消氣了，滿腦子只剩下幸福和期待，乖乖跟著你手牽手前往你在這世界最後、也是最初的起點。

站在公寓外頭，斑駁的外牆爬滿常春藤，長短不一的曬衣架從各個住戶窗邊伸出，不統一的窗台有些放著花草盆栽、有些則是當作雜物空間，視覺上完全可以稱得上凌亂，卻不可否認其中所代表的生活氣息。
──這是棟尚在呼吸且充滿活力的老公寓。
你們正好撞上要出門買消夜的房東，他拎著鳥籠，看到你後微愣，「齊，你氣色怎麼那麼差？生病了嗎？」
至今好像只有房東提到你的氣色問題，你不自覺摸了下臉，盡量自然的回答：「很健康喔……可能是睡眠不足吧？」
「這樣喔？」房東點頭，「年輕人不要太晚睡，等你老了就知道嚴重。」
你乖乖點頭，以後會盡量在太陽升起前睡覺的。
「你今天來，是想看老房間最後一眼吧？」房東把鑰匙交給你，「明天新住戶就要來了，看完順便把鑰匙丟進信箱裡，我就不等你們了，快餓死……」
「謝謝。」
把熟悉的鑰匙握進手心，你牽著威利斯慢慢上樓，高低不一的樓梯還是那麼難走，半年多沒踏入這棟公寓，樓梯牆上的蠟筆痕被新油漆抹除，但顏色似乎沒選好，補痕反而比原來的塗鴉還顯眼。
三樓住戶門前的植物似乎換了一批，僅剩下小仙人掌還在鞋櫃上，頂著紅色花苞與新同伴靜靜佇立。
長期盤踞四樓的奇特石像不見了，你有些好奇，那位不得志的雕塑家有沒有找到伯樂，亦或是放棄刻刀，選擇泯滅在茫茫眾生之中。
五樓的樓梯間多了兩台小腳踏車，那一對在樓梯牆上亂畫的青梅竹馬到了學車的年紀，其中一台已經不需要輔助輪的幫助，想必又有一番孩子們可愛的競爭。
六樓，你所居住的樓層，意外沒有多少改變，只是你家門前有點空。
畢竟東西都委託管家搬回宅邸，除了些比較私人的衣服和雜物，尚能使用的家具你便留給了下一個住客。

喀搭，房門打開，熟悉感撲面而來，威利斯微微瞪大眼，即使時間已久，這個狹小的空間依然充斥著你的生活軌跡。
路過門邊的大衣掛架，由於停留時間短，這次你沒有將外套掛到上頭，指尖不自覺拂過收納櫃，本來的小擺飾與裝飾布巾已經挪到另一個房間，唯有收音機你沒請人取走。
──剛來到陌生的城市，資訊很重要。
打開收音機，扭轉著音頻與天線，這是房東送你的，由於老舊所以收訊不太好，但還勉強能聽清楚廣播內容。
「沙沙……」混雜著雪花雜音的樂聲迴盪，時間已晚，廣播節目只剩下循環撥放的純音樂。
「以前，我就是從收音機上聽到徵人廣告，所以才會去那間茶葉行應徵。」你打開窗戶，明亮的月色灑落，晚風吹開泛黃的窗簾與細碎的髮絲，變得更加靈敏的感官捕捉到細碎的資訊，意外熱鬧的寧靜夜，和以往的感受不太相同。
──這座城市對你而言依然陌生，卻沒了以往的惶恐與剝離感。
晚風很舒服，你不自覺閉眼享受，威利斯卻突然由後牢牢摟住你的腰。
「你…您……」他的力道略微失控，惶恐到忘記用敬語，不安的杏眼對上你疑惑的視線，半晌，他才小聲說：「您剛才看起來……似乎要消失了。」
轉身回抱住他，你試探著問：「如果我說，我確實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呢？遙遠到無法以任何方式抵達。」
威利斯想起了許久以前，他探查你的過去時，發現無法溯源你來到這個城市的軌跡，海路、陸路，甚至是目前僅有政要能使用的空路，都沒有留下任何足跡。
要說偷渡，你的外貌太過顯眼，就算只是去商店買東西也可能給店員留下印象，但問遍所有關口附近的住民，得到的答案還是空白。
──簡直就像，你是憑空出現在這個城市一樣。
小吸血鬼的瞳孔縮起，無意識使力拉扯你的衣服，無視細微的布料破裂聲，啞聲回答：「如果您打算回去，那我會努力去追尋，我是吸血鬼，擁有無盡的時間，不管要花幾百年、幾千年，踏遍多少次世界，以什麼樣的方法，我都會找到您。」
本來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培養，威利斯的安全感有稍微建立起來，沒想到你才剛透露一點端倪，他的反應就能大成這樣。
──何況你半句沒提到離開。
看來還需要再多點時間，你暫時放棄了透露關於穿越者身分的想法，抬手輕彈了一下他的鼻頭。
「？！」威利斯摀著鼻子，瞬間從危險狀態抽離，委屈地看著你。
你無奈嘆息，「我如果想回去，就不會自願轉換成吸血鬼了。」
「……真的？」
「我可沒騙過你，倒是你常常有事瞞著我。」
少年棕紅色的杏眼心虛亂轉，「沒、沒有啊。」
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剛才肯定在想要怎麼把你關起來，所以現在才是這種反應。
唉……反正都要關，不如換個地方，那棟蜜月用的莊園該有所用處了。
看著懷裡眼神亂飄的少年，你知道他的衝動來自於擔憂，擔憂你會消失，所以陰暗的慾望爆發……可事實上，害怕分離的不僅是他一人。
你小聲呢喃，深情的告白幾乎被嘆息與風聲吹散，「如果真的發生意外讓我們分開，我也會找你很久。」
「！」威利斯瞪大眼，不太確定是否幻聽，正想要追問，便被你一把抱離地面。
老舊收音機恰好結束一曲撥放，短暫沉默後，悠揚的爵士樂再度響起，晚風吹散雲層，皎潔月光散落，泛黃的窗簾飄動，布料上乾淨的陽光與肥皂香氣將你們環繞。
威利斯不自覺深陷你的眸光之中，抬手拂開你臉上細碎的額髮，總是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凝聚著滿月的溫柔和包容，繾綣而深情。
他好喜歡你的眼睛，即使偶爾只是美麗的假象，但就是令人不自覺陷落，想要那抹深情僅注視著自己。
仰頭親吻少年呆愣的唇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表情非常可愛，你笑瞇了眼，就連胸腔都因笑意而微微震動，「寶貝，我想跟你去莊園住一陣子，你可以對我做……」
你克制不住輕笑出聲，語調飽含寵溺，「……任何你想做的。」
──那雙眼中的深情早已不是假象。
威利斯稚嫩的喉結滑動，紅著臉重複確認，「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我早就是你的了。」你說。
小巧的掌心撫上臉側，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確認，你側首，順著掌心力道抬頭，雙唇相碰的最初還帶著羞赧，後面便逐漸趨向失控。
故意咬破舌尖，鮮甜的血香蔓延，威利斯的呼吸停滯，緊接著就是更加瘋狂的吮吻，軟舌毫無章法地挑逗，急切又不得要領的笨拙很可愛，你悶笑，壓住他的後腦接過掌控權，加深這個吻，把小吸血鬼吻到氣喘吁吁才放開。
或許以他人角度來看，是威利斯強迫並囚禁了你，但誰說金絲雀不飛，是因為牢籠沒開呢？
──說不定是眷戀主人濃烈的愛意，所以自願待在他身邊啊。
況且你的籠子一直都是敞開的，宅邸大門可從來沒有鎖住，管家和僕人們也不曾過問你的去向，你要想離開，隨時都可以挑一個白天輕鬆離去。

單手抱著黏在身上的小吸血鬼，你把窗戶和收音機關上，離開了故居。
明天開始有人居住後，除非受到邀請，你再也無法踏入這間充滿回憶的房間。
──但是沒關係，你有居所了。
踏著月色，你抱著威利斯下樓，腳邊泰迪不停跳來跳去也想加入，汪嗚的哭聲實在很委屈可憐。
無奈之下，只能讓少年抱著幼犬，像是疊羅漢般抱著一人一犬回去。
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許久，看著你們奇特的姿勢忍不住微笑，「歡迎回來。」
你說：「嗯，我回家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