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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容






　　當B回到家，看著已經打開的玄關燈便知道A來了。A總是那麼體貼，總會為她留盞燈，不讓她回家直接面對冰冷的空氣及昏暗的空間；取而代之的是鵝黃色調的燈光，敞開的暖氣機倒是其次，反而是那樣溫煦的色彩彷彿照透人心，讓溫暖流向四肢百骸，還有空氣中瀰散著淡淡的香甜花香，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精油，香氣和暖和立刻退去她工作一日的疲倦，驅散了周身的雨雪，身體感覺特別放鬆，連呼吸都是那般舒暢。

　　A沒有守在玄關、也沒有立刻迎接她回來，B還以為他正在睡覺所以輕手輕腳踏入家中。

　　沒想到他並未睡去，而是穿著自己粉色的圍裙在廚房裡料理。

　　似乎心有靈犀，A忽然轉過頭，以低柔的語氣說道：「歡迎回來。」

　　太好了，他似乎工作也很順利。B見到A的微笑後在心裡輕聲嘆息，而她嘴角上揚，回應：「我回來了。」她向前一步，看見桌上擺著糯米粉、芝麻餡、紅豆餡等等的食材，「你要做湯圓嗎？」

　　她憶起自己曾經和他說過，其他東方國家會吃湯圓，以保佑及祈求家人間的團聚。

　　那只是某日午後他們百無聊賴地在電視前、沙發上閒聊時所說的事，沒想到自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記到現在。

　　而且A一直是個非常認真的人，通常不是都買現成的嗎？他居然從零開始做起，真的格外用心。

　　至於認真到什麼程度呢？

　　大抵是能令B感動到潸然淚下的程度，因為他們聚少離多、鮮少能長時間陪伴在彼此身旁，他卻還願意從那些少到不行的私人時間裡撥出時間陪伴自己。

　　對了，他不僅性格純良，還為自己非常著想。每每見面，他總是說：「妳還好嗎？」或者，「妳會冷嗎？」是否挨餓、問候冷暖，而不是提自身如何，他就是如此把所有的溫柔及關懷都給了自己，並且記住她的喜好及厭惡，事事為她思慮。



　　「不是湯圓喔！是元宵！」他笑著解釋。邊指著買來的竹篩說：「等到滾圓了，下水後很快就能吃了！」他手持湯勺興奮說道。

　　「需要我幫忙嗎？」

　　「嗯⋯⋯」A思考了半晌，說：「妳坐在旁邊陪我。」A表示他唯一需要的幫助就是自己坐在旁邊陪他，其餘的什麼都不用做。「啊，還是妳想要先洗澡或休息呢？那我元宵晚點再下鍋？」

　　B覺得他真好，欣慰笑說：「不，我現在想待在這裡。」



　　趁他煮糖水時，B上網查了一下，湯圓和元宵的差異。雖然一樣都是由糯米粉作成，可是作法、口感及意寓相去甚遠。元宵從古至今除了象徵團圓，也有花好月圓人長久的意思。永遠說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很難，不過B能感受到他正在努力實踐。

　　A就是這樣，不擅長甜言蜜語，不喜歡太過張揚的戀愛，可是實際上他自己都不曉得，此時此刻的他有多浪漫。

　　他將糖水放入盛滿元宵的碗中，小心翼翼地端到她面前。而A就像一隻等待誇獎的小狗般得意洋洋地笑著。

　　但她只想說，吃什麼無所謂，也不拘在哪裡，只要和他在一起每餐都是饕餮盛宴、良辰美景。可是心裡還是非常開心他純手工製作的元宵。

　　「快吃吧！快吃吧！」A催促著。



　　B望著碗裡，靜默了須臾。A的世界永遠把音樂擺在第一位，她懂得、也很喜歡這樣朝著夢想義無反顧地往前邁進，所以她情願當第二順位，或者更後面的位置，因為B知悉A的心願，並且願意持續給予支持及鼓勵。世事不可能順遂，累了就休息、跌倒就替他敷上良藥，然後再挟雨伴雪、砥礪前行——



　　回到眼前的元宵，不知是氤氳模糊視線，還是細想過往種種的原因而濕了雙目？印象深刻地不是那些浪漫的鮮花與誓言，或許他們追求的愛情只是平凡、恬靜的生活，可以為了一碗元宵感到肺腑溫熱，也能因他的執著及溫柔感到幸福且幸運。以及⋯⋯他真的為這個『第二名』做太多值得動容的事了。

　　她最終堅強地沒有真正墜淚，而是眼含感動地笑說：「謝謝，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