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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e望著手心那張畫著copium鬼臉的小紙人,微微揚起了眉毛。 某咒術師最近似乎不太對勁。 他自認不是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但自從這個想法冒出來,他便開始覺得Shu的一舉一動都別有意味,而他無法判斷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是因為某次他不經意提起、令對方有些訝異的早餐邀約。 也許是某一回對方深夜出任務遲遲未歸,他一時興起,等到東方既白,接住了疲憊的咒術師。 更有可能是不久之前,一場任務後,他與隊友們隨便找了個小店小酌幾杯,藉著三分酒意向Shu討了個擁抱。 那其實也沒甚麼,隊友間勾肩搭背互相打氣都是常有的事,只是他平常並不是主動做這件事的人,那天他隱約感覺到Shu被他抱住時似乎有些無措,但還是任他抱著、等他主動撤了雙手。 兩人通訊窗裡夾雜在公事間的梗圖戰爭沒有停過,但他總是覺得Shu似乎不太一樣,對邀約迂迴地閃避,會刻意用公事化的口吻開玩笑,回訊息時的間隔時間彷彿都精心算計過。 像是被討厭了一樣。 但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麼Shu三更半夜出門之前,特地往他手掌心上塞了這張小紙人。換作是他的話,對一個人產生惡感後只會躲得越遠越好。 於是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Shu喜歡他。 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他很快地搖了搖頭。 也許不對勁的不是Shu,而是他。 他喜歡Shu,以至於過度解讀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見到人就會不自主地湊上去,說上幾句話、收到對方的訊息,都能為他帶來好心情。 接著他的大腦已經先一步回想起那個溫暖的擁抱,以及對方將小紙人遞給他時,指尖擦過他掌心的感覺。 對方很好,好到讓他動心,倒不是甚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Shu對每個人都很好,無論是剛加入的新人還是資歷最深的老手都會給予對方最完美的協助。 他從Shu那邊得到的關懷,估計跟旁人的沒有差別,即便有情那也是純到不能再純的同僚情。 思及此,他輕輕捏起小紙人,唇角微微在小紙人的臉上碰了一下,將之收到胸前口袋之中。 3. 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粉嫩的櫻花花瓣飄落下來,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咒術師動彈不得,愣愣地望著小作家自己摘下眼鏡,垂著眼朝他緩緩湊近。 雙唇幾乎要碰上時,他忍不住發出了疑惑的哼聲。 眼前場景一瞬間定格,Shu猛然起身,半晌才意識到那是夢。 夢中所見令他不知所措,半是羞恥半是歉疚,腦子卻不受他控制,將兩人一起生活時誰煮飯、誰洗碗這種瑣碎日常設想了一輪,眼看著思緒已經奔向一周年要怎麼慶祝,Shu立刻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臉兩下。 他不知道他能在Ike面前藏多久,此時格外渴望見到夢中那張臉,又怕自己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糾結了半天,他沒能再養出半點睡意,只能順手抓起手邊的通訊器。 三兩下點開介面,但見幾個熟悉的後輩正在七嘴八舌地回報遇到一個棘手的時空裂隙,訊息刷得極快,看起來有點慘烈,他正想出聲,便見到Ike的回應出現在頻道裡。 後輩們當中天生有特殊能力的不多,多半都是攜帶裝備進行任務,Ike本人也是如此,比起他更適合作為指點後進的角色。 Shu看了一會兒,說不上甚麼心情,在Ike提出支援、請求對方共享座標資訊的同時,他反射性地輸入了一句「我也去」。 頻道中短暫地靜默了片刻,隨後刷起滿滿的道謝訊息,意識到自己幹了甚麼好事的咒術師深吸一口氣,腦中一片混亂地給自己套上裝備。 沒一會兒,一陣腳步接近他的房門外。 在Ike敲門的同時,他下意識的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卻無助地發現頭上那幾撮玩意今天翹得格外狂野。 「你不是剛結束任務回來麼?不休息?」 Ike拿下了那副斯文的細框眼鏡,腰間別著慣用的刀槍,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 被皮帶勒緊的腰身、唇邊微微的笑意對他而言都太過致命。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Ike這個模樣,但在釐清了心意、又剛做了「美夢」的此時此刻,他真的很難不露出破綻。 「我想和你一起去。」 Shu語無倫次,看著對方微微瞇起的翠綠眼眸,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4. 兩人到場時,場面已經沒有最初那麼混亂,Ike自覺並沒有花太多心力,戰局就穩定下來。 Shu很少在人前使用咒術,據本人所說,這個時代的磁場比較不穩定,施咒對敵時要先拉結界以免波及無辜。 今天Shu全程都默默的落在隊伍後方適時地補上一兩槍,持槍的準頭與那神祕莫測的咒術一樣令人驚嘆,他停手放給後輩去發揮時,Shu也就跟著停下了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疲倦的緣故,那張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彷彿心事重重。Ike將手中的磁波槍鎖上收好,走到Shu身邊,正好捕捉到對方神情中些許的慌亂。 好吧,至少他可以確定對方應該不是討厭他的。畢竟此地的情況並沒有危急到他倆都增援才能搞定的程度,Shu大可當作沒有看到通訊器中的訊息,也不必犧牲寶貴的休息時間隨他前來。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理了理咒術師翹起的一搓頭髮,Shu沒有躲開,只是用略微遲疑的聲音輕輕喊他「Ike?」 Ike略一思忖,不確定自己的舉動是不是親暱的太明顯,但Shu的反應挺有意思,他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頭髮亂了,幫你捋捋。」 話語既落,他的小指勾著對方的瀏海順下來,正要收回手的瞬間,Shu抓住了他的手腕。 Shu的手很涼,眼瞼半垂、輕聲阻止他:「別這樣,很癢......」Ike不知道自己該先關心對方眼皮下那層淡淡的黑眼圈,還是在夜色中不那麼對勁的體溫,亦或是不管不顧的抱抱對方。 偏偏也是在此時,幾位後輩收拾完了戰場,興沖沖地邊喊前輩邊衝了過來,打斷那一瞬間他彷彿做甚麼都可以的錯覺。 Shu先一步鬆開了手,他卻有股不做點甚麼渾身不對的念頭,直到一腳踏進基地,他才猛然想起什麼,伸手拽住Shu的袖子。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 Shu聽見他這麼問時愣了一下,嘴唇微微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可能是第一次他見到對方這麼無措的模樣。 這樣的咒術師太罕見了,一直以來Shu在眾人面前總是冷靜沉著,彷彿沒有甚麼事情可以令他動搖的樣子。 Ike等了一會兒,在咒術師數度組織語言、卻仍以失敗告終的時候,他伸手攬住了Shu的肩膀,盡可能自然地拍了兩下。 「不方便說也沒關係,但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讓我知道好麼?」 只是給予對方鼓勵,這並不算太越界的舉止。Ike心道。 然而沒等他撤回手,Shu一把摟住了他。 他感受到咒術師的肩膀是繃緊的,在無聲的擁抱中慢慢放鬆下來。 「不是什麼大事,最近施咒不太穩定,我可能有點鑽牛角尖。謝謝你,Ike。」 他聽見Shu在他耳邊很輕很輕的笑了一聲,一股癢意自耳邊一路鑽到心底,令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唇角上揚。 他被下了名為愛情的咒,效果十分顯著,中招、淪陷、無可救藥。 可是管他的呢,在Shu察覺他的心意之前,他暫時是不打算去探究解咒的辦法了。 5. 「最近施咒不太穩定,我可能有點……鑽牛角尖?」 雙手抱住一無所知的小作家時,Shu在心裡天人交戰許久,這才把坦白的話語嚥了下去。 他想更靠近對方一些,想問心無愧地與對方親近,但他還沒組織好語言,現在也不是告訴Ike的好時機。 「我想弄點吃的,一起嗎?」 鬆開雙手時,看著Ike唇邊微微的笑意,他努力擠出了一句邀請,不意外地Ike同意了,兩人在稀薄的晨光中緩緩晃到基地的廚房翻出食材,邊聊著瑣事邊簡單地烹調了餐點。 他看見Ike低下頭,從口袋掏出了數日之前他給對方的小紙人。 那是他反覆試驗自己確實無法對Ike動用咒術時的小紙人,隨後被心慌意亂的他畫上了作怪的表情、送到對方手中。 「第一次看到這個時我就想問你了,介不介意跟我分享你以前學咒術的事?」 看到紙人的瞬間,他其實是有些慌張的,他不知道Ike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個,所幸Ike並沒有問他難以啟齒的問題。 「我得花點時間回想。你知道的,大多數的學習都不是什麼有趣的過程。」 小紙人本身已經不能再承受咒術,他略一思索,從Ike的指尖捻起那張保存完整的紙符,道:「紙是最方便的咒術媒介,可以的話,親手抄紙的效用最好。」 他還在思考什麼能與對方分享,Ike的指尖突然探過來,捏住了紙符的一角。 「我如果留著這個,會觸犯什麼禁忌麼?」 咒術師施咒的時候,精神與紙符會有微弱的感應,施咒時其實很忌諱被他人觸碰紙符。 然而此時看著Ike的指尖,他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紙符曾經乘載的就是飄向這個人的術法,Ike的手指一碰到小紙人的一瞬間,他彷彿能透過紙人聽到對方的心跳、觸碰到對方的體溫。 「已經沒有效用了,包含之前的那些,直接扔掉也沒關係。」 話語既落,Ike又將紙人抽了回去,笑道:「上頭有你的畫,就當作是給我的禮物了,我會好好收藏的。」 Shu一時不知做何反應,第一次讓塗鴉小紙人飛到Ike手上也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他甚至不記得當時為什麼這麼做,可能只是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者一時興起想逗對方開心。 小紙人被平平整整地收回小作家的口袋,咒術師努力忽略失速的心跳,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唇。 既然Ike想聽他說故事,或許他還可以再借一段與之相處的時光,與對方更靠近幾分。 但他終究還是要向Ike坦白的。 6. 咒術師的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 其實Ike壓根就看不出來Shu的術法到底哪裡不穩,但Shu明顯調整了狀態,前一陣子掛上的黑眼圈也消失了,讓他十分慶幸那時選擇追問,就算因此被發現心意他也認了。 在那之後,Shu會主動邀他一同行動,任務對不上時也會待在基地大廳等他返回。 他偶爾就能聽到Shu分享往事,無論是好的、壞的、無關咒術的小事,或者天南地北閒聊,例如利用洗碗機烹調牛排之類的扯淡。 他幾乎產生了兩人在交往的錯覺,以至於數度想裝作不經意地告白,偏偏只要看見咒術師唇邊淺淺笑意,他就失去了開口的能力。 他裝作不經意地問Shu抄紙的方式,轉頭比對這個時代與自己那個時空的技術,蒐集工具與材料抄了幾張紙,成果比起自己那個世紀的紙還不如,回過神來有些啼笑皆非。 可惜他如今的生活不容許他安逸幾日,他來不及把這愚蠢的行為分享給對方,接了任務一去就是兩週,藏身的據點屏蔽所有信號,每日只有一次與基地聯繫的時間。 待他回返時Shu人不在基地裡,他把任務結果扔在群組裡,看著一排的歡迎回來、好好休息中沒有對方的名字,心中也來不及產生太多失落,身體的疲憊就拖著他倒頭大睡一日。 再隔一日他清醒過來,好好把群組其他人近日的任務報告、遭遇的特異事件瀏覽完,順便判斷出Shu這三日有任務在身,這才磨磨蹭蹭地挑了一張表情極為欠揍的迷因圖扔過去。 這一陣子是時空裂隙頻繁產生的時期,幸運的話他能在下一個任務派下來之前見對方一面。Ike邊想邊翻出杯湯打算給自己墊墊胃,聽到回覆通訊的聲音時他心頭一跳,剛泡開的湯杯就被他扔在熱水器旁。 Shu在群組裡傳了簡單扼要的訊息,任何人看起來都會覺得這是平常不過的一則任務回報。 但他卻單獨收到了善後支援請求,暗紅字體組成的座標在螢幕上閃爍不定,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拿不穩通訊器。 入夜的山林只聞蟲鳴,閃爍的路燈下,忽明忽暗的人影讓這都城近郊平添一份詭譎的氛圍。 Shu藏身在山道一處石壁之後,這一段路途恰好沒有照明,否則地上怵目驚心的血跡肯定能嚇死登山的行人。 Ike驅車趕到的時候,只看見十來個巴掌大的紙式神圍繞在Shu身側,一看就不是常人能接近的模樣。 Shu半邊上衣全是破損的,傷口上纏繞著他無法理解的惡咒,只見Shu鐵青著臉,併指掐訣從青黑色的傷口中逼縷縷黑氣,待紙人被黑氣完全染成青墨色,就會燃火消失。 這一下似乎耗去他許多精力,總要喘息片刻才又提起力氣來拔惡咒,好半晌那些紙人一一燃燒殆盡,咒術師的傷口湧出鮮血,鬆懈下來的面容卻是慘白如紙。 Ike對上他的視線,從對方的眼神中優先辨識出了委屈的情緒。 顯而易見,此時的咒術師不具備把自己包紮好、安然回到基地的力氣。Ike從攜帶的裝備中翻出工具,仔細地給對方消毒上藥、捆得紮紮實實,這才將人扛上座車、撿回基地。 其實他只要把人平安帶回,後續自有醫療班接手一切。 但他一直陪到Shu縫合傷口完,在醫療室的隔間安頓好躺下。 他想著Shu受傷的是慣用手,他留下來多少還是可以幫到對方,但以咒術師的個性或許會想要一個絕對安靜、無人打擾的環境養傷。 然後他聽見Shu很輕的喊了他一聲。 「……嗯。」 他沒有問對方自己該走還是留,隨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輕輕握住咒術師另一手。 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緊了。 估計咒術師本人的神智正在與傷口的不適對抗,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舉動太過親暱,直到Shu沉睡過去,原本偏涼的手暖和許多、力道也鬆開了,他才有些難為情地、默默把自己的手挪開。 沒一會兒他又忍不住握回Shu的手,這才在床沿趴下,帶著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闔眼睡去。 7. 咒術師的傷口不深,麻煩在傷口特別長,等待癒合的時間幾乎做不了什麼事。 於是從醫療室放出來之後,他就順水推舟地窩進了小作家的房間。 Ike的生活空東西意外地多,最顯眼的是跟寫作八竿子打不著的電吉他,桌前有一塊極為乾淨的工作區域,但兩旁堆疊的物件種類繁多,一隻羽毛筆連同筆座立在一疊紙上,相較於滑鼠邊亂滾的兩支鋼珠筆,羽毛筆看起來像是個擺設,那疊紙上寫的也不是文字,而是五線譜、音符、樂句。 Shu捫心自問,自己的房間相較之下是整齊一些,但在懷著別樣感情的狀況下,他並無法那麼果斷地邀請Ike住過去。 他身上蓋著薄毯,悠哉地靠在沙發上,手上彷彿還殘留著Ike手心的溫度,給他一股錯覺──如果此時得寸進尺地討個吻,好像能把人據為己有的樣子。 人們都說喜歡一個人的心情藏不住,Shu覺得自己雖不至於破綻百出,但Ike表現的太過無知無覺,令他更想進一步去試探對方是真的沒有往感情方面想,還是默許了他的接近。 同時Ike在飲水機前突然咒了半個「語助詞」,隨後一陣水聲伴隨微弱的器皿碰撞,Shu聞聲望去,對方拿著兩個水杯走過來,襯衫衣襬上沾著細小的水痕。 「怎麼啦?」 「沒事,那天接到你的訊息時,我泡了一杯湯沒來得及喝……還好沒有長出甚麼怪東西來。」 Ike聳聳肩,把水杯放在他手邊的矮桌上,突然用正經八百的語氣道:「咒術師大人需要什麼消遣嗎?我想辦法給您弄來。」 他忍不住笑出聲,也肅然道:「想拜讀Ike Eveland閣下的作品,拜託了!」 一句話成功令小作家發出慘叫,Shu立刻裝出更加可憐兮兮的聲調,拖著長音又說了一次「Please」。 他很清楚Ike留在某個時空的文字並未跟著來到這個世紀,逗弄歸逗弄,他還是真心想看到對方的作品。 Ike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只見他人到書桌邊拿起鋼珠筆塗塗寫寫,一會兒Shu獲得了一張紙,上頭十來行寫的全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咒術師被反將一軍,立刻將手稿往被窩裡一藏,看Ike那對病號無從下手的模樣,他心念一動,模仿某動畫衍生迷因拔高聲音喊了一聲「Mine」,狠狠戳中小作家的笑穴。 基地配置的單人床還算寬敞,若要兩個成年男性躺上去便稍嫌擁擠。 病號咒術師獲得了小作家幫忙吹乾長髮以及換藥的服務,於是他先一步躺在Ike的床上,滿腦子都是怎麼說服Ike不要睡沙發。 當沐浴完的小作家穿著柔軟乾淨的睡袍、頂著昏黃的小夜燈光暈過來道晚安時,Shu偏涼的手扣住他手腕,聲音黏黏糊糊地要求他陪著說話,Ike一時失去思考能力,鑽進被窩碰著了咒術師的手臂,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妙。 被Shu霸佔的那張手稿上寫的是一首寂寥的詩,作為一個註定悲劇的故事起頭,Ike用那個時空的語言朗讀,一句句解釋給Shu聽,接著被Shu試圖複讀的彆扭發音逗得止不住笑。 不管到哪個時空,最廣為人知的永遠是悲劇愛情,或者英雄拯救世界,或者兩者相加的故事。小作家拒絕分享自己筆下的世界,只好拿當時知名的作品來打發咒術師的好奇心,其中不乏靈異神怪雜燴、魔法刀械亂鬥。 他講到勇士心愛的少女被魔王奪走、勇士被下咒愛上魔王女兒的狗血故事,也是隨口問到「如果你喜歡上某個人,你能夠用術法探知對方的心意嗎?」 話出口的瞬間,Ike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然而咒術師只是語調如常、輕飄飄地道:「理論上可以控制心智,但同時要誘導對方說話的話,控制的效力會減弱,太浪費靈力了,只要對方意志力還在就可以抵抗。」 聽到這麼直接的答案,Ike一時失語,Shu又繼續說道:「大部分的咒術只對魑魅魍魎起作用,用在生人身上的多半是保護,只有旁門左道才做這種事,反噬的結果也很嚴重。」 「原來如此。」 Ike鬆了一口氣,眼看在Shu的正經解答下可以蒙混過去,他正打算換個故事,Shu卻接著道:「所以Ike有喜歡的人麼?」 小作家被嚇得睡意全無,心驚膽戰地看了躺得直挺挺的咒術師一眼,擠出了個裝傻的「欸?」 接著換Shu不吭聲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Ike試探性地喊了一聲「Shu?」半晌才聽到咒術師「嘶」了一聲。 「沒事,就是手挪了一下……傷口不太舒服。剛剛說到哪了?」 危險話題看似能逃過去,Ike想起自己的使命是哄咒術師入睡,連忙換了個比較不那麼俗爛一點,英雄惜英雄、相輔相成的故事,還刻意把聲音拉得柔和綿緩。一會兒之後Shu就不怎麼接話,哼個兩聲後就幾乎沒了聲音。 Ike沒把那個故事說完,打了個呵欠後適時地停了下來,就著小夜燈昏暗的光暈可以看到Shu眉心是舒展的,估計入睡得差不多了。 他默默把被角拉好,數著刻意放輕的呼吸聲祈禱自己也能快些入眠,好一陣子之後他開始有些睡意,卻聽見Shu小聲地喊了一聲「Ike?」 他夢囈似地「嗯」了一聲,又隔了一陣子,才聽見Shu用幾乎是自言自語的音量道:「過兩日我會回老家一趟,我確定傷口裡的惡咒已經拔乾淨了,只是遵循家規,謹慎起見還是請家族幫忙檢驗。」 Ike隱約能感受到Shu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又不是很確定該不該說下去。他必須非常專心才能聽見Shu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好一會兒Shu又開口:「維護常世安寧是Yamino家的人與生俱來的責任,從拿起第一張紙符開始,就受到世代傳下來的咒術規範,私心越強烈,咒術的效力就越弱,別的咒術師世家或許有更嚴格的規範,也可能沒那麼多禁忌。總而言之Yamino家的咒術其實只有在一種情形下會失效,我沒有辦法對……對心儀之人使用任何咒術。」 言及此,Ike的睡意已被驅逐得半點不剩,心臟劇烈跳動的同時,他整個人僵成了一條棍。 「我沒有辦法對心儀之人使用任何咒術,最簡單的傳訊也不行。小時候我很困惑為什麼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稍微長大,才隱約懂了常世有常世的法則,被規範束縛的同時,我……可以當個跟他一樣的普通人。」 咒術師噤了聲,聽起來沒打算繼續轟走他的睡意,Ike被那句心儀之人拍得大氣不敢喘一口,腦子經歷「他向我告白?」到「他到底是不是在告白?」再到「他剛剛講了什麼東西」一連串自我懷疑,直到為了裝睡擺得規規矩矩的手突然被輕碰了一下。 小作家忍無可忍,推了咒術師的手一把,接著從原本擠在床邊的艱難睡姿一翻身,一腳跨到了Shu的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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